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归来 在孙长治的病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红色的油漆刷着一行英文字母: THE,GATE,OF,HELL,WILL,OPEN 孙玉兰的第七句预言。 而且,在这行字前面,靠着三把硬邦邦的铁家伙,长条形的像个扫帚。 靠在墙角的居然是三把AK-47自动式步枪。 还好乐盛世玩过“反恐精英”,认得这冷冷的铁家伙,同时他心里也非常清楚, 这不是网络游戏里的东西,而是现实当中的真家伙。具有极大的危险性,被它的子 弹轰一枪,是从头顶贯穿到脚底的程度,乐盛世不禁打了个寒颤,把手缩了回来, 仿佛手上已经沾满了硝烟。 病房里怎么会有AK-47自动式步枪呢?自己几个小时前怎么没看到?是谁把它 放这儿的?放在这儿不怕被发现吗?就算是故意的,枪械不是一般人都有的,他是 怎么拿到手的?难道说这里是个秘密的军火库? 一连串的问号从乐盛世的脑子里升起,此时,天空暗了下来,滚滚乌云黑压压 地挤过来,空中变得更压抑。 自己几分钟前刚刚看到天花板上的《道德经》名言,心里已经很乱了,再加上 几小时前的炸弹,可算让他见识到了军火的恐怖。 莫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孙长治所为……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都是 他精神有问题的途中做的吗?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腾空而下。 孙长治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从门外走进一个人,这让乐盛世的心又提了 起来,他赶紧扭过头。 丁翠林,瞳孔几乎都放大的恐惧表情,嘴唇微微颤抖:“盛世……那,那…… 是什么?” “还用说,是AK-47。”陈烁钧从丁翠林的身后走出来,“有个可怕的家伙, 我们麻烦了。” “但是谁会把这种东西丢下呢?他想进大牢也不是这种方式,像是故意向警察 挑衅。” “盛世,这里交给我了,你退下吧。”陈烁钧戴上手套。 同一时刻,秋枫学院的枫叶林,有两个男生正在小步急走。 刘云飞突然放慢了速度,仰起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云飞兄,在想什么呢?” “我和素丽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片枫叶林,也是同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她 那张忧郁的脸,至今还记忆犹新。因为这是我仅仅见过一次——素丽忧郁的时候。” “说得有道理,我几次见到她都是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逞强好胜的谈吐言行。” 刘云飞微微昂首:“当时她看见我,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阴笑着走过来,把 两只手叉在大腿上,她说:‘偷窥也该适可而止,小子。’然后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在之后的日子,我不是在阅览室看见她,就是在这片枫叶林,她总是埋怨: ‘怎么又是你?为什么老像影子一样跟着我。’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老是碰见她。” “最后总结出原因,你和她有着共同的习惯和兴趣,然后就在一块了。”丁韦 丛一脸坏笑。 “平凡的朋友关系,平凡的学生生活,那种生活正是她所向往的,而我还是喜 欢和案件撮合,渐渐的,她也和我一样迷上了‘侦探事业’。” “云飞兄,想素丽的事情你不感到……”丁韦丛用手捅了捅他的腰。 “值得肯定的是,我们俩都是那种无所畏惧的性格。”刘云飞把手放在脑后, “有时候我常在想,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什么而活着?死亡会意味着什么?一个人 从出生到死亡,这其中有太多值得收藏的东西,只是,当他死去之后,是把精神带 入坟墓,还是寄托给自己该寄托的人心里。我在素丽眼中究竟算什么东西?在她真 正临近死亡的时候,没有人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她是在孤独和无助当中死去的。” “云……云飞兄,你没事吧?” 刘云飞深知素丽的自杀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秋天的夜,秋天的叶飘落的时候, 刘云飞为了揭开“广播室事件”中的疑案,不顾危险地往返于校内的每一个角落, 崔素丽当仁不让地协助他。又一名学生意外失踪,就在这时,刘云飞作出了一个惊 人的决定,一个致命的决定。他要闯进校园****,寻找失踪学生的。他们未通知任 何人就擅自行动,闯入那片不知吞噬多少生灵的森林。在心惊胆战而又热血澎湃的 时候,他们发现了自己正处于极为不利的境遇——他们迷失了方向。更为致命的是, 刘云飞没有听素丽的劝告,自己乱了手脚,不顾一切地带着素丽奔跑,想找回原先 的路,奔跑中他们走散了,这是刘云飞最后一次见到素丽,素丽迷失了方向,自己 却逃出了森林,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第二天,素丽就被挂在了枫叶林的树上,除 了手上的一行奇怪的文字,什么都没留下。接下来刘云飞接连两个月都过着万念惧 灰的生活。 如果当初刘云飞不做轻率的决定,不在危险中自乱阵脚,也许素丽还健在人世。 可惜,自己的不理智、不成熟换走了素丽的生命,素丽的生命又换来了自己的理智 和成熟,这是个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易,刘云飞的歉疚还将一直持续下去,虽然他知 道这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原因。 “云飞兄……我看咱们还是走快一点,否则……” 刘云飞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干吗?”丁韦丛扯了扯他的衣角。 “嘘——”刘云飞用一根手指挡住了他的嘴,“树林里有动静。” 丁韦丛下意识地转过身子,除了越来越肆虐的狂风和剧烈摇晃的树枝,没发现 什么异常。他抬头看看天色,天空已近乎堆满了云层,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有些像 日全食的场景。 “我们快走,快点离开这里。”刘云飞这回没有再作追逐的打算。 隐约中,刘云飞闻到了一股花香。 17∶48 乐盛世回到了住院部B 楼4 层,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脑中还回放着这一天来发 生的事情。从警察局回来,人已经疲惫不堪了,他觉得自己不像个病人,而是一个 没病的人在拍电影,拍悬疑电影。 他走到404 号病房门前,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一名女子静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阴沉的天空,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看上 去像是一副古老的水墨画。她的脸微微转向门的位置,冷峻的目光像一把凉飕飕的 利剑。 杨紫藤。 “盛世,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乐盛世冷冷地说。 “你住院的事全校都传开了,我自然是为这事而来的。”杨紫藤仍保持着原来 的姿势,像一座雕塑。 “你不是来劝我退学的吧?”乐盛世走到窗边。 “我没有这权力,不过你说的没错。”杨紫藤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不瞒你说,想让我逃避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杨紫藤换了一种口气, 幽幽地说,“我有一种预感,不祥的预感,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 杨紫藤避开乐盛世的目光,缓缓蠕动嘴唇:“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吗?” 乐盛世的心被震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风直接地钻进他的心窝,仿 佛自己的胸腔已被冻结。如果盛世没有之前的经历,他才可能自信地回答“不相信”。 大雨开始下了,雨水开始在窗台上高高溅起,刹那间,雨幕将整个城市指引向 黑暗。 乐盛世没有回答,杨紫藤又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看,乐盛世知道自己无法 与这样的眼睛抗衡下去,终于,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惨白的灯光犹如被阴寒的雨夜吞噬一样,恐惧的阴云笼罩在这间病房,在这间 曾经住过悲惨死去的人的病房。 “秋枫学院不是一个好地方。”杨紫藤冷冷地说,“那里四处充斥着危险,我 希望你能够离开那里,到其他学校去,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是……” “而且,你必须终止对一年前事件的调查。” “这……我办不到。” “但是你已经深陷其中了,这几天的事情仅仅是对你的警告,倘若你执意要继 续调查下去,那么我想事情会更加得严重。”凛冽的寒风缓缓吹动他的衣裙。 “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杨紫藤站起身子,收拾了东西,径直走出病房。 留下心情矛盾复杂的乐盛世,如同雕像一般地呆站着,任由风雨的侵蚀…… 杨紫藤为什么要百般阻止他的调查?她究竟是什么人?是敌人?还是朋友? 乐盛世低头用手撑住额头,陷入了沉思。 空间坐标切换到秋枫学院枫叶林。 “云飞兄,快走吧,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了,天都黑成这样了,再在这林子里转 来转去的会迷失方向的。”丁韦丛一手遮挡风雨一手拉住刘云飞的衣服。 “那个该死的郑羽娜,我要抓住她。”刘云飞使劲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白色的雨幕简直辩不清东西南北,丁韦丛担忧地说:“你会不会看错了,万一 那不是郑羽娜呢?有可能不是她啊?刚才明明叫我快点走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她逮住。” “你抓不住她的,因为她不是人。” 丁韦丛和刘云飞顺着声音望去,雨幕中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 “你们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是黄岩,傻冒。”黄岩打着一把雨伞, 往前迈了一步。 丁韦丛不屑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黄岩用食指指着他们,“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这你管不着,我们调查组织的人不是你能使唤的。”丁韦丛厌恶地看着他。 “哦,原来是执行任务啊……”黄岩转过身子,“不过我告诉你们,那个白衣 女人不是一般得可怕。” “你见过她?” 黄岩丢了一把伞过来,刘云飞敏捷地接住,丁韦丛眼睁睁地看着黄岩的身影消 失在雨幕中央,他没有回答。 “走,我们回去。”刘云飞打开伞:“我想通了,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 “同样的错误……你不追了?” “别废话了,你想做第二个素丽吗?”刘云飞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盛 世还在等着呢。” “也对,我们要从风霜的遗物中寻找答案。” L 市第一人民医院22∶59 指针指向夜间10点的位置,窗外的大雨一下就没停过,这个季节就是这样,冷 暖空气一交锋就降雨,而且雨量还不小,一下就一整夜。 乐盛世一直睁着眼皮,尽管室内的灯已经关了。 从开始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自己为何进入“校园****”?为何侥幸存活? 不是说进入进入森林的人都会死吗?然后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鬼,还有孙玉兰的 歌声;然后就是孙长治疯了,而且在他的病房里还发现了炸弹和步枪。不明白的事 情堆得跟山一样。 乐盛世由于脑中不断在反复思考,大半夜了还毫无睡意。 “大概云飞兄他们也没睡吧。”乐盛世自言自语道。 雨仍在下,白茫茫的雨幕,遮挡了视线,恐怕整个楼都在沉睡吧,乐盛世看不 到对面的门诊大楼,只闻到空气中夹杂着雨水和药水的气味,常听老人们说,医院 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而且太平间就在B 楼的后面,再加上这间病房死过人,不免让 人感到不寒而栗。 乐盛世只感到空气中一阵阵潮湿,像是具有催眠作用的药剂一样,乐盛世的视 线移到了墙壁上的几行字。 在环形文字下方,那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光照耀之时,揭开隐藏通路,予若留心,命运之门开启指日可待。 会不会是指在这间病房,孙玉兰还有留下什么讯息,“月光照耀之时”,莫非 ……是指晚上才能发现? 乐盛世爬起身子,在黑暗中坐起来,如果开电灯,恐怕太显眼,在医院这种地 方午夜是不能随便开灯的,可能会招来太平间的死人。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背包,很幸运,他摸到了手电筒。然后他在黑漆漆的病房里 打开手电筒,手电的光亮在偌大的房间内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至少也算是一个光源 了。 乐盛世的耐性和刘云飞还是有的一比的,他不辞劳苦地逐一搜寻室内的每一个 角落,像一个踏进古墓的盗墓贼。借助有限的光,很快,乐盛世搜完了室内的大部 分地方,毕竟是病房,面积不是很大,设备也不是很多,只剩下电视柜被后的那一 小快空间了。 这时,乐盛世在黑暗中看见了其他颜色的光亮,亮光正是出自电视柜被后,就 是这里了。 乐盛世使尽全身力气,总算是推开了电视柜,顺手扇了扇灰尘。 他看到了一个发光的符号。 阴阳鱼。 怎么一下子从悬疑片变成玄幻片了?世界上哪有什么自己会发光的符号?但事 实摆在眼前。 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发光的粉末散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 气,原来只是荧光粉末之类的东西。 他用手电照了照,果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他却看到了阴阳鱼底下有一行 字。 穿过禁忌之墙,开始危险之旅,踏入只有两条路,第一条:生;第二条:死。 乐盛世反复读了几遍,他记完了最后一个字,此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乐盛世像弹簧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乐盛世使劲把电视柜推回去,把手伸向房门的把手。 拧开把手,乐盛世把头探了出去,身体不由自主地也跟了出来,这是强烈的好 奇心驱使的。 寂静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除了微微发亮的淡蓝色灯光,如同烛火般走走廊的 墙壁上幽幽闪烁着。午夜会有人敲病房的门?除非是医生,就算是医生也不会半夜 敲一个病情不是很重的人的房门,那会是谁? 乐盛世用手电筒在地上照了一圈,在墙角的位置,有一滩血迹。血迹呈滴状, 一直往窗户的方向延伸过去。乐盛世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血迹,又放到鼻子闻了闻, 确实是新鲜的血液。 他开始沿着血迹的往走廊的尽头走去。两边的门不断地向他的方向后退,迷茫 的白雾弥漫在视线中,手电筒的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娇弱无力。 突然,眼前乍现出一扇窗户,窗户大开着,看来已经走到尽头了,血迹仍在延 伸,从地上转移到窗台上。 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了?乐盛世顶着风雨把头探了出去,隐约看见雨幕中有个森 白的影子。这时,他的脖子上有毛茸茸的触感,在他的视线边缘慢慢探下一束黑森 森的长发,他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张白萝卜似的脸,就好像刚从福尔马林液中浸泡 过的一样,无比寒冷的气息顺着脊梁骨钻进他的体内。 “山村贞子!”乐盛世高喊了一句。这时候,他感到后脑被人啃了一口似的, 疼得难受。脚也变轻了,以腹部为轴心转体180 度,这不是跳水运动。乐盛世只感 到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意识消失之前,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他只想到了一句话:“我被人引诱至此, 暗算了。” 乐盛世从混沌中苏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这是哪里?冰凉的瓷砖地面、办公桌、机械散发的气味、拉紧的窗帘、还有左 上角和右上角的大号音响,最后是祭祀香火的气味,墙上的相框。 所有迹象都指向一个地方——广播室。 