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天,图让我下楼到我父亲住的公寓,看看他有没有要洗的衣物。我敲了敲 门,我父亲赤裸着上身开了门。在屋里,我母亲正在烫他的一些衣服。她的头发束 成了马尾辫,绑到了脑后,她的眼睛浮肿、暗淡,好像她刚刚哭过。我父亲叫我坐 到床上,坐在他身边,但是我告诉他,图需要我帮忙,转达了图的话之后,我就离 开了。回到楼上,我开始收拾我的房间,这时我母亲进来了。 “你不该对你爸爸这样冷淡,巴。他非常地爱你。他只是有时有点顽固。” “知道了。”我低着头说。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我,看着我在房间 里忙来忙去,最后,她缓缓地叹了口气,走向房门。 “我知道所有这些事情都让你感到困惑,”她说道,“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记着我告诉过你的话,好吗?”她的手放在门把上,“要我把门关上吗?” 我点点头,但是不一会儿,她又把头探进房间。 “顺便说一下,我忘了告诉你了,赫福迪小姐已经邀请你父亲星期四去学校了。 她邀请他给你们全班进行演讲。” 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更糟的事情了。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我都在试图抑制那 挥之不去的想法:我的同学们听到土屋之类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所有的 谎言都将大白于天下,随后就是痛苦的戏弄。每一次这么想的时候,我都会坐立不 安,就像神经受到了刺激。 第二天父亲走进我们的教室时,我仍在盘算着要怎么样澄清。赫福迪小姐热情 地欢迎了他,我坐下的时候,听到几个孩子相互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当我们的数学 老师艾杰奇先生,一个魁梧而严肃的夏威夷人,带着三十个同样迷惑的学生从隔壁 教室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我更加绝望了。 “今天,我们有一个特别节目,”赫福迪小姐开始说道,“这位是巴里·奥巴 马的父亲,他从非洲的肯尼亚过来,他将给我们讲讲那个国家的故事。” 我父亲站起来的时候,其他的孩子都在看着我,我僵硬地抬着头,大脑一片空 白地看着他身后的黑板。在我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讲了好一会儿了。他靠在赫福 迪小姐那厚重的橡木书桌上,描述地球上一条深深的峡谷,在那里,人类第一次出 现。他讲了那些还奔跑在平原上的野生动物,那些仍然要求一个男孩去杀掉一头狮 子来证明已经成年的部落。他讲了卢奥部落的习俗,长者怎样获得崇高的威严,怎 样在一棵大树下制定每个人都必须遵循的法规。他还讲了肯尼亚为了获取自由而进 行的斗争,英国人怎样在那片土地上长久地驻扎,不愿离去,如何残暴地统治那里 的人民,就像他们曾在美国土地上做过的那样;有多少人仅仅因为他们皮肤的颜色 而被奴役,就像他们曾在美国土地上遭受过的那样;但是肯尼亚人,就像我们所有 在教室里的人一样,渴望自由,并且通过努力和牺牲来争取自由、发展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