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在理论和研究工作之中 19 世纪40 年代。这是一个技术和技术革新越来越积极、明显地开始成为生 活现实的时代。过去作为长距离基本交通工具的驿车,现在为“蒸汽马”所代替。 如果说在1840 年德国有五百四十九公里的铁路,那么到1850 年铁路的长度已经 超过六千公里,也就是说在10 年之内铁路延长了十倍多。工厂和工厂式企业的数 量同样急剧地增加了,这里的劳动条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1839—1840 年在普鲁 士和巴伐利亚实行了禁止工厂使用重工的命令,在矿业和冶金企业还规定少年10 小时工作日。不过技术的发展也提出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如经济制度和社会如何对 待正在开始的工业化?德国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在自己的《政治经济学的 国民体系》(1840 年)一书中曾企图回答这些问题。 在技术发展的同时,自然科学也得到了迅速的发展。研究家和旅行家亚历山大· 封·古姆鲍利德以自己的作品大大丰富了对于地球的认识。他的著名的《宇宙》, 于1845 年开始出版。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依靠经典著作的唯心主义精神,随着已 经发展了的自然科学的要求一并前进。普通比较地理学的作者之一李特尔多次出版 了自己的主要著作《地理对自然和人类历史的关系》一书,李比希先后写了化学方 面有重要意义的著作,如:《有机化学》(1840 年),《动物化学》(1842 年) 和《化学书简》(1844 年)。“格廷根七君子”之一的韦伯,数学家和天文学家 高斯都致力于物理学的研究,高斯不但找到了行星轨道计算法,而且正是在这一时 期进行了物理学《普通原理》(1840 年)的研究。 这些情况的变化显然是有利于自然科学的。可是社会科学暂时仍占统治地位。 出现了许多新的文学艺术流派。例如著名的被称为“青年德意志派”的文学派别的 拥护者表现得越来越积极。革命诗歌的声音更清晰,这些诗歌对德国许多悬而未决 的问题表示不满,甚至反对现政权。1841 年,格奥尔格·赫韦格发表了战斗的《 活人的诗》,而弗朗茨·金格利什坚特则发表了讽刺的《世界主义守更人的诗》。 在海涅的作品里则表现出了尖锐的政治语调,如《阿塔·特罗尔,仲夏夜的梦》 (1843 年)、《新诗集》(1844年)和《德国,冬天的童话》(1844 年)。裴 迪南·弗莱里格拉特的诗集《信念的象征》(1844 年)是针对反动政府的。新文 学,即现实主义文学的第一批作品是这一时期出现的。例如:贝尔托里德·奥艾尔 巴赫在《乡村故事集》(1843 年以及稍后时期)里企图描写农民的形象,而弗里 德里希·赫倍尔在悲剧《玛丽娅·玛尔达利娜》(1844 年)则现实地描写了旧的 风俗习惯和市民荣誉感的破灭。语言大师安东在剧本末尾像是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提 出指责:“我不再认识这个世界了。”但是,这并不是说浪漫主义时代已经过去了。 浪漫主义内容仍然存在于文学之中,只不过改变了形式。比如理查·华格纳在格林 兄弟所搜集的传说基础上创作了《坦华瑟》(1845 年初次上演). 他有意识地把 这部作品称作浪漫主义歌剧。 1842 年决定按照旧的图纸建成科隆大教堂,这意味着渴望国家统一。 于是,在生活、科学和艺术许多领域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变化。1S48 年3 月革 命发生之前的时期一一一“3 月前的时期一一、毫无疑问,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 痕迹。 但是,在反动诸侯和政府同人民热爱自由的渴望之间,和过去一样,仍然存在 着尖锐的矛盾。在许多问题上具有自由主义情绪的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四 世,虽曾邀请格林兄弟到柏林,但是对于积极解决关于宪法的重要问题,几乎什么 事情也没有做。 