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集伟 采编:索伊拉 雪村:黄集伟是我非常敬重的评论家,看到他对我的评论我险些落了泪(我就 不说是为什么了)。我很想认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黄集伟:雪村的作品为什么会流行呢?这可能有挺多的原因。一个原因可能是 大家听风花雪月听多了,听腻了,现在要听点萝卜白菜了。这种原因比较占主导地 位,可能是所谓消费情绪的变化,吃的东西吃多了,可能就吃腻了。现在换了一种 带土腥味的菜,或者就像农家饭似的。大家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原来可能要去饭馆 吃,现在不去饭馆吃了,跑到农村去吃了。 要是从接受者的角度来说,不管是流行歌曲,还是时尚文化,现在更多的是一 种商业化的操作,流水线生产的东西。流水线生产的东西好处是可以大量地COPY, 缺点是它越来越没有个性了。而雪村的那种歌曲,它是游离于商业化生产的圈子之 外的,更多地保留了个人的意见,个人的观点,个人的看法。所以大家听起来会觉 得过瘾。以前大部分的音乐生产人,他们其实有一种虚拟的市场预测,他们觉得某 种东西可能是受欢迎的,其实他们和受众之间是隔膜的,大众其实不见得喜欢。雪 村的作品受欢迎,跟互联网传播有一定的关系。互联网是所有受众以隐身的方式进 行互动,隐身的方式虽然隐去了我的名字,但是我的存在并没有隐去,我是实际存 在的。所以在互联网上,往往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歌曲,还是文字,都存在这 么一个情况——你是否受欢迎,是立见分晓的。比如这个歌大家挺喜欢听的,觉得 挺逗乐的,挺好玩的,就会立刻流传起来。 雪村的作品不是那种中国人喜欢说的四个字——文以载道。就是说文章一定要 有意义,伟大的历史意义,深刻的现实意义。这是我们的一种习惯,是我们对一个 作品的期待。其实,比如说《红楼梦》,在写的时候,并没有伟大的历史意义,深 刻的现实意义,没有这些东西。艺术还有很多其他的功能,比如说仅仅是让你觉得 好玩,或者说仅仅是让你觉得一笑。 艺术样式本身是对内容有制约的。比如说芭蕾舞,一般的芭蕾舞剧情里都会写 一个晚会,因为这个晚会便于展示各种各样的舞蹈,简单地说两个字:炫技,其本 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让观众看到舞姿的优美,或者是一种舞蹈技巧的娴熟,或者 是优雅,这就已经算是意义了。中国的《红色娘子军》《白毛女》里,也有好多遵 循别人那种程式化的设计,也有一些晚会,或者是庆功会,《红色娘子军》里就有 庆功的场面,只有庆功的时候,才能有各色人等上来表演舞蹈。所以说,其实艺术 有多种功能,其中有些成分,尤其是一些轻量级的东西,比如说小品,或者是像雪 村写的所有的音乐作品,其实就是小调,它是很轻松的、很愉快的小调,逗人一乐 的东西。可能这也是它流行的一个原因——我们在生活当中面临的压力、焦虑感已 经够多了。不需要您在作品当中再给我们弄出一大堆伟大的历史意义,深刻的现实 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