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铜镜 早上到现在,乐盛世的眼皮就跳了好几次,这令他不禁想到了老人们最经常提 到的预兆,左吉右凶…… 阴冷的风将树吹得左右摇晃,乐盛世提心吊胆地四周张望,仿佛随时都能跑出 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人来,说来也怪,自从他早上在综合楼后的小径看到四 楼玻璃上的那个人影之后,就一直一惊一乍的,似乎总是有人在跟着他。 这是乐盛世头一回在枫叶林停留这么长时间,记得过去只来过这里一次,并且 是同刘云飞一道。不过那时侯他们在这而转一圈就离开了,原因是环境太过清幽, 因此乐盛世对这地方没什么好印象。 此刻乐盛世有些局促不安,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以便让自己平静下来。 视野的深处,隐约有一只花在风雨中抗争,在白雾和小雨的映衬下显得诡秘而 遥远。 粉色的花在移动…… 渐渐地,浓雾驱散,影子愈发清晰,像是从水中浮上来似的。 那不是一只花,而是一个人。 出现了,枫叶林中走出的女子。 凭乐盛世有限的视力,他判断这个女子不是早上的那个玻璃窗被后的黑影。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孔中闪动着柔和的光,仿佛能把锋利的刀剑熔化。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下来。纯白的肌肤缺乏血色,像是久病初愈的样子,惟有 薄薄的双唇可见微微的粉红。一身粉色连衣裙加上妙龄少女的身材,手中握着一把 浅粉色的伞,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他敢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双眼。 尽管她是从枫叶林走出的女子,尽管只间过一面,一身的特殊气质却让乐盛世 彻底怔住了。 她是林中飘落的樱花? “你是谁?”她用细柔的语音问他,这种声音像是体质虚弱的病人口中发出的。 乐盛世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搪塞地回答:“我叫乐盛世,‘乐观’的‘乐’, ‘盛世唐朝’的‘盛世’,高二七班的转校生,进驻秋枫学院刚刚两周时间。” “乐盛世?”她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眼神随即又柔和下来,“很高兴认 识你。” “我叫南宫灵倩,是高二六班的。”她步履轻盈地从乐盛世身边走过。她的裙 缘触到了他,感觉像是千年冰霜,半个身子都被冻结了。 乐盛世片刻之后才转过身来,发现南宫灵倩站住不动了,她的脸对着综合楼, 长发随风飘动。但是重重叠叠的枫叶又遮蔽了视线,那么她在看什么呢?这片雨中 飘落的樱花,背对着乐盛世,他看不到她的脸,更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 忽然,南宫灵倩像是失去力量一样瘫倒在地。 乐盛世心里也像被揪了一下,怎么回是?虚脱的症状? 刹那间,雨刷地从天而降。 乐盛世一看情况不妙,也顾及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了,他赶紧上前把她扶 起,虽然自己细瘦的身躯根本负担不起。 大雨如同大坝开闸放水一样冲击而下,乐盛世一手扶住这可怜的女子,一手打 伞阻挡肆虐的雨水。 朦胧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复活 的噩梦再次循环。” 这句话像是成龙的一记飞腿,正中乐盛世的心窝,他浑身战栗地看着她,心中 塞满了恐惧。为什么又是这句咒语似的文字? “因为广播室的大门重新开启。”南宫灵倩像是接着他的思路一样说,“预言 马上就要开启。” 乐盛世更加诧异了,眼前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人还是……他联想到了蔡骏笔下经 常提到的,《聊斋志异》里的聂小倩。正好两人都有“倩”字。但是她更像是聂小 倩的妹妹,聂小倩有妹妹吗?乐盛世觉得自己该去找心理医生了。 他觉得自己该去找心理医生的同时,南宫灵倩却摇摇晃晃脸色煞白。乐盛世意 识到事情不容乐观,现在不是他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他赶紧搀扶南宫灵倩走出树林, 凭着记忆他很快找回了原路,现在也管不着是人还是鬼了,尽量让她快些回医疗室 才是第一位。 乐盛世丝毫没有占她便宜,而是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她走出枫叶林。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进了医疗室,浑身已沾满雨水,头发也像刚从浴室里走 出来一样。 他掏出手巾擦了擦头,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他不得不退身出来,免受校医们的“眼神攻击”。 低头看了看手表:14∶15 乐盛世准备回班进行下午的课程,不料他看见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着一个僵硬 的身体冲向医疗室。 发生了什么事?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这张脸……是林老伯! 他脸色苍白如血,瞳孔已明显放大,种种迹象表明——他死了。 老伯的双眼直射天空,嘴巴敞开着,仿佛还有话没讲完就“GAMEOVER”了。 乐盛世很自然地从脑中冒出了中午的那五个英文字母:“DEATH ”。 噩梦成为了现实。 尽管林老伯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但校医们仍在做着无用的抢救。如果 是在医院还可以用电击或者打强心针,可是等到急救车来的时候,林老伯的魂早就 上了九天之外。 我们不知是人还是鬼的林老伯此刻不用再猜疑了,现在,他是一名可怜的死着。 带着乐盛世的恐惧和置疑,一同上了天堂,或是……下地狱。 “爸爸!”南宫灵倩睁大了眼睛,泪水还没来得及流出眼眶,就闭上眼昏厥过 去。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当然也包括乐盛世在内。 但乐盛世更多的是意外,他不明白,南宫灵倩怎么会是林老伯的女儿?两人并 非同姓,一个“南宫”,一个“林”,差距也太大了,除非名字是假的,不然就是 家庭搞特殊规定。 乐盛世不愿往下细想了,他此时只有对死着的惋惜之情以及对死者家属表示深 切的同情,这才算是尊重死者,而非对死者不敬。 对乐盛世来说,死人的事他并非从来没见过,但是这回他却能感到彻骨的恐惧, 原因就是中午的那场梦境,梦中的林老伯和现实的林老伯都死了。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 15∶00高二七班教室 徐老师在讲台上艰难地讲课,惊魂未定的乐盛世也心猿意马。几个男生和女生 则在底下小声地议论着。 “听说林老伯中午的时候死了。” “是啊,太可怕了。” “难道说他真的应验了孙玉兰死前的那句预言?” 预言?乐盛世听得云里雾里的。 “真是的,这开学才没几天就死人,真是不吉利啊。” 乐盛世觉得这句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刚刚转校没几天就死人…… “诅咒再次降临了,我们还是逃不了啊!” “孙玉兰的鬼魂终于又要归来报复了。” “怎么办?要是缠上我就完了。” 反复提及的孙玉兰是什么人?