格林兄弟来到柏林的头几年,没有可能积极干预这些问题。信守自己的创作方 向,只是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这是他们到这里来的责任。所以,当他们来到这里 之前几周柏林王室图书馆馆长逝世之后,内阁提议雅科布领导这著名的机关,他拒 绝了。 1841 年4 月30 日,雅科布对于自己在柏林大学开始讲的课程,没有选语言 题目,而选的是法律题目。根据格廷根的经验,他想指出在国家生活中,法律起着 决定性作用。他讲授的课程叫做《论古代德国法律》,并且具有科学—历史性质。 在柏林大学的一个教室里,坐满了许许多多的学生。当他登上讲台时,学生们以非 常热烈的欢呼声欢迎他。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是非常激动的。雅科布怀着 巨大的热情开始了讲课。他讲述了他所受到的那些考验,但是这并没有使他动摇, 相反,却坚定了他的精神力量,从而坚持了正义事业。他叙述了自己的工作方法, 并且讲了,他的活动是从什么开始的。当拿破仑的军队占领德国领土的时候,他在 对古代的研究中找到了安慰,而且对未来具有了信心。他认为,研究古代的语言、 诗歌、宗教、法律,不仅仅可以丰富知识。这种研究在更大程度上是为现代的实际 目的服务的——”弄清本地法律的方法和精神,并且发扬热爱祖国的感情。”当然, 雅科布·格林是为纯科学服务的,但同时他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时代。他相信,他 是在以自己劳动的成果帮助德国人民争取自由和统一的斗争。他不是一个守旧的和 从形式上研究历史的研究者,他更愿意把现存的东西同将来需要做的东西结合起来 :“语言和法律有共同的历史,也就是说在它们之间存在着一座把古代和现代,必 然和自由联系在一起的桥梁。谁…… 如果不仔细了解过去,谁就会给现代带来危害,并且赋予将来一种可能性,即 同他一样忘记过去。相反,谁如果顽固地企图抓住过去不放,那么他就会奇怪地在 现代失去正是将来再回过头来承认现代的东西。也就是他自己在挖自己的墙脚。” 雅科布完全无条件地承认原则,根据这个原则不但能够发展和完善流传弗里德里希· 赫倍尔(1803—1863),德国戏剧家。 理查·华格纳(1813—1883),德国著名作曲家。 到我们这个时代的语言,而且也能够发展和完善新的法律规范。关于这一点他 在讲稿里是这样说的:“我既不否认我们的时代,也不否认其他任何东西能够根据 其高尚的或微不足道的观点改善法律,从而建立新的法律规范,因为人类的自由和 现代的法律在促使我们去做这种尝试。”在教室里听课的学生们感到自己就是与发 生的事件有关的人。他们认为教室范围之外的事件正在他们眼前发生。按照达利曼 的话说,这是“公众赞成的证明”。学生们感激那种把理论同实际生活协调一致的 人。 几天以后,即1841 年5 月11 日,威廉·格林上了第一课。他选了用中古高 地德意志语写的长篇英雄史诗《谷德仑》作为自己讲课的题目。这是他热爱诗歌的 又一证明。《奥格斯堡公共报》报导说:学生们像欢迎他的哥哥那样以热烈的欢呼 声来欢迎威廉。教室里座无虚席。威廉感谢学生们对他命运的真正同情,他说: “人们说,花好像是在夜里生长,以便在早晨争芳吐艳;如果我还年轻的话,可以 说我也是这样;而现在,我只能够使你们相信,夜里的微冰并不能伤害我。”在这 两次讲课之后,格林兄弟成了柏林舆论界的人物,并且在柏林大学的同事当中占了 有令人尊敬的地位。现在汉诺威的任何阴谋也不能伤害他们。 贝蒂娜·封·阿尔尼姆非常满意:一切问题都非常顺利地解决了,而且格林兄 弟在柏林住得离她非常近,她给自己的兄弟克列缅斯·勃连塔诺写信说:“雅科布 是一个最普通、同时最安静的人,然而他既重视法律,又重视义务,在各种社会舆 论,秘密诽谤和政治阴谋的冲突中成了一个带有圣徒光圈的人,而且对此不应作比 喻性的理解。为了回答他曾为之花费了许多时间的重要问题,只有他所需要的极大 的安静,才能使他的面容具有战士的力量和坚定性以及受难者的乐观精神,所以有 些人看到他的时候,感觉不到受窘的感情。”这好像是表示爱情。或者这强烈地表 示了人们幻想公正社会的那种苦闷心情。 以前,威廉是柏林科学院通讯院士,1841 年春天他获得了科学院院士的称号, 这更加巩固了格林兄弟的职位。兄弟二人与科学院的大学者处于平等的地位。