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底的太阳。 一盏2000瓦的碘钨灯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人们通常称它为“小太阳”。略带 红色的强光照射着地下每一块骨头,其中一块已经被擦去了污迹的头盖骨,发出一 丝阴森的反光。 强光刺激着杨若子的眼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但更加刺激她的是地下这一切。 胃像倒翻了一样难过,自从踏进这块地底空间,她就开始恶心起来。其实,她真的 很想呕出来,可胃里却什么都呕不出,这样的干呕更加折磨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顾忌脚下不要踩到什么东西,但地上全是人的骨骸,几乎 没有任何插脚的地方。最后,她只能踩在了一片碎骨渣上,她忽然想等回家以后, 脚下这双新鞋就要扔掉了。但很快她就不再想这些了,那种恶心和呕吐的感觉渐渐 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悲伤。 她明白,自己作为警察不应该太外露感情,但现在她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在公 安大学读书的时候,她的人体解剖学成绩很好,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人类骨架的 各种类型。此刻,她能清楚地看出来,地上所有的骨头,都还没有闭合,说明他们 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于是,一些咸涩的液体,开始缓缓地滚动在她的眼睛里。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身体剧烈地起伏着,转过头要向后面那扇铁门冲去,却一头撞到了叶萧的身上。 叶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边说:“若子,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不能。” 她看起来确实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些泪水已经滑落了下来,打湿了叶萧的手背。 她忽然感到,叶萧双手和胸膛是如此宽阔和温暖。 “你到上边去透透空气吧?你去吧,不过请先把眼泪擦干净。” 杨若子点点头,掏出手帕抹了抹泪水,快步离开了这里。 叶萧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小太阳”的光芒 照射着他的眼睛,也照射着整个地底空间。这里更像是一个比较宽阔的甬道,大约 有两百多个平方米大。在靠近左侧的墙上,还有一个大约四米宽的开口,里面是一 条黑暗的通道,“小太阳”的光线照射不进去。 这里的尸骨实在太多了,以至于鉴定组的人数不够,他们又从其他部门调来了 几批人,一起来进行清理。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并使用了各种工具,小心翼翼地 把这些骨骸搬运出去。 地底的空气非常潮湿,似乎常年都飘着一片如白雾般的湿气,使这里看起来更 像是阴曹地府。叶萧小心地走到左侧的那个开口前,灯光只能照射到通道口,里面 依旧沉浸在黑暗中。 在这里清理完毕以前,没有人敢擅自走进这条通道。谁都不知道这里面还会藏 着什么东西,随意地进去只能是冒险。 叶萧冷冷地看着眼前黑黑的洞口,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它吸进去了。他立刻后 退了一大步,深呼吸了几口,然而这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这股腐烂的气味不知 道飘了多少年,他松开了领口的钮扣,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地下室,来到底楼的门口,他才有机会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人们正把骨骸 装在担架或者袋子里往外运,它们的上面都覆盖了一层白布,遮掩了那惨不忍睹的 景象。 不知道是谁,把地下挖出了无数尸骨的消息给捅了出去,引来了附近许多居民 来围观, 警方只能在大楼外面设置了障碍。当一具具在白布遮掩下的骨骸被抬出来时, 叶萧注意到围观的人们显露出了各种表情,既有恐惧万分的,也有看热闹的。几个 中年女人交头接耳起来,对眼前这栋灰色的楼房指指点点,他猜想她们一定在讲 “鬼孩子”的传说和那栋曾经矗立在这里的旧房子。 几十年来,这里一直都是绝对的禁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叶萧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回到了楼房里,快步走上楼梯,他看到三楼池翠的家门正 虚掩着,便悄悄地走了进去。 他看到在客厅里,一个警察正在询问池翠和苏醒。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观察着 苏醒的眼睛,突然,他走到了苏醒的跟前,对他轻声地说:“我能和你谈谈吗?” 看到叶萧的出现,苏醒显得非常吃惊,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不要打扰他们做笔录,我们出去谈吧。”叶萧做了一个请他出去的手势。 池翠忽然中断了和警察的谈话,她抬起头看了苏醒一眼,想要说什么话却没有 开口,然后她又低下头继续和警察说话了。 