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毛泽东在这篇文章中说,最近这个时期,右派表现得最坚决最猖狂。什么拥护 社会主义,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对于右派来说,都是假的。现在他们正在兴高采烈。 党内党外右派都不懂辩证法:物极必反。我们还要让他们猖狂一个时期,让他们走 到顶点。 这以后,还在“鸣放”,但目的已经不是为了帮助党整风,而是为了“诱敌深 入,聚而歼之”,为反右作准备了。 反右一开始,积极鸣放的人心里都敲小鼓了,白刚心中却非常宁静。鸣放时自 己没说什么,怕什么?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反党联系在一起。 他哪里知道,一张网正在悄悄张起,而且这张网的中心,正罩在他的头顶。令 人奇怪的是反右开展很久以后,几十个人的机关已揪斗了好几个人了,但仍然没有 他。只是让他坚持日常工作,不让他参加批斗。后来干脆把他抽到省委工作组到农 村搞“鸣放”去了。 其实这是一计:这次运动的前线总指挥又是全业兴,他深知白刚这个人是块硬 骨头,不好啃。“肃反”运动中被整得那么厉害,他什么问题都没承认,最后竟连 个检查也不写,闹得领导十分难堪。这次“鸣放”时又有许多人为他鸣不平,那次 鸣放汇报会上自己的尴尬处境他还记忆犹新。就是这个白刚,使领导一次次陷于被 动,抓右派他当然首当其冲。 可是全业兴知道,他群众关系好,这次“鸣放”又没有什么过激言论,直接从 他身上开刀,肯定又是僵局。可是放过他,领导在群众眼里不是威信扫地吗?而且 从“肃反”运动中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和领导一直是对立的,对自己更是仇恨的。 他在机关很有影响,留着他对自己来说就是个祸害。而且反右各机关都是有指标的, 不抓是不行的,既然如此,不抓他抓谁?所以决心端掉这个顽固堡垒。 机关已经揪出的几个人都是和白刚关系较好又积极为他鸣不平的,包括他的妻 子。揪出这些人,就是为解决白刚作准备。他们不会像白刚那样顽固,所以便从 “薄弱环节”开始了。白刚被派到农村以后,被批斗的人的主要问题便集中到一点 :“鸣放”时为什么你们都为白刚鸣冤叫屈?你们是受人指使的,是有组织有预谋 的。问题所指已经很清楚了,这几个人虽涉世未深,心里也明白是说谁。起初还僵 持着,经过几个月的激烈批斗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看到反正是过不去,便承认 “鸣放”发言和白刚商量过。就这样机关挖出了“反党集团”的消息马上见报了。 白刚这时还在省委工作组工作。他一看这个消息就明白了。名单里有他的妻子, 而且说得很清楚,她受她最亲爱的人主使等等。很明显领导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已 把他定为“反党集团” 的头目。这使他十分气愤。就是判决一个罪犯,也得先问 问口供,听听本人的陈述才可以定案吧!怎么能连情况都不问,本人还不知道就定 案见报呢? 很快就把白刚调回了机关。全业兴立即找他谈话。昔日这个让他头痛让他讨厌 使尽全身的解数不仅没能治服他而且屡屡使自己处于尴尬地位的这个死对头,今日 终于成了自己的阶下囚。 “肃反”中自己稳操胜券的事,满可以在众人面前玩一个“瓮中捉鳖”的游戏, 结果倒让他的伶牙俐齿转败为胜,使自己闹得很被动。“肃反”中搞了他半年多, 竟一无所获,最后想找个台阶让他写份检查便可以恢复他的工作,而且告诉他只随 便检查一下个人主义、对领导有些不满就可以。 他就是不写,还说到底谁该检查?是领导搞错了,让我写什么检查?就这样公 开和领导对立、叫阵,多关了很多日子,仍然不回头。最后只有让他暂时工作,不 了了之,闹得群众对领导意见很大,对他倒很同情。 反右来得真及时啊!现在好了,群众终于觉悟了,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他们两 口子已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不过他终究是机关的老人了,而且他在机关中 有些影响,有人未必在心中都和他划清了界限,领导班子中有人也以为他是个人才, 处理太重也有不同看法。所以还是要争取一下,不要让他走极端。 全业兴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现在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既十分严肃,又充满 了大将风度。两个相处十来年的同事、战友,几个月不见,没有一句寒暄,便开门 见山,直奔主题,但语气却十分温和:“我想报纸上那个消息你肯定看到了,一定 仔细研究过了吧?” “还用研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冲着我来的嘛!”白刚虽然声调不 高,却充满了气愤。 “不要那么大火气嘛!看在咱俩多年相处的份儿上,我劝你这脾气要改一改, 不然要吃大亏的。”全业兴然后提高了声音说:“你从报纸上知道了自己的问题也 好。今天我坦率地告诉你,你的问题省委已经批准了,公开见报了,生米已经做成 了熟饭。我知道你铁嘴钢牙,十分顽固,可是任凭你有十张嘴也翻不过来了。现在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承认错误,处理可以很宽很宽,咱们还可以在一起工作; 不承认,只有从严处理。”他几乎是喊叫说:“我告诉你,会严到你想象不到的程 度。”然后又十分宽厚温和地说:“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要你马上回答我, 希望你回去认真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