乐盛世艰难地爬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他记得自己明明身 在几里之外的L 市第一人民医院,怎么会一下子空间转移到了这里?而且他最后被 人从四楼推了下去现在却安然无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又 回到了校区? 乐盛世拉开窗帘,窗玻璃上映着自己的面容,看来自己不是幽灵。 那究竟是为什么?从四楼的高度落下来,不死也应该趴在那里奄奄一息才对。 更奇怪的是自己的衣服竟然非常干净,没沾上半点雨水。 难道从自己在森林遇害的那天晚上起自己都在做梦?9 月17号到9 月18号发生 的这么多事情仅仅是一场梦境?自己不过是在广播室里睡着了而已? 想到这儿乐盛世感到了无边的恐惧,自己连现实和虚幻都分不清楚了吗? 黑暗的广播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已经被永远抛弃在人群的边缘。 怎么办?乐盛世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正在这时,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生管胡老师。 “乐盛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满脸疑惑。 “对不起,请问今天是不是9 月17号?“ “你还没睡醒吧?““今天19号?“ “是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大清早躲在广播室里面,说些奇怪的话?” “没……没什么,对不起,请让开一下,我要去上课了。” 乐盛世像风一样穿过走廊、露天走廊,回到B 区409 寝室的门前,看来自己没 有做梦,今天是9 月19号。他摸了摸口袋,糟了,钥匙、手表之类随身携带的东西 都还留在医院,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竟然还穿着医院的睡袍。 时间,乐盛世看了看校园的钟楼:7 ∶36 “有什么困难吗?盛世。”生管老师走过来。 “不小心把钥匙放忘在寝室里了,能帮我开门吗?”乐盛世回过头来。 “下次不要犯同样的错误。”胡老师拔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她念叨着离开。 看来她还没有发现什么大的异常。 一上午的课乐盛世什么都没听进去,除了徐老师和同学的疑问。 11∶50 乐盛世只能看钟楼上的指针来判断时间,他离开露天走廊,对着409 寝室敲了 敲门。 “谁啊?”从里面传来了丁韦丛的声音。 “你们的勇士乐盛世,凯旋归来了。” 半分钟的工夫,寝室的门“咣当”一声开启,迎面而来的是丁韦丛的拳头。 乐盛世敏捷地闪开:“出来是出来了,但欢迎的方式不妥。” “你小子才回来啊?也不事先说一声,我们都想死你了。”丁韦丛扑了个空, 用力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乐盛世走进房门:“我有一件事情想找你们谈谈。” 听完乐盛世从医院到今天早上的这么多事情,刘云飞又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子。 “首先,我们这里这两天也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死者复活’。” “死者复活?” “对,徐老师看见了端木益,我和小钩看见了郑羽娜。” “有这种事?” “我们暂时不能肯定有没有看错人,不过你那边的事情要比我们更麻烦。”刘 云飞冲着丁韦丛说,“把笔记本给我看看。” 丁韦丛小声对乐盛世耳语:“盛世,我姐真的找过你?” “当然。” “她都说我什么了?” “不告诉你。” “切,我还不屑知道呢。”丁韦丛摸了摸下巴,“不过她当了护士也不和我说 一声,这家伙……” “盛世,我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东西先放着。”刘云飞拍了两下手 掌,“先说说孙长治,你说他承认广播室里藏着他的钱,确实是这样,‘****’就 是‘孙长治的钱’的缩写。” “好像过于简单了。” “别老把问题看得那么复杂,比如孙长治如果疯了,那他不会懂得从大牢里逃 走,所以他没疯。孙长治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至于AK-47的问题,只能说 明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认识持有军火的人,二是他自己是持有 军火的人。” “好像有些可怕。”丁韦丛恐惧地说。 “你的噩梦我没法解释,去医院两天,做两场噩梦,真是佩服。” “那不一定是梦。” “我知道,假设都不是梦,第一天晚上还好说,第二天晚上就是大问题了。对 方将你引诱到窗台上然后推下去,按理说是要致你于死地,但是你非但没死,还被 送到了广播室,这里面可大有文章了。还有那个白衣女人,频频找上你……” “我不记得我和谁有仇啊,为什么是我?” “我想,她大概……看上你了。”丁韦丛把手背到脑后。 “谁跟你开玩笑!”乐盛世推了他一把。 “那个白衣女人会是谁呢?孙玉兰的鬼魂?” “什么鬼魂不鬼魂的,我才不信。”刘云飞没声好气地说。 “不说这些了,说说风霜的遗物,怎么样,日记的密码揭开了没有?”乐盛世 刚才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没有。” “DV呢?” “还在吕主任那里。” “那我们不是要什么没什么了吗?真伤脑筋。” 刘云飞合上笔记本:“我下午去找吕主任探讨一下,下一步的对策,我们就按 上级指示的去做。” “对了,早上广播室的香火又点燃了,我想会不会是孙长治回来了?” “静观其变吧,盛世。”丁韦丛躺下身子。 13∶10 乐盛世没有打算旷课去跟着刘云飞,他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这几天的事 情给他的脑袋增添了不少负担,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雨早已停了。 丁韦丛已没了人影,B 区409 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乐盛世摸了摸裤子的口袋,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张图纸,纸上画着弯弯曲曲的小 路。 乐盛世这才想起来,这张图纸是9 月16号那天枫叶林那个红皮包的夹层里找到 的。那天正好藏在了这件裤子里面。过了这么多天,还差点忘了。幸亏发现得早, 要不然拿去洗了就麻烦了。 乐盛世很想躺下来安稳地睡一觉,很可惜他一直睡不着,他越想回避脑中的记 忆,杂乱的回忆就越发的增加。看来世界上最难缠的敌人就是自己,这句话是对的。 三分钟后,乐盛世把钥匙插进广播室的门,熟练地打开。 他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所以,他要找找广播室的室内有无自己被人搬运过的 痕迹。 乐盛世戴上手套,打开手电筒,手持放大镜在地上使劲查找。终于,他在地上 找到了一点泥土的残渣,虽然很少,但足以证明一点:有人从外面进来过。 在自己住院的几天,除了生管老师,不可能还会人从正门进来。所以,和郑羽 娜遭袭击一案相近,对方可能是从窗外或天窗进来的。不过要搬运一个人并非易事, 所以对方应该有用什么手段。 乐盛世在窗台上检查了一圈,发现有很小的一滴血迹。 血的干涸程度可以判断,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 那么这可能是昨天留下的血迹,乐盛世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医院走廊上发现的血, 是同一个人吧。 这时候,一阵寒风从头顶上刮过,乐盛世看见一道金属的光芒从头上划过, “咣啷”一声,那东西从地上划出一道白线。 一把小刀,刀上挂着一个信封。 乐盛世回过头来向窗外张望,发现一棵巨大的枯树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有人要杀死自己吗? 那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事先范围内。“混蛋,你给我站住!”盛世很想 现在就跳上去,可惜这里有十几米的落差。 乐盛世把希望寄托在信封上了,他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白纸,纸上写道: 我在后山等你,枫叶林深处有一扇铁门,只要穿过那扇门就可以上山了。 这时,一把钥匙也从里面掉了出来,看来是铁门的钥匙。对方为什么要急着见 自己,莫非这是鸿门宴?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小心一点就行了,不要像昨天晚 上一样就对了。 乐盛世收起东西就冲出广播室,他的心里面总有些怪,那个人影好像在哪见过。 十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乐盛世来到了黑色的铁门脚下,很不走运的是,天上 乌云滚滚,雷声隆隆,看来又要下雨了。