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劳动的安慰 1838 年过去了。德国社会公众依然关怀七教授的命运。人们经常写信给他们。 由于莱比锡援助委员会的活动,他们可以不断接到给他们的钱,因此,在短期内, 两兄弟的生活得到了保证。 他们又习惯了卡塞尔的环境:带着队鼓进行操练的士兵和大钟的叮当声。街道 清洁,风景优美,这使人感到高兴。他们住在一层,像威廉所说的,这也有优越性 :可以从窗子里伸出手来向过路的朋友致意。朋友们经常来。 雅科布有时抱怨朋友们的到来影响他的工作,可是比较善于交游的威廉却愿意 接待朋友。雅科布写道:“我想更有成效地并且在安静的环境里重新工作。”两兄 弟认为:“我们只有在劳动中才能安静地生活。”在他们被解职的第二年,雅科布 就同安德列阿斯·施麦勒出版了《十和十一世纪的拉丁文的诗》(1838),德国作 者用中世纪的拉丁文写的诗集的出版说明,德国诗人在更早的时期就创作出了出色 的作品,虽然是用异族语言写的。这里收入了三部作品:叙事诗《铁腕的瓦利特里 》和《鲁奥德利卜》以及动物世界的寓言—历史《俘虏逃跑》。雅科布认为关于瓦 利塔里·阿克维坦斯基的叙事诗具有“真正史诗的魅力”;在《鲁奥德利卜》中, 它的艺术的完美性使他赞叹不已;《俘虏逃跑》增补了动物的诗篇。按照雅科布的 话说,这些作品好像填补了“民间诗歌作品的缺陷”并且对德国英雄传说和关于动 物的叙事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在专门为选集写的一篇文章中,雅科布·格林 写道:“但愿由于它们的出版,对于被人忘却的、用中世纪拉丁语写的诗歌作品能 够得到进一步的研究。这种作品好像一条同自然河道并排流行的运河一样,是同民 间诗歌作品一起发展起来的。”由此看来,雅科布仍然忠于自己所喜欢的题材。他 不但醉心于瓦利塔里·阿克维坦斯基和他的未婚妻希利杰贡达·布尔贡德斯卡娅的 情节复杂而有趣的故事,而且神往地伴随着青年骑士鲁奥德利卜在作困难的旅行或 者津津有味地欣赏动物诗篇中狡猾的狐狸的勾当,从而雅科布就忘记了过去发生的 事情。 在解职几天之后,威廉就曾说过:“虽然我失去了公务时间,但我要出一本关 于12 世纪诗歌作品的书,并且期待,最严厉的检查机关也不能改变书里的任何一 个字。”的确如此,那些过去在学者们的作品上用红笔乱涂乱画的检查官们,对《 罗兰之歌》(1838 年)却一字未勾,因为这部古代文学作品在许多世纪之前就出 现了。在查理大帝退却穿过牛利比斯山时,罗兰处于后卫的首列,中了埋伏而牺牲 了,检查官们认为他的惊险故事并没有危害性。因为威廉对现实没有进行任何影射, 相反,这个出版物是纯科学的,没有“任何当代事件的影响”。 这部作品在这次发表之前,人们只是知道它的一些片断,威廉在重版这部作品 的中古高地德语版本时,遵循的是宫廷的稿本。不过他并没有仅仅局限于这个稿本, 而是采用了他所知道的其他许多稿本,这有可能清楚地证明不同的抄写者是如何使 这部古代作品发生变化的。 尽管格林兄弟陷入了骑士们惊险故事的浪漫主义世界,但是他们同时也意识到, 这些出版物都不能够成为长久生活费用的可靠源泉。而且也不能指望援助委员会长 期的捐助。 这时,再凑巧不过了,1838 年3 月,莱比锡的日耳曼学家兼古典语文学家莫 里茨·哈乌普特和魏德曼书记老板兼出版家卡尔·拉伊莫和索罗门·希尔采利建议 雅科布承担出版《德语详解词典》的任务。开始,雅科布表示犹豫,他曾给拉赫曼 写信谈到这一点:“工作看来是可以完成的,不过太费力气了。况且我没有研究这 个的愿望,再加我的知识也不足,尤其还有许多别的工作。《语法》正在修改,将 要完成。因为新本第一部出版人已经折磨了我2 年,而且还要在所有其他工作之前 对语音进行全部修改。”拉赫曼对雅科布的疑虑表示异议。他认为编写这样一部包 罗万象的词典的想法是“非常好的”。当然,无论雅科布,还是威廉,在从事这项 工作之前应当进行多方面的考虑。要知道这里所说的是这样一部德语词典,它不是 日常用的袖珍读物,而是一部真正的百科全书。 