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早晨,瓦赫年科郑重其事地向我报告说,飞机准备就绪。我坐进打了补丁的米格飞 机的座舱,向起飞线滑去。发动机的马力很足。 ……我们向别利齐飞去。索科洛夫大队长决定,全大队以超低空飞行对敌占机场发 动突袭。他带着僚机飞在最前头,他最先看到了熟悉的别利齐的轮廓在远方显现。 我们做了准备投弹的急跃升动作以后,整个机群就向目标扑过去。敌人的梅塞施米 特式歼击机,容克式轰炸机,汉舍尔式飞机,汽油加油车,一齐在我们的前下方露了面。 我们对准目标投下炸弹。霎时间,爆炸、烈火、浓烟笼罩了敌占机场。让敌人记住我们 对他们的惩罚吧。 在索科洛夫再次进入的时候,我和吉亚琴科对敌高射炮阵地发动了进攻,敌人在机 场周围布署了很多高射炮。我们发动了攻击。 快要俯冲到地面的时候我开了火。敌机的螺旋桨不转动了。不行,非把它打起火不 可!我们的飞机继续用机枪向敌占机场扫射。一架架容克式、梅塞施米特式都动弹不得, 只有等着挨揍的份儿。 担任强击任务的米格飞机,正在做最后一次进入。他们在对敌停机坪扫射之后,低 空向东飞去。我目送着他们离去,并习惯地数了一遍。奇怪,怎么少了两架飞机呢?在 他们盘旋的时候,我见到的一直是6 架呀,怎么现在只剩下4 架了呢?难道那两架提前 返航了?这种情况倒是常有的,比如,在飞机被敌高射炮火击伤或者飞行员负伤的时候。 我又搜索一遍,空中连一架飞机也不见。我又朝着敌高射炮俯冲过去,扫射一通,随后, 就同吉亚琴科一起超低空飞行,去追赶自己的机群。我又数了一遍,依旧只有4 架。 强击成功的高兴情绪,立即被焦虑不安情绪所代替。我开始回忆刚才空袭敌占机场 时的情景。敌人的高射炮是绝不可能接连击落我们两架飞机的。要是出了这种事情,那 我们是会发现的。也许这两架飞机空中相撞以后坠毁了吧?突然少了两架飞机,这个谜 …… 我简直不敢相信,出动时是8 架,返航时却只剩下6 架。难道是我在俯冲扫射敌高 射炮阵地时没有看仔细吗? 飞机都开始着陆了。我和吉亚琴科是最后落地的。我又数了一遍,依旧只有4 架… … 我们带回来了胜利的消息,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悲痛,因为我们的飞行大队长索科 洛夫和他的僚机飞行员奥夫宪金都没有回得来。 在我们这个机群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牺牲的。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由我们大 家把各自亲眼见到的片断凑在一起,加上猜度,去解这两架飞机失踪之谜了。 情况不明比悲掺的结局更使人心情沉重,更令人难过。我们谁也没有见到大队长和 他的僚机飞行员是怎样突然失踪的。我们的战友不在了,全大队最爱戴的人不在了! 我们机群中的一个飞行员好不容易才回忆起一个情况来:索科洛夫和奥夫宪金不知 为什么朝着东北方向飞去。他们在离开机群的时候,降低了飞行高度,似乎打算在转弯 以后再次攻击敌停机坪。此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第二天,我们完成任务返回机场以后,都急着打听索科洛夫的消息。但是,团司令 部和师司令部都提供不出任何情况来。 情况不明使我焦虑不安,心情沉重。我甩掉了降落伞,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斜靠 在机翼边缘沉思着,竟末察觉伊万诺夫团长的小汽车已经驶到我的跟前。 “你怎么垂头丧气的呢?”团长一边下车,一边问道。 “太糟糕了,团长同志。”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脱口而出,“如果我们继续这样 干下去,那用不了多久,整个飞行大队就会报销个精光。” “这是战争,波克雷什金……”团长没有正面回答。 “您说的对。”我说,“但是,为什么老是派小机群出动去强击敌占机场呢?敌人 有那么多高射炮,而我们却为什么总是6 架、8 架地出动呢?敌人的高射炮会把我们一 个一个地敲下去的,直至全部敲光为止。照这样下去,整个飞行团都得报销精光!” “我亲爱的同志,”团长走近一步,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上说,“难道我就不懂得这 个道理吗?我很懂!每一次他们都叫我派一个中队出动,而我却总是派出8 架飞机。我 常为这件事挨训斥呢。不过,我不在乎就是了。尚空谈的“战略家”太多了!你别难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起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有的人正在叙着 眼睛看你呢。懂了吗?” “我懂了,团长同志。” “懂了就好。现在,你那个中队准备出动,去为你的老相识——轰炸机护航。” “是‘苏—2 ’吗?” “你的记性还真行啊!”团长微笑着说,“在我们的北边,局势很紧张。轰炸机的 任务是清除莫吉寥夫-波多利斯基一带的敌军渡口。” 伊万诺夫团长向旁边的停机坪走去。我马上就要向斜托夫斯克以北地区出动了。那 里的局势到底如何呢?难道德军突破了德涅斯特河防线? 我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