乐盛世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一下午的课几乎都在他的疑问和众人的心惊胆战中度过。 乐盛世刚走出教室,迎面却撞上了吕主任。他一脸阴沉,像是经受了折磨似的。 乐盛世表情也跟着暗淡下来。 “中午发疯的装修工人在医院猝死了。”吕主任走到窗台边,点起一支烟, “盛世,你把我中午给你的东西交给林老伯了没有?” “我……很遗憾,我一直找不到他。” “经警方初步判断,林老伯死于心脏麻痹,纯属意外死亡,而具体的尸检报告 还要等上几天。” 心脏麻痹……乐盛世不禁想到了一本日本禁销的小说《死亡笔记》。 “对不起,由于我的疏忽大意,没能把东西交给他。”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当时他似乎不在校内。”吕主任猛吸一口烟。 乐盛世从口袋里摸出黑色木盒,交还给吕主任。 “你打开过了?”吕主任拿开嘴边的烟。 没想到吕主任的眼睛也非同常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不好意思,你说得没错。”乐盛世只能投降了。 “这是缓解心脏病的药,黑色木盒是我给林老伯特制的药匣子,具有防潮功能。 我知道他有心脏病,特地叫你送过去。以往这几年,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自己都 会带一瓶在身上,没想到这次……唉!”吕主任把烟头仍到地上,一脚踩灭火星。 吕主任长叹一口气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乐盛世站在人群的边缘。 其实他还应该探望南宫灵倩的情况。 乐盛世看了看手表后走进医疗室。反射强烈光线的天花板下,充斥着消毒药水 的气味。窗外没有夕阳,但天空仍显出橙色的云雾,看来阴霾终于要被明天早上的 太阳驱散了。 然而南宫灵倩却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乐盛世询问了校医,只得知南宫灵倩十分 钟前刚刚离开。 乐盛世一脸怅然地走出来,迎接他的是黑夜前的落暮,引领他进入黑暗。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千古罪人,不仅害得林老伯命丧黄泉,而且让南宫灵倩忍 受丧父之痛,想必自己的失职导致的后果是难以补偿的。虽然错不全在他身上,但 是自责还是难免的。张开双手,似乎杀过一条人命。 “是你带来了死亡。”不知何时响起了某种严厉的声音,悠悠回荡在他耳边, 仿佛随时要钻进他的脑袋,穿破他的脑子。 21∶15宿舍楼B 区409 号寝室 下完晚自修的乐盛世无力地回到409 寝室,疲惫不堪的他虚脱一般倒在自己的 铺位上。经历戏剧性的一天,乐盛世身心俱疲,他像是刚从伊拉克逃出来似的,浑 身瘫软。 他没有去打扫广播室,就回到了寝室。 丁韦丛正开着收音机坐在床上看杂志,头上的铺位却不见刘云飞的踪影。 “盛世,你也听说林老伯的猝死事件了吗?”丁韦丛放下手中的杂志. “别提了,正烦着呢。”乐盛世不耐烦地闭上眼睛。 “其实事情的许多内情你还不一定知道。”丁韦丛关掉了收音机。 “什么内情?”乐盛世迅速坐起身。 一阵阴冷的风不合时宜地吹进室内,让他心里一颤。破旧的窗帘缓缓飘动。 丁韦丛不慌不忙地爬到对面的上铺:“林老伯失踪一年了。” 乐盛世差点没从上铺摔下来,他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意思?” “林老伯失踪一年了”丁韦丛重复了一遍。 八个字如同烙铁一般硬生生地烫在乐盛世的心头上。林老伯的来历果然不小, 乐盛世想这下撞枪口上了,他果然不是什么好来头。 “昨天他竟然会神秘出现,据见到他的几个学生说,林老伯安然无恙地归来了。” “归来?听起来像是亡魂回归似的……他的出现有什么不对吗?”乐盛世不安 地问,害怕丁韦丛真的会说林老伯不是人。 “你不知道吗?对哦,你今年刚转校来的。林老伯很早以前就是这里的阅览室 管理了,直到去年——”丁韦丛突然停了下来。 乐盛世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语气,着急地问:“去年怎么了?” “失踪了。”丁韦丛停顿了一下回答,“虽然我们知道林老伯神秘失踪,但是 据说一年以来有些许学生在深更半夜看见林老伯的魂。只是林校长一直不相信林老 伯还在校内,更不相信林老伯还活着,他认为有学生在暗中煽风点火。” “那也就是说,林老伯他——” “林老伯在去年我们就已经断定驾鹤西去了,不论是警方还是校方,都是这么 说的。”丁韦丛的眼睛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但今年他的再现就不符合常理了,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复活’。” 当他说“复活”二字的时候,乐盛世有险些迎接冰凉的地面。 “不可能吧。”乐盛世觉得丁韦丛的话有些荒唐,“林老伯失踪又不代表他一 定是死了。” “但一年之内杳无音讯也是不符合逻辑的,你能说说他失踪后干吗去了?而且 当时校区内到处是警察在搜寻,周边地区也拉网式排查,他一个老头子总不可能插 上翅膀飞走吧?警方整整找了几天几夜,结果一无所获,这种结果的惟一可能性就 是——死了。” 乐盛世这下终于投降了。 “说不定今晚他还会复活过来。”丁韦丛指了指窗户,“从这里进来。” 乐盛世知道丁韦丛这矮小子一惯是这样,讲话没有忌讳。 但是如此超乎寻常的结论——“复活”他还是难以接受。这是多么疯狂的推论, 根本不是常理所能接受的,毫无根据的假说。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难以解 释的事情,比如百慕大三角洲、埃及金字塔、良渚文明、凌家滩文化、玛雅文明, 抑或自己小时侯的亲身体验…… 乐盛世赶紧阻止思维往下走,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便让自己清醒一 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同丁韦丛的对话中,有一个细节被他捕捉到。丁韦丛在 讲林老伯自从很早以前就是该校的阅览室管理时,他讲到“去年”二字的时候停顿 了一下,后面在乐盛世的催促之下,接下去“失踪了”三个字,在这之间似乎有意 省略了什么内容。 也就是说林老伯的失踪还是有前前后后的原因和过程的,而且,对照下午学生 的议论,很可能与广播室灵异事件有关。 “盛世,你如果足够勇敢,那么陪我去个地方……”丁韦丛将手机塞进口袋。 “哪儿?”乐盛世的心跳骤然加速。 “厕所。”丁韦丛一脸坏笑,“确切地说叫男洗手间,定语是B 区4 楼。” 没想到丁韦丛竟玩起了文字游戏,乐盛世无奈地摇摇头。 21∶32 他们推开了B 区410 寝室的门,对面410 号寝室也正好同时敞开,从里面走出 了一个略微成熟的女生,目光正好与乐盛世撞到一起。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反射着 坚毅,这是一位柔中带强的女生。 她看了看手表,二话不说地离开了。 “怎么了?看见美女魂都丢了?”丁韦丛推了推乐盛世。 “你小子欠打!”乐盛世抬起拳头正准备揍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右边的露 天走廊传来。 “云飞兄?” “你怎么回来了?” “先跟我进寝室。”刘云飞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惟恐有人跟踪似的。 “干吗……”丁伟丛拉住刘云飞。“嘘――”刘云飞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丁伟丛 的嘴。乐盛世看这两小子好象是特务接话似的,一脸莫名其妙。 