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城 关于法西斯德国背信弃义对苏联发动进攻的消息,我是在中国的重庆听到的。 当时国民党中国武装部队的总司令蒋介石正在重庆。我在那里曾身兼二职:蒋介石 的首席军事顾问和驻中国武官。 我动身去中国任职时,战争已经席卷整个西欧。波兰、丹麦、挪威、比利时、 荷兰、法国相继失陷。法西斯德国入侵英国的危机已经形成,法西斯空军对英国和 平城市进行狂轰滥炸。英国的空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伦敦燃起了熊熊大火,考文 持里市被夷成一片废墟。 战后我们从搞到的关于希特勒的档案材料中得知,早在1940 年秋季希特勒就 打消了强渡英吉利海峡的想法。这显然是政治上的考虑,影响到战略、战术上的决 心。 英国自从他的远征军历尽艰险撤出敦刻尔克之后,危难的处境得到明显的好转。 德国的空袭没有使英国人民屈服。英国的空军力量已经赶上了德国。 美国商船队源源不断地将飞机运往英国。美国工业已经转为(尽管缓慢)生产 各种武器装备。 在远东,军国主义的日本已伺机掠夺原料和争夺市场与势力范围。 当时我在中国工作。我那时的任务是:一、帮助中国人民进行抗日战争(这时 日本已经侵占了中国的主要工业中心和沿海港口);二是顺便察明日本对于太平洋 问题的立场。由于日本顽固地推行军国主义政策,它必将继续扩大侵略范围。但是 矛头将指向哪里?当时还不得而知。 苏联政府和苏联外交政策曾尽一切可能来避免战争,这乃是苏联对外政策的主 要任务。 为了完成我国军队的改装工作,我们原需要赢得一至两年的时间。 我们的航空工业已经试制出好几种性能超过德国的飞机。这些飞机在当时已经 能够成批生产。红军里已经组建了机械化军。我国的工业已经具备了成批生产T — 34 型和KB 型坦克的能力,这两种坦克的战斗性能当时都优越于德国坦克。新型 的步兵武器也开始大批生产。 这时希特勒还玩弄了一个狡猾的政治把戏。他利用各种渠道,通过个别人物从 中斡旋,不断地探测英国的立场:英国政府会不会讲和?德国一旦袭击苏联,英德 关系会不会出现松动? 希特勒终于决定入侵苏联,遂使德国陷于两线作战的地位。当初是不是曾有过 一种设想,即德国一旦进攻苏联,英德之间将会靖和?依我看从德国方面起码有过 类似的试探。 战争终于爆发了。 当时我正在中国,心情是沉重的。真是身居国外,心向祖国,心中一直惦念着 那些捍卫祖国的同志们,可是我在中国的任务当时还没有结束。 1941 年夏季前线情况已十分严重。明斯克夫陷,敌人夺占斯摩棱斯克后,正 向莫斯科进犯,列宁格勒被围,基辅失守。 这时出现了日本进犯我国的危险。日本军国主义者完全可能趁我危难之时,从 背后进攻我远东地区。不过后来到秋季恰恰出现了日本南下的征候,日本可能把矛 头指向美国。 我们不断地向莫斯科递送这方面的情报。可是单凭我们提供的情报,是不可能 影响战略行动的。因为轻易松动远东,背后就可能挨打,这样冒风险太大。不过入 秋后己确实察明,日本真的在准备袭击美国。当时莫斯科战事正在吃紧,这样一来, 最高统帅部就能够下决心从远东调回几个师。 不久日本偷袭珍珠港。德国和意大利对美国宣战。 1942 年3 月初我回到莫斯科。在此地,1918 年在莫斯科红军第一教官训练 队里,最后形成了我的终生志向。 二十多年过去了。1942 年3 月我从遥远的中国返回,见到莫斯科戒备森严, 枕戈待旦,战备程度不亚当年。因为莫斯科会战中希特勒军队虽被粉碎并被击退100 —250 公里,但战局仍旧十分紧张。莫斯科上空挂起拦阻气球,高炮部队处于戒备 状态,敌人的轰炸机留下的弹坑仍然可见。莫斯科居民的表现,严肃而紧张,他们 挂念着祖国的命运。 “请让我快去前线!”我在中国完成任务,回国述职之后,便迫切要求去前线。 我这种心情并非一时的冲动。国内战争时期我还是一名青年红军指挥员,年轻 好胜。可是今日不同,我已经是42 岁的人了,曾身负重伤,指挥过大兵团作战, 在苏芬战争中指挥过一个集团军,被授予中将军衔。我今日心情迫切,是想快些与 法西斯强盗交手,为战胜希特勒军队尽我所能,不遗余力。 战争已经进行了11 个月。在这期间发生的一桩大事就是法西斯军队在莫斯科 近郊被粉碎,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以来,希特勒分子们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大 的损失。对苏联实施“闪击战”的计划破产了。德军损失了经验丰富的基干官兵队 伍(特别是那些作战精干的坦克兵和飞行员)。希特勒的战略已经碰壁,他们面临 着一场持久的战争。 苏联本来应该尽早组建和训练新的战略预备队,可是这件工作从1942年春季才 开始,因为这项工作需要时间,而且在短期内是极难完成的。1941年敌占区居民的 数量已占全国人口的40%,而且有数千个曾为红军提供武器、弹药和技术兵器的工 厂企业被丢在敌占区。不过年迁到祖国腹地的工厂已经弥补了丢失的生产能力,并 且还大幅度地超过了原有的生产能力。 由于苏联人民忘我的劳动,1942 年上半年武器、弹药和技术兵器的生产情况 大有改观。1941 年下半年的生产能力是:步枪(包括步骑枪)—157 万支;120 毫米迫击炮—2315 门;各型坦克4849 辆;作战飞机—8200 架。可是到了1942 年上半年,只经过6 个月的时间,生产情况是:步枪(包括步骑枪)—194 万支; 120 毫米迫击炮—1 万门;各型坦克—1 万辆;作战飞机—8268 架。 从1942 年5 月份起航空兵集团军开始编人各方面军,这一编制适应了战争的 要求。混编的坦克集团军以及坦克军原来属于最高统帅部于备队,后来由于客观情 况的需要,不断用来加强主要方向上作战的方面军。 可是这时候盟国(英国和美国)统治集团对于1942 年夏季苏德战场局势又是 如何估计的呢?他们是如何履行盟国义务的呢? 当着法西斯集团武装力量80%都投在苏联战场上的时候,英国和美国的军事首 脑则采取了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态度,准备把他们的武装力量使用在一些次要的 战场。到1942 年夏季,英美两国,都已拥有上千万人的军队,并编有大量的装甲 部队和强大的海、空军。在这种情况下,我国坚决要求英国和美国在欧洲开辟第二 战场。 英国和美国的资产阶级统治集团曾承诺1942 年在西欧开辟军二战场。可是这 一诺言完全是为了缓和社会舆论,同时由于英美两国人民也迫切要求本国政府积极 援助苏联,因此这一诺言也是为了愚弄本国人民。我们的盟国也深知,德国军队以 及被德军占领的西欧国家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开往苏德战场,而这些军队都是从西线 调去的。凯特尔上将曾在他的日记中写道:“1942年5 月1 日在东线还下列31.8 万人,因此,曾有入提议,在5 月份把24 万人调往东线。在5 至9 月间适龄应征 的青年尚可动员96 万人。可是一到9 月份被征调的就所剩无几了”。于是希特勒 不得不采取极端的措施,以弥补德军在苏德战场所受的损失。他把18 岁到45 岁 的德国人统统征调入伍,甚至开始征集46 岁至55 岁的成人。 苏德战场上敌人除需要补充人员外,还需要补充武器装备,需要扩大军工生产, 特别是重型武器的生产。1942 年比1941 年增长情况是:坦克、自行火炮和强击 饱由3806 增至6189 个单位;迫击炮由4230 门增至9780 门;作战飞机由9540 架增至11408 架;强击机由3660 架增至6000 架。 此外,尽管美国与德国处于战争状态,可是美国垄断集团还继续向德国提供战 略原料。即使到了1942 年德国还通过西班牙接受美国提供的40.6 万吨粮食、22.7 万吨煤和焦碳、17 万吨燃料和1500 吨橡胶。 由于上述原因,也由于我们盟国消极的参战态度,使得法西斯集团在1942 年 春集中600 多万军队、约5.7 万门火炮、3000 余辆坦克和3500 架飞机来对付苏 联。这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希特勒当时发动战争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么多的 军队。 不错,敌人在这次行动中进攻地带缩小了,所有能用来再次发动进攻的兵力都 集中在苏德战场南翼,并进一步扩大了向北推进的地带。 希特勒着手进军高加索,目的是掠夺石油产地并进而逼近伊朗边界和伏尔加河。 希特勒大概还认为在我国边远地区,苏军的抵抗不会那样顽强有力。 我在这本书中当然不打算全面描述1942 年春季前线上的所有事件。不过,在 谈到斯大林格勒会战时,我则不得不概略地涉及到法西斯指挥部的作战意图。因为 这有助于读者全面了解伏尔加河地区战事的意义。 有关希特勒军政首脑的作战意图,在德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1942 年4 月5 日第41 号训令中有所阐述,并且在6 月份的第44 号和第45 号训令中又有具体 的说明。 现在介绍一下第41 号训令的内容。 训令开始是这样写的:“在俄国,冬季战局即将结束。由于东线我军士兵勇敢 善战不怕牺牲,我防御作战已取得重大战果,敌人的武器和人员遭受重大损失,敌 人自以为初战取胜。为利用所谓战果,在冬季就把本来准备用于下次战役的大部预 备兵员消耗殆尽。”我们可以看到,德军指挥部完全错误地估计了我军的力量,并 把他们在莫斯科近郊遭到的失败当成了所谓的胜利。希特勒对我军力量估计不足, 却过高地估计了他们自己的力量。 他们究竟抱定的目的是什么?训令中说,“要彻底消灭苏维埃国家尚能保存的 力量,尽量夺占他们的军事、经济中心……首先应集中我们现有的全部力量在战线 南段实施主要战役,以消灭顿河以西之敌,进而夺占高加索的石油产地,并越过高 加索山脉。”希特勒已着手突击刻赤地区,强攻塞瓦斯托波尔,以巨大的代价攻占 了克里木,并组织侧翼的部队向高加索和伏尔加河进攻。 塞瓦斯托波尔的保卫战一直坚持到7 月初。