说明德语科学基础的最初的认真的尝试是16 世纪的事。在这以前,语文学家 几乎只是研究古典语文。在路德翻译圣经的影响之下,人们才开始以较为尊重的态 度对待德语。宗教改革运动的支持者埃拉兹姆·阿利勃于1540年编了《新德语词典 》一书,从而奠定了德语词典的基础。克拉伊又在1578年写了《德语语法》。可以 说,这部著作是最初的新德语语法。问题是,不论是这部著作,还是后来的几部著 作,都有一个严重的缺点,就是科学性的材料有限,当列伊勃尼茨考虑编一部包罗 万象的词典的时候,由于资料的广泛性,所以他不想只吸收一个人,而是吸收整个 科学院来参加编写工作。实际上,这个计划没有实现。直到14 世纪初,这一任务 引起了一些学者的注意。 致力于德语词典编写工作的有约翰·克里斯托弗·阿杰隆格和约阿希姆·根里 赫·卡姆佩。以《爱国主义幻想曲》闻名的尤斯图斯·苗泽着手研究本族语,而约 翰·根里赫·福斯和路德维希·晓利季只参加了编纂德语词典的准备工作。德国文 学古典作家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兴趣。赫尔德在《论德国现代文学片断》(1767 年) 中对平民语言赋予了特别的意义,并称平民语言为“民族的财富”。克洛普什托克 写了《论编纂德语词典的必要性》。编纂德语词典的问题引起了启蒙家莱辛和弗里 德里希·尼古拉的兴趣。歌德认为“在一部统一的词典中表现出德语的全部丰富性” 是绝对必要的。浪漫主义作家也支持编一部包罗万象的词典。 总之,所有知名人士都赞成编纂这样一部包罗万象的词典。如果能够使具有语 言天才的雅科布·格林对此产生兴趣并参加这一工作,就好了!当然,这里说的并 不像杜登编的一卷本现代词典,这部现代词典带有最常用字的正字法诠释,可以说 像是一部以“家庭日常生活”为目的而编的。而这一部应当是以详尽无遗的完整性 囊括现代德语——在人民和文学中所使用的语言——中所有基本用词情况的巨著。 开始,雅科布犹豫不定。可是,这个建议是多么诱人!而进取的勇气始终在激励着 他。如果他能够在弟弟和其他学者的参与之下,把德语永久保存下来,难道这不是 他的劳动和努力的顶峰吗!同时对一个失去了讲坛和主讲的课程的教授来说,难道 这不是他终生值得做的工作吗!这一工作要是能够在一个长时期内保证他们的生活 费用,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雅科布曾这样考虑过:他现在53 岁;如果每年出一卷,那么这件事情要用去 6 年到7 年的时间。这样,在60 岁时,他将对日耳曼学和自己的人民作出一件不 朽的事业。何况,这样的著作还将留给后代。 这就是最初的设想。当时无论是格林兄弟,还是负责实现这一庞大计划的出版 者都不怀疑他们的生命太短,要完成这一计划,需要100 年以上的时间。 不管怎样,1838 年夏,格林兄弟终于决定接受这一工作。 1838 年8 月24 日,雅科布给卡尔·拉赫曼写信说:“你瞧,终于决定了。 我们真是鼓足了勇气,但愿这个世界尽可能地再也不要打扰我们了。”雅科布把这 项巨大的工作看作是自己的“支柱和独立精神的表现”。他愿意把自己的全部力量 献给编纂词典的工作。他写道:“我们的出发点是,必须以充分的容量收集有生命 力的中古高地德语的全部词汇,而且还要把16、17、18 世纪那些已经由于正常原 因或不正常原因而过时的全部词汇也收入词典之中。如果有人希望在词典里只收集 那些没有过时的、现在正在使用的词汇,那么他所提出的目标就不够大。从路德时 代开始的一切响亮的、有力的词汇,在必要的时候都可能在现代语言中占有自己的 位置;如果作家们借助词典能够看到这些词汇的全部丰富性和美,并且现在也完全 可以使用这些词汇,在这种情况下,这部词典才是成功的和积极有效的……这部词 典应当包括中古高地德语在天才的作家们于3 个世纪的过程中所提炼的一切。”1838 年8 月29 日,即给拉赫曼写信之后过了几天,格林兄弟还通知《莱比锡公共报》 向舆论界发表了自己的计划。