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张弓声音颤抖地说:“谁......” “那只被你打死的狐狸,它回来了。” “这太荒唐了。” “那你怎么解释玻璃片上白色绒毛和地上的血迹呢?” 张弓没吭声,胡瑜脸色凝重地说:“这是个不祥的兆头。” “不就是一只畜生吗......”张弓想笑一下,嘴角抽了抽,最终没能 笑出来。五官在阴暗中扭曲了,异常狰狞。 胡瑜摇了摇头,说:“外人不知道,胡山狐狸的可怕之处并非在于它的本身, 而是附在它体内的人的灵魂。因为它们寄居在坟墓中,日久天长,吸取了尸气, 枉死人的鬼魂便可在它们体内复活。一旦有人将狐狸杀死,冤魂没了宿主,就会 游离到人间寻仇。” 张弓只穿着内衣,此时感觉冷意沁人。他蹙眉说:“这些鬼话你是听谁说的?” 胡瑜冷笑了一下,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没人能怀疑胡神医的话。” “胡神医?莫非你说的是为我配药的那人?” “是的,若不是胡神医,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吗?” “可......这是两码事,尽管我感激救治之恩,但也不能拿怪力乱神 来蛊惑人心。” 胡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太固执了,固执过头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你不要迷信自己的理智,你也许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到了胡山以来,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 辨识得清吗?” 胡瑜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死死盯着他。 张弓愣住了,飘曳的灯光将他的脸孔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的表情看起来好象 时而笑时而哭,古古怪怪。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颓然坐在榻上,垂着头说: “我很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等他抬头时,胡瑜已走了,仿佛流动的风一般,悄无声息。 在胡瑜的点拨下,张弓开始在脑子里整理这些天有记忆的片段,但任凭他怎 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有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紧紧拥着他,把他挤压得几乎透不过 气来。 张弓感觉象是被某种力量诱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抓不住一丝一毫的支 撑点。张弓惶恐之余也显得迷惘,因为这种感觉即便在艰苦卓绝的战场上也不曾 体会过。 张弓时不时将目光投向窗外,外面黑色树影婆娑。 空气似乎也越发清冷了。 张弓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了几下,忽然想起了他的猎枪。想到它,张弓的心陡 然咯噔一下。他就是用这把枪杀了那条狐狸,如此暴戾的凶器,即便是鬼怪也会 惧而远之吧。 长久以来,张弓一直将它携带身边,似亲人,又似保镖一般。张弓想通了, 也许它的遗失才是他恐惧的真正症结。张弓横了心,必须得把它寻回来,越快越 好。 山风咆哮起来,争先恐后地从破损的窗棂间涌进来。 忽然,一阵撕筋裂骨的尖叫声随风灌入,扎进张弓的耳朵。张弓蓦地站了起 来,匆匆撞到窗边。 小楼并不高,张弓站在二楼,藉着月光能将楼下的院落看个大致。庭院里泛 着灰灰的冷光,静悄悄。 正当张弓疑惑间,又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与此同时,张弓眼睛一花,似乎 有一道青色的影子从院子里飞速闪过,融进了月色里。 张弓听得清晰,叫声就来自他脚下的那个屋子。客栈里除了他,就只有胡瑜 一个人了。 张弓擎起油灯,冲冲撞撞地跑下楼梯,猛地推开了那间屋子的木门。 “是你吗,胡瑜?” 一个黑影突然撞到了他的胸口,有双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腰。 张弓惊诧地举起油灯晃了晃,果然是胡瑜。她伏在张弓的肩头喘着粗气,身 体颤抖个不停。 “发生什么事情了?” 胡瑜断断续续地说:“有一个人在我屋子里,就站在我床边......” 她没有回头,依旧将脸埋在张弓的心口。 张弓警惕地移动油灯,黯淡的光芒下,只有一些简陋的家什静静地矗立着, 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空气里飘溢着一股陈腐气息。张弓很难相信这间竟然就是胡 瑜的闺房。 张弓低低地说:“没人。” 胡瑜回头望了望,说:“刚才我躺在床铺上,一睁眼,明明就看见了... ...” “这么黑,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是一个浑身发青光的男孩儿,就站在我床前恶狠狠地瞪着我。” 张弓怔住了,他忽然回想起了刚才在院子见到的那个青色的影子。 胡瑜惊恐地说:“肯定是死狐狸引他来的,他就是那个附身在狐狸体内的鬼 魂,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张弓用手扳住她的肩膀,说:“冷静点,即使真的有鬼怪寻上门来,那也是 来找我的。” 胡瑜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张弓往后踉跄退了两步。 胡瑜怨声说:“都怪你,是你把他们招惹来的,你是个不祥的人,悔不该当 初救你。” 张弓叹了声,说:“那好,我走。”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