法西斯强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发动 多次强攻才拿下该城。 西南方面军的部队于1942 年5 月12 日转入进攻。该方面军沿着向心方向实 施两个突击:一个从西南方向巴尔温科夫突出部实施,迂回哈尔科夫;另一个辅助 突击从沃尔昌斯克实施。 有关西南方面军的这次进攻,在许多苏联著名军事首长的历史著作和回忆录中 都有广泛的叙述。我在这里无需赘述和多加评论。众所周知,西南方面军的这次进 攻不幸遭到惨败。在我西南方面军转入进攻之前,敌人原也是处于进攻的态势。希 特勒对于伏尔加河、沃罗涅日和高加索的进攻也早就准备妥当。德军成功地利用了 当时的态势,这使得敌人在突破我军的防御后能够继续向纵深和两翼扩张。 希特勒的原一位将军库尔特·蒂佩尔斯希曾写道:“德军的进攻是预先经过充 分准备的。俄国人企图阻止这次进攻,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因为我们并不希望俄国 人不战而退。俄国人进行抵抗,他们的防御实力就会受到削弱(当然这并不是轻而 易举的事情),这对于我们的初期作战,是极为有利的。 不过,这需要进行充分的准备,发起进攻之前需要变更部署,补充各类必需品。 这中间整整占去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①6 月底,希特勒指挥部完成了进攻的准 备。 如今我们得知,在苏德战场南翼(大致从奥廖尔到塞瓦斯托波尔)作战的敌人 是“南方”集团军群。 该集团军群现已一分为二,分编为A 集团军群和B 集团军群。这两个集团军群 的任务是粉碎顿河以西的苏联军队。 具体要求是,B 集团军群必须合围顿河以西的苏军,进而与A 集团军群在斯大 林格勒地域会师。 这两个集团军群的编制,开始时是这样的: A 集团军群(李斯特元帅指挥)编有坦克第1 集团军,第17、第11 野战集团 军,还有意大利第8 集团军。 B 集团军群(冯·弗·鲍克指挥)编有坦克第4 集团军,第2 、第6 野战集团 军以及匈牙利集团军。此外,还有从纵深开来的罗马尼亚第3 集团军。 敌人的飞机和火炮占优势,并能不断地增强主要突击方向上的兵力。 6 月28 日晨,德国第之野战集团军和坦克第4 集团军以及匈牙利第2 集团军 转入进攻,矛头指向布良斯克方面军左翼。 ① 蒂佩尔所希著《第二次世界大战史》莫斯科1959 年,俄文版,第232 页。 6 月30 日德国第6 集团军开始实施突击。 当然德寇距离斯大林格勒尚且遥远,他们正向沃罗涅日疾进。可是1942年的交 战已经开始了,它像一台淌着鲜血的磨碎机,正把一批批的军队投人磨口。 1942 年5 月我被任命为预备队集团军的副司令员。该集团军当时驻扎在土拉, 还没有正式任命司令员。因此,集团军的全部重担便落到了我的身上。 7 月初,大本营下达命令,将我集团军命名为64 集团军,并由土拉调至顿河。 此时,我西南方面军正处于德国法西斯军队的压迫之下,逐步向东撤退,我集 团军正面临着一场与法西斯强盗进行的苦战,地点可能在顿河地区,也可能在伏尔 加河与顿河之间的某一地区。 我集团军各部队准备沿铁路机动,登上列车后,径直地向伏尔加河、顿河之间 的集中地域开进。 在去巴拉朔夫的路上,我带领集团军司令部乘坐火车。后来,为了尽快地了解 前线情况和尽快同前线官兵面谈,到巴拉朔夫后,我同军委委员康斯坦丁·吉里科 维奇·阿布拉莫夫都改乘小汽车,我们终于赶过了火车。 为了掌握集团军各列车的运行情况、我们凡是经过大站,都要把小汽车停下来, 去看一看。法西斯的轰炸机对运行的列车和车站接连不断地进行空袭。 我们在弗罗洛沃火车站遇到了第21 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对我们十分热情, 但却无法向我们介绍战场情况。我们了解的只有一点,就是方面军司令部现正在伏 尔加何,在斯大林格勒。 第62 集团军在顿河右岸的克列次卡亚、卡耳梅科沃、苏罗维基诺、佩歇尔斯 卡亚、苏于洛夫斯基一线组织防御。司令部设在顿河左岸卡梅什村,距离部队60— 80 公里。 这时,第64 集团军的部队开始在沿站下车。 第112 师在科特卢班、卡恰利诺、菲罗诺沃下车;第214 师在顿斯卡亚、木兹 加、雷契科夫下车;第29 师在茹托夫下车;其余的部队在伏尔加河沿岸下车,距 离方面军指定的防御地区120 —150 公里。 7 月17 日我们接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的训令: “第64 集团军辖步兵第229 、第214 、第29 和第112 师,第66 和第154 陆战旅,坦克第40 和第137 旅,应于7 月18 日夜晚进到苏罗维基诺、下索洛诺 夫斯基、佩歇尔斯基、苏沃罗夫斯基、波捷姆全斯卡亚、上库尔莫亚尔斯卡亚一线, 组织防御以顽强的战斗阻止敌人向斯大林格勒进犯。同时每个师应派出一个团的乓 力,并配属有炮兵,组成前进支队,配置于齐姆梁河地区……”训令中规定的任务 显然是无法完成的。因为集团军各师和各直属部队刚刚从列车上卸载下来,下车后 向西、向顿河开进时,还没来得及编成行军队形,而仍然保持着沿铁路运行时的序 列。有的师,先头部队已经接近顿河,而队尾还在伏尔加河河岸,甚至有的还没有 下火车。集团军的后勤部队和作战物资还留在土拉地域,等待车皮,处于侍运状态。 集团军各部队下车后不但需要收拢,而且还要徒步行军12O —15O 公里,然后 还要渡过顿。此外,集团军前进支队的防线规定在齐姆梁河沼岸,距离集团军的基 本防御地区足有40—50 公里。 我到方面军司令部主找方面军作战部长鲁赫勒,向他报告,我们不能在规定的 期限内完成任务,并请求他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我第64 集团军只能在7 月 23 日占领防御地区,时间无法提前。 后来方面军把期限由7 月19 日改为7 月21 日。 可是到了7 月21 日我第64 集团军各部队还是未能按方面军司令部指定的地 区占领防御地域。 我集团军有的部队还是刚刚下火车,正在朝着顿河沿草原向西开进。为了收拢 这些部队,我顺便来到了62 集团军司令部。 第62 集团军司令员是科尔帕克奇中将,他身材魁梧、匀称。军事委员会委员 古洛夫,留着一撮黑黑的山羊胡子,脑袋剃得明光晶亮。他俩给我介绍了当时的情 况。 第62 集团军和第64 集团军的防御地带由方面军司令部选择于下列地区:克 列次卡亚、苏罗维基诺、上索洛诺夫斯基、苏沃洛夫斯基、上库尔莫亚尔斯卡亚。 根据我军条令和各种教范规定,防御者首先应判断敌情、地形并利用最有利的 态势部署自己的兵力。对敌情和地形的判断乃是定下战斗决心的基础。防御者总是 更依赖于地形:依托有利地形实施反冲击,根据地形配置各类兵器,利用地形进行 伪装。 此外,地形的选择还应尽量有利于迟滞进攻者开进和机动。地形经过工程改造 能使坦克难以通行,可以制止进攻者隐蔽地向前接近,在较远的距离上就受到火力 杀伤。 可是,对于第62 集团军防御地区的选择,却没有考虑上述要求。部队没有来 得及充分利用大小河川以及深沟峡谷。其实这些天然障碍稍加改造即可成为敌人难 以逾越的障碍,可惜该集团军的防御工事却构筑在光秃秃的草原上,阵地十分暴露。 而且进行防御的各分队之间和各部队之间存在着许多间隙,特别是在战线南翼,情 况更为严重,敌人可利用这些间隙迂回我防御阵地并插到我军侧后。 顿河以西的我军防御正面十分宽大:第62 集团军第一梯队的4 个师的防御正 面为90 公里;第64 集团军两个师和一个旅的防御正面为50 公里;特别是右翼 的步兵第192 师防御正面拉得更长。同时,第一梯队各师当中大约有四分之一,甚 至三分之一的兵力被编为前进支队,派到距离主力40—50 公里的地方,既没有炮 火支援,也没有航空兵支援。这样一来,主要防御地带的力量大大削弱,同时第一 梯队各师的预备队和第二梯队的兵力被缩减到了最低限度。 不过,第62 集团军司令部里,大家的思想情绪还是满高的。司令员科尔帕克 奇很有把握地对我说,他在最近几天要设法摸一摸当面敌人的实力。 就这样,我们同右邻取得了联系,可是对左邻的情况还一无所知。只知道与左 邻的分界线,这还是在方面军司令部里从地图上看到的。 第64 集团军各部队为了执行方面军的训令,正在向西挺迸,以便渡过顿河。 这时戈尔多夫被任命为我集团军司令员,可是眼下还没有到职,因此必须由我 定下组织防御的决心。 当我研究了当时的情况,分析了从第62 集团军各部队搜集到的敌情之后,根 据方面军7 月17 日的训令当即定下决心:以两个步兵师(第229 和第214 师)、 一个陆战旅(154 旅)、一个坦克旅(121 旅)在顿河右岸占领苏罗维基诺至苏沃 洛夫斯卡亚镇一线。集团军左翼,波捷姆金斯卡亚至上库尔莫亚尔斯卡亚,由第29 师防守;第二梯队,步兵第112 师在奇尔河岸(第62 集团军和第64 集团军接合 部上)展开,第66 陆战旅和坦克第137 以及数个教导团沿梅什科夫河各居民点展 开。第64 集团军司令部设在伊耳缅、奇耳斯基村。 7 月19 日傍晚,戈尔多夫来到司令部走马上任。我担任他的副职,他是中将 军衔,已满头银发,褐灰色的双眼显出十分疲惫的神态。 戈尔多夫审阅了我的决心之后,对于第一梯队的部署没有进行较大的修改,签 署之后,当即下令执行。不过对于第二梯队的部署则改动较大。他决定不把步兵第 112 师部署在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接合部,而是将其部署在外线,在洛哥夫斯 基与格罗莫斯拉夫基之间的梅什科夫沿岸,即斯大林格勒防御地区;将第66 陆战 旅和坦克第137 旅以及军校学员教导团调至阿克赛河地区,即调至集团军左翼。 根据戈尔多夫将军的决心,集团军全部预备队将控制在顿河左岸。这样一来, 集团军在顿河以西的防御不但没有第二梯队,也没有预备队。 7 月21 日晨,我乘车来到顿河以西的防御地区,在那里会同各师师长用了两 天的时间(21 日和22 日)进行了现地勘察并选足了防御阵地。这时,各师、团 已经从卸载车站出发,正在行军途中,大部没有按时到达阵地,而且建制都很不完 整。 近日来集团军各兵团和部队进行防御地区的行动无疑已被敌人发现。