门“砰”的一声关上,刘云飞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什么事情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丁伟丛不耐烦地坐在他的铺位上。 窗外传来“沙沙”的树叶碰撞声,破烂不堪的窗帘被半开着的窗户之外的风吹 得起浮波动。刘云飞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从他的眼中乐盛世发现了一丝深藏 不漏的恐惧,他预感到似乎是发生什么坏事。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丁伟丛显得十分镇定,显然他也感到不妙。 刘云飞又向乐盛世背后看了看,在确认窗外没有人也没有鬼之后,做了一个噤 声的手势,把嘴伸到了丁伟丛和乐盛世的耳朵轻声的说了一句:“你们听说过灵学 吗?” “听说过,你小子中午的时候说过了。”丁伟丛面露不快,“你就不能说点别 的吗?” “好吧。”刘云飞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去一本厚厚的书,缓缓的将它放到桌 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这本书的书名叫《幽灵能量学》。 这个酷似网络游戏当中的名词吸引着他们三个人的眼球,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 的“灵学”? 风越刮越猛,这间409 寝室的气氛却令人窒息,彼此之间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 呼吸声 墙上的挂钟发出细微的声音,这是时间的脚步声,似乎正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这……是什么?”丁伟丛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死者的遗物”刘云飞费了很大的劲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窗外,强压住心中 的恐惧说,“他的主人是林老伯。” “什么?”乐盛世心中猛的一颤,等了半天居然等到这样的一个消息。 林老伯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GAMEOVER了吗?怎么还会把东西交到刘云飞的手上 呢?难道他又“复活”了?除非刘云飞是中午14∶15分前得到的,否则他就是趁警 察不注意时偷到的手的。 “请容我慢慢道来。” 刘云飞调整了一下呼吸。 时间飞速倒退至中午13∶50 宿舍楼B 区409 寝室这狭小的空间内,刘云飞看了看手机,确认时间后从2 号 铺位爬下来。 他注意到乐盛世的人影不见了。 刘云飞的小说是最进半年开始创作的,而一年前的“广播室事件”给他不少的 创作灵感。他穿上鞋子。看到身后的丁韦丛正流着口水做白日梦,确认没有吵醒他 后,便悄无声息地走出409 寝室。 中午的短信和乐盛世莫名其妙的问题“林老伯是否在阅览室”搅的他心神不宁, 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广播室事件”,尽管小说的继续都拜这件事所赐,但他一 直想忘记它。 可是他又不得不解开它的真相,这件事可以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虽然时间 过去很久,但有些事情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只要有一定的心理暗示,就会再 一次的陷入记忆当中。 刘云飞思索着走进阅览室。 今天是周五,据说有一场电影在综合楼的校园剧场里上映,因此阅览室里一个 人都没有。刘云飞长叹一口气,看来现在的人对文字感兴趣的太少了,倒是画面更 加吸引人。 很快,刘云飞把头埋进了书籍。在翻找过程中,由于环境过于阴森,他总有一 种不祥的预感,不安和恐惧开始缓缓涌上心头。 这让刘云飞联想到了许多关于阅览室的传闻,其实不仅仅是阅览室,整栋综合 楼里都是这种气氛,各种奇闻异事是有发生,尤其是现在所处的四楼。 这也是学生不愿多进出综合楼的原因,然后冷清就成了这里的形容词。 刘云飞算是个例外,这使他有些与众不同。 即使刘云飞几乎天天光顾阅览室,他却没有发现异常,似乎那些传闻只是与他 擦肩而过。 突然,阅览室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让刘云飞不禁提高了警惕,他十分谨慎地放回书本,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他发现声音来自阅览室的尽头,于是他放开胆量往里靠近,手里还提着个背包, 谨防不测。 刘云飞心中也没底,天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藏在不知名的角落。不过他自己也请 楚,以他的性格是不会随意退身的,他的探险欲还是和乐盛世有的一比的。 窗外的阴风不时挑衅他的脸,窗帘如裙裾般随风飘动。 刘云飞发觉自己心跳正在加速,他已经站在倒数第二排书架前……刘云飞突然 想到《地狱的第19层》中的高玄,不也是出现在最后一排书架吗?难道这回是个美 女?刘云飞不禁掐了自己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他屏住呼吸,往前走了几步。 最后一排书架空空如也。 刘云飞感到自己是不是听觉有些问题,产生幻听了,可是他明明闻到附近有人,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这时候他的背后吹来一阵奇怪的气流,冷嗖嗖的,像是从地底下升上来的湿气。 背后有人?刘云飞忽然想到了一本同名小说《背后有人》。 还没等到刘云飞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抢先抓住了他的臂。这双手的力气大 得惊人,冰凉的手掌发出阵阵寒气,冻穿了刘云飞的手骨。如果力气再大一点,体 弱单薄的刘云飞的手骨就会像朽木一样碎裂折断。刘云飞的力气已经被抽走了一半, 双脚竟一时轻飘飘的。 他惊出的冷汗仿佛也冻结成了冰块,沉重地压在他身上,此刻他像是一只囚笼 中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手中的背包也掉到了地上。 那双手却奇迹般地松开了,刘云飞看准机会急忙转身。 终于,他看到了,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苍老的脸,黄蜡一般的脸上刻满皱纹, 似乎比昨天晚上那蜡烛背后的老脸更老了几岁。没错,这个人就是林老伯,只是眼 神中的锐利早已消失。 失踪一年,或者说得直接一点,死亡一年的林老伯此刻第二次乍现在刘云飞面 前,仿佛林老伯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复活。 刘云飞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一年前,他亲眼……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苦苦思索了一个晚上,眼前的林老伯究竟是人还是鬼,就 等他自己一句话了。刘云飞还没来得及问:“你没死?”三个字,林老伯却重重地 撞击在墙上。 他此刻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吃力地倚在墙边,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紧 紧握着一本书。额上尽是冷汗,嘴唇发紫,脸色苍白。 林老伯的目光聚焦到刘云飞的身上,漆黑的眼睛里燃出一丝火焰。