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译本序 智量 文学的历史,是作家活动的历史和作品创作过程的历史。所谓思潮、流派,都 必须由这些具体内容来表现。我们的文学史家比较注意文学史书的编写,而往往忽 略了这一方面的研究与介绍工作。据我所知,国外的研究在这方面能给我们一些有 益的借鉴与参考。前苏联的学者也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图尔科夫这本《勃洛克传 》,是《杰出人物传记丛书》中的一本。这套书写得很不错,影响也很大。我国已 经翻译过其中的好些本。现在,又高兴地读到郑体武先生的这本新译作。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的俄国文学,在俄国文学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时期。 想当初18 世纪末19 世纪初,俄国文学受到西方古典主义、感伤主义、浪漫 主义等流派的影响,一时五彩缤纷,涌现出大量作家和作品,最后在普希金、果戈 里和别林斯基等人努力下,汇聚为19 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大潮,对全世界产 生了重大的影响。一百年后,时代之轮在高一级的层次上回转,又给俄国文学带来 了一个新的五彩缤纷的时期。西方现代派文学在19 世纪后半期开始影响俄国,它 在俄国当时政治经济历史正发生巨大变化的背景上,又把俄国文学从长时期比较单 一的现实主义占统治地位的局面,改变成一个百家争鸣的局面。这不仅对俄国文学 的下一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也产生着影响。在这一重要的文学 时期中,生于1880 年、死于1921年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罗维奇·勃洛克是众多 天才中最为杰出的一个。他把自普希金以来俄国许多民族诗人的才华融汇于一身, 将这种传统与西方象征主义诗歌糅和在一起,创建出自己独有的艺术殿堂来。仅此 一点,已经需要有一种神奇之功了,而勃洛克的特点还不止于此。他身居俄国与世 界的两个历史时期的中间,在许许多多诗人、作家都因为不知如何选择、又不愿只 作一种选择而终于在两难之间痛苦消亡的时候,他却伸出自己天才的手臂,把这两 个时代在自己的诗歌中联结起来,并且使自己的艺术在两个对立的世界中都得到认 可,这的确是非常人之力所能办到的。正因为如此,他的生平与创作之中,必定会 有许多值得我们去研究和探索的东西。在今日之世界与中国,探讨勃洛克创作中的 这一个特点,也许正有着重大的理论与实践的意义。高尔基说,勃洛克是“一个真 正、天才的诗人”;鲁迅说,他的诗歌“还要永久地流传”,我想,他们定是预感 到他的创作中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的。 而且,勃洛克这个人,作为一个人,也有他值得我们了解一下的特点。他为人 真诚、坦率、无畏;他单纯、富于理想、心中充满着爱;他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 地贡献给他的诗歌事业。他说,“唯有诗人在其中耗尽自己的作品,才是伟大的作 品”。他爱祖国、爱人民,一生致力于探求一种祖国、人民、革命事业与知识分子 之间的最为融洽无间的关系,生死都在顽强地寻找诗人在社会生活中应有的位置。 像这样一个人的传记,恐怕不仅文学家和文学史家要读,每一位不愿虚度一生的朋 友大约都是愿意来读它一遍的。 这本书的作者是撰写作家传记的专家,他写的契诃夫传、谢德林传、特瓦尔多 夫斯基传在俄国都颇有影响。他也是一位诗歌理论研究家,他写的诗人传记,包括 这本《勃洛克传》必定更有特色。译者郑体武先生在莫斯科留学三年,专攻勃洛克, 由他来译这本书,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佳作佳译,两美具备,我因此也十分乐意来 写这篇推荐的序文。毫无疑问,本书的出版对我国的勃洛克介绍与研究是一个很大 的推动。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 一九九二年七月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