敌人的 “福克式”侦察机老是在我军阵地上空盘旋,而我们则无法对付,因为集团军内这 时还没有高射炮兵,方面军所辖的航空兵集团军的歼击机还正在方面军的其它地段 上执行任务。 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开始时间,通常是从1942 年7 月17 日第62 和64 集团 军前进支队与敌人接火算起。我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可惜只坚持到7 月19 日, 因为希特勒的大批军队赶到,克服了我军的抵抗,开始向顿河大弯曲部进犯。 现在我们搞到一份文件,文件中透露了敌人当时实施这次突击的目的。 德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的第45 号训令中,涉及到这个问题。这份训令是由 第40 号训令经希特勒进行某些修改之后写成的。 第41 号训令中说: “无论如何要力争进至斯大林格勒,万不得已时也要将该城毁于我重型武器的 轰击之下,使该城失去军事工业中心和交通枢纽的价值。”1942 年7 月23 日的 第45 号训令中写道: “A 集团军群的当前任务是合围并歼灭撤过顿河的罗斯托夫以南和东南地域的 敌人军队……。 B 集团军群的任务是,正如过去曾指出的。一方面在顿河沿岸构筑防御阵地, 另一方面对斯大林格勒实施突击。粉碎集中在那里的敌人集团,攻占该城,进而截 断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的狭长地带,切断敌人沿河流的运输。”希特勒急于尽快进 犯高加索,因此对于我军几个新锐的集团军在顿河大弯曲部的出现,竟未引起重视。 于是把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通过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战斗队形调到右翼,靠近齐 姆梁镇,并把坦克第4 集团军编入A 集团军群的序列。 为了夺占斯大林格勒,敌人从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中抽出部队组成南、北两个 突击集团: 北突击集团,编有坦克第14 军和步兵第8 军,任务是:从7 月23 日开始由 哥洛夫斯基、波烈拉佐夫斯基地域出发,沿顿河右岸向上布济诺夫卡、小纳巴托夫 斯基方向实施进攻并派出部队夺占卡拉奇。 南突击集团,编有步兵第51 军和坦克第24 军,任务是:从7 月25 日开始, 由沃利夫斯卡亚、上河克谢诺夫斯基地域出发,突破苏罗维基诺以南的防线,经过 旧马克西莫夫斯卡亚从南面迂回到卡拉奇。 这两个突击集团并不脱离第6 集团军的建制。其共同的任务是合围并歼灭顿河 大弯曲部的苏军主力,尔后渡过顿河向斯大林格勒实施进攻。 此外,德军还建立了第三个集团。该集团编有坦克第4 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 一个坦克师、一个摩托化师,另外,还有罗马尼亚的4 个步兵师。其任务是:于7 月30 日强渡顿河,夺占登陆场,准备由西面沿科帕耳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铁路 线和由南面进攻斯大林格勒,或者向南面进攻高加索。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德国法西斯军队特别是南突击集团的主要矛头是指向 第62 和第64 集团军仓促构筑的防御地区。我前面说过,敌人已经接连不断地进 行了空中侦察,不会不发现我军的行军纵队,也不会看不到我军的展开和进行防御 作业的情况。就是说,敌人对于第62 和第64 集团军地段上我军的活动已经了如 指掌。 关于这个仗要打多大规模,其结局将是如何,我们当时并不了解。因为我们还 不了解战略和战术的全貌,我们只能顾及到自己防御地段当前应当执行的任务。 至于如何与德国法西斯军队打这第一仗,我心中还没有底,因为我们面临的是 一支强大而有战斗经验的敌人军队。我们当前首先必须研究敌人的战术,找出他们 的强点和弱点。 我找了许多曾经与敌人打过仗的指挥员,同他们交谈。我尽量多接触部队,向 有经验的指挥员学习,尽量吸取红军战士们的作战经验。 7 月22 日我返回集团军司令部,得知戈尔多夫曾被召到莫斯科,当他从莫斯 科返回时,已被任命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 我在第64 集团军司令部接到命令,令我把第66 陆战旅和坦克第137 旅调至 顿河右岸,靠近齐姆梁斯卡亚镇。这两个旅的任务是:实施侧后突击,歼灭正在渡 过顿河的敌人军队集团。两个旅遵照戈尔多夫的命令,于7 月22日夜晚集中在苏沃 洛夫斯卡亚镇。但是坦克第137 旅的重型和中型坦克却无法渡河,因为下奇尔斯卡 亚大桥的载重负荷不够,坦克无法通行。该旅只把一个摩托化营配属15 辆T —60 型轻型坦克编人陆战旅渡过河去。 后来得知,进至齐姆梁斯卡亚的敌人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集团,而当方面军 司令部签署上述命令时,对这个敌情却还不甚了解。 我当初就反对分散兵力,可是戈尔多夫却不肯收回成命,于是我不得不乘Y — Z 型飞机飞往苏沃洛夫斯基督导这个命令的执行情况。 7 月23 日10 时我们来到苏沃洛夫斯卡亚镇,当返回的时候,我决定乘飞机 沿集团军的防线飞一趟,从空中观察一下我军的阵地。 在苏罗维基诺东南,我们与敌人的一架“容克”—88 飞机遭遇,敌机作了一 个战斗转弯,当即向我们冲过来。 法西斯强盗向我们接连冲了十来次。我门的Y —Z 飞机上没有装备任何武器, 而敌人的“容克”式飞机却装有机枪和火炮,双方的力量实在是太悬殊。 敌机又连续向我们冲击。这样下去,我们的飞机定会被敌机的枪炮火力所击毁, 可是又不能在光秃秃的草原上着陆,因为着陆后不能隐蔽,会成为敌机的固定靶子, 毁于敌炮火之下。 我们的飞行员以太阳为方位,急速向东飞行,打算找一个小村子或小树林,下 去躲避一下,可是草原上一片荒芜。我也记不得敌机向我们冲了多少次,只觉得我 们的飞机一下子坠落在地上摔碎了。 当飞机临落地的时候,我们作了些应急的动作。因此我和飞行员被摔得并不十 分严重,我们都被摔出了座舱。我的前额被碰了一个大包,胸前和脊背感到十分疼 痛,飞行员双膝流出了鲜血。 敌机的飞行员见我们的飞机冒起了烟,以为我们都丧了命,于是转了一个圈子, 便向西飞去,在地平线上消失了。 不久,第62 集团军作战部的一位参谋谢米阔夫大尉在草原上发现了我们,并 把我们抬上汽车拉我们闯出了危险区。谢米阔夫后来荣获苏联英雄称号。 敌人北突击集团于7 月22 日晚间到达第62 集团军的主要防御阵地前。 这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军队集团。此时,第62 集团军的右翼部队已经与敌人展 开了顽强的战斗。 第62 集团军右翼部队在克列次卡亚、叶夫斯特检托夫斯基、卡耳梅利夫地区 进行的防御也被敌人突破。敌人投入新锐的兵力之后,开始向马诺伊林和迈奥洛夫 斯基发展突击,并经由普拉托诺夫向上布济诺夫卡进犯。到24日日终前,敌人摩托 化第3 和第60 师的先头部队已经进至顿河流域的戈卢宾斯卡亚地域和斯克沃林地 区。 第62 集团军司令员科尔帕帕克奇考虑了当时的情况,于7 月24 日晨5 时决 定以坦克第13 军和近卫步兵第33 师的部队实施反突击,以便恢复近卫步兵第33 师的态势,进而稳定集团军整个右翼的防御反突击规定在上午10时,反突击的准备 时间只剩下了5 个小时。面对当前这股数倍于我的敌人,第62 集团军反突击的决 心可以算是大胆而果断的。 此时我第64 集团军各部队虽然遵照方面军规定的地点进入了防御地区,但部 队大都没有到齐。只有比留阔夫指挥的步兵第214 师和斯米尔上校指挥的154 陆战 旅的情况较好。他们的部队已全部集中完毕,并且争取了几乎三昼夜的时间组织防 御。可是萨润上校指挥的步兵第229 师仍然还在向防御地区的开进途中第66 陆战 旅和坦克第137 旅正遵照方面军的命令从苏沃洛夫斯基出发向齐姆梁斯卡亚运动之 中,根据我们的估算,此时已经陷于敌人的侧击之下。 当得知敌人已开始向第62 集团军的防御正面实施进攻之后。我坚决请求方面 军司令员允许将第66 陆战旅和坦克第137 旅调回原阵地。戈尔多夫答应了我的要 求,于是这两个旅于7 月24 日又返回下齐尔斯卡亚。 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以及斯大林本人都要求尽快阻止住敌人的进攻并把敌人赶过 奇尔河。 1942 年7 月25 日是我在卫国战争中首次参加战斗。 战斗是从早晨开始的。 战斗整整进行了3 天。当然3 天算不上漫长的时间,但是,这3 天对于我这个 刚刚奔赴前线的人来说,各方面都是十分重要的第64 集团军的右翼部队不得不向 后撤退,不过初战的失利并没有使我们丧失信心。我相信。迟早有一天,那些妄自 尊大的德国将军们会尝到苏联红军奉送给他们的一杯失败的苦酒。 敌人之所以曾取得一点战果,多半是因为他们占了先发制人的便宜。当他们开 始进攻时,我集团军师、团两级辽没有收拢完毕。假如我们当初能争取2 —3 昼夜 的时间组织防御,收拢团营(包括炮兵营)两级兵力,构筑工事,组织火力协同和 通信联络,补给弹药并组织正常供应,那么敌人是不会轻而易举地突破我第64 集 团军防御正面的。 当德寇对步兵第229 师防御地段实施炮火准备时,我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在战 术上存在不少弱点:炮兵在进行袭击时火力比较分散,而且只打前沿,不能向纵深 延伸火力,同时在进攻过程中也没有广泛进行火力机动。 回想当年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时,我研究过德国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西 线进行的多次战役,曾了解到德国将军们(例如贝尔加登)对炮兵在未来战争中作 用的观点。