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白刚对鲁金很不满,你怎么能捎这个信呢?这不是真成一个集团了吗?如果有 人揭发了,领导会怀疑你们不定有多大问题呢!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 又一想也不能说没事啊!我们议论的一些问题还小吗?反革命帽子是随时可以戴上 的。鲁金走这一步险棋一方面他要给自己一个实底,一方面也是怕万一自己交待了 什么,要给他一个暗示,以便有个精神准备,这也是万般无奈吧! 陆建祥原来和白刚在一个机关,后来是省委机要员。到了这里陆建祥找他参谋 一些事情。1960年陆建祥是三分场队部大班长。有一天大队长却突然对他说要辩论 你。陆建祥很感意外:“为什么?”大队长说:“总场掌握你的材料,有人检举说 你过去和陆永安挨着睡,他写的反动东西你看过。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写个揭发材 料我和总场说说去。” 他的材料还没写队里便辩论开陆永安了,这辩论主要是从他拉拢落后收买人心 开始的。他们班的花班长经常独出心裁对劳动不好或被批斗的人不给饭吃。陆永安 看不惯富有同情心宁可自己少吃几口偷偷分给那人一点饼子。不知班长给他汇报了 什么领导便决定辩论他。说从他这些行为可以看到他心中存有很多不满,必须深挖 他的反动思想。可是辩论起来人们多是肤浅谈几句认识,没揭发出重要材料,领导 十分不满让穷追猛打,花班长也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陆永安偷偷和陆建祥说:“看来我不暴露思想是不行了,这样吧,我跟你谈的 一些问题你揭发吧。”陆建祥说:“你自己交待不就行了,让我说干什么?”陆永 安说:“反正我是出不去我也不想出去了,士可杀不可辱,还让我顺情说好话办不 到,我走不了。你揭发检举吧!你各方面都好,再加个思想进步争取早出去。”陆 建祥说:“我不能办那个缺德事。再说我揭发一件就会怀疑知道十件就会追个没完 没了啦。”陆永安说:“要不我把我写的一篇东西给你,就说从我褥子底下发现的, 你交了吧,这样他们也没法追你多少问题。这不是缺德,是帮我。不给他们点真东 西他们会没完没了地斗。不就是说我反动吗?我承认。反正我也不想出去了,我不 怕。” 陆建祥拿不定主意便找到了白刚。他不知怎么办,说我要交出去得多少人骂我 呀?不交领导又知道我看过他写的东西,不揭发也过不去,而且他也会过不去。白 刚说:“他给你的材料写的什么?”陆建祥说:“唉呀!可厉害啦!他说毛主席关 心全世界劳苦大众,支援非洲越南阿尔巴尼亚,有些国家的建设几乎都靠着中国。 他怎么不看看国内老百姓肚皮子怎么样?自己国内饿死这多人还装什么大肚汉?” 陆建祥害怕地说:“你看这家伙捅出去还受得了啊!” 白刚听到这个情况便知道陆永安是个有头脑的人,他让陆建祥揭发这个问题是 费了一番苦心也是真心诚意的。他知道不触及一些真实思想不说出一些“反动思想” 来是过不去的。自己交待只说一个问题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他最好是摆出一副拒 不交待的架势,又让人们有可批斗的具体内容。这题目虽大但只会引起人们内心的 同情不会惹起众怒,他不会吃更大的苦头。白刚是个谨慎的人当然不会为他剖析这 个问题,只简单地告诉陆建祥说:“领导让你揭发他本人也把东西给了你可以交上 去。不过你告诉他这问题分量不轻,要考虑好后果再定。” 当时白刚觉得自己处理得很圆满,现在却如坐针毡,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给陆永 安带来了滔天大祸,而且这事要是抖搂出来他也会卷进去的。想到这些白刚也牵挂 起这几个反革命集团来了。不由地想打听一下这几个集团的情况,这时他想起了张 强云。他一直在队长跟前转可能知道一些进展情况。可是这种时候打听这个是会让 人怀疑的啊!一般人躲还躲不及呢,谁会往这里边凑啊!但要想摸底也只能冒险了。 他想张强云不是那种拿别人立功的人,找他谈成不了事也不会坏事吧?白刚正在左 右为难的时候想不到张强云倒找他来了,悄悄告诉他对陈伯康要小心。 此人和白刚在一个班呆过只是不久便分开了,白刚对他印象还不坏,知道他大 学毕业后在一个很大的研究所搞试验。父亲地下工作时有被捕问题,成了“肃反” 重点斗得很苦。他在鸣放中为父亲鸣不平打成了右派。他爱人在武汉工作还一直在 等着他。因为爱人翘首企盼,他在这里改造心急如焚,有时偷偷发点牢骚。被牵连 以后担心加重处理解教无期爱人等不了,便极力表现自己,交待了不少人问题。张 强云知道白刚和他关系不错,便特意给他送个信。 白刚很感激张强云,不过他告诉张强云和陈伯康后来没有什么交往。张强云叹 了一口气说:“这种人以后和他接触也要小心点!”白刚趁这机会赶紧说:“哎! 那几个集团现在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这才是白刚最关心的问题。张强云说: “进展什么!人们都学滑了,除了陈伯康谁愿意往外抖搂?越说越说不清。斗的人 也没几个真心整问题的。看来领导也没想深追,因为这几个集团里议论最多的还是 右派甄别平反。前一段传的很多连队长们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后来听说是谣言这才 下狠心打击免得影响改造。打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一定再搞多少人了。”说 完就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