在他们看来,生活是这样安排就了:即使时令不佳, 人们也必须播种和收获。他们希望在恶劣的条件下也获得美满的、令人愉快的成果。 他们写道:“雅科布·格林和威廉·格林共同遭受了命运的严重打击,他们在长期 无望的等待之后,没有受到德国任何一个邦的任用,于是他们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 未来,并使自己的未来有生活上的保障。他们承担了编纂德语大词典的任务,词典 的出版者是魏德曼书店。 这是一部巨著,而且由于还有其他繁重工作,所以对他们来说承担起这项工作 并不是轻而易举的。这部词典应当包括从路德到歌德的我国民族语言的全部无限丰 富性,而对于这种丰富性,任何人也没有衡量和斟酌过。”在谈到详细内容的时候, 兄弟二人确定,应当把上述时期的所有重要作家所使用过的词都收到词典之中。应 当提供词的全部意义,对于词在俗语和谚语中的使用情况应当通过各种来源的实例 加以证实。为此,应当把生动的德语的全部形式和表现吸收进来。格林兄弟又一次 表示希望,如果健康情况允许的话,他们一定完成这部著作,并且它将分为厚厚的、 由密排的铅字印刷的六卷集或七卷集。 他们写道:“就是在其他民族,编纂词典也常常被认为是一项对本族语言的纯 洁和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的全民族的事业,也是一件服务于神圣目的的事业。 在许多国家早已耗费巨资并在王国科学院多方支持之下所完成的事情,而在德国则 纯粹是一些没有任何人支持并只是指望朋友自愿援助的学者私人来企图完成这件事 情。”这部德语词典不是根据有钱的宫廷的倡议进行编纂,而是根据那些“没有任 何人支持”的、除了知识和勤奋劳动之外别无所献的学者们的倡议来进行编纂的, 这在德国科学史上将是光荣的一页。当然,格林兄弟已经意识到,他们承担了一项 要求为其实现而付出全部力量的事业。但是他们清楚地了解,他们因此将送给祖国 一分较之在大学授课和在图书馆抄写图书目录更为珍贵的礼物。 雅科布不得不放下其他工作。他当时曾经写道:“在我心里几本书的腹稿正在 成熟,要实现它们,我这一生是不够用的。”1838 年最后几个月,格林兄弟着手 工作。12 月初,他们的自愿助手已经有三十多位语言学家、朋友和学者。这使他 们有权期望:“如果词典搞成的话,它将长期发挥作用;这就是在我们被放逐时为 祖国而献出的成果。”凡是表示自愿帮助他们的人,格林兄弟都对他们说明,应当 阅读哪些作者的书以及如何选择资料。问题不仅是从读过的作品里摘出词汇;把它 们抄到卡片上,而且必须摘出整个段落,以便了解每一个词都用于什么意义。格林 兄弟除了作出明确指示之外,还附上了卡片式样。格林兄弟建议他们注意词的特殊 搭配、语法形式的例外情况,注意正字法,等等,一般说,格林兄弟表现出自己是 出色的、能为越来越多的助手队伍指出统一方向的组织者。 所以,所有资料都以同样的卡片形式出现在格林兄弟面前,并分门别类装在卡 片盒里。 格林兄弟在格廷根的难友盖尔维努斯称这项工作为“赫拉克勒斯的”工作。他 在1839 年初写给雅科布的信里说道:“这部著作在您过去的许多著作中将占有光 荣的地位,如果说格廷根岁月的代价换来的是这部著作,那么这又一次证明:因祸 得福。后代将加倍地颂扬您。您以新的壮举——一部巨著,来回答祖国加给您的屈 辱,而类似这样的著作在其他国家都是在君主和整个科学院支持之下完成的。”必 须详细地研究工作方法,比如对收到的资料如何分类和加工。的确,威廉当时已经 感到疑惑,尽管四面八方都来帮助,他们未必能够完成编纂“词典”的工作,况且 要是他们一旦复职呢。 开始是起草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出现了许多问题。例如,他们发现大量的词 后来都不使用了,18 世纪诗人的语言所用词汇极其有限。只有歌德是个独特的例 外。然而,格林兄弟并没有只限于对助手们送来的资料进行加工和概括,而他们的 助手在1839 年9 月已近六十人。他们亲自对某些作者的语言进行分析,亲自从这 些作者的作品中摘抄词汇。 