苏醒停顿了一下,便和叶萧一起出去了。 在三楼昏暗的走廊里,叶萧掏出了一把钥匙,对他说:“这里也没什么好地方, 我们就去隔壁谈谈吧。” “隔壁?” 苏醒的目光对准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话语里一阵轻微的颤抖。 “请过来吧。” 叶萧走过去打开了那扇房门,只见一道飘舞着灰尘的光线,从房间里照射出来。 苏醒感到双腿似乎已不受自己控制了,跟着叶萧缓缓地走进了这间房子。 他们一进来,叶萧就把身后的房门关上了。苏醒听到关门的声音,不禁一怔, 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叶萧冷峻的眼睛,他不敢再说话了。 房间里始终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随着两个人的脚步,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 地扬了起来。 “我受不了这样的气味。”刚说完,叶萧就打开了窗户,他趴在窗台上,眺望 着对面的那栋楼房的三楼窗户说,“苏醒,请你过来看看。” 苏醒缓缓地走到他身边,顺着叶萧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对面的窗户。立刻,他 的心里又是一跳,那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瞧,对面窗户里的那间房子是空着的。”忽然,叶萧转过头来对苏醒说, “你一定对那间房子很熟悉吧?” 苏醒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他索性明说了:“你已经查过我的档案了吧?是 的,我曾经住在对面的房子里。” “不单单是对面。我相信,你对这里也不会陌生的。” “你已经知道了?”苏醒变得面无血色,后退了好几步。 叶萧逼近了他,冷冷地说:“罗兰已经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了。” “她逃跑了?” “看起来你很关心她?当然,你当然很关心她。”还没说完,叶萧就从包里取 出了一本厚厚的日记说,“这是我从罗兰的床头柜里找到的。昨天晚上,我几乎看 了个通宵,现在到了由你来解释的时候了。” “罗兰的日记?” 苏醒呆呆地看着叶萧手里的这本日记,他甚至还不知道罗兰有记日记的习惯。 他退到房间的一个角落,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又看了看这房间,这里是罗兰的家。 他这才明白,叶萧为什么要把他叫到这里来谈话。或许,只有在这里闻着罗兰遗留 下来的气味,他才更容易回忆起来。 终于,他将心底深埋的东西,都统统倒了出来。 “两年前,我刚刚从乐团辞职,搬到了对面那间房子里。每天晚上,我还是按 照过去养成的习惯,练习一个小时左右的笛子。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每当晚上我吹 笛子的时候,在对面楼房的窗户里,都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静静地坐在窗前。”苏 醒一边说,一边走进了罗兰的卧室,叶萧紧紧地跟在他后面,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照 片,卓越然和罗兰正在照片里微笑着。 苏醒走到了窗边,轻声地说:“她就坐在这里,房间里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 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我能看得出,她正在倾听我的笛声,听得非常投入,我 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坐在这里听我吹笛子,看着她陶醉于笛 声的样子,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到后来,我的笛子纯粹只是为她而吹 了,在那些日子里,这是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她有丈夫吗?” “当时我没有看到过她的丈夫。经过我仔细的观察,只有一个小女孩和她生活 在一起。一个多月以后,我居然在楼下的信箱里收到了她的一封信。在信里她对我 表示了感谢,说她非常喜欢我的笛声,希望能请我吃饭。就这样,我和她在这间房 间里认识了,我也认识了紫紫,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她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 眼睛。罗兰的丈夫是一个专栏作家,他经常到外地寻找素材,当时已经连着好几个 月没有回家了。我可以从她的话中感觉到她对孤独的恐惧,甚至对丈夫的失望。后 来,她终于承认,她从来就没有爱过卓越然,她之所以嫁给这个男人,完全是因为 一次意外。”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非常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我爱她,但我始终都不敢越雷 池一步。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地吹好笛子,满足她对笛声的渴望。她 是一个音乐老师,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对中国传统音乐有着近乎痴迷的爱好,尤其 是笛子。