同年 7 月8 日,威廉作为科学院院士发表了第一次正式演说,在演说的开始提出了以下 口号:“德国所有科学院应当把科学提到更高的水平;它们不仅应当为科学增光, 而且应当使它富有成效,把个人创作成果用于实际生活之中。’然后,他把很早以 来就在大学里存在的科学同他和他哥哥所提出的,当时还是一门新的科学——日耳 曼学作了比较,并且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一些在几个世纪的研究中打下了基础并 在此基础上可以充满信心继续发展的科学,现在处在非常好的情况之中。这些科学 好像一个人,他在自己作为遗产继承下来的并且早已翻耕好了的土地上播下了种子, 可以满怀信心地期待着收成,他并不担心,每年夏天是否都是好收成;他知道:如 果一年没有收成,第二年就会多收一倍。德国古代的研究者暂时还没有处在这样幸 福的地位。他们面临的是艰苦的工作——耕耘和开垦荒地。”说到这里,他也提到 了雅科布编纂《德语词典》的工作。他说:“但愿科学院对于实现这一计划给予力 所能及的支持。我注意到,这部著作将要概括近若干世纪的德国语言,而这种语言 自从被路德的富有生机的精神所“唤醒”,摆脱“冬眠状态”的时候起,就开始扎 下了新根。这一工作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我们这个时代将如何促进语言的纯洁 性、优雅性、正确性和感情力量的提高,祖国的感情能不能因此而得到加强——这 都取决于精神自由和现代生活的积极性。果实所以成熟并变成富有营养的果实,只 有在阳光照射,清风吹拂的情况下才是可能的。”格林兄弟很快就证实,在这里, 在柏林大学,同时从事教学和大量科学研究活动并不那么简单。雅科布习惯在每天 晚上考虑自己的工作。可是正是在这个时候常常有认识的人或不认识的人来找他们 随便聊聊或者商量事情。 更多的时候是闲扯。这只有浪费两位学者的时间,使他们感到生气,特别是雅 科布,每天在这座大城市街道的长长路程上也要花很多时间。甚至科学院的会议也 成了一种负担,或者照雅科布的话说,在这里,许多时间都耗费在不大重要的事情 上了。雅科布抱怨说:“白天在工作和操劳中匆匆地过去,而晚上,按照老习惯我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写东西,可是都花费在没完没了的接待上了。”格林兄弟一方 面感到满意,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安静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他们经常感到许多 的义务重担。雅科布曾说:“表面上,我们觉得自己很有信心,并且受人尊重”, 可是“内心里,我觉得自己经常不舒服”。 同时,他抱怨自己“疲惫,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是的,命运的打击过去了, 但并不是没留痕迹——那种几乎是超人的工作能力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越来越经常 地思考:他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用于解决摆在他面前的各种任务。 还是1838 年在格廷根,当死亡为期不远的思想折磨雅科布的时候,他写了一 份遗嘱。考虑到他的许多著作还没有完成,便吩咐把他”所有记着文学笔记的本子 都烧掉”,只有《法院判决》以及已经出版的几册续集例外。所有的财产要转给弟 弟威廉或他的孩子们。 1841 年9 月,他又重申了这份遗嘱,并又补充了一封给威廉和多尔特亨的信。 从信里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使人对他产生有极大自制力印象的学者,但是他也有发 作忧郁病和产生不可避免的死的念头的时候。在给弟弟和弟媳的信里,他首先谈到, 他认为重要的是,任何人也不应当由于他所没有完成的工作而受苦:“如果因为我 的死,而使《词典》工作停下来的话,那么我希望对出版者希尔采利和拉伊麦尔赔 偿损失。”至于说到他所表示的在他死后烧掉其他所有科学研究材料的愿望,他还 是坚持认为:“其他任何人一般说都不能处理我这些笔记。”