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支好枪 “大叔,你还好吗?”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一见到这样独特又亲切的问候,楚风雨就忍不住会心地笑了。说来,楚风雨能 学会上网聊天,很大程度上有王晶的一份功劳。当初,他和星月相爱的时候,网络 尚没有流行,两人之间除却每周一次的见面外,余下的时间,只能打打电话,写写 情书。后来,当网络刚刚兴起的时候,他们却…… 可她和王晶相处这半年里,就不一样了,网络的风生水起也为他们的爱情增添 了几许浪漫的色彩,除了平时见面时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其他的时间里,网聊成 了他们爱情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的爱情也和同处这个信息时代的同龄人一 样,真正融入到了“网络时代的爱情”中。 当然,刚开始时,楚风雨是个十足的“网盲”,他在这方面有今天的水平,全 赖女友王晶手把手教的,就是现在,跟他的小女朋友比起来,他也只能算是一只刚 刚试飞的“菜鸟”。 “好着呢,我的乖侄女。”他连忙回答着。 “我可想4 (死)你了!” “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吗?”他故意逗她。 “去你的,大叔,你还敢取笑我,你要把我逗哭了,我就一张机票飞到你那边, 找你算帐去。” “别,我可爱的乖侄女、小巫婆,坚持一下吧,别那么感情用事好吗。”“小 巫婆”是他最近新添的专门用来称呼她的爱情常用词。 “哎,苍天哪,本小女子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有个男朋友,却又被发配去南 方‘充军’了!” “哈哈哈……你叹什么气,我又不是被秦始皇拉去修长城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想我吗?” “当然想!” “想我就喝我送给你的咖啡,抽我给你准备的高档烟吧。” “是啊,我正天天晚上享用着这两样宝贝呢,谢谢你,这都是你的功劳。” “好啊,你一个人在那里享受,到把我孤零零地丢在这边……你们男人真狠心” “……”女友的一句牢骚,倒让楚风雨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了,他觉得王晶很 可怜,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愧疚来。 “怎么不说话啦?生气了吗?” “没有啊,我在等你说话呢。” “喂,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生气哦,我们公司里有一个小伙子,在暗 暗地喜欢我哩……” “是吗,那你们正好结合成一对嘛,这叫什么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肥水不流外人田’? ” “去你的,大叔,你吃错药了,怎么这样说话呢?” “……”楚风雨没有回答。 “你呀,别多心,那个人,我只是不反感他。等过上一段时间,他就自然会把 我忘了的。” …… 楚风雨看了看表,快九点了,他只好对王晶说:“对不起,我该下了,今晚我 们有一个集体行动,我必须参加。”他怕王晶担心,没有告诉她实情,这是一次只 有他一人参加的秘密行动。 “大叔,再陪我聊一会儿嘛!是不是我说有人追我,你吃醋了?” “没有,有人追你,我才高兴呢,这证明你很优秀啊。不过,今天不能聊了, 这是我在这边参加的第一个集体行动,我不能迟到啊。明天吧,明天我一定陪你聊 个九九八十一,好不好。” “哼,骗人,你哪次不是聊上几句就象救火似地急急忙忙下了……好吧,注意 安全啊,88(再见)。”王晶有些不情愿地跟他说了再见。 “做个好梦。”楚风雨也学着王晶的样子,打上去一长串甜甜的笑脸。 楚风雨关了电脑,他换上了一身警装,这儿的人们对他并不熟悉,他想,还 是穿警服保险一点,他检查了一下所带的装备——一架数码相机、一部手机,还有 ……他习惯性地伸手向腰间摸去,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窗前,拉开了书桌正中的抽屉,那里面,正躺着一把明晃 晃的手枪。他拿起来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捉摸的滑稽的微笑, 嘴里却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是支好枪啊!” 他拉动了一下枪栓,眯着左眼,敏捷地一转身,做了个举枪射击的姿势,他手 指轻轻地扣动了扳机,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叭——”。做完这一切后,他悠然自 得地将枪在手中熟练地滚了两圈,停住了,又利速地将它插入右侧裤袋中。 今晚,他要去的目标,是离镇子一公里外的仙家庄垃圾场——那是在美女山下 的一个山脚边。说来话长,他的这次秘密行动,跟他今天中午收到的一个神秘的纸 条有关。 