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在前 “别以为你有权保持缄默,这次,没有选择的余地! ”西装男又吸了口烟,继 续道:“12月31日凌晨,证人失踪事件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参与者?”他没 有正视面前的小黄,反而是观察着桌面上那台仪器荧屏的变化。 “没有。只有我一个......”小黄嘴角微震。 李警官“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虽然他一早就明白了个六七分,但是当小黄真 正承认事实以后,他还是忍不住指着屏幕骂了起来. “你这个人渣、叛徒,国家白养你这个狗日的!”李警官怒发冲冠。 众人连忙把李警官拉住,现在正是重要时候,不容有失。 屏幕里西装男又是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说谎!” 小黄愕然地望着西装男,西装男冷笑一声,说道:“你面前摆着这台仪器,叫 作多参量心理测试仪,你应该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对吧?没错,这就是测谎仪。你 身上的传感器,把你的血压、脉搏、血容量、皮肤电阻全部反映出来。除非你的植 物神经能够帮助你说谎,如果不是,你的身体本能只会把你出卖,我还是那句话, 坦白重宽,抗拒从严......”西装男故意把测谎仪的作用强调起来,从根本上瓦解 对方侥幸的心理。“我再重复一次,证人失踪案上,还有谁参与其中?”西装男向 后挨了挨,靠着椅背冷冷地盯着小黄。 小黄双眼游离,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只是喘着粗气,却一言不发。黑衣男笑 了笑,接着道:“蛮嘴硬的嘛,我跟你说, 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我 们已经掌握了很多资料,没有你的作供,对我们只是流程上的耽搁,但相反,对于 你来说,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小黄欲言又止,看来他开始动摇了。 西装男拿起面前的材料,翻了一翻,然后简单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小黄全身一 震。同样反应的还有屏幕前的李警官,一听到那个名字,脑中立刻勾勒出一个年轻 阳光的年轻人形象,那个他一手提携的小伙子。还记得上班的第一天,他一进门就 笨拙却又坚持的敬礼,想不到现在居然走上了歧途。愤怒,懊悔,不甘,种种情绪 冲击着胸膛,他牙关紧咬,拳头紧握,由于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的手指颤抖不已, 终于忍耐不住一拳重重敲在桌子上,双眼通红,他愤怒地盯着屏幕里,正瑟瑟发抖 的小黄。心中思潮起伏,那些曾经共患难的同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走到了现在的 对立面。 黑衣男开腔道:“黄浩然,现在你应该了解自己在这里的价值了吧,说与不说, 就你自己决定,我劝你还是珍惜眼前的机会!” 小黄终于点了点头,哭着脸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我错了,我错了......” “很好,非常好!" 西装男点了点头。”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参与了这次劫持 行动?“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请相信我。”小黄哭丧着脸,像哈巴狗一样强调着 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西装男观察了一下测谎仪,接着问道:“那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第一,是谁在指挥这次行动。第二,你们这次绑架的目的又是什么?第三,作案过 程的一切细节。” 小黄添了添嘴唇,把所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 所有一切,就从一笔赌债开始。黄浩然作为一个警察,同时却是一个失足的赌 徒。他泥足深陷,知法犯法,最终导致负债累累。正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某个人 帮助了他,而条件仅仅是单独跟某个重要证人见一面,仅此而尔。横尸街头和行个 方便摆在面前,他只能选择后者,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候,用泻药把 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调离岗位,就这么简单,本来神不知鬼不觉。而事情的结果, 却是医院大停电,证人被劫走,就连他自己也是遭人暗算头破血流。直到那一刻他 才明白过来,自己只不过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一枚棋子。黄浩然边说边痛苦流涕, 悔不当初,当时的一念之差换来如今的阶下囚,这是多么的愚蠢与可悲...... 西装男一边记录着小黄的口供,一边观察测试仪的变化,从他的表情看来,对 方所提供的证言应该是* 不离十。 小黄的证供被一字不漏的记录在案,西装男一边旁敲侧击,试图从各个方面试 探他,另一方面也在印证他的供词有没有前后矛盾,逻辑错误的地方。