他接着写道:“我的 思想和理智这时是平静和清醒的,但是我的身体近几天感到沉重和疲累,我渴望去 见上帝,渴望与以创造我的那个样子来接我的上帝融为一体,他知道为什么让我的 双眼紧闭,双手僵硬,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请相信我,热爱亲人,这是世界上最 神圣的事情,所以请不要忘掉我,像我没有忘记自己亲爱的妈妈一样。”但是,暂 时还没必要把这个遗嘱交给威廉和多尔特亨,因为雅科布感觉自己已经好些了。不 过就是在以后的年代,他的忧郁病不止一次地发作过。 是的,1843 年,大夫不但指定他进行水疗,而且还暂时禁止他讲课。他当时 曾写道:‘胸部觉得非常闷,暂时还没损及肺,但是说话的时候,感到疼痛和嗓音 嘶哑。”从童年时代就得过病的威廉身体更坏。1842 年2 月,他已经觉得自己身 体不好。不安的雅科布给达利曼写信说:“不久以前似乎又恶化了。脉搏1 分钟增 加到一百三十多次,手和脚几乎变得凉了,可是没有发疟子,而出现了一种好像是 麻痹的状态。”这一次他病了几个月,身体消瘦了,大家担心,这是肺结核。整个 夏天身体很弱。看来,这几个月他是在某种忧郁状态中度过的,有时甚至失去知觉。 清醒过来之后,就抱怨脑袋痛得厉害。他说:“我甚至连最清楚的事情也回忆不起 来,只是在梦想,好像在海上飞翔的一只鸟儿一样,哪里也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土地 休息,除了这样的梦想以外,什么也没有。”后来,他得出结论,只是由于精神的 力量他才活了下来。直到秋天,威廉才走出位于提加尔登公园附近的舒服的住所, 柱着拐杖,到老橡树和水青冈树下边散步。 兄弟二人的病使多尔特亨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她本人身体也并不特别好。她要 关心和护理病人,不但坚持下来了,并且依然是全家的主脑。 当格林兄弟健康状况恶化的时候,当然,他们已经不能以原有的精力从事劳动 了。可是,当他们稍微好一些的时候,马上就着手工作。 就其内在素质来说,雅科布不如他弟弟更适合教师工作。他是一个天生的研究 者,绝不是在听众面前显示口才的演说家。他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备课的时候, 我发现,与在学生面前叙述表面上的成果相比,我更喜欢安心而又平静地研究各种 问题。我觉得,就天性来说,或者说由于环境娇惯的原因,我具有较大的单独劳动 的天分,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就缺乏勇气和自信心。”有一次他曾说:“我经常 怀念我在黑森那个旧房子里所过的离群索居的生活。”但是,一个人既然能够习惯 一切,所以他也习惯了教学工作。每一天他要众提加尔登步行走到大学,然后在接 待室里与自己的同事们相会,20 分钟之后上课,又随着宏亮的钟声下课。课程讲 的是在格廷根大学讲过的那些题目,并且也涉及到了他本人所研究的那些问题:塔 西佗的《日耳曼》,神话,古代法律文献和德语语法。 雅科布作为一个教师,人们谈论到他的时候,说他讲课不稳定,是跳跃性的, 学生很难跟上。 威廉则相反,人们称赞他是一位天生的教师。确实,他讲课更直观,更容易理 解。威廉大部分也是讲的他在格廷根大学所研究的题目。他对弗赖塔格的《理解》 进行了评论,讲了史诗《谷德仑》以及哈尔特曼·封·奥埃的小说《埃雷克》,把 学生吸引到了中世纪的骑士世界——这个世界有许多奇闻轶事,复杂而错乱的生活 际遇,有骑士的荣誉和对于意中人侠义的爱情以及男男女女的高尚品质。古代的理 想栩栩如生地出现在19 世纪学生的面前。 威廉在讲史诗《谷德仑》的前言里说道:“我讲的史诗应当是准确的,语文学 的讲解。但是如果我只给自己提出语文学的目的,那么我就不会选择史诗《谷德仑 》来讲解。这部关于谷德仑的史诗直接来自德国人民的最底层,反映了德国人民的 本质,德国人民乐观愉快的形象好像在洁净的镜子里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重新认 识和直观地描写早已淹没在时间海洋里的人民精神,这是古代世界史的任务,而语 文学在这里只是一种工具,虽然是很好的、优雅的工具。此外,对我们来说,它实 质是上可以达到目的的唯一的途径。”