因此,在顿河地区作战的头几天我想敌人肯定会按照传统的方法进行火 力协同,组织精确的火力急袭,实施急速的火力和火器的机动。可是在这次战斗中 却没有出现这些特点。我当面的敌人采取陈规旧套,慢腾腾地逐个地“啃”堑壕。 假如这时我们的防御是大纵深配置的(不是5 个营,而是9 个营),并且掌握 有反坦克预备队,那么就不但可以阻止住敌人的进攻,而且还可以给敌人造成重大 伤亡。 德寇的坦克实施进攻每次都离不开步兵配合和航空兵支援。外国报刊经常报导 德国坦克如何英勇善战,行动如何果断迅速,可是这次在战场上我却没有看到这些。 德寇步兵的自动枪火力确实很强,可是在战场上却未见到他们表现出行动迅速 和果敢冲击的精神。 他们在进攻时确实不吝惜子弹,可是却常常毫无目的地乱打枪。 7 月27 日当步兵第112 师向新马克西莫夫斯基农庄实施反冲击时,敌人的步 兵根本没有进行抵抗就仓促后撤了。直到次日(7 月28 日)敌坦克部队赶来增援, 才开始争夺昨日放弃的阵地。 德寇的前沿很暴露,特别是在夜间,他们不断打曳光弹和各色信号弹,看得十 分清楚。这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可能是为了消遣解闷。 德寇沿草原机动时,摩托化纵队里的汽车前灯全部打开,因此我们观察得很清 楚。 敌人航空兵在战斗中动作十分精确,航空兵同地面部队的通信联络和协同动作 也都训练有素。使人感到,德寇飞行人员很熟悉敌我双方地面部队的战术动作。 只要敌人的步兵一旦被我炮火和步、机枪火力压制住,他们的飞机就会立即在 上空出现,俯冲的轰炸机组成环形,对我军战斗队形和炮兵阵地进行轰炸扫射。 这就是我对敌军战术所做的初步结论。 7 月26 日到7 月底,战斗基本上是在集团军右翼进行的。具体地区是: 大奥西诺夫卡、叶利斯基和上奇尔斯卡亚。在该地段上敌人曾力图在步兵第229 和第112 师的战斗队形中打开缺口向东北方向进犯,迂回到第62 集团军侧后,直 逼洛哥夫斯基地域的顿河渡口。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观察所,观察所设在雷赤科夫斯基铁路车站以北的一 个高地上。我同第229 师和第112 师师长,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络并通过司令部与其 它部队保持联系。 战斗中双方各有胜负。敌人接连几天把步兵第51 军的部队(加强有坦克)投 入冲击。在个别日子里,敌人一次约出动上百辆坦克实施进攻,而我军在这一地段 只有10 辆坦克。但是我们的部队,特别是第112 师,顶住了敌人的强攻,并巨适 时转入了反冲击。 就这样,战斗进行了5 天。7 月31 日凌晨,第229 师和第112 师各团在原有 的10 辆坦克和航空兵的支援下再次转入反冲击,并把敌人赶过了奇尔河。当日晚 间,我们截获一份电报。内容是:“在苏罗维基诺渡过奇尔河的步兵第51 军部队 已被击溃。”电报是德寇的一名军官打给他的(B 突击群) 司令部的,签名用的是代号——“ИKC”。 我第64 集团军系新建的部队,不久前还属于预备队的建制。很多军官和士兵 都是初次参加战斗。他们深知撤退的艰难,饱尝撤退的痛苦,但是他们没有动摇。 初战的失利并没有使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信心。他们是撤退了,但是并不是溃逃。 他们边打边撤,阻止着敌人的进攻,而且他们对敌人的实力并不十分模底。我们对 于自己的部队不能过于苛求。敌人兵力占很大的优势,要以我弟64 集团军当时的 实力阻止住敌人的进攻,确实是十分困难的。 即使如此,我集团军全体官兵还是迟滞了敌人的进攻,希特勒指挥部原企图合 围并歼灭我们的部队于顿河右岸,可是这个企图被我们粉碎了。 当战斗正在顿河地区激烈进行的时候,我在观察所里接到了第62 集团军司令 员科尔帕克奇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已被免职,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已决定任命 罗帕金中将为第62 集团军司令员。 一天以后,第64 集团军也更换领导入。舒米洛夫少将来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接任了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 此时来了一道训令、训令是由方面军参谋长尼基雪夫签署的。他命令第64 和 第62 两个集团军同时实施突击,消灭上布济诺夫卡地域的敌人集团和奇尔河地区 的敌人集团,同时给第64 集团军加强步兵第204 师和坦克第23军。 这道命令是7 月28 日下午2 时接到的,可是命令规定发起冲击的时间是29 日凌晨2 时,就是说,准备的时间只有12 个小时。 我同舒米洛夫立即去寻找第204 师和坦克第23 军,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 在哪里。我们打电话去询问方面军司令部,得到的回答是: “你们到顿河与利斯河之间去找找看!”为了寻找配属给我第64 集团军的部 队,我们乘车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整整跑了一夜。 到次日(7 月29 日)天亮之后继续寻找,到了中午才在日依尔科夫地域找到 坦克第23 军的一个旅。旅长对情况一无所知,当然对于实施进攻也就是毫无准备。 在“十月胜利”国营衣场寻找第23 军司令部,中途我们去到设在沃洛金斯基 的第62 集团军指挥所。在那里,第62 集团军司令员罗帕金将军接待了我们。他 身体肥胖,淡黄的头发,仪表十分文静。他款待我们一顿丰盛的午餐。他说,第62 集团军无法执行方面军参谋长签署的命令,因为部队没有准备,弹药也没有运到。 另外,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并没批准这个命令。 关于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为什么没有批准方面军司令部草拟的这个命令,罗帕金 谈了自己的看法:莫斯卡连柯将军和克留钦金将军指挥的坦克第1 和第4 集团军已 经对敌人实施了反突击。至于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反突击应当发展坦克集团军 的战果。可是坦克第1 和第4 集团军实施的反突击都没有阻止住敌人的进攻,也没 有击溃敌人的部队。 罗帕金告诉我们坦克第1 集团军处境十分危险。敌人的航空兵掌握了全部制空 权。同时,克留钦金的坦克第4 集团军原准备集结后渡过顿河,但是失败了。因此 两个坦克集团军并没有能够同时实施反突击。 于是我不再寻找第204 师和坦克第23 军,决定赶回集回军司令部。 7 月30 日我奉戈尔多夫的指示来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部。为了等待方面 军司令员的接见,7 月31 日我在斯大林格勒住了一整天。 在这些日子里,斯大林格勒实际上已经成为靠近前线的城市。但是我在那里却 感觉不到十分明显的战备气氛,这多少与该城的居民情绪有关。因为他们很难想到, 这座城市即将会变成残酷的战场,也很难想到红军会阻挡不住敌人向顿河的进犯。 8 月1 日傍晚方面军司令员接见了我。 我从斯大林格勒回来后得知,敌人于7 月引日以众多的兵力从齐姆梁斯卡业地 区出发,沿提霍尔列兹克至斯大林格勒的铁路,向科帕耳尼科沃方向实施进攻,以 图迂回到第64 集团军,乃至整个方面军的后方。 希特勒在顿河大弯曲部遇到顽强抵抗后,立刻重新审查了第45 号训令并重新 部署了兵力。他把霍特将军的坦克第4 集团军从A 集团军群(其矛头指向高加索) 调出来转隶给B 集团军群。赋予的任务是:从行进间实施突击,钳制斯大林格勒方 面军的部队,从南部攻占斯大林格勒城。 近日来苏联人民国防委员会1942 年7 月28 日颁布的第227 号命令已经传达 到各部队。命令中极其坦率及实事求是地指出了当前形势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命令 中说: “敌人尽管遭受重大损失,仍把全部新锐力量调到前线,继续向苏联腹地进犯, 不断侵占我广大地区,毁坏、蹂躏我广大城乡,屠杀,掠夺我苏联居民。 战斗正在沃罗涅日和顿河地区进行。在南部,在通向北高加索的门户外也在进 行战斗。德国占领者妄想逼近顿河与斯大林格勒并不惜任何代价夺取盛产石油和粮 食的库班和北高加索。 敌人已夺占伏罗希洛夫格勒、斯塔罗别尔斯克、罗索什、库片斯克、瓦卢依基, 诺沃契尔斯克、顿河的罗斯托夫以及半个沃罗涅日。自从丧失乌克兰、白俄罗斯、 波罗的海沿岸地区、顿巴斯以及其它省份以来,我国的领土大大缩小了,因此人口、 粮食、钢铁。工厂等也相应地减少。一年内我们丧失了七千多万人口、八亿多普特 粮食和一千万多吨钢铁。 如今我们在人员后备和粮食储备方面已经不占优势。若再继续撤退,必将危及 自己,危及我们的祖国。 今后每丧失一寸土地都会削弱我军的防御,削弱我们的祖国,而敌人则会得到 加强。有人说:我们的国家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粮食年年有余;我们的国家大得 很,有的是地盘,可以无限制地撤迟。对于此类言论,应该加以杜绝。因为它歪曲 了现实,因而也是有害的。它将瓦解我们的斗志,有利于敌人。假如我们再继续撤 退,必将挨饿受冻,必将陷于没有钢铁、没有原料、没有工厂和铁路的危难处境。 现在是停止撤退的时候了,再不准后撤一步! 这就是我们当前的主要口号。应当想尽办法保住苏联每一块土地,坚守每一个 阵地,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的祖国正处于危难时刻。我们应当站稳脚跟,而后不借任何代价把敌人击 退并将其歼灭。