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在回去之前,何飞又做了一件事情。他在一个手机信号相对强一些的地方, 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 “查这个故事?你小子什么时候迷上这些了?”电话那头传来朋友熟悉的声 音。 何飞心头热热的,不禁怀念起了家,那个安全的地方。 “查到了!《太平广记》,第六十三卷的女仙传,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怎么, 你最近的画作改成这个题材了?”朋友打趣说。 何飞却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说了谢谢就挂掉了电话。这个老人的故事居然 史书都有记载!虽然《太平广记》只是记载了民间流传的鬼怪故事,并没有什么 事实根据可言。可是足以让何飞心惊。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有人编造,那这个人 也作古千年了。再说,如果真是编造,那自己的梦境又做何解? 一走进屋子,自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哥哥!”何缈惊喜地叫道,一下子就扑进了何飞的怀里。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小海一拳头也挥了过来。 莫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却依然矜持的站在一边,没有上前。 突然背后也被一个拳头揍了一下。 何飞回过头去,原来是苏杰。 他拿着一大包馒头,显然刚从王宝那里回来:“你个臭小子?去哪里了?我 找你半天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可累死我了!哈哈!正准备拿干粮回来和大家打持 久战呢!”他笑着说,显然一阵轻松,累点倒是无妨,只要朋友没事就好。 然而何飞还是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喧闹过后,每个人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连苏杰都发现了:“你们搞什么?何飞都回来了,怎么还阴沉沉的啊?” 他把馒头袋子拿进屋,每个人分了一个,这才发现冯天驹一个人坐在床角动 都没动,他拿了个馒头,推了推天驹:“喏,你的!”然后又张望了一下,“嗯? 徐雷呢?“ 这么一说,何飞也才发现少了徐雷。 不好的预感袭来。 他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小海。 “徐雷一个人跟踪疯子,我们去的时候看到了他留下的记号,可是后来记号 没了,地上还有新鲜的血迹。天驹说,那是人的血。”小海阴郁的说。 “什么意思?何飞回来了?徐雷又丢了?”苏杰觉得自己快被这一拨一拨的 打击搞疯了。 “嗯,还有那个疯子,也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袭击了徐雷。”刚才一言 不发的莫凝补充说到,“天驹都快担心死了,我们赶紧想办法吧。” 群龙无首。何飞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四个词。徐雷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如 果真的遭遇不测,又如果真的是那个疯子干的,那么疯子就绝对不是个疯子。何 飞有点恐怖的想。 何飞决定暂且将追查梦境的事搁下,毕竟那个梦境还没有威胁他的生命,找 回徐雷,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气,“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他。”何飞担心地说。 然而,徐雷,却好像凭空消失了,树林间,根本没有他存在的迹象。 最后,他们居然在一堆草里面,找到了正在睡觉的疯子!居然还打着酣,被 心细的莫凝听到了。 当天驹看到疯子衣服上的血迹时,都快疯狂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把我们徐队怎么了!你别给我装疯!你告诉我!” 何飞连忙招呼苏杰、小海把他拉开:“你可是个警察,别把他给打死了。” 那疯子睡得正香,莫名遭到一顿打,傻呆呆的望着大家,好像被打懵了。 “把他带回去。”何飞揪起疯子说。 到了家,疯子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他好像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由, 左右扭动起来。天驹看了满肚子火,用手指着他:“你给我老实点!别动!别装 了!你告诉我!徐雷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那疯子好像依然不懂得他在讲什么,脏兮兮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 嘀咕着,也听不清说什么。 所有人轮番上阵,一遍遍的询问,连续轰炸,他还是这个样子。 “完了,他真的是个疯子?”小海绝望的看着何飞。 “不!他装了这么久疯子!一定没那么容易开口!”天驹仿佛认定了他是装 的,死都不放弃,冲上去接着重复问题。 “别这样,这招好像对他不起作用。”何飞拉住了他。 “那我能怎样?!” 何飞居然看到了天驹的眼中泛着点点光。 “下雨了!你看到没有?现在天黑了!下雨了!”天驹冲到窗前指着外面说, “他是徐队啊!他破了多少案,救了多少人啊!他是我们队里面的英雄啊……我 们……不能没有他啊……”说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 大家的眼圈全都红了。 何飞努力嗅嗅酸酸的鼻子,扭头看向窗外。徐雷沉着冷静的身影,似乎又在 眼前浮现出来。 徐雷的尸体终于在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他顺着山上一条泥泞的小河淌了下 来,飘到了下游的村口。 尽管大家都有了思想准备,可依然不能接受如此的现实。 几乎是连冲带撞的,大家踉踉跄跄跑到了村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漂白的浮尸,被水泡过的身体肿胀,泛着白花花的肉。脸 上也都被水泡开了,五官已经开始糜烂。脖子上,还紧紧地勒着一根断了的绳子, 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冯天驹这个耿直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是的,是徐雷,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天驹怎么都不会认错这个和自己相 处了四年的队长、兄弟、老师。 两个女孩子背过头去,不敢再看如此惨象,拭着眼泪。 小海和苏杰也红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扶住天驹,怕他又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何飞的脑袋天旋地转,虽然早已预料徐雷凶多吉少,可是,依然觉得眼前像 做梦一样。 难怪昨天在树林遍寻不着,原来是在河里。可是他的脖子上,为什么勒着一 根绳子?难道他和所有被害人一样,被吊在了树上? 何飞努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蹲下来,仔细的检查那根绳子,切口整齐,是 被利刃所割。 天驹还在流着泪,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许面对噩耗的瞬间,这个毛 头小伙子顿时成长了。 他也蹲了下来,一边抹去泪水,一边说:“很有可能是队长自己割的,我们 都随身带着一把防身的小匕首,也许他是想逃走。”他的声音略略颤抖,显然在 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又想起了昨天队长让他回去找人换班的那一刻,没想到那居 然是诀别。 “他的后脑勺被重击过。”何飞发现了他脑袋上的明显伤痕。 “不可能!”天驹惊讶的说,也仔细的看了一下伤痕,怀疑的摇摇头,“平 时我们队里三四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怎么会……” “我说,你们的朋友在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很难过。可是你们在这 里嘀咕下去也于事无补。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吧。” 循声望去,原来是村长。他一脸愁容:“你们朋友的尸体,你们也请带回去 吧,我们这里都是土葬,也不好处理。哎,灾祸居然也波及到你们身上,真是造 孽啊!” 他说着边摇起了头。 何飞听着皱了皱眉头,这话听起来似乎在为他们着想,可实际上却下了一道 逐客令。 “你以为我们不想回去啊?”小海蹦了出来,“我车子的轮胎不知道被哪个 缺德的戳爆了,不然我们早走了!” “这个?没问题,我替你们想办法。”村长居然一口应承了下来。 小海没想到村长居然会这么说,无奈的看了看何飞,怎么办,真的要走了吗? “我们回去吧。”天驹突然低声说道。 何飞吃了一惊。 “现在天气热,队长的尸体保存不了多久,我想把他带回去。”天驹的眼圈 又红了,“再说,我想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谁?”何飞一阵激动。 “我刚刚在队长握紧的拳头里找到的。”天驹的手上拿着一粒破裂的纽扣。 何飞觉得很眼熟。 “村长,你给我们准备轮胎,我们下午就走。但是有一个条件,我们必须带 走一个人。”冯天驹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曾经在徐雷脸上看到过的坚毅。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