乐盛世没带伞,现在又不能回去拿,只能 硬着头皮打开了铁门。 他要抓紧时间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乐盛世从杂草丛生的小路爬了出来。山坡上是一片开阔的 荒地,基本上没有什么植物,远远的地方有一片衰败的杂树林,大老远看过去,看 不出一点绿色。而另一边,则是一棵枯死的大树,干枯的树枝扭曲着指向天空,树 下站着一个衣裳褴褛的男人。 乐盛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张熟悉的脸。 孙长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精神病人。”孙长治稍稍整理了一下破烂的 衣服。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乐盛世手中握着一根木棍,“把我引到这里。” “目的?”孙长治拔出一把斧头,向前走了一步,“我当然是来取你的性命。” 天上划过一道闪电,孙长治的另一边手上绑着绷带。 乐盛世纹丝不动,他知道木棍拼不过斧头,但逃跑更没用:“告诉我,你为什 么要装疯,为什么陷害我却不把我杀死。” “我都说了几次了,你的性格太纯真了。”孙长治把斧头扔到一边。 “你说什么?” “我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还会来取你性命?”孙长治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意思?” “你太天真了,我当时装疯是为了引来警察,否则我就要被人杀了,后来危险 暂时消除,我当然要逃走。”孙长治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我还有话没跟你说,于 是又回医院去,谁知你昏迷在医院的走廊里面,我就送你回校区了。” “此话当真?” “你不信也行,反正答案在今晚就要揭晓了,你就等着吧。”孙长治把一根绳 子绑在树干上。 “等等,我没有从四楼摔下去吗?”乐盛世追了上去。 孙长治抓住绳子往悬崖跳了下去。 一根绳子是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的,更何况自己也没那身手,盛世只好眼睁睁 看着孙长治往下跳。 “盛世,记住我一句话,正义和光明永远是站在你那边的。”孙长治敏捷地往 下跳,按样子果然是做贼出身的。 目送孙长治如同飞贼一样上演电影特技之后,乐盛世沮丧地退了几步。孙长治 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是演技高超,骗过了所有人?那他刚才的是真话还是假 话呢?答案将在今晚揭晓?真的假的? 17∶55 乐盛世从食堂里走出来,回头望了一眼“大本钟”,正准备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去。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盛世,你去哪儿?” 乐盛世回首一笑:“灵倩也在这儿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很过分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要……” “为了表达你道歉的诚意,跟我去枫叶林,正好没人陪我聊天……”南宫灵倩 把有企图的笑脸靠近乐盛世,“你没意见吧?” “这个……这个……没有。”乐盛世后退了一步,心想漂亮女生的笑脸有时候 也很可怕。 通常情况下,女生很会借题发挥,因此各位男同胞们要注意了,和女孩子对话 的时候一定不要让她抓住把柄,否则就会像乐盛世一样。 雨后的枫叶林又是另一番景象,潮湿的空气中白雾升腾,是人间仙境还是坟墓 禁地?他们走在枫叶林的小溪边。 “啊,雨后的空气真是清新,有泥土的芬芳。”南宫灵倩的话说到一半,突然 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灵倩继续迈开脚步,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时候,雨又大了起来,乐盛世打开伞,递给她:“我们回去吧。” 惊雷横贯天空,一刹那的电光之下,在森林的深处,雨幕的背后,乐盛世看到 了一个人影。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他可以判断那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从脸上 披挂而下,从白雾中缓缓浮现出来。 是前几天的那个白衣女人吗?乐盛世的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一股寒气顺着脊 梁骨传遍全身。“不,一定是幻觉,昨天的事情孙长治刚才不也说了吗?一点事情 也没有,肯定不是真的,是幻觉。”乐盛世自言自语道。 “那是谁?”南宫灵倩眯着眼睛。 “有人死了。”白衣女人的声音若隐若现,“那个人是你们,你们要……死了。” “死了?”乐盛世想起了郑羽娜那天说的“你,是下一个”莫非……诅咒仍然 掐着自己的喉咙?想到在水里一沉一浮的郑羽娜的尸体,难道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吗? 彻骨的恐惧开始笼罩住他,夹杂着雨的风不断吹刮他的脸,乐盛世本能地后退 了几步。 “好多死人,好多死人……你也是死人。”那个白衣女子慢慢移过来,雨水从 头发缝隙间纷纷往下流,从里面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乐盛世拉着南宫灵倩的手就跑。 他感觉身后的东西一直紧追着自己。 好一段路程,乐盛世突然停了下来:“南宫,你先走,我来拖住她。” “不行!” “管不了那么多了。”盛世挣开她的手,往反方向跑去。 雨幕中看不清前方的东西,伞在南宫手上,自己已经成了落汤鸡。白衣女人却 像烟一样消失了,现在他辩不清了方向。 天色越来越暗,乐盛世徒劳地在林中行走,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瞎子,在漩涡 中被吞没。 这时,耳边萦绕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唤醒了我,你已经接受永恒的诅咒, 我会一直缠绕着你,直到你死去。杀死你的,不是我,是你。” 昏暗中他什么都看不清,眼看着世界变得模糊,乐盛世用力挪动着。 他看到了,有很多人影向他走来,耳边响着那句话:“好多死人,好多死人… …” 他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身体仰面朝上地摔下去,一瞬间, 他感到了冰凉的河水已经浸泡到全身,眼前的景象被河水挡住了。他忽然想到那个 泡在水里的郑羽娜…… 肺里的气体快要用完了,这时,一双手压住了他的胸口,他看见了,另一个自 己,正如白衣女人所说的。他拼命挣扎,但那个自己的力气异常得大。 另一个自己慢慢站起来,伸出一把十字架,对准他的眼睛:“一切已经注定了。” 难道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 乐盛世后全身瘫软下去,脚不能动了。 “站起来!站起来!混蛋!孙长治不是已经说了吗?正义和光明是站在我这边 的!”一瞬间,他的脚死而复生一般,猛地直立起来。 乐盛世全身力气都灌输到了脚上,朝着另一个方向没命地跑,奔跑中他摔倒了 好几次,每次都感觉有一双手快要摸到他的脚底,他正好又站了起来。 一段疯狂的奔跑之后,乐盛世奇迹般地回到了小径。看来自己算是捡回一条命。 这时他想到了南宫灵倩,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但愿她已经回校区了,乐盛世一边 念叨着,一边沿着小径寻找。“灵倩!灵倩!”声音没传多远就被雨水吞没了。 渐渐地,他还是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粉色连衣裙躺在了地上,雨伞也不 知哪儿去了。 “灵倩!你醒醒啊!灵倩!”乐盛世用力摇晃着她,但是她没有反应。 死了?乐盛世摸了摸脉搏,还有微弱的振动。 这时候要是有人帮忙就好了。 是的,帮忙的人来了,一个男人——黄岩 “盛世,你不要命了,下这么大雨还在树林里!”黄岩说着背起南宫灵倩, “快回医疗室。” 走到一半路程,他们又看到了另一个人——徐老师。 在徐老师的搀扶之下,乐盛世总算是顺利过关——鬼门关。 “盛世,千万要挺住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晚上的晚会该怎么办?”这 是黄岩离开医疗室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徐老师,南宫交给你了,我没什么大问题,回去洗个澡就没事了。” 乐盛世打开雨伞,消失在雨幕中。 孤独的路灯发出淡淡的荧光,清寒的灰色建筑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干燥的水泥 地面散发出冰凉,透过衣服刺激他的皮肤。