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在这场戏剧性的事件中,最得意的要算吴小金了。她无意充当什么打抱不平的 英雄,也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她没在事情一开始就站出来,而是当了一回半路杀 出来的程咬金。是觉得乔含太刁钻跋扈了,想让她丢回人现回眼。而且认为都是不 长眼的队长把这种小人惯坏了,也想治治队长。别光听一些溜须拍马人的小报告, 让她们也知道什么叫上当。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揭了她们的皮,看她们的脸往哪儿 搁。我就是和男的逗闷子了,还想搞对象呢!你乔含看见了听见了又能把姑奶奶怎 么样?结果是让你出丑。 窝火的是乔含。她平时在队长面前说一不二。不管真情况假情况,只要她反映 上去,没有达不到目的的。这件事虽然女的说错了,可是吴小金说的绝对是男女配 对儿的事儿,他们就是干那种事了,结果倒让吴小金这个浪货出尽了风头。这次虽 不是王雅兰,可是她和白刚老在一起,干柴烈火也少搞不了,我也冤枉不了她。结 果她倒成了没事人儿,我成了没理的。她非常生气,觉得自己真的受了委屈,心里 发狠说:等着,不能让你们好受了。 第二天出工以后,王雅兰坐在图纸面前,一动不动。白刚进来很奇怪,觉得女 人的脾气就是摸不透。这些天好好的,今天又犯什么病了,怕惹她不高兴,只得和 颜悦色地说:“这是怎么啦?怎么不画了?咱不是说好了下一步机器还得改进,图 纸还得修改吗?”王雅兰“啪”地一下子,把桌子上的图纸用手一胡噜,图纸飘落 了一地:“谁爱画谁画,我不画。”白刚一边急切地去捡图纸一边说:“哎,别这 样啦!这是咱们的劳动成果呀!” “你别咱们咱们的啊!”王雅兰冷着个脸子更生气了。白刚如坠五里云雾中, 摸不清她哪来这么大的火:“哎!今天这是怎么啦?冲我发起火来啦!这些天咱合 作得不是挺好吗?” “什么挺好?都是你害的我……”王雅兰几乎哭了。白刚也急了:“你这不是 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吗?怎么倒成了我害了你?哪点对不起你啦?”正想发火,却看 见王雅兰眼睛里的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下来了。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便凑到她耳旁小 声说:“到底怎么啦?啊?”这次王雅兰倒没有发火,但还是把他推开了:“你离 我远点儿。”白刚闹了个没趣,十分尴尬,红着个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吴小金来了,一看这情形便愣住了:“哟!这是演的那一出啊?”白刚阴沉着 个脸,不高兴地说:“我也不知道人家这是怎么啦!”吴小金看了看王雅兰的两行 热泪,哈哈笑了,对白刚神秘地说:“唉呀!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呀?”白刚瞪着个眼睛,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小金却装 得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演主角的,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我演主角?什么主角?”白刚更加糊涂了。 “人家说你们俩那个了……”吴小金带着一脸神秘地说。白刚火冒三丈,气得 嘴唇都哆嗦起来了:“啊?这是谁说的,谁这么下三烂,告诉我,我找她去!” “我的白大班长,你有那个胆子吗?”吴小金看见白刚气的那个样子,笑了笑, 若无其事地说,“队长说的,你找去吧!不仅说说,还审问王雅兰了呢!” 一听是队长说的,白刚唉了一声:“这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啊!”气得满脸通红, 只有满腔悲愤眼含热泪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看把你愁的那个样子。”吴小金微笑着,用手指头在白刚脑门上轻轻一点, 讥讽地说:“还是个大男人呢!就是真有事,又有什么了不起?好了,别发愁,没 事儿啦!”又轻松愉快地对王雅兰说:“小姐,事都过去啦,还哭啥?咱姐妹对得 起你吧!”然后得意地对白刚说:“嘿!你得好好谢谢我。不叫我,你们俩就跳到 黄河也洗不清,不关禁闭也得好好斗你们几场。”然后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时白刚才恍然大悟,生气地说:“队长也瞎了眼,怎么选这样的人当大班长, 光给人编笆造谣制造是非。” “没瞎眼,选对了。”吴小金人虽小,对有些事情却看得很透。白刚有些奇怪 :“怎么?还选对了?”吴小金风趣地说:“对呀!选王雅兰行吗?能甘心给她们 当打手当耳目啊?”白刚也开玩笑地说:“选你呀!你不也是班长吗?当个大班长 不比她强?起码你还有点良心。”吴小金说:“选我?我的怪话还没处说去呢。听 见 ‘反动话’能给队长打小报告?说实在的,除了真正的小偷、野鸡这些人以外, 有几个心里真正服气的?谁背后没点牢骚?什么叫反动?不满意就是反动?我才不 信呢!” 白刚不愿她说这些,不定什么时候透露出去,有人添油加醋就可能又是一个反 动集团,老问题还没整清可不能再卷入新的是非了。便说:“别扯远了,还是说工 作吧!王雅兰,不是没事了吗?对咱们这种人来说,这点冤枉算啥?想开点就完了, 还是工作吧!”王雅兰仍然在暗暗流泪:“没事儿咧?这不是陷害人污辱人吗?共 产党不是最讲认真吗?为什么不追追是谁故意陷害人污辱人?这样就算完了?”白 刚说:“算了吧!这年头不能较真……”还没等白刚说完,王雅兰便抢了过去: “为什么不能较真儿?毛主席不是老讲要认真,要实事求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