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仪 谬侃侃微微弓了弓脚,刚才赵将勇的一脚弄得现在膝关节处又酸又痛,动一下 都感觉如同顶了块石头,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移位了。干渴的喉咙咽下仅有的几 滴口水,中午的快餐实在太咸了,本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现在他连话都不 敢多少,口水全用来湿润喉咙,那股咸辣味夹着舌头干渴的苦味,感觉肺部一抽一 抽,有种欲吐的感觉。脖子也不好受,虽然现在没人顶在那里,可是刚才的冲击弄 得动一下就有如刺骨般扯着神经,前几天还因为用太久电脑导致颈椎要去看医生, 现在倒好,病没治好又加重了。还有那双手也难逃厄运,一副冰冷的手铐死死卡主 手腕,血液似乎停流了,怎么会这么麻,不知道刚才被人握出多少瘀痕,想看又看 不见,只有背部还能勉强感应他们没被人给扭下来。 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谬侃侃,脑中不断回想最近自己到底干什么坏事了,会 招惹警察上门弄得自己满身是伤。难道说自己有梦游症晚上出去杀了人再相安无事 回来睡觉,不会吧。谬侃侃越想心越怕,两眼偷瞄在屋里搜寻着几人的背影,不会 真的这么背吧。 赵将勇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过身,两眼冷峻地盯回去。本来谬侃侃也只是 偷瞄,眼珠子的余角那么照一下,被赵将勇的凶光闪过,霎时眼睛差点抽筋,赶紧 闭上乔了好一会才把黑色的眼珠调回中心。就在谬侃侃庆幸没有变成终身白眼的时 候,一阵抨击心脏随时诱发心脏病的脚步声来到他的面前,谬侃侃始终不敢睁开眼, 就听面前那堵人墙冷冷地开口。 “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谬侃侃感觉隔着眼皮有一阵一阵的光线在前面闪过, 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在半空来回晃动,好不容易眼睛聚焦到表面的 图像,啊字一声包含惊讶与不解。 “赵队,在电脑里找到原图的文件。但是房子里没有照片。”猴子这么一说赵 将勇的表情似乎有一秒钟闪过失望,哦了一声,很快又恢复那张冥界来的脸,谬侃 侃感觉一个冷气从脊椎直上脑门,浑身不舒服得鸡皮疙瘩,眼皮直跳。赵将勇没说 话而是走到距离谬侃侃两步之遥的沙发边,背着手缓慢地坐了下来,左手放在腿上, 右手在谬侃侃身边的桌子用力地敲了一下。咣当一声,谬侃侃差点蹲不稳一个后仰, 才调好步伐,一阵一阵迟缓用力的敲击声攻击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谬侃侃的余光见 那张卡就停留在桌面,手指影跟着声音有节奏地上下来回晃动。到底自己做了什么 事,现在谬侃侃的心里已经快被紧张憋疯了。 “这张卡是不是你设计的。”那个敲击的声音终于结束了。 “也许是。”谬侃侃小心地回答。 赵将勇的声音很生气地呵斥,“什么叫也许是,只有是或不是。” 谬侃侃吓了一下,声音彻底缩到喉咙底,颤抖地说,“我也不敢肯定,现在设 计一样的很多。”谬侃侃说一说停了停,现在他搅动脑中寻找最准确的表达,力求 不要再激怒眼前这个警察了。“我只能说,我曾经设计过,哦,不应该说,曾经整 合过和这个类似的图案。”谬侃侃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被人告侵权了,不过没道理 啊,又不是杀人,为什么要怎么拷着自己。 “怎么那么多废话。”赵将勇的声音虽然微落,但是还是字字震脑,“你电脑 里的图是你弄的吧。” “是,是。” “付印天认识吗。” “谁来的。”谬侃侃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付印天是谁。 这个时候谢珉神色兴奋地跑过,递给赵将勇一张名片,上面就是付印天三个大 字。“在房间里找到的,和一些账单堆在一起。” 赵将勇本来脸色转青欲发怒顿时又变为让人心寒的诡笑,“谬先生,我相信这 张名片不是自己飞到你家里的吧。” 