他咬紧牙关, 紧握拳头,嘴角不住地抽动。 刘云飞一脸惊异:“你怎么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我快死了……”林老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 刘云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不管眼前的林老伯是人是鬼,对于刘云飞来说,都 非常重要,因为只有他本人能说清楚自己。 “你能为我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吗?”林老伯这时已汗如雨下,面色白得吓 人。 刘云飞颤抖着点点头。 “把它……”林老伯手中的书落到了地上,“交……给……” 他努力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突然他滑落到了地上。刘云飞蹲下来习惯性地摸摸脉搏,像一条干涸的河流。 林老伯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失去灵魂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惊魂未定的刘云飞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赶紧将那本书藏进书包的夹层里,跑出 阅览室高呼救人……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当然还有无尽的惋惜之情。他的不安在于 背包中的那本《幽灵能量学》,他知道这本书非同寻常。 直到晚自修结束,他仍心有余悸。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好友乐盛世,也许能给予他最大的帮助。 然后就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丁韦丛和乐盛世犹如看了一部惊悚电影,对影片中的故事不寒而栗。 尤其是林老伯死前那没说完的那句话。 “把它……交给……” 这句话可能就此成为永远也解不开的线索,如果林老伯在坚持几秒钟,哪怕只 是短暂的一秒钟,也不会抛下一个未知的迷。 刘云飞讲完他的经历已经满头大汗,他用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地 长出了一口气。 几分钟的沉默,丁伟丛显然因为这件事完全忘记了上洗手间。 那么究竟什么是《幽灵能量学》? “将那本书打开,不要犹豫不决了。”乐盛世打破了沉默。那样子就像个手持 解剖刀的法医,双眼直视死者的尸体。 刘云飞异常缓慢地伸手摸向那本书,费了很大的劲才打开。 不是因为刘云飞紧张过度,而是因为《幽灵能量学》根本就不是一本书。 一个带着暗黄色光泽的东西安静地躺在里面。 一面铜镜。 本以为会有鬼魂之类的东西从里面飘出来,丁伟丛和乐盛世两人诡异地盯着这 本“书”,感觉更像是坟场里的棺材,棺材里爬出一面铜镜,镜面映下两张现代人 的面孔,吞噬他们的灵魂。 《幽灵能量学》并非是一本书,而是一个配制巧妙的匣子。外层都封上厚厚的 一叠纸,中间是某种稀有的轻便木料制成的暗室。居然造的如此逼真,放在书架上 足以以假乱真。盒子内部有一个环扣,使它不能轻易开口。 最让人心里纳闷的是,将铜镜藏在这种地方究竟有什么用意? “你们对这个匣子有什么看法?”刘云飞转过头看着丁韦丛和乐盛世,顺带着 向窗外看了看,仿佛随时都有人在注视着这间寝室,弄得乐盛世放下的心又提了上 来。 乐盛世吞了一口唾沫,道:“这种造型足以掩人耳目。” 丁韦丛立马反驳道:“这个匣子如果放在书架上确实能迷惑所有人,但是一旦 有人不小心取下它来看,不就暴露了?” “别傻了,大概林老伯一直带在身上或者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这样别人要么 看不见,要么看见了,也不会怀疑什么。”乐盛世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好象林老伯 正趴在五楼听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其实现在暂时还猜不出这个匣子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摆在我们面前——里面装的东西。” 刹那间,六只眼睛齐唰唰盯在铜镜上。 丁韦丛悄无声息地用双手拿出铜镜。 这面铜镜如同风烛残年的老头,上面布满了斑斑锈迹,但是锈蚀得不是很严重, 不像是从陵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那样。铜镜的边框上雕着某种奇怪的纹络,镜子有 柄,柄上刻满浮雕。古铜的色调在灯光下发出暗淡的光泽,宛如叙说着它的历史。 镜面上是模糊一片,如同它的身世一样…… 乐盛世接过铜镜,一股冰凉的寒气透过指间传到大脑和全身各处,镜子险些滑 落到地上。 铜镜从何而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身上游走,铜镜不是地上的东西,也不是 这群人所能接触的物品,是古代的王室贵族拥有的物品吗? 冷风不合时宜地呼啸而入,三人各自打了个冷颤,丁韦丛赶忙追过去关小窗户。 乐盛世异常小心地翻过铜镜,镜子背面刻着一行字,他不由自主地读出来: 诅咒即将打开,死亡已经降临,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复活的噩梦再次循环。 乐盛世的心骤然沉入海底,不难想象其他两位男生此刻的表情,他们知道这句 话和中午的短信比起来,后半句完全一致。 真正的诅咒终于开启,指引着一条不归路。 22∶15 B 区409 寝室,三个头,六只眼睛,二十七万根头发。 刘云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随时有窒息的危险。 “简直就是故意留给我们的咒语。”刘云飞用一种可怕的眼神凝视着乐盛世手 中的不祥之物,表情似乎比铜镜更吓人。 “想想都知道,死去一年的林老伯,昨天神秘的出现,今天又突然猝死,他所 遗留下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丁韦丛喃喃地说,“现在倒好,这老头 把重担子压到了我们身上。” 他们三个心里都很明白,林老伯死前都没有搞诉他们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同 于《幽灵客栈》中的田园,她最起码讲了一个“幽灵客栈”,可惜咱们神秘的林老 伯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先到“幽灵客栈”长眠去了,因此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眼前 这两样东西了. 。 “你们见过这面铜镜吗?”乐盛世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 乐盛世心想:既然林老伯和“广播室事件”有关,那么铜镜说不准也和这件事 有所关联,但刘云飞和丁韦丛都不愿提起这件事,这可如何是好? 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这面铜镜和去年的广播室事件……” 话音未落,丁韦丛和刘云飞突然睁大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 见到这种架势,他知道他的问题是个揪心的错误。 “不要再提起它了……。”刘云飞闭上双眼,额上尽是冷汗。丁韦丛也将头别 到一边去,沉默不语。 “云飞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有害怕的时候,自打我第一天进入这所高中 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告诉我,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 得害怕?” 他依旧没有开口,就像是个被审问的犯人。 “算了,盛世,你就不要再问了。”丁韦丛上来和事。 “你们知道我中午发生了什么事吗?”乐盛世重重地打了墙壁一拳。 他把中午的噩梦一字不漏地讲述了一遍。 丁韦丛感觉像是一部惊悚小说,心了猛地一颤,但是他并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那么那件T 恤衫呢?” 乐盛世急匆匆地找出那件印着“DEATH ”的T 恤。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丁韦丛彻底投降了。 “但是这事儿也太蹊跷了,你说梦中见着林老伯死前的求助,林老伯却真的在 几十分钟后如同梦中所见的,他死了。难道你也有预言能力?还有这衣服上的‘DEATH ’,梦中之物居然出现在现实当中,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这一切只是巧合。”丁 韦丛的神情中注满了恐惧。 “还有一种可能,那条‘诅咒的短信’开始起作用了。”乐盛世闭上恐惧的眼 睛,不敢继续联想下去了。 “诅咒短信?诅咒铜镜?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丁韦丛不住地摇头。 “如果说我们都被下诅咒了,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刘云飞 微微抬起头。 乐盛世打开窗户:“不,我们不能只是防守,要记住——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你的意思是……”丁韦丛停止了摇头。 “对,我们要解开铜镜、短信以及广播室的诅咒。” 刘云飞的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掩饰性地点了两下头。 “那这面铜镜怎么办?”丁韦丛小声地问。 乐盛世抬头看了看大挂钟:“现在时候不早了,这东西留着明晚再作打算,林 老伯死前所托之物必定意义非凡。” 灯光消失,寝室陷入一片黑暗…… 刘云飞没有那么快睡着,他的脑中不断回忆今天发生的事。忽然,一段记忆从 脑海中浮现出来…… 林老伯,这个阅览室管理,在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刘云飞亲眼他体无完肤的尸 体,躺在阴郁的阅览室的最后一排书架。 那天是“广播室事件”最大的案件发生刚刚过去两天的时间。警方投入大量的 警力在后山搜索林老伯的踪迹,综合楼戒备森严。刘云飞以他平日学到的小伎俩悄 悄潜入阅览室,做为一名业余侦探的他在地上寻找着,看看有无案件的线索。 同样是最靠墙的倒数第二排的书架,刘云飞一股血腥的气味,他警觉地用手电 筒的光在地上扫射了一圈,结果一个腥红的身体横躺在地面上,衣裳褴褛体无完肤。 刘云飞那时的胆子确实很大,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便压住了内 心的恐惧。他套上手套把尸体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林老伯的脸,他确信他没有看错, 包括身上的衣服,都证明了这人的身份。他伸手摸了摸脉搏,确认林老伯已经死亡。 但是林老伯却瞪着眼眶看着他,仿佛随时都要跳起来。 刘云飞被惊出一身冷汗,他飞快地跑出阅览室通知警察,警察在他的带领之下 迅速赶到阅览室的最后一排。可是地上空空如也,林老伯的尸体不翼而飞,连地上 的血迹都消失了。警察仔细检查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摇了摇头。刘云飞 据理力争,但警察不相信,他让刘云飞早些回去休息,不要在这附近随意走动,否 则真的会得精神病。 刘云飞明明亲眼所见林老伯的尸体,甚至还用手触摸过了。而且,林老伯的血 迹还留在他的手套之上,这绝对不是假的。可是林老伯为什么会像空气一样消失呢? 第二天刘云飞把手套带给警察看,警察让他再过一天带到警局作化验。当天晚上刘 云飞做了个可怕的噩梦,第三天早上,手套也不翼而飞了,刘云飞翻遍了整个寝室, 仍一无所获,这让两个前来取证的警察对他的精神产生了怀疑。难道那只手套根本 不存在,林老伯的尸体只是自己的臆想?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 刘云飞不禁又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想再回忆这段记忆,尽管这只是去年一整 个“广播室事件”的一小部分。他知道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力,难道自己的 老病又犯了? 他的老病是梦游症。 让我们把镜头转向乐盛世。 在刘云飞回忆的过程中,乐盛世也在作着推理。 要知道,一般的病人在心脏病发作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保住性命,可 是林老伯没有先让刘云飞救他的命,而是交给他一个带有铜镜的盒子,从而错失了 更关键的救命的时间。可见,这铜镜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能够让刘云飞恐惧的事情确实极其地少,可见那所谓的“广播室事件”确实可 怕。 还有,究竟什么是“尘封的记忆”、“复活的噩梦”?难道仅仅是指林老伯的 复活吗? 乐盛世颤抖着身子摇摇头,毕竟十几岁的高中生没见过什么风风雨雨,心理承 受能力还是有限的,刘云飞相比,他还是嫩了点。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乐盛世从床上弹起来。 “是我,你们的郑翔木。” …… 渐渐地,校园的午夜悄然降临,仿佛遥远的阴云遮蔽天空,整个幽暗的校园昏 然入睡。 B 区409 寝室的窗户仍然开着,徐徐清风轻抚乐盛世的脸庞。 月亮,悄悄藏进了乌云。 盛世睁开朦胧的双眼,手表显示:00∶00 一股奇异的花香缓缓飘入409 寝室,宛如已置身于学校的花园当中,伴随着花 香、悠扬的歌声: 月光把天空照亮,洒下一片光芒点缀海洋…… 灰暗迷茫的玻璃窗外,有一个女子坐在窗台上守望深夜,她缓缓转过头来…… 她正在看着他,披肩的长发随着充斥花香的空气缓缓掀动,白色的衣裙是黑夜 中的魅影。 眼前的女子忧郁的目光如诉如泣,宛若六月飞雪的冤屈缠身,盛世全身汗毛直 竖,力量顿时烟消云散。 仔细看看,另一个自己也在自己的正对面,难道这是玻璃上的虚象?那“他” 身后的“她”也就是他身后的她?盛世想到这儿,猛然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成了 窗台,而自己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刹那间,乐盛世睁开了双眼,眼前没有什么可怜的女子,只有漆黑的天花板和 模糊不清的齐达内。 噩梦? 他摸了摸枕头,居然湿了一大片。 然而,那股花香仍在飘荡,如纤纤玉手掀动他的鼻翼。 视线渐渐模糊,只留下哀伤的曲调,仍在回响,飘荡…… 9 月15日6 ∶00 乐丁刘三人昨夜都没睡好,分别挂上了两圈熊猫眼。 乐盛世的下铺像往常一样,空空的床位没有人影,估计这会儿郑翔木又练球去 了。他一直是这样,基于这一点,这家伙比寝室里的其他男生都走运。 