他说,写《谷德仑》这部史诗和写《尼伯龙 根之歌》一样,需要很长的时间,为了说明问题,他作了如下比较:“名贵的树木 生长得很慢,在这些树木开始开花之前,需要很长的时间,那些微不足道的植物则 铺满了田野,而且它那粗俗的花朵每年夏天都在开放。”他颂扬了《谷德仑》之歌 :“它把我们带到了家庭生活的亲切温暖之中;它展示了高尚的女子的灵魂。叙述 的中心形象不是男主人公,不管他被描写得多么好,多么出色,而是他的妻子;而 且我不知道,对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处于屈辱之中的伟大的灵魂,在什么地方有 过如此完美,如此深刻和如此真实的描写。”当然,威廉本来可以讲授中古高地德 语诗歌作品的一个长时期的课程,但是,正如他本人所说的,在这种情况下,许多 东西不得不去掉或压缩。于是,他像他哥哥一样:更愿意深入到内部,不愿意在表 面上徘徊。对他来说,详细地研究一部重要的诗歌作品,比浏览整个世纪的作品可 贵得多。 作为一个对语言非常敏感的学者,一下子就认清了《谷德仑》这部诗的伟大, 对它赞不绝口。他说:“这部诗很像一面洁净的在任何时候也不会模糊的镜子;这 是因为它从自身清除了一切偶然的,虚假的和昙花一现的东西。 它的事件是从现实生活中提取的,并把它提高到了纯洁的思想境界,从而保证 了其更高尚的存在。这部诗把可能的想象和经历结合到了一起,所以它既不同于外 部表现出来的东西,也不同于我们所说的现实。它不同于这种现实,好像铸成的模 型不同于真的、随便凿成的大理石雕像一样。”在讲哈尔特曼·封·奥埃的作品《 埃雷克》当中,威廉也暴露了对诗歌作品的类似的主观主主义认识。他把描写阿瑟 国王的小说中的这部史诗作品评价为“骑士史诗中的优秀作品之一”。同时,他不 止一次地强调指出,通过过去了解现在对他来说也具有重要的意义。并且作了这样 的比较:“人们把被弄脏的水井弄净,不是为了使人高兴地把它作为镜子欣赏自己 的容貌,而是为了使它重新喷出泉水,既可以吃,也可以使已经干枯的不毛之地变 成适于生长植物的土地。”除了在大学讲课之外,在柏林的这些岁月格林兄弟在科 学院的许多会议上作了很多报告。这是真正对各种问题所作的科学报导,后来,这 些报告都在科学院学术丛刊上发表了。 格林兄弟虽然很忙,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从前已经开始的研究工作。雅科布继 续埋头于《法院判决》的工作。1842 年出版了第三卷。1844 年,他准备出《德 国神话》两卷集第二版。他曾以形象的语言写道:“如果我努力设法使德国神话这 棵幼芽现在能够再一次枝叶纷披,那么这就可以对它未来的、自由自在的生长寄予 更大的希望。”雅科布深信,研究古代不仅具有经院意义。过去的光辉应当在现在 反映出来,对于过去的任何轻视都会在未来产生消极的影响。 在《德国神话》的新版本里,他想指出,对每一个民族来说,相信神,如同语 言一样,是不可缺少的。雅科布又一次在读者面前打开了一个到处都是神和神灵的 丰富多彩的世界,说明了过去世世代代对各种超自然现象的信仰,并且把这种信仰 看作是创造性想象力的表现,他否定了曾经存在的见解,好像“许多世纪的生活都 是在呆板,没有欢乐和野蛮时代的昏暗中度过的”。 他写道:“这与我们的创世主的博爱和善良的精神是矛盾的,因为创世主曾让 太阳照亮所有时代和所有的人,照亮他所创造的那种样子的人,并且创世主还赋予 了人的身体和灵魂以高尚的素质,使他们感到最高主宰的意识;神的祝福涉及到所 有时代,甚至那些被称为最黑暗的时代,而这种祝福为具有高尚素质的民族保留了 他们的风俗习惯和权利。”由于希望对过去的时代说句公道话,他反对那种据说似 乎是“黑暗的中世纪”的见解;对他来说,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世纪都充满了 创造力。 《德国神话》第二版问世,这个事实本身说明了对于神话,以及英雄的和传奇 形象的兴趣的增长。 同时,雅科布还在修改《语法》和埋头于《德语词典》的工作。工作量非常大, 致使他有时对自己,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我们这些人常常卷进这样的计划 之中,即那些以后不能够像我在制定它时所想象的那样去实现的计划。”可是,有 一次在他给达利曼的信里看到,他又有了信心:“在我的思想里,有五本或六本书 又酝酿成熟了,我似乎能满意地把它们写出来,而且写这几本书的材料也已经搜集 好了。”