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走来一个人影,步履缓慢。黑暗中有一缕严厉的目光注视 着乐盛世,夹杂着阴冷的风,令人心跳加速。漆黑的人影在淡淡的灯光下忽隐忽现, 木制的拐杖有节奏地敲击地面。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慢慢浮现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 发出阵阵阴风,乐盛世十分困难地站起来,木制拐杖突然停住了。 四目对视。 老人漆黑的眼中仿佛要诉说什么,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 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空气凝固,沉重地压住乐盛世的肩膀,就仿佛老人 的手已经用力按住他一样,那般地咄咄逼人。 他的瞳孔中装着一座白色的雕像:“你给这里带来了灾难。” 老人严厉的话语使他心中一颤。 “死亡即将降临。”月光洒在老人的脸上,显露出无比的威严。 老人从盛世身边倏地穿过,卷起寒气冲击着他的皮肤,乐盛世不禁摸了摸左手 臂,确认是否结上了冰。 花香幽幽地荡起,携带着凋零的花瓣,飞宛在夜色中,哀伤的曲调从远方传来, 有如葬礼的歌声,月光在这一刻消失,让人想到周杰伦的《夜曲》。 乌云开始遮蔽,夜色不干净,葬园里,葬礼的回音,在漫天飞行,送你的白色 玫瑰在纯黑环境凋零,乌鸦在树枝上诡异的很安静…… 乐盛世睁开双眼。 这里没有孤独的路灯,也没有严厉的老人,更没有《夜曲》的景象。 这里是……“禁忌之广播室”。乐盛世给这地点加上了个定语。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痛苦地抓了抓头皮,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洗完澡之 后,好像就到校园剧场和黄岩汇合,之后……想不起来了。 黑漆漆的广播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在呆下去,于是他借助 着微光,摸索着向房门移动,门没上锁,乐盛世轻轻推开门。 “吱呀——”生锈的铁门发出怪叫,他知道现在应该再回去,这样可能还会想 起一点什么。雨中的空气带着潮湿,让他的胸口一阵沉闷,空气中,传来有节奏的 声音。 “嗒、嗒、嗒……” 是脚步声,声音畅快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盛世环顾四周,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始蔓延。 他毛骨悚然地穿过走廊,迅速蹬下楼梯。 校园剧场在向他发出召唤,他沿着扶手继续往下奔,接受风的拥抱的同时,视 线中只有不断旋转的楼梯,仿佛大海中的旋涡,将他无情的吞没。 视线中多了一缕微光,是剧场大门的门缝里发出来的,乐盛世悄悄推开大门, 发出的响声迅速被里边的嘈杂声掩盖。 剧场里乱做一团。 有六七个女生慌乱地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发生了什么事情? 乐盛世在人堆中艰难地沿着墙壁挤向后台的方向,人海将他淹没,他只能依靠 坚硬的墙壁支撑身体。 “请不要乱!请不要乱!请冷静!请冷静!”耳边的高音喇叭放出巨大的声响。 人堆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瞬间陷入了混乱。 乐盛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进了后台区域,可怜的学生会主席黄岩正拼 命朝话筒大喊,几个助手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 抬头瞧见后台的大挂钟,北京时间晚上9 ∶07。 台上也乱作一团,几个人拼命做着心脏按压术,那边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四肢 按摩。 谁躺在台上奄奄一息?乐盛世走近两步,眼睛瞬间变得像铜铃一样大,这张脸 ——是孙长治! 他脸色苍白如雪,四肢僵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空洞无神,嘴角缓缓 淌出白沫。 “快把他抬出来。”吕主任出现在后台出口的位置。 一个“抬”字说明他已经命悬一线,随时有成为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的可能。 “死亡即将降临。”梦中的老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孙长治真的逃不过命运的审判吗?死神锐利的镰刀已经顶住了他的咽喉,他能 否保住自己的命?乐盛世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在疑云即将揭开的时 候,他没能完成他的使命,眼看着主动权马上就要在这一边了,偏偏在这种时候… … 孙长治已经被抬到了后门,黄岩坐在话筒前捶足顿胸,后台昏黄的灯光在他身 下投射出黑暗的影子。乐盛世缓缓走过去,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黄岩使劲抬起头来,送他一句:“死人了。” 乐盛世继续追问:“原因和过程?” 黄岩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们的演出正达到*****,孙长治 从前台顶上的栏杆跳下来,他腰上系着安全绳,他说他要宣布一条消息,一条尘封 了一年的秘密。” “然后呢?”乐盛世瞪大了眼睛。 “忽然之间,他就手捂胸口,非常痛苦的样子,他的整张脸扭曲变形,他从嘴 里含含浑浑吐出一句话:‘诅咒的暗幽密林,该死的灵学组织。’随即倒地不起, 口吐白沫,全身僵硬,两眼圆睁。” “接着台下的观众就……” “对。”黄岩干了墙壁一拳,“不对!盛世!你先前跑到哪去了?为什么离开 这里,现在才回来?” “我……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广播室里了。” “不可能,演出开始的时候你还坐在这张椅子上。”黄岩指了指身后的坐椅, “后来我叫你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经没了,说,你干什么去了,少讲借口!” “那时候大概是8 ∶10,你到底跑哪去了?” “这……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给我想想,你是从哪离开的?除了这扇通往前台的门,就是通向后台二 区的门。你的缺失,也是事情的原因之一。” 乐盛世努力使自己想起来,可是这段记忆是空白的。 8 ∶10~9 ∶00,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没了,丝毫不留痕迹地从他的时空中 一去不复返。 “既然你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算了。”黄岩松开拽着他领子的手,“也许是 我太冲动了。” 郑翔木走过来,无比哀伤地说:“孙长治已经气绝身亡了,他永远不会醒过来 了。” 2007年9 月20号星期四6 ∶00 乐盛世从梦中惊醒,又是一场噩梦,孙长治在梦中苏醒…… 他扭头看了看贴在墙壁上的相片,相片是自己十岁那年拍的,幸福的一家人。 妈妈温柔而美丽,爸爸英俊而亲切,还有可爱的妹妹——子叶。 本来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夺去子叶生命的那场车祸 给整个家庭带来灾难,那是十岁那年,这张相片刚刚拍过的两天后,从郊区回家的 一家人,大雨倾盆的夜晚。 私家车开在弯弯曲曲的傍山公路上,视线模糊,大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盖过了 一切。爸爸当时喝过酒,灾难就一个急转弯发生了。迎面而来的蓝色吉普车,乐盛 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车厢剧烈震颤,霎时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黑色的小车 滚下了山崖…… 自己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噩耗就是妈妈和妹妹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人世…… 从那以后爸爸一直没有再婚,他一直很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人,盛世也 再也没有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哪怕是大年三十……这场车祸可以说是彻 底葬送了他的幸福。 乐盛世从记忆中清醒过来,他轻巧地爬下床,走到另一张铺位上翻找行李,寻 找妹妹的留给他的遗物。