其实她也会吹笛子,对笛子的历史和故事有着很深的研究,只是她更喜欢 听我吹的笛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着这种暖昧的关系,也可以说 我们是互相恋爱着,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因为卓越然迟早会回来的,我们之 间注定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还必须为紫紫考虑。” “柏拉图?她的日记上也是这么写的。”叶萧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同情 苏醒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 “一年前,我独自去海南岛旅游了一次,当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卓越然已经 回到了家里,一直未曾见到罗兰。我非常吃惊,只能偷偷摸摸地去打听,才知道我 在海南时,罗兰突发了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据说,她的病情非常严重,需 要在精神病院里长期治疗。我当时万念俱灰,不敢再去看她了,更不敢面对她的丈 夫,我无法想象他就在我的窗户对面,每天都能见到。于是,我就搬出了这里。” “你再也没有见过她吗?” “是的,也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和女儿。直到几天前,我去精神病院里探望 了她,我只感觉我非常对不起她。” 叶萧点点头,缓缓地吐了口气,突然问道:“好了,我不想再问你和罗兰之间 的隐私了。告诉我更重要的事情。” 苏醒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什么事?” “魔笛。” 叶萧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瞬间,苏醒仿佛被定住了,他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来咀嚼叶萧的话。然后,他像 是触电了一样,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怎么知道魔笛的事?”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是我不应该……不应该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苏醒绝望地摇着头,就像是只 泄了气的皮球,他低声地说,“那是七年前,我的笛子老师在他临死前,交给了我 一只盒子,里面装着一支名为小枝的笛子。” “小枝。”叶萧点了点头,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位姓风的老人对他说的话,当年 那神秘的笛手用过的笛子上就刻着“小枝”二字。 “更重要的是,老师在临死前关照我千万不能吹响这笛子,否则会引来死亡和 灾难。老师还有些话没说完,他就死了。” 叶萧若有所思地说:“就像潘多拉魔盒?” “是的。可惜的是,我并没有遵守老师临终前的遗嘱。”苏醒用一种忏悔的口 气说,“就在我得到这支笛子不久以后,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要知道作 为一个笛手,碰到任何好的笛子,都会渴望用它吹奏,谁知犯下了大错。 “你吹响了这支笛子?” “是的,在七年前深秋的几个夜晚,我吹过几次。”然后,他露出了恐惧的神 情,“这是魔鬼的笛子。我无法形容那奇特的笛声,实在太诡异了,我从来没有听 到过这种音色,简直可以用来勾魂。那是《聊斋》里才有的笛声,古老坟墓里的死 人,听到了笛声而复活。直到现在,我仍然心有余悸,那笛声经常变成噩梦来纠缠 我,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后来呢?” “后来,我再也没有吹过这支笛子,一直把它放在原来的盒子里,七年的时间 就这样过去了。可就在不久以前,当我重新打开这只盒子的时候,却发现盒子里是 空的,笛子已不翼而飞了。” 叶萧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是谁拿走的吗?” “我早就该猜到了,是罗兰对吗?” “你猜得没错,她在日记里对这件事写得很清楚。”叶萧伏在窗口上,看着对 面的房间说,“苏醒,你还能回忆你和罗兰之间聊天的内容吗?” “其实,刚才我就已经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很寂寞,我在为她吹笛子之余,也 陪她聊天排遣孤独。她很喜欢民乐,有一次无意中就聊起了魔笛。是她主动说起的, 她说自己听说过魔笛的传说,五十多年前夜半笛声传说里的神秘笛手,就是用那支 笛子消灭了鼠疫,也带走了许多孩子。她甚至说到了传说中魔笛的标志,就是笛身 上端刻着的‘小枝’二字。当时,我立刻想起了我的潘多拉魔盒里的笛子,于是就 把这支笛子的事告诉了罗兰。她当时显得非常兴奋,要求看一看这支笛子。我有些 犹豫,但实在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只能将她带到我的家里,打开了盒子,给她看了 这支笛子。看完以后,她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当时我以为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x “让我来告诉你吧。”叶萧回过头来,缓缓地说,“她日记里说,她偷配了你 的房门钥匙。” “原来如此,我记得有一次,她问我借钥匙用。”