窗外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乐盛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回想昨天半夜的经历,那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丁韦丛用手他的面前晃了晃。 “我没发呆。” “还没发呆?我看你持续这个动作都十分钟了。” 乐盛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心里全是汗。 一上午的课盛世基本上没听进去,倒是一些闲话溜进了他的耳朵,大多是在讲 林老伯一年之内究竟是死是活。有的说他去地狱游览了一圈就被放回人间;有的说 他到了天堂凉快去了,抽中大奖又回归人间;有的说他穿越了时空;甚至有的还扯 到了外星人…… 铃声如刀剑一般钻入耳膜。 “好,今天的课到此为止,下课。”徐老师的目光撞到了盛世,眼神发生了细 微的变化。 乐盛世随着拥挤的人流一同涌出教室。 “盛世!” 他转过头,看见了健壮结实的学生会主席兼班长,他风风火火地朝这走来。 “黄岩?找我有事?” “下周三要举行开学式晚会,地点就在校园剧场,请你通知一下全校师生。而 且,请你本人也为晚会出一份力——后台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盛世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是广播室管理:“好的,我会如实照办的。” 乐盛世点点头,然后凑到他耳边:“昨天的事情林校长那边有什么反应?” 黄岩一向被林校长器重,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基于这一点,找黄岩打听学校 的内务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嘛……林校长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殉葬时间,就在法医验尸结果出来以后 ……你问这个干吗?”黄岩突然如梦初醒。 “没什么,随便问问。” “那就这么着了,请你务必来主持后台的事情,BYEBYE。”黄岩急匆匆地消失 在人群当中。 校长为林老伯安排殉葬?难道两者是什么关系?林校长……林老伯……同姓。 难道两人还有亲戚关系?乐盛世摇着头走下楼梯。 教学楼同样分为AB两区,共有六层,其中第六层与钟楼相接,道理和综合楼的 露天走廊相似。在校园内所有建筑中,钟楼的高度排列第一,大约有十层的高度, 使人看上去极不协调。而款式是仿照英国的大本钟,倒有几分西方的味道。 乐盛世抬头瞻仰高大的钟楼,暗陈的色调与太阳形成鲜明的对比。 11∶50综合楼B 区四楼走廊 乐盛世站在昏暗的走廊前犹豫了几分钟,他怔怔地看着走廊尽头。 毕竟总是逃避也没用,这终究是自己的工作岗位。 随着沉重的门缓缓转动,阴郁的广播室第二次向乐盛世敞开。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注意到旁边那扇狭小的玻璃窗,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的 报纸,讲的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乐盛世注意了一下日期,是2006年9 月14日。 他伸手撕下这张报纸,发现报纸的头版位置写了几行字: 一载之后,广播室重新开启,他将有幸接待唤醒沉睡灵魂的男子,如果你就是 那名男子,请接受《幽灵能量学》的召唤。 乐盛世倒抽一口冷气,他不禁摸了摸上面的字,干涸得就像一条没有水的河流, 他又仔细的观察报纸上的胶带,确定胶带不是最近才贴上去的,而那些字,像是用 血写上去的,只有血干涸了才有这种颜色。 那么这是2006年9 月14日写上并贴在窗上的预言。至少是在9 月14日附近的日 期,可是谁会写上这种预言呢?有什么寓意呢?也许这里藏有一载之前的“广播室 事件”的线索。 乐盛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于是将报纸对折之后藏进了口袋,踏进漆 黑的广播室。 依旧是一地灰尘,乐盛世忘了带清洁器具近来,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打开了照明灯,灯光足足闪烁了一分种,才彻底点亮,估计是太久没人动了。 机器亦是如此,乐盛世摆弄了半天,才有些运转的迹象。 他在室内试了试声音,勉强凑合。 于是他就连接了全校的线路,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下,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乐盛世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来不及多想,他郑重地宣布……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看来确实是太久没有动这玩艺了。 此刻,他却闻到了某种香火的气味。其实一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只是现在比刚 才更浓烈一些。 乐盛世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奇迹出现了!挂在墙上那张忧伤的脸之下,居然 点着香火。 是谁点着的?难道还有人比乐盛世提前进入这里吗?除非他(她)有穿墙能力, 不用钥匙就能进来。 忽然门外刮起一阵冷风,径直钻进乐盛世的心窝。周围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 的寂静。 时间,走得很慢,很慢…… 这时,一股奇异的花香扑鼻而来,某种幽怨的女声从地底下缓缓上升、飘荡。 月光把天空照亮,洒下一片光芒点缀海洋; 每当流星从天而降,心中的梦想都随风飘扬; 展开透明翅膀飞出天窗,找寻一个最美丽的希望; 每当天空泛起彩色霞光,带着回忆和幻想一起飞翔…… 乐盛世像被催眠了一样,力量瞬间崩塌瓦解,身体像失去控制了一样缓缓走到 那张照片底下,此刻他似乎已经不是“他”了。 他倚着墙壁尽量支撑住身体,手脚居然开始颤抖。 他想大声喊叫,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两行眼泪沿着脸颊慢慢流下,不知是 恐惧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乐盛世的双脚开始瘫软。整个身体顺着墙壁慢慢下滑。瘫 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他干脆闭上眼睛,可是他马上又睁开了。 广播室的灯光灭了,他这时才发现,窗帘拉得很紧,室内昏暗一片。 他的瞳孔剧烈扩张。 有一束长发正在往这个方向挪动…… 乐盛世捡起香炉就往那边扔,但斜斜的头发移动得更快了。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向后移,努力使自己爬得快一些。 他撞到了门框,光明就在眼前。刹那间,他的腿猛然一蹬,也不知道哪来的力 量,他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地逃出广播室,连门都忘了关上。 就让它开着吧,诅咒已经降临,没理由重新关闭。 乐盛世一直逃到了食堂,摸了摸自己狂乱的心跳,手机却意外响起。 一条短信…… 盛世,下午同我一道去殡仪馆,请先到办公室来找我。 殡仪馆。 12∶30主任办公室 乐盛世像是死了一回似的,大口喘息着走到办公室前。 他定了定神,强装着一副什么是也没发生的样子走了进去。 桌上放着三杯热茶,吕主任坐在正中间,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枫叶林里走出来 的——南宫灵倩。