妹妹曾说过她很喜欢收集树叶,仅存的一片,藏在了哥哥 的日记本里面。 乐盛世拉开拉链,惊奇地发现在最上层有一个信封。 信上没贴邮票,看来是直接放在他的行李里面的。 盛世看了一下发件人,表情瞬间凝固。 发件人这一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孙长治”三个字。 孙长治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给自己写信的呢?带着疑问乐盛世撕开信封。 信的内容比较简短: 盛世: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是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那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来杀死我,因此话不能说得太多。 记住了盛世,这所学校处处有机关暗门,而暗门藏在何处在这里不便多说,你 自己看着办。另外,你要警惕灵学组织,这个组织不是好惹的,他们一直在偷偷地 准备着什么,好像不久就要有大动静了。我自己其实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买卖,我真 是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死去。 还有一点,铜镜是我带走的,我想刘云飞最有可能先发现它,所以盛世你不用 去找了。 愿幸运女神常伴你。 罪人孙长治 2007年9 月19号 盛世把信封盖上,把寝室里的其他男生叫醒,依次给他们看了一遍。 “我昨天已经和吕主任他们商讨过了,现在马上进入全面的调查阶段。”刘云 飞整理了一下衣服,“孙长治的笔迹先要核对一下。” “先不管他是不是,这里面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说你将会先发现铜镜,他凭 什么这么说?” “喂,409 寝室的,有开水瓶借我们一个吗?”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丁韦丛推开门,把头探出去:“407 的,你们不会到408 借去?” “好你个409 的丁韦丛啊,你小子平时叫我们打牌下棋我们从来没说过一个‘ 不’字,你这回是什么意思?” “好,好,我这就拿去。” “盛世,你们也别在里面愁眉苦脸的了,都打起精神来!”丁韦丛一手提着臭 袜子,一手提着开水瓶一摇一摆地走出寝室。 “盛世,这些事先搁着吧,老这样对身体不好。”刘云飞把盛世强拉起来。 “废话,我当然知道。”乐盛世抬起头,“不能被事情牵着鼻子走。” 十分钟后,乐盛世从医疗室里走出来,他自言自语道:“南宫就让她暂时好好 休息吧。” 11∶50 乐盛世三人在食堂碰见了吕主任和徐老师,还有郑翔木。 “HI,盛世,好久不见。”郑翔木放下架子走过来。 “这个气焰嚣张的郑翔木在我的亲自开导之下总算是有所觉悟了。”丁韦丛孤 芳自赏地说。 乐盛世装作没听见:“翔木是为什么加入我们组织的?” “反正我在这所学校也没几天时间了,还是做点贡献比较好,当作临别纪念吧。” “聊天时间结束。”吕主任打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坐下,“正好省去找三位的 时间,你们现在听听经过讨论后的决定吧。” “经过讨论,本组织决定,禁止单人进行调查工作,至少要组织一人以上,另 外,行动要向上级请示。还有,凡本组织成员,必须担负起保护校内生命安全的责 任。” 吕主任的声音很大,好像是专门宣布给食堂里的其他人听的。 徐老师非常机械化地说了一句:“散会。” “等等。”吕主任把乐盛世三人叫住,“以后不允许旷课去调查,不能因为我 们是探案组织就乱来。” “那怎么办?” “白天交给我和徐老师,你们的调查时间调整至深夜……差点忘了。”吕主任 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这是盛世丢在医院的东西,现在已经全都回来了。” 17∶35 “盛世,到枫叶林的入口来找我。”电话里传来刘云飞的声音。 乐盛世盖下手机翻盖,从食堂里走出来,在门口,他看见了一个人。 杨紫藤。 “你怎么会在这里?”盛世冷冷地打了个招呼的手势。 “我现在很忙,不要打搅我。”杨紫藤边说边发着短信。 盛世没有理会她,从她身边穿过,往枫叶林的入口走去。 “哟呵,来得还真快。”丁韦丛一脸坏笑地迎了上去,“你不会就在食堂吧?” “这回你小子总算是推理正确了。”乐盛世叹了一口气。 “什么?我平时的推理能力本来就很强,不要瞧不起我。” “你呀,平时吹牛吹惯了,能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就不要逞能了。”刘云 飞给他浇了一盆凉水,“盛世刚才徐警官打电话来找我,让我们去警察局找他,他 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是吗?那咱们现在就走。” “等等。”刘云飞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压低了声音说:“徐警 官特别要求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因此不能从正门出去,我也没有向探案 组织的人请示。” “那从哪里出去?”乐盛世犯了难。 “后山,那里有一座水库,今天晚上正好没人值班,我们从水库旁边的水泥路 出去,就到公路了。” “好,就这么决定,那么现在咱们就等待黑夜的降临了。” “瞧,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丁韦丛指了指旅行包。 “等等,那是什么人?”乐盛世惊奇地向枫叶林的方向看去。 顺着他手指指示的方向,丁韦丛和刘云飞把目光移了过去,他们看到了一个背 着小提琴的年轻男人。 “端木益!”刘云飞大叫起来。 17∶45秋枫学院枫叶林 林中正在上演追逐戏。 在刘云飞的一声令下,追逐游戏宣布结束。 “端木益可不比郑羽娜,上回郑羽娜是沿着小径逃跑,但这回端木益是钻进树 林深处,这样就不用追了,追了也没用,像大海捞针一样难。” “真的是端木益吗?他不是已经……” “是啊,云飞兄。你有没有看错了?”丁韦丛四下张望了一下。 “如果没有看错呢?”刘云飞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枝叶,“那只能说明我们 三个人都见到幻影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乐盛世和丁韦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我们现在似乎很被动,一直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感觉。” “囚笼中的猎物,被干掉与否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打破囚笼,转守为攻是应该 的。”刘云飞摘下一片枫叶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调查的方向迟早会确立,但是在 那之前,我们还可以做更多的准备。” 丁韦丛整了整背包,道:“天黑之前我们还得藏在这里,现在离天黑还早,先 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 穿过重重树叶,一条小溪跃入视野,溪上架过一条木板桥,桥的后面有一块不 大不小的空地,四周都是残叶枯枝,枯枝上头是丰富的黄叶以及红叶,枫叶上头是 晚霞,几只黑得发亮的乌鸦从天空中飞过。 “咱们就在这儿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小钩踏上桥头,“枯藤老树昏鸦,小桥 流水,就缺人家。” “这种地方要是有人家那还不刺激?”刘云飞直接涉过小溪,到达对面的岸上。 乐盛世拍了拍地上的泥土,一屁股坐下去,其他二人也分别就位。 丁韦丛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本来想带一桌麻将的,不过三缺一也打不过 瘾。” “问题主要是没地方打吧?”乐盛世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丁韦丛突然站起来,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他从包里摸出一把折叠式扫帚:“先 把这附近打扫一下,顺便搬几块石头过来,我先生把火,给大家做一锅新鲜的松菇 汤。” “我晚饭刚吃没多久……”乐盛世异常郁闷地说,“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我们俩的晚饭可是故意没吃的,就等着小钩亲自下厨,让我们尝尝鲜。”刘 云飞一边拾取地上的柴火一边说。 “小钩还有这手艺?”乐盛世无奈地说,“你们不是来野营的吧?”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时间。就是三个男生自从灵异事件发生以来,短暂的狂欢时 间了。 