已经作了大量的工作,但是离第一卷出版还很遥远。1839 和1840 年2 年都 用在搜集必要的资料上了。兄弟二人越深入到工作中去,他们越清楚地感觉到,这 项工作将作为沉重的担子长期落在他们肩上。威廉写道:“这是一部有时使我产生 恐惧的著作。我们走得越远,就越清楚地感觉到我们要走的道路渺无止境。”雅科 布认为:“我们近几年要干的工作已是绰绰有余了。”两兄弟始终忠于已经开始的 事业。而且他们在承担这项工作之后,就渴望他们的产儿从某一方面看是十分完美 的。编纂过样一部大规模的词典,除了其他一切工作之外,要求大量的抄写工作, 况且,并不是所有的合作者都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可是前边还有大量搜集资料的工 作,格林兄弟感到高兴的是,如果他们的助手不泄气的话,卡片就能得到补充。 应当说,在这几年,即从1838 到1840 年,格林兄弟所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与 词典有关的困难,还有其他许多既需要时间又需要精力的日常要办的事情。然而他 们兄弟二人并没有失去勇气,并且在任何情况下都彼此互相支持。 威廉甚至想寄希望于上帝,他曾说:“我越来越信服,他正在寻找办法,对此 我们并不怀疑。”雅科布甚至还说:“我认为,我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但是, 在表达这些充满信心的话的同时,我们从雅科布的许多信里了解到,在1839 年后 4—5 个月当中,他的健康情况并不是那么好。多尔特亨也得了重病,威廉又在为 她不安。她由于肺炎和肾绞痛,几个礼拜卧在床上。有些天,兄弟二人担心会发生 最坏的情况。她的健康恢复得很慢,拖得很久。 在迫不得已的中断之后,雅科布和威廉又投入了工作。虽然在他们的心里常常 痛苦地掀起对于格廷根的回忆,但是对于自己反对破坏宣誓的国王的行为,从来没 有后悔过。他们认为:“除了诚实和勇敢之外,任何东西也不能给人民和整个民族 带来好处”,这些品质应当成为一切政治的基础。他们确信:“我们民族的未来会 建立在大家共同的荣誉感和自由感的基础上。”格林兄弟在卡塞尔过着离群索居的 生活时,加强了这样一种思想:最好不考虑自己的行为所可能产生的后果,而依靠 至高无上的神的意志,他们觉得自己现在比在格廷根从事教学活动时期好得多了。 按照性格来说,他们是研究者,都不喜欢多说话,不过比较愿意把自己思考的结果 寄托在纸上。雅科布与威廉相比,是大不喜欢交游的,他曾写道:“我是这样的性 格,在独立钻研的时候,我会比学习年代和同周围人交往得到的东西更多。”现在, 兄弟二人变得更加沉默了。在谈论学术问题之外,他们就坐在自己书房里的书桌前 工作。当然,他们的关系仍然同过去一样融洽。 雅科布从前就不喜欢喧嚣的社交界,现在则更少与人交往。而且经常谈论那些 世界安排得如何不好,社会上有多少不成体统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呢。 甚至在一家人都聚到一起吃饭的时候,雅科布也是沉默寡言的。威廉也很沉默, 只有那些半大孩子们,像常见的那样,吃饭时总很活跃。 两兄弟毕竟没有失去欢乐的机会,虽说是很小的机会——休息的时候,可以欣 赏晴朗天气的景象,呼吸浸满椴树芳香的空气。 因为暂时谈不到《词典》第一卷出版的问题——还没有搜集好全部资料,—— 格林兄弟就放下了这项工作,抓起了另外的工作。在“卡塞尔流放”的以后几年, 他们一方面继续那已经开始的工作,另一方面也准备了许多新的工作。 1839—1840 年,雅科布又全部修改了《德语语法》第一卷——语音部分。 1840 年出版的第一卷已经是第三版了。他曾给英国人约翰·米特切尔·凯姆 勃写信说:“我在勤奋地耕耘着语法这块田地:大部分犁沟都是按另一种样子耕的, 大概我扶犁的方法不同,所以有点儿深了。”威廉每天都在注意着这本书的新稿的 诞生情况。