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马平格按李局长的指示,将从大水带来的女服务员和赵棒棰径直送到了茅坪。 女服务员和赵棒棰随即被单独隔离开来,同时有人把赵先富的尸体送到火葬场 火化后掘深坑埋了。 马平格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看着精疲力尽的妻子,心里像刀剜的一样。大墩 伸出手来,隔着防护罩似乎想抚摸着爸爸的面颊。马平格冲动地想脱下该死的防护 服,跟儿子贴贴脸,可是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的季香立刻严厉地制止 了他。 申有楚将赵棒棰的事告诉了季香。季香听说赵棒棰竟有百毒不侵之能后,连忙 挣扎起来,给赵棒棰做了抽血和理化试验。经过一连串复杂的化验分析,她惊异地 发现,在赵棒棰的血液中有一种类茶碱物质,似乎对狗脚菌具有抑制和杀灭作用。 这使她欣喜若狂。但是她搞不清楚赵棒棰体内何以会有这种类茶碱物质,而其它村 民体内却不见发现。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赵棒棰,赵棒棰却答非所问,不知所云。再问时,他竟干脆 打起瞌来。季香没有办法,马上让人把赵小驹抬来帮忙追问赵棒棰。赵小驹听说此 事后,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可是任他怎么问,赵棒棰却就是一副傻呵呵的劲儿。 问得急了,他便吱哇乱叫。马平在旁边看得冒火,冲过来就朝他腿上踢了一脚,喝 令他站起来。可赵棒棰翻着两个白眼,只顾嘟嘟哝哝地问他凭什么打人。马平格愈 加怒可遏,扬起拳头来要打他,季香连忙把他拖开了。 赵小驹垂头丧气地说,“也许茅坪人命该如此,偏偏是这个傻瓜蛋有解药。” 季香说,“不是什么解药,我看可能跟他平时的饮食有关。他平时都吃些什么?” 赵小驹摇头说,“谁知道他平时都吃些什么。他和他堂兄弟赵先富是我们村有 名的两个闲汉,一惯猫嫌狗不待见的。他们住在我们村后狗脚山上一孔人家烧砖废 弃的破窑洞里,平时难得入村,村里也没有人去找他们。连他们家里人都不爱搭理 他们,任他们死活。这两人游手好闲,两个都穷得叮咣响,吃不起什么好的东西。” 说着,他想到一个问题,很困惑地说,“如果说是饮食原因,他和赵先富平时吃的 应该是一样的东西,怎么赵先富死了,他却若无其事呢?”季香说,“他也不是若 无其事。他也有些发烧。”赵小驹笑道,“发点小烧,比起死人来,可不就是若无 其事吗!” 季香让赵小驹带自己到赵先富和赵棒棰寄居的砖窑去看看。赵小驹躺在单架上, 由两个穿着防护服的武警战士抬着,领着他们来到赵先富和赵棒棰寄居的砖窑。只 见砖窑外墙皮上十分潮湿,已经长满了苔鲜。砖窑没有门,也没有锁,随便用一块 不知从哪儿拣来的破木板往墙上一搭,就是门了。 赵小驹笑道,“这两家伙两除了两个光身子,屁也没有。不值得锁门。” 季香拿着电筒,率先钻进窑洞,一股呛人霉味扑面而来,好像窑里放着几十只 腐烂的臭老鼠似的,使她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她电筒各处照去,只见靠东边墙角有 一张用砖盘的床,床上有张像鱼网一样的烂被子,此外就是一些脏里吧叽的瓶瓶罐 罐,扔得哪儿都是。有几个瓶子里还装着些食物,但是除了一小罐盐外,其余的食 物上绿毛都长得老长了,已看不出原形,不知究竟是什么。余外整个窑洞便像水洗 过似的,一无所有。 季香仔细搜查了整个窑洞,最后把瓶子里长满了绿毛的食物都带回了土地庙。 土地庙进行病理和血液化验的设备一应俱全,但是其它化验设备却很缺乏。季香只 得让马平格开车,送这些已经高度腐烂的食物到单位上的化验室进行化验。申有楚 见了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想自己带东西回单位化验,不让她去,但是她死活不 肯,申有楚拧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回单位。 单位上的人见他们进门,都像躲瘟神一样,赶快躲了开去。有些人即使跟他们 打招呼,也是站得远远的,唯恐遭池鱼之殃。申有楚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我们 穿着防护服呢,传染不着你们。”但是仍没有一个同事肯走近他们一步。管化验室 的人把钥匙从远处抛给他们后,也赶快跑开了。 马平格跟在他们后面,见了这情景,两只拳头捏出水来,眼睛里面不由喷出火 来。季香知道他霹雳火爆的脾气,生恐他惹是生非,连忙把他拖进了化验室。 他们正做化验的时候,所长王喜颜闻讯跑了进来。季香忙请他出去,说不要传 染他。王喜颜说,“我搞了一辈子传染病,我还怕传染吗?我来给你们打下手。” 说着,不由分说,就帮他们拿东拿西,忙了个不亦乐乎。季香和申有楚嘴上不说, 心里都很感动。 但是他们的辛勤劳动却没有换来喜人的收获。他们在那些食物里没有发现类似 于在赵棒棰身上发现的那种类茶碱物质。季香深感失望,身心俱疲,一下没站稳差 点没有摔到地上。马平格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托住了她。 两人隔着面罩对视着。季香脸上浮着一丝苦笑。马平格见她脸上布满了虚汗。 王喜颜以最快速度清理出一张摆化验用品的桌子,让马平格把季香扶上去躺一 会儿。季香不肯,她用微弱的声音对马平格说,“把我送回茅坪去,大墩还在哪儿 呢。”马平格虎目蕴泪说,“大墩不要紧,有武警军医照顾着他。你躺下来,好好 休息一会儿。”可是季香就是不肯,她坚持立刻返回茅坪,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就 是死也要和儿子死在一块儿。 -------- 书连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