不过看来, 小黄真的只不过是整件事情中的一个无关疼痒的小角色,不要说幕后是谁,就连陈 丽娟是如何运送出去他也完全不知。 西装男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围绕着失踪案的小细节,然而得到的回报几 乎为零,他偷偷地往隐藏的镜头望了一眼,示意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阿闵向大刘示意了一下,接过话筒,向那边说道:“还有两个问题,今天下午 我们注意到你跟本案的另一个嫌疑人发生过争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 人在这次事件当中究竟是充当什么角色?请如实回答。”屏幕那边西装男几乎在同 一时间,一字不漏地转述来自控制室的疑问。 小黄微微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西装男,怔怔地说道:“怎么你 们连这个都......好吧,我说,我什么都说。”他叹了口气,才低声继续道:“我 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所以也不用找什么借口来逃避责任,但是从 一开始,我真的没有预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是那个混蛋骗了我,才演变成这样 的境况,所以我才质问他,谁知道那个家伙却是嘻皮笑脸地推得一干二净,说什么 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才跟他吵起来,至于那家伙在这件事情里充当的角色,我 就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阿闵跟大刘交换了一个眼神,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其他疑问就退了下来,正正 是这时候,放在桌面上的对讲机器“喳”的一声响了起来。 “请准备,黄雀已经在路上了,请准备,重复,黄雀已经在路上了,请注意!” 对讲机器里传来了讯息,李警官皱了皱眉,先是螳螂,后是黄雀,这暗号取得还真 有点意思。 大刘马上向所有单位下了命令,屏幕里,本来站在靠后的小中,从口袋里掏出 一块手帕模样的布巾,从后一把盖着小黄的口鼻,毫不知情的小黄拼命摆了两下, 就无力地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李警官见状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刘摆了摆手,说道:“没事,麻醉药而尔,我们还要靠他作一场好戏,各单 位立即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只见审问房里的人都忙开了,西装男把小黄身上的感应器全部摘除, 小中麻利地解开了他身上的所有绳索,而刚才的那名化妆师,则是从随身携带的道 具包里拿出一件件的用品,背着屏幕就忙活起来。 才一刻钟功夫,化妆师已经把小黄打扮成一个面青鼻肿,仿佛被人严刑逼供的 模样,脸上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血污,即使是隔着镜头,依然觉得惨不忍睹,大刘 满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看来没有找错人。” 化妆师再在小黄的周围都洒了些道具血浆,小中跟西装男又煞有介事地把现场 稍微弄乱。最终,一个暴力血腥的逼供现场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对讲机再次响起,大刘点了点头,西装男卷起衣袖,再次正襟危坐,小中也是 双手低垂,静静地站坐角落里,化妆师把那把道具手枪放在桌子上,就迅速地离开 现场,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黄雀”的自投罗网。 全场静到极点,审问室的门猛被从外打开,一个人被硬生生地推了进来,由于 脚步不稳,刚照面就是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影,小中一个马步上前,就把来 人死死地按住。 高清晰度的监控镜头一对焦,被按在椅子上的,正是那天帮大刘一行领路的年 轻警官。 审问室的两人再次故技重施,用沉默不断向对方施加压力。 年轻警官定了定神,望了望面前这两个把自己盯得浑身鸡皮疙瘩的彪形大汉, 正想发问,眼角的余光发现旁边椅子上也坐着一人,转头一打量,立即吓得魂飞魄 散,“嗖" 的一声站了起来,失声叫道: “黄浩然!” 话还未说完,就又被小中死死地按回椅子上。 他吓得面青唇白,连吞了几口唾液,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西装男干笑一声,问道:“张国?” 年轻警官茫然地点了点头,双眼望着插在桌子上的那把宽大的军用匕首,又连 吞了几口唾液。 西装男双手插袋,优雅地支在桌子上,微笑道:“张国,不好意思,都这个时 候了还要请你过来,在这里我先为向你带来的不便致以最最真诚的抱歉,正如你所 见,我们组织只是想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非常谢谢你的合作!”