雅科布仍埋头于工作,在他生活中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日子之前不久,他 曾通知维甘德:“下一个月(1845 年1 月4 日)我将60 岁,可是我觉得自己和 往常一样准备从事新的研究工作。”作为不疲倦的探索的证明,年老的学者把发表 在科学院丛刊上的自己的两篇新作寄给了朋友;其中一篇是《德国的古代》,另一 篇《论霍亨斯陶芬国王弗里德里希一世的诗》。 在柏林的头5 年,威廉和以往一样,仍在出版中世纪诗人的作品,使它成为人 人能懂的新文本。并又重新研究康拉德(符次堡的)的创作,在《金匠铺》之后发 表了《西尔维斯特》——一本关于同名罗马教皇的传说诗。1844年,威廉以新的版 本出版了从前发表过的《鲁多利弗伯爵》。当然,还在继续研究《童话集》,并对 它润色、修改和补充。 需要重新出版博得越来越大声望和赞誉的《童话集》,曾谈到出版“大”版本, 不过“小”版本也很受欢迎。 1843 年春,《童话集》第五版问世了,而且威廉把这一版又献给了贝蒂娜· 封·阿尔尼姆。阿尔尼姆几乎是格林兄弟的同龄人,她同他们几十年友好相处,在 柏林与他们又是近邻,一切与他们甘苦与共,所以威廉又找到了美丽的语言作为他 的献词:“我没有把那种在这里,在提加尔登所受到特别护理的名贵的花献给您, 也没有把旁边竖着微笑的希腊之神的雕像的深水里的金鱼送给您,可是我为什么不 再一次把这种一次又一次在地上新长出来的朴素的花束献给您呢?我曾亲自观察到, 您是多么恬静地站在一棵非常普通的花前,并且怀着青春时代的喜悦仔细观赏它。” 1 年以后,雅科布在谈到这部童话和传说时写道:它们“一直到今天在供给青年和 人民以丰富的精神食粮,不营供给他们多少其他菜肴,这种精神食粮任何人也不会 拒绝。”这正是雅科布对这部童话和传说的永久的未来所作的预言。 这样,格林兄弟在柏林生活的头几年每天忙于教学、科学研究和文学工作。在 任务如此繁重的情况下,《德国词典》的工作就有些放慢了。当然,他们并没有把 它忘记。不过,第一卷的校订和印刷还为时尚早——还没有搜集到全部资料。 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社会舆论对格林兄弟的态度。在柏林,他们和从前一样 享有崇高的威望,并接到邀请到沙罗腾堡参加国王的宴会;国王和王后陛下同他们 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并对格林兄弟——二位学者喜欢呆在柏林表示满意。 学生们特别喜欢他们,1843 年2 月24 日,在威廉·格林生日那一天,也是 为了祝贺他们的教授在重病之后恢复健康,学生们举行了火炬游行。这一天兄弟二 人没有邀请什么人,可是有许多朋友和熟人来到了他们在提加尔登公园附近的家里, 使得屋子里挤满了人。 工友在房前清扫街道,传来了消息,说学生们打算搞什么事情。当天色黑下来 的时候,他们出现了,在住宅周围形成了半圆形。明亮的火炬划破了夜空。格林兄 弟同客人一起来到了露台,于是学生们唱起了歌。这时街上已经没有车辆。清脆而 又宏亮的歌声传到了远方,邻居们都从窗口向外张望。 在家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学生代表团,他们是来递交贺信的德国各邦的代表。 贺信里还有一首庄严的歌和一首诗,这首诗是一位挪威大学生为了表示称赞格 林兄弟在斯堪的纳维亚文学方面的功绩而用丹麦语写的。祝贺声不绝,大家都互相 握手。从下面响起了宏亮的祝贺健康的欢呼声。 为了对学生们的爱戴和同情表示感谢,威廉对他们说:“1 年以前,我重病在 床,并且没指望我还能够站在你们面前为你们讲课。我只能祈求苍天保佑我能活下 来。可是,我得到的却多得多,并且我今天能够在你们当中,为你们对我们的友好 祝愿而感到高兴。我们不愿意把这种祝愿仅仅归于自己,而把它看作是你们珍爱我 们的著作、珍爱我们的研究工作的一种表示。 这些著作是专门研究我们祖国的。对德国古代的研究要求采取认真的和真诚的 态度。这里也需要热情,而你们有足够的热情用来进行一切工作,这是你们的年华 的最好礼物,未来就是建立在它的基础之上的。”安静下来的学生唱了一支《我们 要欢乐》,然后熄灭了火炬,经过提加尔登回家去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