今天中午,他趁午休时间去桥三街一个豫中籍的老乡家串门,正跟这家的男主 人开着玩笑呢,突然,老乡五岁的儿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将一张两指宽的纸条递给 他,又指指外头,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让俺给你的。楚风雨感到很奇怪,他来不 及多想,就急忙奔出门外,在外面街道上左左右右地张望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 有看见。他只好悻悻然地回屋,疑惑地打开纸条,那上面是几行打印好的文字—— 楚警官:我们这儿有一位老乡,因最近出了点事,急需一大笔钱,无奈之下, 他准备将自己几个月大的女娃卖给人贩子,今晚九点半,他们将在镇外仙家庄垃圾 场交易…… 楚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是专门为我们老乡办事的,请您看在老乡的面 上,一定要出面阻止这件事。 另外,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是信任你才把这事告诉你这个老乡警察,你最好一 个人去, 不要惊动桃花镇的地方公安了,好吗。 一个爱管闲事的老乡 今晚,楚风雨就是奔这事去的。 楚风雨走出宿舍,站在漆黑的走廊上,迟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整幢楼除了 四楼有一二个房间亮着灯之外,其余的一片漆黑。看来,同事们到了晚上,有的出 去上街了,有的则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他慢慢走到楼梯口,又犹豫着停了下来,尽管他白天早已下定了决心,但真到 了要行动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说实话,从中午接到这张神秘的纸条到现在的八九个小时里,他一直都在思考 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张纸条的可信度有多大,换句话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或者,这本身就是那个署名“一个爱管闲事的老乡”搞的一场恶作剧?本来,他是 打算把此事上报给市场办和派出所的领导的,但他转而一想,此事真假难辩,自己 一上报,就会兴师动众,惊动很多人,再说,万一是真的,自己会不会因此失信于 老乡,而给今后的工作带来负面影响呢…… 他思前想后,觉得暂时还是先不要报告为好。但他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于是, 决定单枪匹马,去探个究竟。 快走到楼梯口时,楚风雨又回过身来,看了看紧挨着楼梯口的第一个房间,那 是他的搭档何三勇的宿舍,可此刻也是门窗紧闭,一片漆黑,他只好苦笑了一下, 摇了摇头,心想,要是三勇在,我找他一起去搭把手,到是最好的办法,可惜他也 不在,算了,先去了再说,见机行事吧。 十几分钟后,楚风雨已穿过繁华的水暖管业城、五金汽配城,拐到了启明路的 南端,不一会儿,他出了镇子,在大戈山地段转弯后,一直向前赶去。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显得十分谨慎,还不住地回头往后瞧,第一次在一个陌 生的环境中执行侦察任务,他心中确实没底,好象后面的某个地方,老是有一双神 秘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很快上了那条通往仙家庄的公路,公路两旁,密密麻麻栽满了桃树,路的尽 头,就是美女山下的仙家庄垃圾场了。楚风雨全速行进着,生怕误了时间。 就走到距垃圾场两百米左右的地方,他突然发现,前方十几米开外,有一条黑 影,正趁着夜色在向垃圾场方向移动着,他心里一震,莫非,他(她)就是那个要 把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卖给人贩子的狠心的老乡。 他定了定神,又一次地回头往后面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边跟着边 仔细地观察起前面的黑影来。由于天黑,又处在黑影的背后,他根本无法看清楚对 方的“庐山真面目”,但从黑影的身高、步幅、和向前运动的速度,他大致断定, 这是一位年轻女子,她的右肩上像似背着一只长方形的挎包。 看来,这神秘的纸条上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 为摸清地形,为晚上的行动作准备,今天下午,楚风雨租了一辆人力三 轮车,自己化装成车夫的样子,已经提前去过一趟仙家庄垃圾场了。 通过观察,他发现,这垃圾场虽然僻静,但南北两面靠山,东西两侧都连着公 路,人贩子一旦罪行败露,既可以借助交通工具,往两侧公路逃窜,也可以及时地 运动到山顶,往南、北、东三个方向撤退。因此,他告诫自己,行动时一定要格外 小心。 为了尽可能多地掌握情况,下午返回时,他还特意走访了几户住在垃圾场附近 的老乡,想从他们那儿侧面了解一下仙家庄的情况。 老乡们告诉他,这些年,是有一些年轻的外地夫妇成双成对地来到桃花镇,他 们名为打工,实际上就是为了逃避家乡的计划生育。 