敌人并不像那些张皇失措的人想象得那样强大。他们已经是强弩之 末。在当前和今后的数个月内如果能够经受住敌人的突击,我们就有了取胜的把握。 那么我们能不能经受住敌人的突击并进而把敌人赶回西面去呢?能够的。因为 我们后方工厂的生产情况很好,前线不断得到越来越多的飞机、坦克和各种火炮。 现在我们缺少什么呢?现在缺少的是秩序和纪律,在连、营、团、师,在坦克 部队,在空军部队都缺乏良好的秩序和纪律性。这正是我们当前的主要缺陷。在我 们的军队里应当建立起最严格的秩序和铁的纪律,否则我们就无法挽救危机,无法保 卫我们的祖国。 8 月2 日早晨,第64 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把我叫到他那里。他的房间 是卧写兼作办公室。在那里我见到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全体委员。集团军参谋长报 告了南部的局势以及集团军左翼的态势。 情况是严重的。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突破第51 集团军的防御之后,于8 月 1 日夺占了热蒙特纳亚并进至科帖耳尼科夫。敌人已经从南面对第64 集团军左翼 以及整个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舒米洛夫将军建议我立即赶到方面军南段了解情况,并根据情况当场采取必要 的措施。他告诉我、这个决定是经过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同意了的。 我急速做好准备。与我同去的还有副官科里莫夫、传令兵列沃尔德·谢多林、 司机卡尤姆·卡里穆林和瓦吉姆·谢多罗阔夫,还有几名通信兵。我们分乘3 辆汽 车(其中一辆装无线电台),向甫面开去。 在途中我顺便来到214 师司令部。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师长比留阔夫(我从7 月 24 日以来还一直没有见到过他)。他向我报告了情况,该师整个防御正面上十分 安静,敌人甚至没有企图渡过顿河的迹象,也没有积极地进行侦察。我觉得情况有 些奇怪。 我同比留阔夫将军在于草垛旁边坐着,突然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爆炸了大约30 多发炮弹。等稍微平息一点之后,我告别了比留阔夫继续向南赶路,准备到根尼拉 罗夫斯基——第64 集团军第29 师司令部所在地。 第29 师是沿着阿克赛河部署的,防御正面向南,防御地段由戈罗茨卡亚村至 诺沃阿克赛斯基。该师以北是第214 师沿顿河部署的防御。该师以南是配属给集团 军的独立骑兵团,该团自波提金斯卡亚至上库尔莫亚尔斯卡亚部署了防御。第29 师左翼是暴露的。 我还了解到,第118 筑垒地域已经展开在梅什科夫基河一带并正在组织防御。 不过其位置处于侧后,在阿克赛河以北。我在第29 师师长科罗布金上校那里注了 一夜。8 月3 日早晨继续赶路,准备在上雅布洛契诺,科帕耳尼科沃方向实施侦察。 临出发时,我从第29 师司令部带了两个步兵班,他们分乘两辆汽车。在草原上视 界良好,可以观察8 —10 公里。 我们乘车赶到上雅布洛契诺农庄时,看到由南面开过来两个步兵纵队,其中还 有火炮。这是由留得尼阔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138 师和库罗帕钦科上校指挥的步兵 第157 帅。他们正在向北撤退。 这两个师均已建制不全,已经编入科洛耶亚茨少将指挥的第51 集团军的序列。 他们在齐姆梁斯卡亚和烈蒙特诺亚遭敌冲击后损失严重,又与集团军失去联系,遂 决定向北撤退,直奔斯大林格勒方向。同他一起撤退的还有由集团军炮兵副司令员 德米特里耶夫少将带领的两个近卫火箭炮团。 留得尼阔夫和库罗帕钦科两人对南面的情况了解甚少,简直被敌人的进攻吓昏 了头脑,这一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决定收编这两个师并把他们调在一个地方进 行休整。赋予这两个师的任务是,经整顿后,撤过阿克赛河井在那里组织防御。在 这两个师的后面我部署了斯米尔诺夫上校指挥的第154 陆战旅,作为第二梯队。我 把这些部队统一编成一个南部集群,并巨组成了一个临时司令部,司令部设在上库 姆斯卡亚镇,任命第51 集团军司令部的一位参谋为该集群的参谋长。 接着我与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沟通了联系,通过作战值班员把方面军南段的情况 进行了详细的汇报,但始终没有能够同第64 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我从方面军司令部得到通知,在奇列科夫和科帖耳尼科沃火车站刚刚开来的西 伯利亚步兵第208 师,现有正在卸载过程中,建议我也把这个帅编入自己的序列。 “该师的司令部在哪里?”我向斤面军司令部询问,可是却没有得到具体的回 答。 8 月4 日晨我向师长们具体交侍任务,要求他们在已经占领的地段上,沿阿克 赛河组织防御。然后,我们继续赶路,准备经根尼拉罗夫斯基、上雅布洛契诺向西 南方向实施侦察。 在格勒米亚恰车站我们又看见不少人员和马车沿铁路线向北撤退。我在人群中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名指挥员,从他那里了解到一个严重的情况:8 月3 日当步兵208 师正在科帕耳尼科沃火车站卸载时,数辆车厢遭到敌人航空兵和坦克的突然袭击。 没有遭受损失的分队己沿着铁路线撤退。师长在哪里? 各团团长和司令部在哪里?都没能找到。 步兵第208 师有一个营沿涅口科夫火车站展开成散兵线,构筑了堑壕,对南面 组织了防御。营长报告说,由南面撤下来的人告诉他,在科帕耳尼科帕出现了敌人 的坦克,于是他便主动地组织了防御,可是他也不知道师长和团长在哪里。不过我 对他组织防御的主动精神还是深表赞同。我吩咐他赶紧阻止住撤退的人员井答应他 在就近的地方找到一个司令部,同他接通联系。 我想,在奇列科夫火车站一定会找到一个司令部的。 我们驱车赶到火车站,看见有好几辆军用列车,这是第208 师的另一部分部队。 他们正在卸载。大概他们还不知道该师有4 辆车厢已被敌人击毁。 沿铁路路基和列车周围入群拥挤,坎烟四起,到处堆放着刚刚卸下来的辎重。 我找到一个列车指挥长,他戴少校军衔,职务是营长。我把南面的情况向他简 短地做了介绍,吩咐他向涅贝科沃村附近的两个高地派出了强有力的掩护队,其余 各分队赶紧撤离火车站,等待师司令部的命令。 吩咐完毕之后,我便带领身边的人来到第1 号商品奶牛饲养场,地点在奇列科 夫火车站以西两公里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架设好无线电台,以便与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这时我们的无线电台又偏偏坏了,使我不能再同外界联系。 直到晚上我们在比留科夫斯基铁路站找到了208 师师长沃斯博伊尼阔夫上校。 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情况:面色苍白,声音颤抖,惊恐万状。特别使他感到震动 的是,自己的部队还未与敌人交手就遭到这么大伤亡。 “将军同志,”他对我说:“究竟我们为什么会遭受这么大的无谓牺牲,我无 法向部队解释。”我在这里一共耽搁了数个小时。当沃斯科博伊尼阔夫冷静下来之 后,我把师政委。师参谋长和师政治部主任一齐叫来,当面向他们交待了任务,要 求他们赶快联系部队。现在部队分散在涅贝科沃火车站、茹托夫和呵勃戈涅罗沃一 线。 要趁夜间把部队收拢起来,撤过阿克赛河,在安东诺夫至茹托夫之间的地段上 组织防御,对于该师的当面和左翼情况要加强侦察。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判断,我军虽沿科帖耳尼科沃部署了部队,但德寇并不打 算与我军纠缠,而是企图通过普罗多维托、晋古恃村进行深远的迂回。 后来得知,敌人坦克第48 军的坦克、纵队果然从科帖耳尼科沃地域出来后向 该方向实施冲击。因此我明确要求第208 师的领导要加强侦察,察明敌人在该地域 内使用主力的方向和具体的行动方法。 我们乘车回到南部集群临时司令部时已经是黑夜。 所幸那夜晚是明月当空,草原上被照得通亮,汽车用不着打开前灯。在离根尼 拉罗夫斯基以南10 公里的道路交叉点附近,我们碰上了骑兵侦察班。 我们派到前面去警戒的乘车步兵小队与这个骑兵侦察班遭遇。 这个骑兵侦察班是独立骑兵第225 团派出的,他们刚刚从上库尔莫亚尔斯卡亚 撤退下来。这个侦察班的班长告诉我们,从凌晨开始即有众多的敌人渡过了顿河。 我来到根尼拉罗夫村之后才知道,第29 师已奉方面军的命令紧急撤离防御地 段,被调往东面的阿勃戈涅罗沃火车站地域。我理解到,方面军已得知霍特的坦克 第4 集团军已经自科帖耳尼科沃出发,从南面向斯大林格勒推进的消息后,当即决 定让舒米洛夫的第64 集团军转向南面迎击敌人的坦克第4 集团军。这样一来,我 的这个临时组成的南部集群恰好从南面掩护了第64集团军的机动。 8 月5 日清晨草原上传来的隆隆的爆炸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这是敌人的航空 兵轰炸、扫射沿阿克赛河河岸缓慢地向东运动的步兵第29 师的行军纵队。 当天早晨,独立骑兵第255 团团长受命接受第29 师留下的防御地段(包括樵 索夫斯基和根尼拉罗夫斯基)。当然,用一个团来防守这么宽大的地段,兵力是太 少了。可是当时实在没有其它兵力可用了,况且看来敌人并不打算对这个地段实施 进攻。他们正把兵力调往东北方向,靠近铁路线,以便从西面掩护自己的部队。 使我们能稍微松口气的是,我们担任掩护任务的骑兵团当面敌人较弱,主要是 罗马尼亚的一些分队,可是另一种情况却又使我们忐忑不安,敌人主力已向东北方 向转移。