21∶01 刘云飞用沙子熄灭最后一点火星,拍了拍手道:“时间差不多了,没落下什么 东西吧?” 丁韦丛从背包里摸出三把手电筒,人手一个,顺便废话了两句:“夜间行走可 要注意脚下,手电筒的电还很充足,足够应付一段时间。” 夜很深,走在暗无天日的树林里,凉飕飕的风吹来,让人感到格外寒冷。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林中小径,只要沿着小径走,就能到达后山。 短暂的喜悦没能驱散压抑的气氛,脚下的枝叶踩着“嘎嘎”作响,头顶上的月光朦 胧。四周漆黑一片,手电筒那微弱的光圈根本无法与这无尽的黑暗对抗。 乌云将月光吞没,看来离下雨不远了。 林中的光线更加黯淡,林间的缝隙中透着深不可测的黑暗,晚上的树林都是这 样。盛世的眼睛不停地朝周围观望,只见暗夜中树影婆娑,枝叶摇曳着,张牙舞爪, 势如鬼影重重,不免让他有些心悸。 丁韦丛的眼珠子不断地往小径两边斜视,生怕突然从哪里伸出一只颤抖着的手。 其实他最受不了的是沉默的气氛,终于,他抑制不住了:“两位,求你们说句话吧! 不要装冷酷了。” 乐盛世叹了口气,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 “讲的是乐盛世没事找事。”丁韦丛半路插嘴道,“找抽是吧?” “好了,到铁门了,两位。”刘云飞高声说道。 “哟西,终于轮到我上场了。”说罢丁韦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有好戏 看咯。” 丁韦丛用铁丝在锁孔里面捅了几下,锁竟然开了!果然是块做贼的料,看来乐 盛世不用掏钥匙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盛世。”丁韦丛把光打在乐盛世脸上,“你们不走 我先走了。”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后山那片衰败的杂树林。 四处都是没有枝叶的枯树,仿佛在举行着一场葬礼。山丘上比山下来得冷,阵 阵阴风送来凉意,三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沉思中的盛世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一条女人的腿!盛世 吓得大叫起来,几十分钟积蓄的恐惧在瞬间爆发出来。 “盛世,这个人还活着。” 听到“人”字乐盛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仔细看了看,一个女子双手被绳子 绑住,吊在树枝上,好想已经经历了风吹雨打,目前已经昏迷。 他们将这个女子抬了下来,先是看到了名牌服装,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张脸。 崔小丽。 刘云飞的表情瞬间凝固。 21∶30秋枫学院杂树林 “云飞兄,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小丽由我亲自送到医疗室,你们两个先走。”刘云飞说着背起崔小丽。 “这怎么行?云飞兄,你的推理能力在我们之上,到警局能派上大用场,干脆 我送吧。”丁韦丛关掉手电筒,摆好姿势接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素丽的在天之灵能看见,看见我照顾好她妹妹,也许 能在一定程度上洗刷我的罪孽。”刘云飞摇了摇头,示意丁韦丛让开。 “如果条件允许,我还会追上你们,但是我有一项特殊任务要交给你们。”刘 云飞挺了挺胸膛,“你们去精神病院找张雨阳。” “张雨阳?谁?”乐盛世啃着指甲。 “郑羽娜在广播室受伤那天,和她在一块的那个女生,前几天得精神分裂症, 要不是昨天吕主任提了一下,我还差点忘了。” “想起来了,找她干什么?” “即便是精神病人,也能透露一点信息。”刘云飞把崔小丽往背上提了提, “快点去,不要傻站着了。” 刘云飞向与其他二人相反的方向奔去,在灰蒙的夜色中,背影逐渐被淹没。 丁韦丛回过头大喊:“云飞兄,千万要小心哪!” 漆黑的夜色中,刘云飞亮出了“OK”的手势,只是对方已经看不到了。 “快走了,小钩。”乐盛世拍了拍丁韦从的屁股。 这时,月光消失了,乐盛世驻足抬头,只见乌云淹没了月亮,空气中有些寒冷 的湿气。云层上方偶尔有闷雷滚过,部分乌云忽闪着前进,地面上的风越刮越猛。 丁韦丛边走边从背包里摸出一把折叠式雨伞。 “小钩,你的背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乐盛世苦笑着说,丁韦丛不以为然 地掏出一块MP3 ,一副耳机,装备在身上:“盛世,我这里还有一块,你如果想听 音乐,我可以借你。” “不必了。”乐盛世摆手道,“我还得注意一下附近的状况。”说罢他又开始 啃起指甲。 就在此时,一声猫叫钻进他的耳朵,他被吓得往前跑了两步。 乐盛世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发现一个黑影“嗖”地从他胯下钻过,毛茸茸的触 感让他心里直发毛。 丁韦丛仍陶醉在音乐当中,没有注意到乐盛世的举动。 乐盛世环顾四周,生怕从哪里又窜出一只黑猫来。 很快,他们走出了杂树林,一座小型的水库呈现在眼前。 东北方向是一座更高的山峰,一条瀑布顺流而下,大坝的闸门朝向西北方向, 而在巨大水库的东面,有几座白色的建筑。建筑的侧面,有一条水泥路向外延伸。 “学校和周边的村庄的水都是从这儿来的?”乐盛世啃着指甲问道。 丁韦丛摘下耳机,道:“你废话,当然是了。走,不要傻站着了,牙签,以后 就叫你牙签得了。” “牙签?”乐盛世不禁停下啃指甲的动作,他真想现在就把他扔进水库。 “别啃了,再啃手指都啃没了。”丁韦丛满不在乎地戴上耳机。 他们踏上了水泥路,几盏孤独的路灯宛如几盏祭祀用的蜡烛,漠然耸立在路边,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石和灰尘,盛世不禁伸手挡了挡。 丁韦丛从容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毛巾,往脸上抹了几下。 总算是绕过平静的水面,来到几座建筑脚下。值班室的灯已经关了,两人如同 夜行的贼蹑手蹑脚从门前穿过,乐盛世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 他看见了一处坍塌的山体和炸毁的建筑。 “看什么呢!快走吧,那东西我刚来时就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丁韦丛小 声地说。 “这样啊……”乐盛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水泥路走出来,果然到了傍山公路。 “来,我们先走,等会儿公交车来了就半路截下来。” “为什么要先走?” “总不能在这里一直干站着?”丁韦丛剥开橘子皮,“万一没车怎么办?” “亏你想得出来……”乐盛世无奈地说,“算是多运动一下吧。” 风越刮越猛,雷声开始炸响,清寒的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打在路边的树枝上,瞬间树就着火了。乐盛世差点没被吓趴下,他扭头一看,丁韦 丛已经坐在了地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离自己这么近的闪电……”丁韦丛颤抖着双脚站起来,耳 机也摔坏了。 从燃烧的火当中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宛如火狱中的恶魔。 恶魔继续走来。 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乐盛世把手电筒的光移开。 丁韦丛走上前去唬她:“嘿,小子,你的,什么的干活?” 小女孩冷冰冰的目光望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你这样会吓着她的。”乐盛世推开丁韦丛,“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一 个人在这里呢?” “找姐姐。” “你姐姐在哪?我带你去找。” “不知道。” “怎么办,牙签?” “看来得先送到警察局去了,我们在原地等等吧。”乐盛世牵住小女孩的手, 感觉是那样得冰凉。 “不行,先穿过校门再说,一会儿就有公交了。” 20分钟后,秋枫学院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乐盛世终于忍无可忍了:“生锈的钩子!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该怎么解释?” “这不能怪我啊,牙签。” 丁韦丛忽然阴阴地笑起来,“看来不管是路过什么车,我们都要拦了。” 乐盛世没理会他,低下头问小女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藤原由美子。”小女孩天真地抬起头。 “日本人?你会说中文?” “都是姐姐教我的。” “牙签,过来一下。” 乐盛世放开手走过去:“什么事?” “这个小女孩来路不明,我怀疑她有问题。”丁韦丛小声说。 “不,不会的。”