苏醒摇着头,喃喃地说: “可她为什么瞒着我?” 叶萧轻吐了口气,也许是刚才在地下呆得太久了,他感到自己有些疲倦。他把 罗兰的日记翻到了那一页,然后交到苏醒手中,淡淡地说:“你自己看吧。” 苏醒小心地接过日记,他斜倚在窗前,抚摸着光滑的日记封面,那是一个女人 的心。 在叶萧翻到的那一页上,写着一行行漂亮的字,苏醒看得出这是她的笔迹。只 是与平时相比,这一页纸上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从字里行间露出了一种深深的紧 张。 这一天罗兰的日记是这样写的—— 他走了。 今天清晨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他要去海南岛旅行一个星期,然后,我们 在电话里互道了平安。几分钟后,我站在窗前,看见他背着旅行包从对面楼里出来, 匆匆地离开了这里。突然,我的心里感到惴惴不安,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我的丈夫已经一年没有回家了,我却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而苏醒仅仅离开了 几分钟,一个星期以后就会回来的,我不应该对他有这种感觉的。 天哪,我只感到很害怕。 早上我把紫紫送到了幼儿园,再过几个月她就要上小学了,可她依然不太合群, 我已经为她担忧很久了。然后我去学校上班,整整一天,我都有些紧张,脑子里总 是想起我的计划。只有在为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我才暂时把我的心思抛开。这个计 划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自从那晚在苏醒的家里看到传说中的魔笛,我就暗暗下定决 心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它。我知道苏醒对魔笛的膜拜,他把这支笛子看得比自 己生命更重要,充满了一种敬畏之心。 他是不可能把魔笛给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知道这 样对他不公平,甚至有些龌龊,或许我是利用了他?够了,就算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吧。 下班以后,我把紫紫接回了家。我度日如年地捱到了晚饭以后,然后悄悄地走 了出去,带着我偷配的那把钥匙。我来到了对面苏醒的家门前,就像一个小偷一样, 用偷配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我记住了上次他放那盒子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它。 我小心地打开盒子,魔笛果然就躺在里面,笛管上端刻着“小枝”二字,我可以断 定就是它了。 对不起,苏醒。我拿走了你的笛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无法抗拒魔笛的魅力。我好像被这支笛子所控制住了,我的灵魂和肉体都已被它 绑架,或许,不是我从你手中偷走了笛子,而是笛子从你手中偷走了我? 苏醒,我拿走笛子以后,又把盒子关好,重新放在原来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 切都没动过一样。然后我带着魔笛离开了你的家。 回到家里,魔笛在灯光下发出异样的反光,我终于得到了它,我无法抑制内心 的激动,我明白我已经被它俘虏了。它仿佛是有生命似的,躺在那儿向我发出挑衅, 我完全失去控制了,只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我拿起了笛子, 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我吹笛子的水平并不高,当我的嘴唇贴到吹孔上时,我感到仿佛有一只手,控 制了我按住笛孔的那六根手指。同时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奇特的旋律,幽幽地响起。 瞬间,从我的口中吹出了同样的气息,我的手指也按照那旋律跳动了起来。 一阵诡异的笛声传了出来。 我感到这笛声似乎不是我吹出来的,而是从笛管里自己流出来的声音。 不,这不是我吹的,而是另一个躲在笛子深处的魔鬼。 在可怕的笛声中——我见到了幽灵。 一种彻骨的恐惧笼罩了我,我的手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 的,把这支可怕的笛子扔到了地上。 我立刻感到了浑身麻木,一股沉沉的睡意袭上来。于是我趴到了写字台上,打 开了我的日记本,完成我每日必做的功课。现在,我的日记已经写完了,我快支撑 不住了,谁来救救我啊。 等一等,我的房门开了。 我回过头看了看,我看到紫紫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走到了我的面前。 天哪,她像个幽灵? 不,我不能再写下去了。 苏醒几乎是浑身颤抖着看完这一篇日记的,这一页后面全是空白。他仰起头环 视着房间,他想象罗兰就是在这间房里写完这篇日记的,在这里吹响了魔笛的,最 后也是在这里发疯的情景。 “第二天早上,卓越然从外地回到了家里,发现罗兰已经疯了,只能把她送到 了精神病院里。”叶萧站在他身后轻轻地说。 忽然,苏醒有些神经质似的说:“笛子,我的笛子呢?” “我猜,你的笛子一定在卓越然手中。”叶萧淡淡地说:“可惜,卓越然已经 死了。” “魔笛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