很明显,敌人准备从南面实施突击,迂回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翼侧和后 方,切断我们的交通运输线并切断我们同后方基地的联系。 我与方面军沟通了联系,汇报了南部的情况。方面军当即给我下了死命令,要 求我以现有兵力坚决守住阿克赛沿岸的防御。 我给所属部队下达了预先号令,要求他们坚守阿克赛河沿岸地区。尔后我又去 检查炮兵的射击准备情况。同时为了防止遭受敌人的突然袭击,我还向各方面派出 了侦察。 这时,我手中掌握的预备队只剩下第154 陆战旅和在凹地里严密伪装起来的两 个“卡秋沙”火箭炮团。 8 月5 日德军和罗马尼亚军队对于留得尼阔夫和库罗帕钦科两个师的接合部发 起了进攻,主要突击的正面宽8 公里。结果敌人的步乓渡过了阿克赛,在局部地区 上还楔入我军战斗队形。看来敌人的坦克也准备渡河。 德寇在顿河右岸占了便宜,自以为他们的战役、战术手段很灵验,于是这次进 攻时,便照搬不误,先是实施航空兵轰炸,接着便是炮击,然后步兵开始冲击,步 兵后面是坦克。8 月5 日晚间我们的侦察兵和观测兵发现,在我们的防御阵地当面 (特别是在波波夫凹地里),已经有敌人的步兵、炮兵和辎重的集结。 我决心打破敌人的这次进攻。 我的计划很简单:天刚破晓时对集结在出发阵地上的敌人实施炮火突击,尔后 进行迅猛的反冲击,把敌人的步兵赶过阿克赛河。 天黑之后,敌人的行动更加肆无忌惮:在他们那边,汽车大开前灯,根本不考 虑防空;坦克都停在那里,等待开辟渡河点。 当时我心里想,看来敌人的如意算盘是,当他们的航空兵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 炮兵开始压制我军支撑点,步兵已经出动时,他们便把装甲拳头打出来。总之,像 往常一样,敌人准备还有仿照习惯的打法,以坦克履带碾平我们的堑壕。 夜间我分别到两个师长(留得尼阔夫和库罗帕钦科)那里走了一趟,把8 月6 日晨的行动计划告诉了他们。他们一点就破,马上理解了我的用意,并且立即着手 进行准备。 我们达成突然性的意图全部是如愿以偿。天刚朦朦亮,我们的炮兵就对集结的 敌人开了火。我们在147 高地上看得十分清楚,经我炮击后,敌人的步兵开始从凹 地和掩体里跑出来,随后炮兵和辎重队也开始四处窜逃。他们狼狈不堪,乱成一团, 纷纷向南面拥过去。 敌人准备于8 月6 日实施的进攻,就这样彼我们打破了,而我军则几乎没有受 到多大损失。 在8 月6 日的这次战斗中,敌人伤亡惨重,而且有大批人员被俘。我们缴获了 8 门火炮以及许多机枪和步枪。 通过这次战斗使我认识到,在撤退者当中收扰起来的部队并没有丧失斗志。他 们打得很漂亮:冲击时,迅速而果敢;迎敌时,冷静而沉着。打胜仗,主要在于十 气。结果,我们不但在敌人面前站稳了脚根,而且还狠揍了敌人。 日终之前我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了当天的战况。同时还了解到,就在这一天, 第64 集团军调至阿勃戈涅罗沃、晋古特地域后与敌人展开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最后我还了解到,安得烈·伊万诺维奇·叶廖缅科上将领导了东南方面军(我 与他早在1938 年就曾在白俄罗斯军区共事)。①当天晚上我就简要的给他写了一 封信。信中建议:我们不要老是消极地防御,应该一有机会就实① 1942 年8 月7 日大本营把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划分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斯大林格勒 方面军编有第63 集团军、第21 集团军、坦克第4 集团军(无坦克)和第62 集 团军。东南方面军编有第64 集团军、第57 集团军、第51 集团军,已进至斯大 林格勒的近卫第1 集团军和航空兵第8 集团军。——作者注施反冲击和反突击。可 是我一直没得到回信,也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8 月7 日敌人在原来的方向上再次发动进攻。到中午时,敌人已楔入我防御大 约5 —6 公里。 我们决心以反冲击恢复原态势。赋予的任务十分简要:粉碎敌人的进攻并把敌 人赶过阿克赛河。这次反冲击的时机,我也没有选在白天,因为白天敌人的航空兵 活动十分猖狂;我没有选在早晨,因为8 月6 日的那次反冲击是在早晨进行的,我 把实施反冲击的时间选在日落前两小时,因为此时敌人的航空兵几乎已经没有多少 白昼活动的时间,同时敌人坦克一向与步兵分开配置,此时敌人坦克还在河对岸。 我们这次活动又取得了成功,敌人被赶过了阿克赛河。 8 月12 日,遵照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第66 陆战旅和斯大林格勒筑垒地域 编入我南部集群的序列。 南部集群的战斗队形的实力原来十分薄弱,现在有了这些部队,情况有所好转, 特别是右翼得到了加强。我们利甲天然障碍(河川、冲沟、凹地) 构筑了坚固的防御。 德寇坦克第4 集团军已经从南面向普罗多维托、阿勃戈涅罗沃实施进攻。第64 集团军在加强了塔纳奇申上校的机械化第13 军之后,此时正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 斗。 很明显,希待勒的将军们想运用他们的拿手战法一“楔入”,从西面和南面实 施突击,一举夺占斯大林格勒,同时台围位于该城以西和西南的我军全部兵力。方 面军把南部集群向后调动了一下,使它靠近梅什科夫河,看来很可能是出于对付这 个敌情的。 方面军要求我军后撤的命令,我们是8 月17 日接到的。接到命令后,南部集 群司令部当即着手制定向新的地区后撤的计划。 由于我们动作迅速,南部集群各部队在夜间顺利地完成了后撤任务,安全到达 新的防御地区,未受任何损失。敌人迟迟未能发现我军向新的防御地区的撤退,直 到8 月18 日晚问敌人的侦察机才出现在梅什科夫河的上空,可是敌人并不急于马 上冲击新的防御的阵地上我军部队。这可能是因为敌人没有发现这一有利的战机。 在这段时间里,主要战斗是在别的方向上进行的,即在62 集团军右翼的魏尔 加奇、科待卢班、斯大林格勒;在第64 集团军左翼的普罗多维托、士普杜托沃、 斯大林格勒。在这些方向上的战斗中,参加的军队和技术兵器要比阿克赛河地区多 得多。 人们都有自知之明。我在阿克赛河指挥南部集群,组织了坚不可摧的防御,都 是出于个人的第一次临机处置。我自信没有辜负指挥部对我的期望——不但把敌人 阻止于一定的地区,而且使敌人遭受重大损失后被迫撤退。要在防御中取胜,必须 对自己的部队抱有信心,特别要相信部队的干部和战士。 要善于审时度势,临危不惧。在进行所受领的任务时要意志坚定,百折不挠。 我深知,我还面临着新的、更加严酷的考验,因为前线战况变得十分危难。德 寇依仗坦克和航空兵的优势,不顾一切损失,猖狂地向伏尔加河,向斯大林格勒进 犯。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准备接受任何考验。 当南部集群从阿克塞向第64 集团军撤退时,种种思绪缭绕于我脑际。正在此 时,伏尔加河、顿河中间地带的交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8 月下旬的头几天,在斯大林格勒方向上的交战已经向东转移,延及伏尔加河、 顿河之间的地带。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和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的主力已准备对斯 大林格勒实施进攻。现在敌人这两个集团已经合为一股,他们共同的行动计划是: 合围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的军队并进而抵达伏尔加河。 我与舒米洛夫将军共同研究了集团军当面的敌人,据部队指挥员报告,在瓦西 里耶夫克镇我军正与进攻的敌人进行激战,于是我们便乘车前往该地。在瓦西里耶 夫克和普金斯基以北,靠近110.4 高地,我们找到了炮兵团团长的观察所。该团配 属于库罗帕钦科的第157 师。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已经冲了过来,可是不知为什么该 团的火炮还没有动静。 “为什么还不朝进攻的敌人开炮?”我急忙问团长。 这位团长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 “炮弹快打完啦!”凡是那些打算撤退的指挥员通常这么回答问题。 “我命令你们马上装填炮弹,立即开火!”“打什么目标?”“打敌人的预备 队!”我从观察所里看得很清楚,有一大群敌人的步兵正从比尔佐瓦严镇拥出来。 一连晌起了两个齐射,已经开出来的敌人步兵被打得沿着长形凹地纷纷逃窜。 过了不久,第157 师长来到观察所。我们当即组织师属炮兵又进行了补充射击。 在炮火掩护下,师属各步兵团遂转入了反冲击。战斗共进行了两个小时。结果瓦西 里耶夫克和卡普金斯基两个镇子相继落入我手、敌人在慌乱中向南撤退。 第二天我乘车来到138 师师长留得尼阔夫的指挥所。这个指挥所设在第74 号 火车站附近。留得尼陶夫请我进入避弹所。这个地方实在太狭小了,宽1.5 米,长 约6 米。虽经他几次的约请,但我却不肯忙于钻进这个洞洞。敌人打过来的重型炮 弹在我们周围爆炸,我却无暇理会,因为我心里正在关注着战场,我们的部队已经 开始反冲击了。 实施反冲击的主力是留得尼阔夫的138 师所辖的一个坦克营和若干步兵分队。 我观察到,法西斯军队的坦克和步兵在我部队的打击下已经节节后退。 但是在20—30 分钟以后敌人的飞机赶到战场,开始进行俯冲。我们的步兵和 坦克都停了下来,原地进行射击,敌我双方的坦克展开了激烈的火力战。双方都不 肯向前靠近。火力战持续了数个小时。 我觉得这个地段上的态势已经比较稳定。我把情况向舒米洛夫进行汇报之后, 便乘车来到第29 师防御地段上的尤尔金国营农场(阿勃戈涅罗沃以北10 公里)。 到那里之前,我们中途在靠近一辆被烧毁的T —34 型坦克旁边停下来,准备 在这里吃点东西。