乍一看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又像政府机关的会议现场。 今天没看见吕主任的秘书。 “盛世,先进来坐下。” 乐盛世抿了一口茶水,提了提精神,抬头便碰到了南宫灵倩的目光,柔和的目 光好似一塘清水,圈圈涟漪在晨曦中聚集。她的嘴角微微一翘,送给盛世一个微笑。 吕主任享受完上等好茶,两手靠在桌子上道:“从这里坐车到市区要十五分钟, 走路要几小时,然后到殡仪馆还有一段时间,那么我们选择坐公交车到那里。由于 今天是周末,下午没有课,因此不用顾虑什么。” “早上我去找了警察,那些家伙说林老伯的尸体暂时存放在殡仪馆内,由警方 人员加强警戒。我是以学校和家属的名义提起下午带着南宫一同去认尸。早上林校 长和两个林老伯的家属已经去过一趟了,下午你就陪着南宫到那儿,我要购买一些 开学式晚会的用的材料,然后再汇合,最后打道回府。” 乐盛世无奈地点了点头,心想最近自己运气着实不好,天天和死人打交道。 让我们把镜头转向刘云飞。 在乐盛世一行人前往殡仪馆的同时,刘云飞确认高歌喊累的丁韦丛睡着之后, 悄悄离开寝室。十分钟之前他收到了乐盛世的短信: “我有事出校,有什么情况请及时联系。” 刘云飞沿着走廊气势汹汹地往阅览室移动,他因为昨晚的回忆,决定再到最后 一排书架找一找有无蛛丝马迹,尽管这一趟可能一无所获。 刘云飞在这所高中已有一年的历史,但他并非对这所学校十分熟悉,这里像是 还有众多东西没有被外人所知晓,冥冥之中似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其实什么都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刘云飞不禁苦笑了一下。 作为一名业余的侦探,平日里所接收的信息几乎是案件、推理还有悬疑。这种 生活让他得到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他何尝不想像一名普通的学生一样过着 平凡而单纯的生活,享受着乐趣呢?但是他早已卷入了一场案件,一场离奇可怕, 令人永生难忘的案件。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之下,他都会回忆起那段恐怖的经历,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仿佛一层不可磨灭的印记,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 他靠着写小说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凭借个人坚强的意志力抵御恐惧感。 同时,他也希望一年未见的朋友乐盛世能够同他一道解开这个谜题。 刘云飞叹了口气,正准备迈进阅览室,突然里面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后退几步,躲藏在角落,悄悄地注视里边的动静。 按照以往的经验,中午时分大家都在睡午觉,基本上没有人会进阅览室,除非 他是一条“书虫”。但是这所学校的“书虫”不多,就算有也是借了带回寝室看, 没有人敢在综合楼四楼多做停留。 这时一个人影倏地闪现在门口,瘦弱的身躯仿佛被榨干了血液,那个黑影提着 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她)警惕地扫视四周,犹如黑夜里偷袭的吸血鬼。 微光掠过黑影的面部,使他的脸稍稍清晰了一些。 黑框眼镜,深凹的眼睛,干裂的嘴唇。 孙长治,刘云飞记忆中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孙长治开始沿着楼梯走下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刘云飞心想:这家伙 当飞贼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刘云飞确认无误之后,匆忙站起身,才刚走两步,B 区走廊的深处传来一声凄 厉的尖叫!就像手术刀划破了腹腔似的,刘云飞感到自己似乎被劈成了两半。他不 禁摸了摸胸前,好象没有什么伤口。声音又接踵而来,他赶紧寻声跑起来。 “谁?”刘云飞出于职业习惯问了一句。 昏暗之中藏着一个人影,如野兽一般蛰伏在地。 那个人不是在“蛰伏”,而是背对着他双手撑着地面往刘云飞的方向倒退。仿 佛在他(她)的面前站着一只史前巨兽。他(她)的双脚不停地蹬着,却无法站起 身。 自从昨天林老伯死了之后,综合楼的四楼又一下子回复到了死气沉沉的状态, 怎么还会有人呢?或者说得直白一点,综合楼本身就是个不祥的地点,死一个人跟 没死一个人对综合楼来说基本不会有影响,因为它本来就是这样充满坟墓气息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人,是一个女生,确切地说是全校倍受宠爱的“校花” ——郑翔木的妹妹郑羽娜! 郑羽娜花容失色神情大骇,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发生了什么事?”刘云飞蹲下来问。 “她……又……又来了。”郑羽娜的两眼空洞,瞳孔不断地往后缩,恐惧占据 了她的眼睛。 颤抖的指头指着B 区走廊深处。 黑黑的走廊像是个无底深渊,刘云飞的魂仿佛也被牵引了过去。 “嗒,嗒,嗒……”走廊里忽然响起某种脚步声,声音在长长的通道里回荡。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云飞警惕地观察四周,做好百分之九十的防御动作。 此时此刻,“校花”忽然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别过来,别过来!” 怎么了?刘云飞的视线扫过了所有的角落,但什么也没看见。 “校花”郑羽娜却突然跳起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拼命发出怪叫。 刘云飞下意识地给了她一耳光,郑羽娜像飞机失事一样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云飞大口喘着粗气,要是换成郑翔木,他的呼吸早就停了。 他忽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吃力地靠在墙壁上,背后同时生起一股凉气。 一片黑森森的长发在走廊里若隐若现,白色衣裙左右摇摆,仿佛白色萝卜里寄 生着的一团触须,疯狂地扭动着。而在劈头盖脸的长发当中,似乎有一双严厉的眼 睛透过发丛,直射刘云飞的眼睛。 女鬼?他想逃跑,但是丢下郑羽娜不是他的心灵所能容忍的。 黑色倾斜的长发突然开始移动,两只苍白的手像骨折一样下垂,肩膀耸立,蠢 蠢欲动。 恐惧已然化作动力,刘云飞发动全身力气,像冲破枷锁一样,他对着那白衣女 人追过去,他要跟她对着干。忽然,郑羽娜伸出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脚,刘云飞失 去重心摔在地上。 郑羽娜的眼睛布满血丝,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你疯了!”刘云飞拼命挣脱她的手,想往回跑,但是郑羽娜的手越抓越紧。 他的另一只脚也被无情地抓住,刹那间,白色衣裙飘到了他跟前,他的手也被 郑羽娜的牙咬住,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刘云飞的一只手还能动,他奋力伸手摸进了口袋,发了一条简短的求助短信: HELP! 他还没按发送,手被郑羽娜踢了一脚,手机滑出手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啪”清脆的响声钻入他的耳朵。 他没有力气再与郑羽娜扭打,只感到浑身被冻僵了一样。