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期的墓碑 “今天的军训的内容,是穿林和野营训练!”临床医学系二班的同学们穿戴整 齐,听黄教官做着动员训话。“一会九点准时出发,我们班的任务是翻越咱们前面 的这个小山,到山的北面空地集合。” 黄教官展开一个简易的地图,地图上圈圈点点标记和横横竖竖的线条表示着山、 路、河、树林。黄教官仔细的给同学们讲路线和注意事项,以及相关的要求。 透过眼前的小树林,白羽看了看不远处将要翻过的小山,看上去也就二三百米 高,而且也很平坦,没有什么坡度。白羽想到自己以前经常在周末跟同学们去爬山 采蘑菇,眼前这样的小山,根本就没有什么挑战性嘛。想到这里,白羽觉得本来很 干脆利索的黄教官,怎么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呢。 白羽不自觉的开起了小差,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平时从窗户里看到的红黄色 的土地,就踩在自己的脚下,土地不是很平整,有些地方好像还有烧过的痕迹。那 片笼罩在雾里的小树林,也就在眼前,不是很浓密,也不像是原始森林。一切看起 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看来白天的自己,胆子没有那么小嘛,白羽不由的放松起 来。 “好,每个人带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在集合点等你们,看哪个班最先全部到齐。 同学们要加油努力,不要给你们二班丢脸!”黄教官低头看了看表,“出发!” 同学们都争先恐后的冲向了小树林,白羽回头看了一眼,黄教官和其他几个教 官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小路开走了。 “本来还想让黄教官带我们抄近道呢,没想到人家有车。”王明世边跑边郁闷 的说。 “呵呵,不用他带也行,咱们206 宿舍的要第一个到!”刘易紧紧的握着背包 带,快步的走着。 “咱们几个一起,别走散了。”小毅喊到。 “放心,不会落下你的,”白羽停下来等了等小毅,“单三,你也在这呢,咱 们仨一起走吧。”白羽看到单三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也向他招招了手。 “好的,走吧。”单三赶了上来。 小树林的地面很柔软,常年积累的落叶显出深褐色的色彩,彷佛一层又一层的 天然地毯。新鲜枯黄的树叶,稀稀拉拉里飘落下来,好像点缀在地毯上一片片刺绣。 树林里到处都是同学们身影,“呲啦呲啦”的脚步声,使得整个小树林嘈杂的好像 真的是战场一样。白羽看着脚下的落叶,树林深处的地面,被白霜覆盖着,随着气 温的上升,白霜融化后显得有些湿滑。 “等等!”单三在后面喊着,白羽和小毅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到单三依在一 棵树旁边,正用脚在地上蹭着什么。白羽看了看向前奔去的同学,还是转身快步走 向单三,小毅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白羽好奇的问道,低头看了看。单三已经用脚在地上抹去了一些 落叶,一片像树林外一样的红黄色土地露了出来,一块灰白色石板的一部分嵌在中 央。 “你们看,这应该是个墓碑。”单三一边说着,一边用脚继续抹擦着地面,慢 慢的半截石板上的文字渐渐显现出来了。单三将行军水壶里的水,倒了一些在石板 上,湿了的石板上,字一下子清晰起来。 “为有牺牲多壮志……9 。21战斗团……王小云烈士,一九六七年九月……” 白羽仔细辨认着石板上的文字,然后好奇的问单三“真是个墓碑啊,这个是烈士墓?” “不是,这个是一个红卫兵的墓。”单三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叹了口气,环顾 四周,“这里应该不止这一个墓” 白羽一下子想起,以前母亲曾经说,文革时期红卫兵和造反派会发生武装械斗, 经常有无辜的人惨死在武斗中。 “真可怜,为什么要把墓碑平埋在地里呢?咱们给它恢复原样吧。”小毅用脚 扫过一堆树叶来。 单三也用脚划拉着树叶,将墓碑完全掩盖起来。白羽到旁边捧了一把新鲜的落 叶,撒到上面。 “走吧,”单三的眼睛四处扫望着。“他们都走远了。” “真的呢。”白羽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小树林里早已恢复了宁静了。穿过树 林望去,好多同学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快走快走!”小毅有点害怕的低着头往前赶。白羽和单三跟在后面,单三还 在一路用脚踩着地面,似乎在搜寻什么。 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排树,白羽不由的回头看了看这片树林。突然!他看到黑黑 的树林背景中闪出多个亮点!就像一个个眼睛! 白羽定睛一看,原来是这最后一排树上,高高低低的悬挂着一面面的小镜子, 镜子面冲着前方小山的方向。白羽心想,只看到过老家有在自己家门前放镜子,用 来照鬼辟邪的,没见过在树林里挂这么多镜子的。难道也是……? 三个人来到小山前,打量起来。近看这座小山,黑红色的泥土上满了青苔和枯 草,很稀疏的长着一棵棵的大树,到处是冒头的岩石尖。这里没有明显的山路,似 乎每个地方都有人踩过的痕迹,看来这座小山经常有人来攀登。好在山势很平缓, 从哪儿都可以上山。 “这边的山坡似乎低一些,我们从这里上去吧。”白羽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选 了一条路,三个人向山上走去。中午的太阳开始射向山坡,白羽感到有些又累又渴。 山路越往上越发的陡峭起来,树也开始多了起来。依稀听到在山顶高处发出的同学 们的声音,白羽他们三个人不由的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尽快赶上大部队。 “那边也有一个碑!”白羽和小毅随着单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一个突 出的石岩下面,一块青石板嵌在泥土里。白羽凑了过去,用手抹了抹石板。石板上 面也依稀的显出“忠于”、“一九六七”等字样,墓碑的掩盖在一堆枯草中,乍看 起来像一块普通的岩石。 “你的眼睛真好使啊。”白羽不由的对单三发出了称赞。 三个人继续往上攀爬,就在快到山顶的时候,出现了一片平缓的土台阶。白羽 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唉,老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小的 山也不能一口气爬完呢?” “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到一个新环境,睡不好很正常。”单三也 坐了下来。 “你们看,那边有个山洞。”小毅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指着前方。离三个人十 几米远的地方,真的有一个一人来高的小山洞。白羽不由的想起昨晚黄教官讲的那 个故事,头皮一阵发麻。 白羽拍拍屁股,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那漆黑的山洞,忽然一道白影从眼睛前闪过。 白羽心里一惊,仔细的揉了揉眼睛,又认真看了看洞口,并发现没有什么。“唉, 看来我是起的猛了,也饿晕了。” “你要干什么?”白羽刚缓了口气,又突然看到单三正向那个小山洞走去,不 由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