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巷白日惊魂 水井中掏出一人 在江南的一个小镇,此镇叫做东门镇。在这个小镇上,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巷子, 此巷就叫做小鬼巷。 小鬼巷在左所大街和左所北街之间,左所大街就是东门镇的中街,左所北街就是 东门镇的后街。小鬼巷的前巷口在王记铁匠铺的斜对面,在马老太的茶水炉和张大头 的花圈铺之间的巷子,就是小鬼巷。之所以叫小鬼巷,其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 小鬼巷的前巷口通大街,后巷口达北街,巷子长而曲折,一眼望不到头;不仅如此, 巷子高且狭窄,两边是黑砖墙,向上看,是一线天,如果是两人迎面碰上,那就得侧 着点身子,才能你过我过彼此都好过。第二,前巷口,在明清时期曾经示众过人的首 级,如果人们在巷口抬头向上看,就能看到在两面墙之间有一个早已腐朽的横木,上 面还有两个早已锈蚀不堪的铁勾子,这两个铁勾子就是用来挂人的首级的,在前巷口 对面,有一个偌大的广场,往里面走一点,有一个瘫塌的高台,这里就是所谓的菜市 口,这里就是杀人的地方。第三,这也是小鬼巷之所以叫“小鬼巷”的一个最重要的 原因,这小鬼巷有不少关于鬼的故事,是不是和巷口上面那个铁挂钩有关系呢?这还 真不好说。也许还与巷子里面某些幽深隐蔽的物件有些关系。正由于此,小鬼巷大白 天是少有人迹,天黑以后更是悄无声息。如果大街上的人要到后街去,或者后街人要 到大街去,一些男人会选择走小鬼巷,女人和小孩就会绕道从曹营关巷口过去。大部 分人都不会给自己心里找不肃静。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小镇上的孩子们在晚上玩捉 迷藏、躲猫猫的时候,对于那些胆子大的孩子来说,这里却是首选之所——他们常常 是稳赢不输,因为不少大人都不敢进去,就更别说那些胆小的孩子了。 这小鬼巷不只是一条道,从前巷口进去,走到中间的时候就向左分出一个岔子, 向前走大概七、八十步的样子。在这个岔道的两边有三个庭院,右手有两个庭院,左 手有一个庭院。我们要说的这个小鬼巷177 号就在左边这个院落。院门不大,宽度也 就是一米左右,门有两扇,巷子这么窄,要那么大的院门干什么呢?既不能走轿子, 更不能走马车,用不着把门楣搞得那么招摇。之所以蜗居于此,本就是要求清净、图 私密。 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找不到177 号啊。告诉你吧,你要是想在这里找177 号, 那是找不到的,因为在小鬼巷177 号的门头上钉着一块老旧不堪的木板,上面用红漆 写着左所北街180 —3 号——意思是180 减去3 。读者看出一点名堂来了吧,这是不 是折射出民生文化的一些特点来了呢,我们的祖先早就对一些数字有着特殊的、天生 的敏感:什么“四四如意”,“六六大顺”,“七死八活”,“三阳开泰‘," 九九 归一" ,究其实质,也就是寄托或者表达了人们对生活和命运的一种企望罢了。随着 时代的前进,人们还会不断地总结并补充,甚至还会发扬光大,可不是吗,如今, “四”已经被一脚踢到联合国去了,“四四”不再如意,“四”和“死”谐音,已经 是屎壳郎滚粪团找死;“四四”岂不是犯了大忌讳,那还不是王八掉在茅坑里横竖是 死啊。当然如果是四万块人民币,那就另当别论了,甭管有多少个四,那一定是来者 不拒。多多益善。现如今,就连手机号码,汽车车牌号等现代新贵也不得不在数字面 前低下高傲的头。“7 ”已经是犯了“七死八活”的忌讳,“77”则更是万劫不复, “177 ”岂不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吗?换成“180 ”就不一样啦,“18”即“要发”, “180 ”不就是“要发了您啦”,多好的口彩,多丰富的想象力啊。不过,话又得说 回来,在派出所得户籍档案里,这儿还是左所北街177 号,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里 的门牌变成了革命巷177 号——文化大革命是百讳不忌,“177 ”就“177 ”,有什 么好怕的。实际上,这“革命巷”比小鬼巷也好不到哪儿去,所谓“革命”就是“要 命”,“小鬼”只能吓吓人而已,这“要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文化大革命的 暴风骤雨的威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这不,现在又变成了左所北街180 减3 号。在 177 号的对面,有两个院子:南面的院子是176 号,北面的院子是178 号,三个门依 次相距二十米左右。胆大的小朋友们捉迷藏就躲在这三个院子里。更多的是躲在177 号的院子里。