我们实在饿坏了。可是当我们刚刚在地上坐下来,打开罐头,伸 手要取面包的时候,在我面前,距离我们的行军“餐桌”只有一米远的地”,从草 丛里露着一只人的手臂,那只手臂已经腐烂发霉,皮肤变黑。我向那里瞟了一眼, 大家顿时伤了食欲,恶心起来。我们把要吃的东西丢在一张报纸上,起身上车,离 开了。 我在第29 师的指挥所里遇见了方面军副司令员菲利普·伊凡诺维奇·戈里科 夫。看来,他在方面军司令部里是坐不住的。我从这个指挥所里观察到,敌人的航 空兵正在轰炸自己的步兵。事情是这样的:当敌我双方经过暂短的对射之后,我方 分队迅速撤到了新防御地区,让敌人乘机接踵而来。正在这时,敌人的飞机赶到了。 他们以20—30 架的编队按原计划轮番进行轰炸。可是炸到的都是自己的军队。轰 炸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德寇的步兵和坦克纷纷四逃,躲避炸弹,并且不断朝天空打 白色信号弹,表示“自己人”、“自己人”。可是敌人的轰炸机不管那一套,照样 轰炸,直到把炸弹扔完为止。 我军的后撤原是有计划的。这是一种不太复杂,但又十分巧妙、果断的机动战 法,我步兵分队先是放弃那些敌人要进行轰炸的阵地,尔后把敌人引诱到我们的阵 地上,让他们饱尝自己飞机扔下的炸弹。 晚间我决定返回集团军指挥所。指挥所设在泽塔以东约10 公里的一个狭长的 凹地里。 在靠近铁路道口的地方,我们碰上了集团军政治部的一位工作人员(他的名字 我已记不清了)。他说,舒米洛夫和司令部全体人员都守在电话机旁,查寻我的下 落。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我们已经有将近10 个小时没有给集团军司令部进行电话 联系了。 舒米洛夫将军、军事委员会委员谢尔丘克和阿布拉莫夫以及参谋长拉斯金对我 十分关心。我们大家初次见面就找到了共同的语言。我们平素友好相处,工作上互 相支持,协调一致,个人之间彼此互相关照(当我在这个集团军工作期间,我们一 直保持着这种友好相处的关系)。如今我竟这么久同他们失去联系,当然引起了他 们的担心。他们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将军“迷路”,一 去不复返(不是牺牲,就是被俘)是常有的事情。 我回来后一进窑洞,舒米洛夫便高兴地大喊起来: “唉呀,可找到你们啦!”他当即打电话给方面军参谋长,告诉他,我已经回 来了。 同志们又是责备我,又是痛骂我。可是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可以看出,大家都 充满了喜悦。回来后才知道,他们为了找到我,已经给留得尼阔夫和部队的一些指 挥员交待了任务,让他们在战场上仔细寻查,哪怕找到一辆被打坏的汽车也好。这 回使他们喜出望外的是,我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连乘坐的汽车也是完好的。 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在继续实施进攻,经由通杜托沃从南面实施主要突击。 8 月21 日他们在第64 和第57 集团军的接合部上已经楔入15 公里。 形成了从南面突至斯大林格勒和伏尔加河的严重威胁。 东南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①司令员叶廖缅科为了加强防御,对付霍特的 坦克第4 集团军的进攻,把第62 集团军和坦克第4 集团军的4 个反坦克歼击炮团、 4 个近卫迫击炮团以及坦克第56 旅调到斯大林格勒以南,即第57集团军受威胁的 地段上。这里得到加强后,当然有助于制止霍特集团军的进攻。但是从顿河往南调 遣部队却削弱了第62 集团军和坦克第4 集团军的防御力量,而鲍卢斯的第6 集团 军正在准备通过这两个集团军的接合部从西面进攻斯大林格勒。 法西斯强盗计划从斯大林格勒以北进犯伏尔加河的同时,还力图对第62① 两 个方面军(东南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从8 月13 日起统一由叶廖缅科将军 指挥。戈尔多夫将军被任命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副司令员。——作者注集团军右翼 进行深远的迂回。看来他们是想不打折扣地完成合围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计划。 1942 年8 月23 日是斯大林格勒最紧张、最激烈的一天。这一天,敌人在维 尔佳奇至彼斯科瓦特卡地段上突破了第1 集团军的防御。随之又有3 个步兵师、2 个摩托化师和26 个坦克师(均隶属于坦克第14 军和步兵第8 军) 进入突破口。敌人这些部队的先遣营在100 辆坦克的支援下在雷诺克以北进至 伏尔加河。 局势是万分严重的。只要有一点张皇失措、失去方寸,就可导致致命的后果。 希特勒分子们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为了制造紧张气氛,趁机冲入斯大林格勒,于 8 月23 日出动了大批飞机进行轰炸。仅在一于之内就出动了将近两千架次。敌人 的空袭,在整个战斗中都未达到过这样的程度。斯大林格勒是个大城市,沿伏尔加 河伸展50 公里。如今全城到处都是熊熊大火。成千上万的家庭遭到不幸。8 月23 日那天,我们的空军和高射炮兵共击落敌机120 架)。敌人整日轰炸,入夜方休。 战斗越打越激烈。希特勒分子们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重大的代价。这些匪帮 越接近城市,战斗越激烈,苏联战士们也越打得勇敢顽强。打个比喻说,斯大林格 勒当时的防御好比一个大弹簧,压得越紧,它的反作用力也越大。 当敌人在斯大林格勒接近地上遭到激烈抵抗后,希特勒指挥部再次向这里增调 兵力。战斗规模越打越大。 8 月23 日希特勒分子们在斯大林格勒以北突至伏尔加河,但未能发展突破, 也未能夺占该城的北部。因为雷诺克斯帕尔塔诺夫卡、奥尔洛大卡各镇已经组织了 坚强的防御,使敌人无法接近。在斯大林格勒北部郊区作战的是成千上万的劳动人 民,以及防空部队的高射炮兵。他们与第62 集团军并肩作战,法西斯分子未能突 入城内。 在城南,第64 集团军的地段上,法西斯分子们甚至未能进到伏尔加河。 因为我军不断实施反冲击,把敌人打得狼狈不堪。 在这个时期内,我军防御的最薄弱之点是在科特卢班和科诺地域,即第62 集 团军的右翼。 假若法西斯强盗能从科诺地区哪怕调出两个师沿铁路线南下,那么他们就能轻 而易举地突至沃罗波诺沃车站,进而插到第62 集团军和第64 集团军的侧后,截 断这两个集团军同斯大林格勒城的联系。 但是希特勒的将军们求胜心切,他们想一箭双雕:既要一举拿下斯大林格勒, 又要把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统统台围,他们在渴望求胜当中竟未察觉到苏军抵抗 日益增强的情况。德寇以野蛮轰炸迫使我们恐慌和动摇的企图完全落空了。全城军 民终于经受住了这种沉重的打击。 实际上,第62 和第64 集团军已经落入了一个口袋之中:口袋底部在顿河沿 岸约利亚普切夫镇附近;口袋的北部边缘在伏尔加河上的雷诺克附近;南部边缘在 通社托沃附近。不过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要想在通杜托沃以南,克拉斯诺阿尔麦 斯克(红军城)附近插到伏尔加河,那还必须再往前推进一段,按直线距离算也要 15 公里。 希特勒的司令部里把情况估计得相当乐观,认为斯大林格勒及其近郊指日可下。 因此希特勒命令鲍卢斯和霍特一定要于8 月25 日拿下斯大林格勒。 我们军队依靠的就是从战士到司令员每个人的坚决顽强的战斗精神。我们深知 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以及斯大林本人的决心:竭尽全力坚守斯大林格勒。我们也认识 到,1942 年全年的整个战局的命运和结局皆将系于此地一战。 1942 年的斯大林格勒如同1941 年的莫斯科,既是战略要地,又是政治、经 济中心。如今它已经是世界名城,整个战争目的和任务皆系于该城。伏尔加河上1942 年秋季的战事灼热已极,整个世界均为之牵动。苏联军队能否守往斯大林格勒乃成 为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事。 尽管形势严重,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军队不仅守住了阵地,而且不断地对 敌人主力实施反突击。不过此时敌人已经从科帖耳尼科沃经由通杜托沃向伏尔加河 推进,企图把我全部军队合围于斯大林格勒。因此8 月下旬顶住敌人在南部打下的 这个楔子,已成为至关重要的事情。 最高统帅部大本营正在不断地加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从8 月1 日至20 日向这里共调遣15 个步兵师和3 个坦克军。可是由于铁路的通行能力所 限,这些部队迟迟不能汗到前线。至8 月20 日,15 个步兵师当中只有5 个师到 达卡恰林斯卡亚地域;而坦克军到达斯大林格勒近郊的时间最早也要23 日或24 日。而且由于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战事紧迫,部队一到,即被投入战斗,常常没 有熟悉情况和组织战斗的时间。 从大本营预备队中调来的步兵第315 师(师长是科尼亚捷夫少将)8 月23 日 急行军开往戈罗基塞地域,以便在内城地带占领防御阵地。可是就在当天下午,该 师在行军途中遭到敌航空兵的突击,随后又遭到来自维尔佳奇地域的敌人坦克的冲 击。 近卫步兵第35 师(师长是格拉兹阔夫)的任务是在中间地带组织防御。 但该师各部队的先遣支队于23 日夜问才到达防御地域。师的先遣支队(由大 尉斯托利亚罗夫指挥)在科特卢班火车站以南遭到敌人大批坦克和步兵的冲击。