第二十七章 难于承受之伤 “那只丢的猫,一直没有找回来吗?”他又问。 “他说没有找回来,它不肯回家,黑左袜埋的时候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见 过它了。”芳青心里奇怪了起来,为什么他也这么在乎这两只猫,难道只是因为 是那个方青养的猫吗? 陈浩又开了一瓶啤酒,瓶盖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的声音,有些刺耳。 “你和他上过床吗?”随着第二瓶酒的入肚,这个男人开始在芳青的视线中 涂抹阴影了。 这不是芳青心中畏惧那句可怕的话,但显然它是个引子。 泪水一下子冲上了她的眼眶,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承受这样的问话, 不是吗? 模糊的目光中,她前面的这个男人眼眶是红的,他也在难过。 “我没有!”她声音颤抖了。 他冷笑了一声。 芳青忽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地说:“陈浩,那天,我跟你在夜空酒吧里, 是我的第一次。” 陈浩直视她的眼睛嘲讽地说:“那真是奇怪了!” 芳青抱起那幅画,转身就走,她的羞辱已经全变成了愤怒。 陈浩跟了上来,大声地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那绝对不是你的第一次, 你竟然骗我这个,太荒唐了。” 芳青的脸愤怒地扭曲了,她跑了起来。 腿长又力气大的男人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控制了她的行动。 这个可怕的男人说:“我并没有处女情节,你何必骗我?” “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芳青抽泣了起来。 “是因为那个叫巫幸灵说......”他停住了,不忍心往下说了。 芳青擦去眼泪,问:“是他说我跟他上过床了吗?” “芳青,就算他没有说你跟他有过那种关系,那天在夜空里,你也决不是第 一次了,你何必骗我,这骗不了人的。”陈浩松开了她的手。 “他这么说我???”芳青真不敢相信,但她突然想起来,他一直把她误入 为方青,他和她在一共同过居,自然是共过床的。 但陈浩说什么,说她那天不是第一次?这是什么样的羞辱? “陈浩,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他认错了人,这柳海里,有一个人长 得跟我一模一样,他认错人了!我跟你是第一次,是第一次。我又何必骗你?” 芳青愤怒地回答。 陈浩别过了脸,静静地看了一会闪着排排灯光的湖面。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知道。你心里很清楚。”他轻轻地说。 “怎么知道?” “你非要逼我说出口吗?” “你说吧!” “他说你的大腿内侧,有一些奇怪的刀痕。” 这话像雷一样炸在芳青的脑中。“他怎么会知道的?”芳青傻了。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的呢?”陈浩咬牙切齿地回答她。 接着他又问:“你腿上有伤疤,是吗?” 芳青再次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伤疤,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我的 腿上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认识他啊!” 陈浩突然转过身去,好像多看一秒就会令他崩溃似地。 “芳青,你跟他一起好过。我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过去,我是不会是翻看你 的过去的。只是你没有必要骗我。你骗我,就是虚伪了。那是谁也无法容忍的事 情。”陈浩说:“你知道,那个巫幸灵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也许曾经荒唐过, 那些生活在你的腿上烙下印记了,但他说喜欢你爱你,就不应该计较这些。他要 我忘记这些伤痕,要和你结婚照顾你,别让你到处去干那些可怕的事情了。毕竟, 你曾经是个纯洁的女孩,他认为你是因为痛苦才去放荡的。” “我去放荡过?”芳青哑然失笑。 “芳青,你别装了。女孩子们的演技总是一流的,可是证据在前,再演就是 可笑了。”陈浩开始空洞了,一种痛苦的空洞。 “我很早以前就听一个朋友说过,大腿内侧的伤疤是一种标志,它是有来历 的,是那些参加过性聚会后留下的标志。这不会错的,我的那个朋友以前是在道 上混的人,他从来不说没有根据的话。” 芳青心惊肉跳地听着,“你认为,我腿上的疤是这么来的吗?”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陈浩说。 芳青啼笑皆非地看着陈浩,她二十七年的日子日复一日,她为这种死水一样 的平静抱怨过不下一万次了,今天竟然有人说她参加过那骇人听闻的性爱聚会。 原因难道只是因为她和那个叫方青的女人长相相似吗? 这个方青啊!带给了她陈浩,也带给了她像魔鬼一样难缠的像迷雾一样扑朔 迷离的故事。 难道那个方青的腿上真有那陈浩口中那可怕的伤痕吗?芳青歇斯底里地想。 二十七岁这一年,她才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奇妙和非善非恶的轮回。 趁陈浩发愣之际,芳青抱着画匆匆地逃离了青湖。 有一辆的士就停在路口,如专门为了等她一样。 在车上她才渐渐地发现,陈浩并没有把她心里最在乎最害怕的那句话说出来, 只是给了她另一个伤口而已,一个莫名其妙的伤口。 车辆绕过自来水家属区边的沿湖路,黑暗中,402 房的窗户紧闭着,意示着 个女人还没有出现过。 直到回到宿舍,芳青突然想起来了,她没有问巫幸灵402 房的事情,他为什 么不去那个家里住?他要是住在那里,她至少可以进去看一看照片,发现一些那 个方青动向的蛛丝蚂迹。 可是她找不到他了,因为巫幸灵已经离开柳海了,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 她又错失了找到方青的机会了。 还以为伤感浪漫的巫幸灵画的画,是油彩重叠的,虚幻的。 撕开包装纸后,里面竟是一幅色彩浓重的卡通画。 简简的几笔勾勒了两个猫,一只是黑左脚,一只黑右角和黑尾巴,眼睛都是 绿色的,一种很浅的绿。它们在眼巴巴地看着树上挂着的一排鱼干。一排猫簿荷 后面,是一个像房子一样大的猫窝,吊满了绒绒球。天空是湛蓝色的。 心情复杂的芳青看着画禁不住由心微笑了起来,因为画上的色调很暖,充满 童趣。 她把画挂在卧室的墙上,站着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她希望那个方青来要这幅画,她看了这幅画,也许会原谅那个可怜的男人巫 幸灵。 她突然想起了那盘跳棋,就把它拿出来看。 手中捏着那要灯光中玛瑙一样的珠子,芳青忍不住又轻轻地抚摸起它们来了。 这幅画和这盘跳棋,都是属于那个方青的。芳青心里一跳,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会那么喜欢她的东西。 她又隐隐地明白这个方青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陈浩爱她,出国三年仍然回 来找她;却那个叫岳启峰的男人也和她有关,不远万里要把儿时埋在河边的东西 给她挖出来;巫幸灵更是感人,时隔多年过去了,仍为找不她的猫而伤心不已。 而自己二十七年无人问津,今年突然出现的这些人,都是为了找她而已。 唯有陈浩,让她内心里总会升出一种酸楚的侈望:他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她不敢问陈浩,她害怕揭开这层伪装。 如果揭露的一天终于要来的话,能晚一天就晚一天,有一天让我多拥有他一 天吧!芳青心想。 她颓然地倒在床上,她想不明白,自从她少女以来一直等着的那个男人,他 姗姗来迟,眼睛里看到的她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而她只能因模样的相似,窃取 着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只是因为,她也爱这个男人。 老天为什么要赐给一个这么古怪而无奈的爱情啊!芳青叹气到。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