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177 号的院子里,让我们先进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进门 就是院子,院子不算很大,就是有那么点小巧玲珑的感觉;院墙特别高,靠院墙的地 方有一些砖砌的花坛,虽然已经残破,但足以看出当年的屋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院 子里的路交错相连,全是青砖铺就,无情的岁月在路上留下了诸多沧桑,几乎没有一 块青砖是完整的。在前院靠院门十来米、距离西院墙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口井,井口 上面盖着一块大石板;在距离水井北面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黑瓦顶木柱子的小亭子, 将住的地方和井隔开——按照中国传统的住宅理念,井是不能靠近住宅的。尤其不能 靠近门和窗。井是八边形的,它的年龄应该和这个院子的历史一样长,掀起大石板看 看,井沿上有一道道深沟,井壁光溜溜的,井周围铺着大石板,上面布满了青苔,这 说明此井已经下岗多年了。我们的故事就将从这口井开始。水井的对面是一片竹林, 走过小竹林,迎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住宅,一共三大间,两边是东西厢房,中间是大 厅,在大厅偏后的地方,有一个固定屏风,屏风两侧各有一个小门,穿过大厅右边的 小门,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比前院要大得多。 后院靠东边和北边的院墙上,有四间房子,估计以前是厨房和用人住的地方。里 面堆放一些杂物,这屋子已经年久失修,天窗洞开,难能住人;上蛛网密布、灰丝斜 挂,下积水横溢、老鼠出没。 在西院墙边,有一大堆断砖残瓦;在这堆断砖残瓦的东面是一个偌大的废墟,废 墟上面能清楚的看到长长的墙基和十几个石臼;在院子的中间,横七竖八的斜着或者 倒着几个假山;在假山之间,还分布着三个水池,遗憾的是水池里面已经看不到水的 影子了。 在人们的记忆里,177 号前院里的这口井曾经是附近居民的最爱,不但井水干净, 还有点甜,关键是井水用了还有,用了还有,虽然177 号院子过去只住了四、五户人 家,但井周围常常是人满为患,淘米、洗菜洗衣服、担水。连176 号、178 号院子里 的人和大街北街的人都来凑热闹。可是,不知从何时起,甜水不甜了,净水不净了, 而且还有了一点异味,不久,水的颜色也不对了,于是,人们就逐渐疏远它了。后来, 到这里来玩耍的小朋友们就时不时的把杂物扔进去,井水就更不能用了,再后来,这 井就被人们遗忘了,到最后,不知那位房客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板,以防不测。这口 井从此退出了人们的生活。 前些日子,东厢房又搬来了一家陈姓房客,他看到176 号和178 号院子里的井用 得不错,就想让177 号院子里的这口井重新上岗——同时也想聚一点人气,瞧,这鬼 地方,阴气太重。这个陈家和住在西厢房的邻居张老师家一商量,立即得到张老师一 家的一致赞同。于是,他们请来了三个淘井工,要把井好好清一下。 打井的工人在井口支起三角架,装上滑轮。在下井之前,先要把水抽干净,抽了 整整一天一夜,水排到河里去,河就在西墙外。第二天早上,终于可以下井了,下井 就是要把下面的杂物和淤坭给捞上来。一个工人蹲在一个竹筐里,手里拎了一个铁捅。 一根长长的铁链顺着三角支架上的滑轮缓慢的向下移动。一段时间以后,井下传来声 音:“停——停。” 滑轮转动,一桶桶杂物和淤坭被送上来。井底很暗,底下的人只管往桶里装,就 在第七桶污泥浊水升到井口的时候,上面准备提桶的人“啊”了一声,手下意识地缩 了回来,向后退了几步;拽滑轮的人这时也看到了,他的手一软,滑轮倒转了几下, 但他突然用双手紧紧抓住铁链,下面还有人呢。他们俩屏住呼吸,把铁桶拉到地上, 马上就趴到井沿上:“老葛,快——快上来。” 这是怎么会事呢?,你猜怎么着,桶里有一个人的头骨,虽然已满是淤坭,却赫 然醒目。真可谓黑面撩牙。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远远的看着,其它两个院子 里的人不一会也来了,好像还有大街和北街的人,围了一圈,个个目瞪口呆,神情凝 重。 “听说这井里曽跳过一个女人。” “怪不得经常闹鬼。” “跳下去的女人后来不是捞上来了吗?” “总之是不干净。” “现在想想就呕心,我们不是还用过这井里的水吗?” 人们七嘴八舌,眼睛都往井口望。 老葛上来了,当他看到桶里的人头骨,吓得瘫坐在地上。他用手模着自己的胸口, 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人越集越多,单就从井里捞出个人头这件事,就足以吊起人们的好奇心,更何况 有小鬼巷这么多年来这么多的离奇而恐怖的故事做铺垫呢? 不知是谁报的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镇公安分局的人来了。负责人是欧阳平。 四十岁上下。他破过好几个疑难大案,办案子很有一套,最近上面正准备把他调到市 刑警大队当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