谬侃侃看着赵将勇手中的名片,倒没显出多害怕的神情,反倒一副不解的样子 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有这张名片,印刷?卡片?哦,我记起来了。”谬 侃侃终于大赦般点了头,“这个就是我去做卡片那家店,原来老板叫付印天,我也 是现在才知道。” “现在,你认识这张卡了吗。”赵将勇说话间猴子和谢珉各提着一件白色T 恤 和蓝色牛仔裤,看来谬侃侃是去付印天店定制寄到警察局的提示卡这件事是跑不了 的了。 谬侃侃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罪才被这样抓着,说认识 要是一个不小心连带成了犯罪的证据那不是应了一句话自投罗网,电视上不是老说 讲过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是非之源口舌啊。可是要说不认识,它又的确和自己电 脑里的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何况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警察绝非善类,不要 指望自己说不认识他们就会拍拍屁股走人。在谬侃侃天人交战要如何应答的时候, 赵将勇并没等他的答案而是对谢珉他们挥手示意。就这样谬侃侃在三人的簇拥下被 带回警局。 “你怎么又带一个人回来了。”杨国光在走廊遇见押着谬侃侃进审问室的谢珉 三人,拉住赵将勇回办公室皱着眉头说道。这几天上头又下来文件,说是有嫌疑人 开始投诉这次案件的警察侵犯人权,要是以前倒没有什么,哪个案件不是嫌疑人一 大堆,觉得有问题就带回来问话。可是现在上头老是在讲法制,纪检方面可是抓住 苗头就能成大火,这次投诉马上就被上升到国家高度,问责下来的压力异常巨大, 现在一层层压下来,杨国光觉得快被文件给海吞了,何况贾功诚抓住时机又恶狠狠 损了自己一把,心已经十分堵。 “这人是关键,那张寄来警局的卡就是从他电脑里流出来的。”赵将勇字正词 严地说道。 “哦,真的?没错吧。” “没错,现在不带回审问吗。” “最好是没错。不过赵队不是我说你,一天没充足证据确定对方是犯人之前就 不要用那么大刑,你知道我们这边压力也很多。” “没事,他自己摔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我也只是说清楚,没说不信你。这件案件麻烦你抓紧点,上头老是在跟踪进 度。”杨国光有点难堪地翻动桌面的文件。 “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去审犯了。”赵将勇说完出了杨国光办公室鼻子出了个 冷气,又要人出实效又要对人缚手缚脚,真以为犯人都是自动认罪,真不知道这法 律改得是方便办案还是方便犯罪。 谬侃侃的面前坐着谢珉和猴子,身上莫名地夹了几个通着电线的小塑料夹,从 刚才推进来那台机器到警员在自己身上抹什么化学剂再到夹子上身,接通电流,仪 器指针忽左忽右一阵,被夹处发出微热的感觉,这一切都告诉自己按照电影的情节 这台东西应该叫测谎仪。 谬侃侃猜得不错,这台可是刚从技术科那边借过来的最新型测谎仪,据说不但 能辨别真假话连半真半假也逃不出它的魔掌。一个技术科的同事已经坐着仪器旁随 时对数据进行分析记录。谢珉见赵将勇回来马上过去在他耳边小声介绍了目前的情 况。当然这一切都是赵将勇的安排,在谬侃侃家的时候赵将勇脑中就划过这样的想 法,假如他真的就是凶手的话也一定不会主动承认,那样做口供的时候最好能有辨 别真假的测谎仪,所以刚才也不在乎谬侃侃说什么,直接带回来。赵将勇还是相信 科学的力量比凶手的智慧高一筹。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电脑算。 “认识这个人吗?”赵将勇把曹锦辉的照片拿给谬侃侃看。 “不认识。”谬侃侃想了会回答道,赵将勇两眼如炬看了他一下,嘴角下滑眉 毛微蹙地侧过头看仪器后面的技术科同事。那人从屏幕前抬起头,神色骤然严峻起 来,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最后身体下沉一些,头十分不愿意地点了下。空气从紧 张热汗挥散的酸味到凝聚沉静死寂一般刺鼻的电线发热的胡味,谢珉自己先沮丧地 靠了靠椅子,牙齿咬着下嘴唇,接着听见身边的赵将勇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气声, 掩盖在谬侃侃似乎很紧张的磨鞋声中。