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后来白刚才知道这个杀人犯并非什么地富反坏右,而是出身贫农,还是先后当 过几任村长的村干部。他为人正派办事认真,只是脾气不好工作方法简单伤了一些 人。“四清”时被整下台,遭受不白之冤还受了不少罪,他不服气。“文革”中作 为“四不清”的干部多次被斗,心中更是不满。 看到造反派夺权后批斗人时刑讯逼供,抄家时打砸抢,游斗所谓破鞋女人时借 机侮辱打骂耍流氓。他说这哪像共产党的干部,简直是一群土匪。这话惹恼了当权 的人,又加上造反中上台的支书和治保主任以前都有不轨行为,被他处理过,早就 对他怀恨在心,这次便以反对毛主席、反对“文革”的罪名,定他为现行反革命。 陆永安也是地富反坏右中最不老实的一个,又加北平解放前夕全家都逃到台湾, 他独自一个人留了下来,留下了一个“特务”的疑点,“文革”中被整得死去活来。 所以他和老村长多次被一起斗争,最近一些日子为制造运动的声势,也为惩戒他们 的不驯顺,竟然让他们两个天天站在一条窄窄的木凳上不准下来。从早上一直站到 下午人们出工以后,才准他们回家吃饭。只要发现他们中一个人下来,便罚他们两 人一起跪砖头。 两人的腿都肿了,膝盖也跪破了。老村长愤愤不平:“这群牲口,气极了我非 宰了他们不可。”陆永安还劝他:“忍一忍,我想不会老是这样的。”就这样他俩 虽然十分不满经常骂街,但表面上还一直忍气吞声地忍受着。 有一天天气很热,他们两个在太阳下晒着,连饿带渴变颜变色站都站不稳了。 陆永安婶母便给他们端去了一瓢凉水,谁知就是这一瓢凉水酿成了杀身大祸。他俩 正喝着被治保主任看见了,一脚踹翻了板凳,使他俩跌倒在地,还把陆永安的婶母 踹倒在地上。陆永安站起来赶紧护住了婶母说:“有事朝我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 太太,你打她干什么?”对方恶狠狠地说:“什么老太太?一个地主婆,包庇反革 命右派,明天我让她跟你们一块儿站板凳。” 老村长气愤不过,从地上爬起来,照着治保主任的脸上就是两巴掌:“你们还 有人味吗?简直是一群牲口!”治保主任哪受得了这个,立即狠打老村长,老村长 正在火头上也不管不顾了两个便厮打起来。陆永安一个劲地劝阻,别人也赶来拉架, 这场打斗才算结束了。但由此便天天开批斗大会,他们两人任人踢打唾骂。 这天夜里批斗会以后,老村长回到家里,忍着一身的伤痛,不知这个世道是咋 了,竟让这些人胡作非为?连一些高级领导、将军、元帅都自身难保,他这样的小 人物就是被人整死了也没人来管?他看透了这些人饶不了他。现在浑身是伤,这样 下去非让他们折腾死不可。与其早晚是死,何必活着受这份罪?我死了也不能让这 些混蛋胡作非为,不能让他们好受了,趁我还能走动,死也要报仇。想来想去,他 觉得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忍无可忍了,便提起大铡刀先去了治保主任家,手起刀落 把他们两口子全杀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他没忍心下手,那孩子便跑到村支书家去 报信。正好支书出门要找民兵捉拿凶手,老村长也追到门口又把支书砍了。杀人以 后,老村长便提着铡刀径直去派出所自首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