他在1839 年11 月写道:“雅科布在修改《语法》第一卷,这成了一 本崭新的书,因为在十三个印张上,旧书上的一个字也没有保留下来。”1840 年, 雅科布出版了《法院判决》头两卷,这是他惊人的工作能力的又一个证明。在1828 年雅科布以发表《古代德国法律》一书而为德国法学史作出重要贡献之后,他在古 代书籍和手稿里寻找并抄写了那些略能说明古代各民族法律惯例的一切材料。这是 在村社时期基本上已经存在的德国法律观念形成过程的重要史料。雅科布决定把这 个内容丰富的材料搞成一个法学家们易于了解的东西。他认为,“德国最老的法律 应该完全出乎意料地具有新鲜的色彩”。这两卷排满密密的铅字的书就是他在图书 馆和档案馆顽强探索的结果,而且每一卷都是几百页。 1840 年,雅科布同时在着手出版盎格鲁撒克逊古代文学作品《安德烈阿斯和 叶列娜》。是的,他的智慧和笔从来没有闲着的时候! 在卡塞尔离群索居的岁月里,威廉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研究中世纪的诗歌 作品。1839 年,他向读者介绍了一部作品《维佩尔·封·尼杰尔拉因》,这是一 个至今不出名的早期中古高地德语时期的诗人。这位诗人在自己的作品里采用了新 约的情节,认为人爱人应当是第一条圣训,基督为救赎人类而牺牲是具有世界意义 的事件。 后来出版了一部关于13 世纪伟大诗人之一(符次堡的)康拉德的作品。 威廉发表了他的《金匠铺》——一部有许多宗教内容的讽喻作品。颂扬圣马利 亚的那种优美语言是诗人的工具,借助这种工具制作出与圣马利亚相称的黄金和宝 石的异常优美的装饰品。 当然,在创作这些作品时,威廉首先渴望恢复被忘却的德国的诗歌作品。 正是在这些年代他接近了宗教题材,这毕竟不是偶然的。 威廉同意为阿尔尼姆全集的出版进行准备,可以认为这一事实是极其重要地纪 念朋友的一种表现。他在前言里写道:“我非常激动地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我的已故 朋友的全集之前。阿尔尼姆的诗篇在喷流着源源不断的生活的泉水。他不是一个由 于内心冲突而沉醉于痛苦之中的悲观失望的诗人;他俯视着慌乱与黑暗;像向着晚 霞飞去的云雀一样,以自己的歌声欢送落日的余辉,并且坚定地期望着新的一天的 到来。他认为自己的诗的才能好像清澈的流泉,响亮而从容地从他的心田流出。一 般都认为阿尔尼姆属于浪漫主义诗人,因为他所感兴趣的是旧时代的精神,并且他 非常认真地熟悉了自己民族的传说、历史、法律和风俗,不过他了解这一切并不是 为了消遣——他所得到的这一切对同时代人都是有益的。”在威廉的这些话里,难 道没有承认同阿尔尼姆精神上的相近之处吗?他研究古代文学作品,同样不是为了 使读者消遣,他希望过去的伟大成就为现代的利益服务。人类在漫长的道路上所创 造的一切有重要意义的东西,都应当成为人类未来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他的朋友逝世之后,他一直把人们纪念阿希姆·封·阿尔尼姆之事放在心上。 而他的遗孀贝蒂娜·封·阿尔尼姆也同样地关心格林兄弟一家人的生活。由于这个 出色的女人过分热情,所以雅科布把她叫做“横溢的泉水”。 在1838—1939 年困难的岁月,她经常来到格林兄弟家里,关心他们。1840年 威廉又以巨册“童话集”第四版献给贝蒂娜,这是一种出自内心的感激的表示。这 一次,从上一版问世时起,只过了3 年。威廉的献词是以富有诗意的形式表达出来 的,并且与格廷根事件是联系在一起的:“自从破坏了我们平静生活的非常不幸的 时刻起,您以温情的忠忱同情我们的命运,这种同情对我产生了非常良好的影响, 好像穹苍的温暖沐浴着我的房间,我从这里看到,太阳早晨如何升起,傍晚又如何 落下,而在山脚之下,河流在闪闪发光,缓缓流动;从公园里传来一股茂盛的橙树 和椴树的芳香。为了重新开始研究我的童话集,我能否希望有一个更合适的时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