赵将勇整个人眼睛虽然还盯着谬侃侃,可是 明显焦距已经涣散,身体有摊回椅子的倾向,他的心中很烦,又抓错了。 这台测谎仪也是前几天技术科才从上面调回来的,当时拿到的时候赵将勇对马 上对已经确立的嫌疑人进行测谎,结果几人没一个中。迫于无奈才把周唤生给放了, 这也就引起刚才杨国光说的嫌疑人投诉的事情。虽然测谎仪得出的结论是没人是凶 手,赵将勇还是不死心,叫二队配合盯梢,刚才听杨国光的语气这些盯梢的人员随 时面临撤回。本以为追踪到那张卡的制作人这件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现在又回到 起点。 赵将勇出去吸了支烟才拖着步伐回到审问室,停了半个钟头的审问再继续。面 对一团如麻的线索,赵将勇希望接下来的问话谬侃侃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现在 最坏的结果就是凶手偷了谬侃侃设计的卡。 “这些人你哪个认识。”之前嫌疑人的照片全部丢给谬侃侃。 “没一个认识。”这次技术科的同事点头速度快了很多,结果也在赵将勇意料 之中。 “能说一下你设计这种卡是干什么的吗。” “其实这卡是一个顾客设计的,应该说他提供了一个方案我再把这个方案图案 化。” “哦,什么顾客。”赵将勇总算被调起精神,身子超前靠着深怕错过任何一个 字。 谬侃侃清了清喉咙,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谬侃侃是设计院校毕业的,本来毕业后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后来他嫌工作 太辛苦而且时间没自由就辞职在家做soho一族,在网上找顾客接一些单回来做。因 为价格便宜,设计还不错,基本也能维持生活。正如赵将勇他们调查的结果,谬侃 侃一天的时间几乎都在电脑前度过,只有吃饭的时候跑到外面吃,因为父母在外地 自己一个人也懒得煮,加上觉得每天窝着对身体不好,就定下每天两餐都要出去吃 的习惯,为每天争取两个身体运动的机会。但最近的生意并不好,谬侃侃有个人网 页,一般人都是看了他的作品再和他联系,可是像最近几个月连一笔订单都没有的 日子实在让他很头痛,见自己的积蓄日渐见底也开始苦恼,甚至动了去打短工的念 头。 突然有个早上,一个加了自己快半年的qq头像在从来没闪过的状态下居然闪了 起来,对方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qq里有这样一个人,发过来的问话居然是你 好吗。要是平时谬侃侃必然不会理会这些消息,因为加自己qq的人基本都是要谈订 单的,聊天的是一件妨碍工作的事,谬侃侃一般见到都是直接拉入黑名单,那天不 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工作,很无聊居然和对方聊了起来。天南地北海聊一通 发觉两人倒是趣味相投,谬侃侃也挺高兴有人可以聊天打发时间,不过第二天那人 却不在了,快一个星期谬侃侃以为那人已经人间蒸发了的时候,第七天刚好一个星 期那人又上线了。谬侃侃连忙发过去问他是不是去旅游了,那人抱歉说自己上班一 个星期只休这一天,家里没电脑只能这天休息出来网吧上网。谬侃侃也没在意,又 和那个人聊了一天。那人一离开,谬侃侃想到自己又得等上一个星期还真有种失落 的感觉。结果第三个星期那人一上来就和谬侃侃说有笔生意给他做,然后约下午在 文德星广场见面。 “你之前见过他,还是他留了手机号码给你。”赵将勇打断谬侃侃的回忆说道。 “都没有,不过我们网友见面向来都是大家定好一个位置,说好对方服饰和携 带一些必要的饰品方便辨认。何况我的照片都放在我的网页,相信就算我一时半会 没认出他,他也会认出我。” “哦,那你们定了什么辨认的东西。” “因为文德星广场有一座海螺石雕,他就说约在那里,那天我们约好都穿白色 T 恤和蓝色牛仔裤,就是你们在我家里找到那套。每人手里拿一本当期的《图格新 时代》,那是一本专门介绍一些设计的杂志,我每期都有买。” “那你们见到了。” “见是见到了,不过我那天运气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