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冷股长把桌子一拍眼一瞪:“嚣张!你问谁?我让你交待。”白刚十分平静地 说:“我知道你们怀疑陆永安,其实这问题不用问我,问问陆永安他们村的干部就 清楚了,他两三个月以来一直有人看守,站板凳跪砖头,我们怎么能联系?他又怎 么能去杀人?” “你胡说!怎么会有这回事,谁告诉你的?”冷股长气极败坏地跳了起来。 “陆永安告诉我的。”白刚冷静地说。 “好啊!你终于露出马脚了,你们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冷股长有些得意, 然后高声喊道,“说!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这里没有什么秘密,我们俩关在一个监号里,他亲口告诉我的。”陆永安已 判刑走了,白刚也就毫无顾虑。 冷股长咆哮说:“好啊!你们俩串供,该当何罪?” “没人说我们俩是一案,怎么叫串供?把我们俩关在一起,也说明我们俩不是 一案。” 冷股长生气地看了小个子一眼,意思是说这是真的吗?小个子点了点头。因为 把陆永安关起来,是为了另一件杀人案,当时案件很多,光杀人案就有几十起,各 专案组并不通气。两案经手的不是一个人,老村长案经办人不知道陆永安和白刚有 牵连。冷股长感到十分尴尬,他没经手陆永安的案子,对他的情况并不清楚。 判处陆永安以后,他也知道他俩可能没多少联系,不过还是想借此压白刚,逼 他供出别的线索。现在看白刚已知道了实情,觉得没法审下去了,但是却不想认输, 便马上回过头来吼道:“你违反监规,串通案情,铐起来,押下去!” 白刚本来觉得很有把握,只要一问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想不到却是这样一个意 外的结果。白刚回来一说,老葛头儿说:“不用害怕,甭听他们瞎诈唬,那是他们 下不来台了。现在他们心里已经明白没你的事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放人的。” 这回老葛头儿可猜错了,又过了好些天,也没人理睬这件事情。不用说白刚着 急,连那么精明的老葛头儿也迷惑了,一再念叨怎么回事呢?按说这案子该结束了。 他们又哪里知道,人们都低估了看似傻乎乎的二杆子老万的能量。他被活埋以 后,简直成了捍卫革命路线的英雄,上蹿下跳,到处宣扬自己,不可一世。听说唯 一重要的案件线索可能被否定以后,他竟找了县委书记告状,说公安局破案不力不 积极协助破案。还说白鸣升以前就右倾软弱,他和白刚又是一个村的,白刚是他叔, 在这次案件中一直袒护白刚。实际是他怀有野心,想借机把白鸣升拱掉,自己取而 代之。正好新上来的郎佐臣也有个二杆子劲儿,和老万同病相怜,臭味儿相投。看 到这样一个对革命路线忠心耿耿的人竟然受屈,不被重视,便立即下令撤掉白鸣升, 让老苟(老万)当了所长,让公安局加快办案进度尽快破案。 这一下可让冷股长他们作了难,他们心里清楚,白刚没有作案的条件,本来想 很快释放的。可是县委盯上了,又没有其他线索,怎么办呢?想来想去白刚不能放, 案件没破把他放出去老苟还要告状。有一个嫌疑犯押着顶数,在那打击现行反革命 运动的高潮里,对上级总还有个交待,顶过一阵风头再说。至于冤枉不冤枉,他们 是不会挂在心上的。这些人是在一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里受的洗礼,只要对自 己有利,又何必考虑他人的痛苦?而且他们又怎敢和造反上来的县委书记作对?老 葛头儿这个精明的老公安,面对这一代人,似乎也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