老乡说,这些人一般都在镇子边缘的出租屋里东躲西藏,为了生个儿子传宗接 代,他们往往是狡兔三窟。他们当中,若是生得男孩,一律高高兴兴、欢天喜地地 回家了,若是生个女孩,就把孩子送人,然后,继续留在这里,继续他们传宗接代 的事业。 老乡还告诉他,这些人当中,就有一些鬼迷心窍、心狠手辣的人,见是女孩, 就不喂不养,不管不顾,任其饿死、冻死、病死,甚至亲手掐死,然后把尸体在仙 家庄垃圾场随便挖一个浅坑一埋,就了事了。因此,老乡说,仙家庄垃圾场时常有 婴儿的躯体,被一大群野狗刨出来争抢着吃的情景。 …… 当楚风雨听到这些情况后,气得血直往脑门上涌。他没想到,这世间还会有这 样伤尽天良、禽兽不如的父母!这些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尚且如此,你能指望他们 为这个社会承担责任,奉献爱心吗?!他暗暗地下定决心,不管是真是假,今晚一 定要探个究竟!如果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落在我手里,我绝不手软…… 现在,楚风雨终于跟着黑影进了硕大的仙家庄垃圾场了。这时,前面的黑影 停了下来,警觉地向四周观察着,见没有发现异常,就将那个长方形的挎包状的东 西抱在手里,低着头、弯着腰,向垃圾场的中心走去,楚风雨怀疑那挎包里,装着 已经熟睡了的婴儿。 他慢慢地向前移动着,跟在黑影的后面,他发现,垃圾场中间停着一辆重型大 卡车,黑影就是冲大卡车而去的。他马上意识到,人贩子很可能就在那辆车上,他 必须赶上前去,在他们交易时将他们当场抓获。他开始悄无声息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前面的黑影,她把挎包扛在肩上,不 知怎么弄了一下,挎包的前端突然发出了一束耀眼的强光,只见她快速地绕到卡车 的背后,一把掀开了蓬布,用那束强光向里面照射着。 楚风雨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但他顾不得多想什么了,他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 到卡车后面,指着那个黑影大吼一声——“干什么,不许动!我是警察!!!” “啊——”显然,那黑影吃了一惊,引得那束光线也大幅度地上下跳动了几下。 楚风雨猜得没错,她确是一位年轻女子,这时,年轻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将那 束强光对准了他,“你是谁?!”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倒退一步,借着光亮,他们都先后认出了对方——“何主 任?!” “楚警官?!” 两个人都惊呆了,想不到,他们会在这儿见面。 “是你?你为什么来这儿?”惊甫未定的何思佳首先发问。 “我……我还想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楚风雨反问道,到这时候,他才看 清,那只被他怀疑装有婴儿的“挎包”原来是一架小型摄像机。 “我接到电话举报,说有人在这儿贩卖生产PP-R水暖管件的假聚乙烯原料,我 就一个人赶来了” “我也是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儿贩卖婴儿。” “这……这到底是谁搞的恶作剧?”何思佳把手中的摄像机关了,气呼呼地 说,“真气人!” 楚风雨沉思了一下,摇摇头说:“我看,不那么简单,有人费心拔力地要把你 我俩人骗到这儿,难道就为了跟我们逗着玩。不行,我们得快离开这儿,这儿太危 险了。”他说完,一把拉起何思佳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撒腿就往外跑。 “哈哈哈……哈哈哈……”黑暗中,一阵冷笑陡然响起,有人啪着手,嘴里大 声地说,“精彩、精彩!经典、经典!”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突然跳出七八条汉子,一齐朝着楚风雨、何思佳围过来, 这些人把手中雪亮的手电一齐射向他们,一面大叫,“抓贼啊,抓贼啊……”。 楚风雨和何思佳边用手臂遮挡着强光,边吃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出现在面前 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人?他俩看见,这七八个汉子每人脸上戴着一副白口罩,手持一 根尺把长,手腕般粗细的铁棒,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一个个来势汹汹… … 看来,肯定是这些人搞的鬼!他们把我们骗到这儿,他们想干什么,是要除 掉我们吗,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楚风雨的脑子在急速地转动着。 “住手,我们是桃花镇市场办的工作人员,我是警察,她是工商干部,我们正 在执行公务,你们想干什么?!”楚风雨义正词严地责问着,他顺手从地上操起一 根废弃的长木条,递给何思佳,小声说,“拿着,你退到后面垃圾边去,谁要敢上 来,你就死命地打,别怕,现在你是正当防卫!” “那你呢?我不怕,我跟你在一块!”何思佳大声说。 “不行,你到后面去,你先保护好摄像机,对付他们,我一个人足够了!”楚 风雨大声说着,一把将何思佳推到了后面的垃圾边。 “哈哈哈,警察也好,工商也好,老子打的就是你们俩!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弟兄们,操家伙,给我上!”随着为首一个块头很大的家伙凶狠地嚎叫声,一群亡 命之徒就扑上来了,听口音,他们好像是黔州人。 有两名打手跳前一步,挥舞着手中的铁棒,冲在最前面。楚风雨不慌不忙地闪 身避过了左边歹徒扫来的铁棍,随即,一个巧妙的接合,伸手抓住了右边歹徒袭来 的铁棒,他双手按住他的头部,用膝盖狠狠地连续猛顶歹徒的胃部,随即飞起一脚, 把早已疼得“乌里哇啦”乱叫的歹徒,踹出一丈开外,这个倒霉的家伙,随即就像 死狗一样,再也爬不起来了。 其余的歹徒见此情状,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面前的这位“雷子” 功夫这么了得,便开始缩头缩脑地往后退,只有为首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没有退, 他用手指着身后的弟兄们:“怕个球,老子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们八个还整不过他 们两个!”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瘦子,大叫:“猴子,跟哥一起上,看咱俩不一块 整死他!”说着就大大咧咧地奔了过来。 猴子跳到一边:“大哥,他可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奶奶个熊啊,把老子逼急了,老子照样废了他!给我上!” “是!” 随着这一胖一瘦两名歹徒舞出的“呼呼”的铁棒声,楚风雨使出了警校时练 就的闪展腾挪术,与歹徒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几个回合下来,他趁着一个空档,飞 起一脚,踢掉了瘦子手中的凶器,然后回过身来,敏捷地撂到了那个持棍乱舞一气 的大块头,一脚踩在了他的大脖子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支硬梆梆的手枪死死 地顶住了歹徒的脑门。他大声喝道:“你们听着,谁敢上来,我一枪蹦了他!” “大哥、大哥……”几个歹徒见他们的大哥被按倒在地,便乱成了一锅粥,开 始六神无主地乱叫着。 “大家别动,大家别动……”大块头两手抱住楚风雨的脚脖子,样子很狼狈, 像一头待宰的猪,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向楚风雨求饶:“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 “让你的人把手中的凶器扔掉,都往后退!”楚风雨严厉地命令着大块头。 “是是是,你们都他妈的快扔掉、快扔掉!往后退,往后退!” 听到大哥的吩咐,打手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凶器,慢慢地往后退。 这时,那个瘦子,却悄悄地避开楚风雨的视线,绕到后边垃圾堆里,企图从 背后偷袭何思佳,以来个“围魏救赵”。 谁知,何思佳早有防备,没等歹徒靠近,她拿起手中的长木条,用尽全力劈头 盖脑地向歹徒身上打去,这一猝不及防的反击,是瘦子大吃一惊,他“哎哟哎哟” 地大喊“救命”,抱头鼠窜地逃了回来。 楚风雨松了一口气,他等歹徒们退出十几米后,才一把扯掉了大块头脸上的口 罩,他看到了一张胖乎乎的满脸横肉的脸,但他并不认识他,就简要的问了一下他 的姓名、籍贯,并让他交代,是谁指派他们来的? 谁知这家伙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接到了一包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他们赶 到这儿,除掉这儿的一男一女两个人…… 为了安全起见,楚风雨还是放开了他,他用枪指着他们,厉声说:“滚吧,下 次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大块头和众歹徒们点头哈腰,“是是是”地答应着,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后退, 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不甘心。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巨大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山野。 “快跑——”歹徒们以为陷入了警方的包围,一溜烟似地消失在夜幕中! 何思佳走到他跟前说:“你,怎么把他们放了,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楚风雨却紧张地举着枪,转身看着四周,见没有什么反应,才用手摩挲着枪, 答非所问地说:“这可是一支好枪。”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