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如同过电影一样开始放映……一幕幕邪恶的面容,惊 悚的记忆…… 玉兰花在黑夜中盛开,妈妈的冷峻代替微笑:古老的幽魂在四周哀吟,又一名 逝者踏上不归路;雕像在月光下睁开眼睛,沉睡千年的黑暗之门向你敞开…… 几里之外的乐盛世收到了短信,幸亏刚才手机在墙壁上撞击了一下,正好发了 出去。 他的心被揪了一下,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视线被高大的吕主任挡住了。 “盛世,灵倩交给你了,我有急事要回校区。”吕主任不时看着手表。 “不用了,主任,我现在就回去。”南宫灵倩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站在青石地 板上,看着殡仪馆的窗外。 他们坐上了回校区的大巴。 “盛世,你的朋友受难了。”坐在乐盛世身边的南宫灵倩看着前方。 “你怎么知道的?”乐盛世记得自己不曾泄露,难道是吕主任告诉她的? “你不用怀疑是吕主任告诉我的,是凭感觉。” “感觉?” 徐敬银警官从人多混杂的校长室里走出来,他点起一支烟,透过窗户向远处眺 望。 上个星期日是他的45岁生日,这意味着他又朝半百之年迈近了一步。回想自己 二十年的警官生活,什么可怕的案子都见过,对他来说,离奇的案件已然不再是大 问题,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想什么呢?老徐。” 徐敬银转过头,果然是陈烁钧这家伙。 “没什么,想家了……都5 年没回去了。”他猛吸一口烟。 “哦,想老婆了啊?” “恩……还有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徐敬银仰起头,轻叹一口 气。 “好了,说说正事。”徐敬银把烟头弹了弹,“刚才那个叫刘云飞的学生,他 没有看清他所说的‘女鬼’的面容,我怀疑他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因为他表面基本 上没有什么伤。但是他精神却很焦虑,好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心灵深处的事情。” 徐警官不但是个推理家,五年前还学过心理学,一直以来这也是他的一项特长。 “老徐,这所高中据说曾经闹过鬼。” “我知道,林校长刚才跟我说过,而且,还是几桩悬案,至今未侦破。”徐敬 银掐灭烟头,转过身,异常严肃地说:“我们可碰着大鱼了。” “你是指刚才的那个叫刘云飞的学生,他的遭遇吗?”陈烁钧正了正他的帽子。 “当然不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明显的,我总觉得将有什么更可怕的坏事要发 生——就在这所高中。”徐敬银把笔记本放进口袋,“走,去第一现场看看。” 两警官来到了综合楼B 区四楼,走廊内散发着一股股潮湿的气味。 “这里的环境真不好。”陈烁钧戴上手套。 徐敬银锐利的眼睛在走廊内扫了一圈,打开手电筒。 在手电筒的光亮中,地上有一部手机,竟然是诺基亚牌的,和陈烁钧的那部惊 人得相似。可惜的是,除此之外,徐敬银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 “难道真的是见鬼了?”陈烁钧着急地说。 “先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我们想想,那个郑羽娜莫名其妙地掐住刘云飞的脖子, 这显然是有原因的,一种是她有意这么做,还有一种就是——她产生了幻觉。” “先查查她的底,看看有无精神病的病史,当然,找她本人的工作还不能这么 快开展。还有,刘云飞说的‘女鬼’。“ “怎么了?“ “我们无从下手,毕竟刘云飞本人讲不清楚,我们只能从他的手机里看看有没 有一些有用的东西,还有,听林校长说,昨天有人猝死在A 区阅览室,我门去见见 接手此案的警察,询问一下具体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与此案相关的地方。反正目前 我们只能做这么多了。” “等等,这是什么?”陈烁钧指了指旁边的一扇紧闭的门。 徐敬银的目光落在门的中央,他看见了一个符号。 阴阳鱼。 “大概是辟邪用的八卦吧。”徐敬银拉了拉陈警官的衣角。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乐盛世。 “云飞兄,你真的没事吗?”丁韦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刚才警察也来了,我想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刘 云飞硬撑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乐盛世早就看出来了——他还是有些后怕。 他们走进B 区409 寝室。 “先不管这事了,先说说别的。对了,有没有林老伯铜镜去向的线索。”刘云 飞喝了一口“康师傅”牌绿茶。 “很可惜,暂时没有。”乐盛世失望地答道。 “盛世,你认识孙长治吗?”刘云飞抬了抬他绑着绷带的左手。 “孙长治?”一个“非洲难民”式的脸从盛世的脑中掠过,“当然认识。” “云飞兄,你问这个人干吗?”丁韦丛关小收音机的音量。 他把中午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他才是主犯?”丁韦丛摸了摸下巴,“呵呵,这下被我逮着了……” 乐盛世没有理会他的瞎掰,继续问道:“那你确定他是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仔细想想,能不能看出里面东西的大致轮廓。” “这我就不知道了,很本看不出来。”刘云飞用手撑住额头。 “我中午也有新发现。”乐盛世边说边伸手掏出口袋中的旧报纸,“你们看看。” 泛黄的旧报纸散发着奇特的气味,但是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用血液写的那几行 字。 一载之后,广播室重新开启,他将有幸接待唤醒沉睡灵魂的男子,如果你就是 那名男子,请接受《幽灵能量学》的召唤。 “这是综合楼B 区四楼走廊尽头玻璃窗上贴着的一张旧报纸,日期是2006年9 月14日。” “它居然预言了广播室的重新开启。”刘云飞摸了摸血迹,干涸的血液表面粗 糙不平,他顺带着摸了摸胶带,胶带早已发生了质变。 “论时间,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它确实是一年前的东西。”刘云飞不知何时 掏出了放大镜,往报纸上看了一圈,“纸张也不是经过技术处理,毫无疑问一年前 的。” “也就是说,一年前有人写下了这句预言,那会是谁呢?”乐盛世心急地说。 “不知道。”刘云飞的回答让人倍感失望。 “盛世,预言上说的这名男子就是你吧?”丁韦丛忽然抬起头。 乐盛世苦笑着点点头:“那《幽灵能量学》不就是林老伯的遗物了吗?” “不一定。”刘云飞打断了他的话,“《幽灵能量学》这本书确有其物,据说 是‘灵学组织’绝无仅有的一本神秘莫测的秘籍。” “所以真的有这本书?” “不能否定,虽然我们都没见过。”刘云飞表情木然。 乐盛世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否则刘云飞的心理压力太大,怕会支持不住。 “都休息去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盛世,晚上我会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这是刘云飞写作之前丢下的最后一 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