乐盛世低下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忽然他抬头一看,小女孩 从路边的陡坡走了下去,他赶忙追过去,“不要下去,危险!” 丁韦丛见乐盛世跳下了公路,自己也跟着追上去,不料脚下被石块绊了一下, 从陡坡上滚了下去,像保龄球一样,措手不及的乐盛世来不及躲闪,也跟着滚下去 了。 他们撞到了一棵树上。盛世还没来得及骂一句“你干什么”,小由美已经爬回 了公路。 这时候,远处传来汽车“漂移”的声音,好像有两辆车,乐盛世的头这才探出 来。 两辆保时捷轿车车速极快,好像在上演追逐镜头。 这时候路边窜出一个黑衣人,前边的车子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后面的车门里跳 下了两个人,在地上滚动的同时,车子追尾了!一阵稀里哇拉的玻璃爆裂声,金属 碎片满天飞。 小由美没有害怕,她跑过去,嘴里叫着“姐姐,姐姐……” 乐盛世正准备站起来,丁韦丛拉住了他:“等等,那些人有带手枪,我看见了。” “不行啊,小由美还在路边,我得把她救下来。” “这样你也会被卷进去啊,”丁韦丛死死按住他。 果然,三个人影跑到路边的另一头,拔枪射击。 子弹随着枪口钻出来,穿过空气,打中了由美子,从小由美的身体穿出去,飞 溅出红色的血液。只听三声枪响,小由美应声倒地。 三个人坐上另一辆车,仓皇逃窜。 大雨在这一刻“哗”地从天而降。仿佛在为受害者打报不平。 乐盛世缓缓站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到小由美的跟前,无力地跪坐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脉搏,宛如此刻停滞的时间。 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奔流着冲向路边。雨中绽放的水花,宛如在为死着送行。 逝者的灵魂离去,盛世已无法阻止。雨水打在她洁净的脸上,似乎让她更加温顺可 人了。 乐盛世扑倒在她身上痛哭起来。 丁韦丛拍了拍泣不成声的盛世:“为什么要如此悲伤?” “她长得很像子叶,很像她,简直就是同一个人。”盛世擦了擦泪水,“死去 的妹妹。” “这样啊……”丁韦丛打开雨伞。 “糟了!车上应该还有一个人。”乐盛世放开手迅速地跑过去。 丁韦丛把小由美的身体抬到路边的草丛里。 被追尾的保时捷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风衣的女子,前额有一束蓬松松的刘 海。乐盛世测了一下脉搏,很微弱。“小钩,快过来帮忙。”乐盛世对着车外大喊。 他低头看了看车内,有血。 血,车祸……一瞬间盛世想起了七年前的那长车祸,死去的亲人,无法挽回的 生命。 “我不愿再看到有人在车祸中死去了!”乐盛世怒吼着拉出穿风衣的女子。他 将女子抱起来,发现这张脸酷似刚刚死去的由美。 丁韦丛把头塞进车里,想看看还有没有人没救出来。这时候,有一种声音清晰 地钻进他的耳朵。 有节奏地,一秒一秒地响起。丁韦丛嗖地把身子钻到车子底下,发现了一个 “周杰伦的半导铁盒”,确切地说是一颗定时炸弹。 电子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清晰地显示:00∶06 6 秒钟! 丁韦丛猛地把头拔出来,边跑边高声喊到:“有炸弹,快跑!” 慢镜头,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路边的陡坡跑去,看到草丛了,两人纵身一 跃,连带着穿风衣的女子一起扑了下去。就在这时,背后闪出一道火光,紧接着震 耳欲聋的爆炸声撕杀而来。 惊天动地! 地动山摇! 一瞬间,强大的冲击波带着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三个人被冲击波强行推下陡坡, 裤管像燃烧起来一样,身上的雨水被烘干了大半,火舌从水泥路一直舔到他们的脚 后跟,宛如惊世火龙横空出世。 他们一直滚到几十米开外,终于被一颗巨大的石头给挡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腰部传来,不幸的乐盛世被垫到了最底下。 周边不断有东西燃烧着落下,这时天上飞下来了一个扭曲发黑的铁锅,丁韦丛 还认得,这是他带的东西。铁锅“啪”地一声撞击在石头上,如焦炭一般黑。 “幸亏刚才跑得快,否则我们现在也是这个样子了。”丁韦丛拍拍屁股支起来, “可惜我的全部行李,全都送上了天。” 乐盛世扶起穿风衣的女子,这时他发现自己和丁韦丛两人的脸都被熏黑了,只 有伤者没事,看来他保护得太好了,乐盛世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丁韦丛这一生当中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爆炸,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耳朵里仿佛 还在隆隆作响。 乐盛世掏出手机,准备按110 。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臂,乐盛世低头一看,受伤女子的一只手搭在他手上,她微 微摇了摇头:“不能报警。”随即昏迷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报警?乐盛世奇怪地看着这名女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乐盛世和丁韦丛回到了公路上。地上一片狼籍,满地都是 玻璃渣子,扭曲的钢架,两辆保时捷车被炸得面目全非,底盘都炸得四分五裂了, 残余的火焰在大雨中忽隐忽现,公路已经被烧黑,道路两旁,许多树木都被削平了。 “简直成了人间地狱。”丁韦丛拾起了个冒着烟的汽车零件。猛然间,他才想 起草丛里还有一个人——藤原由美子。 五分钟后,丁韦丛的背上也多了一个人,乐盛世和他本着死也要走到市区的信 念,各背着一人继续前行。十分钟后,雨幕中出现了两道明亮的灯光,那是远光灯。 镜头切换到刘云飞。 看到生管老师已经走远,刘云飞轻声关上房门,往宿舍楼的楼道区走去,他的 手里拽着张纸条,五分钟前,他发现纸条夹在他写小说的本子里面,上面有印刷体 的字:“铜镜在废弃仓库里面。” 犹豫再三,刘云飞还是决定去一趟。 穿过黑漆漆的走廊,刘云飞打开手电筒,往楼道区走下去。 宿舍楼大门口,刘云飞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打开黑色的雨伞,很快消失在 雨幕中。 镜头切换回乐盛世。 几个人坐在一辆过路的大卡车上,盛世他们只能撒谎,说自己的妹妹们已经睡 着了,两人是从煤炭厂坐车回来,路上车子抛锚,已经被拖走了。 现在盛世正打电话向徐敬银警官说明情况。 7 分钟后,他们达到了L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后门,徐警官穿着便衣,接过小由 美的身体。 “幸亏晚上11点街上没什么人,否则我们就惨了。”陈烁钧把小由美抱上车子。 面的很快从小巷的尽头消失。 受伤的女子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乐盛世翻开从她身上找到的钱包,竟然没带 护照!难道他是偷渡进来的吗?身份证上显示她是日本人,名叫藤原留美子,18周 岁。她是由美子的姐姐看来是没有错了,只不过乐盛世总感觉有捉摸不透的东西。 “两位是病人的家属吗?”一位医生走来。 “是,是。”乐盛世封住丁韦丛的嘴,“我是大哥,他是二哥。” “还有,我是大姐,病人的钱我先垫付一部分。” 乐盛世和丁韦丛循声望去,居然是杨紫藤! 杨紫藤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她走一趟。 镜头切换到刘云飞。 偌大的仓库,一束微弱的烛光跳跃着。刘云飞警觉地朝四面看了看,确定没动 静之后,又朝前走了几步。仓库外面还在下着雨,铁皮做的顶棚上传来嘈杂的击打 声,在仓库内产生特殊的音效。 离蜡烛越来越近了,刘云飞干脆关掉手电筒。 空间转换到L 市警察局。 丁韦丛和乐盛世站在门口,目送杨紫藤的身影被雾气埋没。 两分钟前杨紫藤送他们到警察局,现在自己一声不吭地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丁韦丛整理一下杨紫藤在街边一家还未关门的衣服店买 来的衣服。 乐盛世看了一下手表,23∶15,他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幸亏还有知觉,看来 自己还没犯困。 “盛世,你们已经来了?那快进来,我来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徐警官 的手掌突然放到他们的肩膀上。 乐盛世在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刘云飞的,短信内容如下: 盛世,铜镜已经成功取回,等你们好消息。 “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徐警官把他们带进值班室,“不过在那 之前两位最好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