语气非常彬彬有 礼,如果是旁人听到,还真以为是某个销售从业员在向顾客推销,但是当下,配合 着刀光闪闪的军用匕首,旁边还有“满面血污”的同僚,再加上桌面上那把乌黑闪 亮的“手枪”,这些客套话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了,甚至更增添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西装男指了指小黄,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我们与你的朋友先谈了几句,虽 然中间出现了一点不和谐,但是他到最后都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希望我们之间 的合作会比刚才来得愉快一些!”西装男一说完,小中走上前来,崩的一下把匕首 拨在手中,然后冷冷地站回角落里。 张国满头大汗,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依然在心里挥之不去,他连声说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是......我......”到后来不知道他是紧张过度还是太过 惊慌,已经口吃得语无伦次。 李警官看到张国狼狈如此,不禁轻蔑地骂道:“这个脓包,我真他妈的看走眼 了。” “很好很好,这么说吧,我们对那天医院里的行动,非常感兴趣。”西装男依 然不温不火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俨然成了一个神秘组织的执行人。 “没有这回事......”张国胆怯地望了望摊在旁边已经“面目全非”的小黄, 不禁又吞了几口唾液。 西装男见张国还在狡辩,于是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张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 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西装男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然后徐徐地站起,同时抄起桌面上的道具枪,向 张国缓缓走了过去。枪嘴拖刮着桌面,随着持枪者走动的惯性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 擦声,听得张国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脸上的汗珠像瀑布一样往下直淌,把他胸前的 衣衫弄湿了一大片。 西装男走到张国的旁边,半挨着桌子,姿势优雅得像在酒吧里* 的痴男怨女, 他凝视着对方的双眸,潇洒的杨了杨嘴角,右手松了松领带的结头。 张国不敢正视对方紧迫的目光,双眼只是在地上不断游离。西装男右手提枪, 左手快速地拉了一下枪栓。 “咔喀”,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大刘和敏姐交换了一下眼色,嘴角一裂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那把枪他们刚才 也玩弄过,无论是外型和手感都非常逼真,就连那上膛声也是几可乱真,再加上西 装男如此入木三分的表演,众人都不禁为张国会不会精神失常而捏一把汗。 屏幕里,只见西装男压低了身子,手上的枪把有意无意地在对方的眼前摆来摆 去,而张国却是一双眼珠死死地盯着乌黑的枪口,汗如雨下。 “张先生,是不是我刚才声音太小,你没有听清楚,需不需要我再重复多一次?” 西装男面色一沉,一脸的忧郁。 张国还在负隅顽抗,只见他牙关紧咬,下颚咯咯作响,偏偏一声不吭,这小子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一改刚才的窝囊相,居然在如此的境地还在勉强坚持。 西装男眉头一皱,说道:“看来张先生是不太愿意合作,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黄浩然就比你聪明多了!”他最后一句却是往旁边的小黄去的。 小黄在强烈的麻醉药下,根本就已经昏迷不醒,就像一块烂泥般摊在椅子上, 西装男叫了两下小黄的名字。然后嘟囔了句:“真他妈的贪睡!”话音未落突然举 枪。 只听见一声枪响,小黄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翻到在地,右肩鲜血直流。而枪管, 还在微微地冒烟,张国惊呼一声跌坐在地,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枪击发生得太突然,李警官拍案而起叫道“太过分了......”刚骂到一半,大 刘一手就把他拉住,解析道:“稍安勿躁,那枪虽假的,而且子弹是橡胶,道具来 的,只不过加了点效果。”李警官狐疑地望着大刘,道:“真的?这效果也太逼真 了吧?” “就是要这效果,你看那血却是真货,只不过是医院里的过期血浆!” “审讯能审到你们这么多花样,我还真的第一次见,看来以后我们在这方面真 要向你们学习学习。”李警官这次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嘛......”大刘说着指了指屏幕,只见小中已经提起小 黄,像倒垃圾一样拉出了房间,此情此景让李警官想起了某出港台喜剧的情节,但 相比起来,眼前的效果要震撼得多。 而西装男却是微笑着,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把手上的武器往桌子上随便一放, 枪口却是肆无忌弹地指着张国。果然,他的心里防线,在那近在咫尺的枪声中,分 崩离析。 张国崩溃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