法 西斯分子们曾5 次发起冲击,均被击迟。在激战中大尉斯托利亚罗夫牺牲。上尉卢 宾·路易斯·伊巴露丽接替了指挥。他是西班牙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书记多洛列夫斯· 伊巴露丽的儿子。在这次战斗中他身受重伤,危及生命。 卢宾·路易斯·伊巴露丽牺牲后被授予大尉军衔并荣获苏联英雄称号。 他的骨灰至今仍存放在英雄的斯大林格勒城。 该师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占领防御地区,即遭敌优势兵力的冲击。因此被迫撤至 萨莫发罗夫卡地域。 为了肃清突入之敌,当时组建了两个突击集团。第一突击集团由斯大林格勒方 面军副司令员科瓦连科少将指挥。该集团由坦克第4 军和第16 军、步兵第84、第 24 和第315 师编成,受领的任务是,8 月25 日晨向苏哈亚——米秋特卡方向实 施突击。第二个突击集团由坦克第2 军和第23 军编成,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装甲 坦克和机械化军主任施得夫涅夫中将指挥,任务是经由奥尔洛夫向吐尔佐夫卡总方 向进攻。这两个集团的总任务是以共同的行动合围并歼灭在斯大林格勒以北地域, 已突至伏尔加河的敌人集团。 为了恢复顿河左岸的防御态势,给各部队规定的任务是:坦克第4 集团军左翼 各部队(近卫步兵第27 师和步兵第298 师)从对面维尔佳奇实施突击,歼灭当面 之敌,在下格尼洛夫至维尔佳奇地段上进至顿河;第62 集团军右翼各部队会同加 强的部队(近卫步兵第35 师和坦克第169 旅)向皮斯科瓦特卡实施进攻并于日终 前攻占维尔佳奇、皮斯科瓦特卡地区,最后在顿河左岸与坦克第4 集团军会师。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部继续留在斯大林格勒不动。不过为了便于指挥于8 月 26 日在小伊凡诺夫卡地域组织了一个辅助指挥部,由方面军副司令员科瓦连科少 将和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少将两人带领。 第一突击集团不断实施突击,迫使敌人坦克第14 军转入防御。至8 月26 日, 在卡特卢班的突破口的宽度已经缩小到4 公里。鲍卢斯不得不从空中补给部队。不 过此时敌人已经组织了强大的反步兵和反坦克火力。那几日敌航空兵活动特别猖狂, 早在行军中就不断地对我部队进行轰炸、扫射,阻止我部队白天有秩序地组织战斗 和进入战斗。 我军本打算利用坦克第4 集团军左翼部队和第62 集团军的右翼部队实施反突 击,在顿河左岸恢复到下格尼洛夫斯基、维尔佳奇、皮斯科瓦特卡地段。 但是没有成功。 我在这里准备着重谈谈我军当时的通信联络情况。直到战争的第二年,通信联 络仍然是我军的一个弱点。当时德寇军队各个环节都装了电台。而我军还仍旧采用 有线通信,有线通信又经常遭到破坏。于是不得不派军官联络,给军队指挥造成极 大困难。当时我军各部队分散于广大的草原上,联络起来相当困难。 来自敌方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敌人的压力下我们不得不向后撤退,字面上标有 “立即送达”的命令,送达部队时,部队常常是已经放弃了命令上指出的居民点。 甚至有时连受领任务的部队已经作为战斗单位不复存在了。 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的进攻整整约有一周的时间,但并未取得多大战果,而 且人员和技术兵器方面遭受重大损失,因此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进攻克拉斯诺阿尔麦 斯克并经由此地突向伏尔加河的企图。 希特勒指挥部于8 月27 日和28 日两天变更了部队的部署。把大批军队从右 翼调至左翼,确切地讲是把兵力集中到了中线,把坦克第14、第24 师,摩托儿第 29 师以及罗马尼亚步兵第6 和第20 师调至阿勃戈罗沃、卡普金斯基地域,以便 集中力量实施突击,经由泽培、纳里曼镇,使这些部队与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会台。 这样一来,很可能使我军第M 集团军的两个师和整个第62 集团军陷于被合围的处 境。 不过,敌人的这一动机已经被我军侦察发现。方面军司令员当即下令,要求第 62 和第64 集团军全部撤到以下地区:雷诺克、奥尔洛夫卡、“新希望”国营农 场、大小罗索什卡、罗索什卡左岸、切尔夫连纳亚河左岸、新罗加契克、伊凡诺夫 卡。 8 月29 日夜间我同第64 集团军工兵主任勃尔季洛夫斯基乘车出发,准备前 往切尔夫连纳亚河一带进行现地勘察。我们当夜在皮斯昌卡村后集团军后勤主任亚 力山大洛夫少将那里住下。第二天清晨我们开始进行勘察。 8 月30 日晨,当我们在新罗加契克地域正在进行勘察时,见到第62 集团军 的部队正在撤退。在卡尔波夫卡地域已经在进行战斗,第64 集团军的部队离该地 域还有30—50 公里。当时我特别担心,不知道他们能否及时撤到新的防御地区, 能否像南部集群在8 月17 日做的那样,隐蔽地摆脱敌人。 到了中午我们遇见了戈里科夫将军,他也是奉方面军司令员之命前来进行现地 勘察的。他一见到我们特别高兴,因为知道了这个地段应该交给谁。 见到他之后,我也很高兴,因为他从自己的预备队里把一个反坦克炮兵团拨给 了我们,这样我好歹能利用这个团掩护部队渡过切尔夫连纳亚河了。 8 月30 日晚敌人航空兵发现了该地区的我军阵地,对该反坦克炮兵团的各营 投掷了一些炸弹。 最后我把现地勘察的情况以及新的防御地区和友邻第62 集团军的情况一并向 舒米洛夫作了汇报。8 月30 日整个夜晚和第二天上午,为了等待撤往新的防御地 区的部队,我们一直未能合眼休息。8 月31 日早晨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的部队 没有能够隐蔽地摆脱敌人。 第64 集团军渡过切尔夫连纳亚河之后,立即开始进行侦察和占领阵地。 集团军指挥所设于卡拉瓦特卡凹地,司令部设在“山中旷地”国营农场。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翼侧在新罗加契克镇接连在一起:在方面军左翼,第64集团军与 第57 集团军(由托尔布辛指挥)会台。不过敌人并没有打算从行进间在此处冲击 我军的新的防御阵地。 9 月1 日,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右翼与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在旧罗加契克会 合,但是我军的部队并没有陷入敌人的钳形攻势之中。 从这时开始,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和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的主力基本上是指 向斯大林格勒的中部,即卡拉奇至斯大林格勒和斯大林格勒至科帖耳尼科沃的铁路 线。 敌人可能于9 月1 日已经调整了兵力,并为尔后继续进攻占领了出发阵地,9 月2 日,敌人对我军后方、炮兵发射阵地和通信枢纽进行了猛烈的轰炸。我军设在 雅果得纳亚凹地的预备通信枢纽遭到破坏。很显然,德寇已经发现我军的通信枢纽, 甚至知道了我军指挥所的位置。 9 月3 日早晨当德寇进行狂轰滥炸和猛烈的炮火准备之后全线发起了进攻。至 中午12 时,敌人在我集团军左翼渡过了切尔夫连纳亚河,方面军司令员当即要求 我们立即恢复原态势。舒米洛夫奉命赶到128.2 高地,亲自指挥反冲击。 我与军事委员会委员阿布拉莫夫携带通信和指挥工具留在靠近波波夫农庄的卡 拉瓦特卡凹地指挥所里,中午方面军副司令员戈里科夫将军来到我们这里。他了解 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并向我们传达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指示,便继续沿防御正面视 察情况。半小时后,敌人对这里进行了轰炸,看来,他们经过空中侦察,已经发现 了我们的指挥所。可是我们无权擅自转移指挥所,而巨进行军队指挥的通信设备都 在这里,同时,在敌人轰炸之下沿开阔的草原进行机动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只有继续留在掩蔽部里。这里很不牢固,上层不过只覆盖了不到四分之一 米的木杆和沙土。我放电话的小桌子紧对着军委委员阿布拉莫夫的桌子。室内总共 有6 平方米,四周都是土墙,上顶很低,又闷又热,而且尘土飞扬。用木板和木杆 好歹支撑起来的屋顶不断往下漏土。 敌机一连轰炸了数个小时,我们坐在这里也慢慢地习惯了,再不理会飞机马达 的轰鸣声和炸弹的爆炸声。 突然,我们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好像飞上了天。我不记得,我同阿布拉莫夫 是怎么落在地上的,桌子和凳子都翻在地上。我们的头顶上露了天,满天的烟尘。 团团的泥土和沙石纷纷下落,周围一片喊叫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等烟尘稍散之后,我见到离我们6 —7 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为12—15米 的大坑。旁边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几辆汽车翻在地上,旁边有被炸毁的无线 电台。有线电通信设备也遭到破坏。 集团军中间通信枢纽设在雅果得纳镇地域,距离刚刚恢复的基本指挥所以南两 公里。我准备去利用那里的通信工具联络部队。 我把副官科里莫夫和司机卡尤姆·卡利木里诺叫来一同乘车出发了。汽车刚刚 开出凹地,敌人的飞机便来轰炸我们的指挥所,敌人扔的炸弹并不大。 当几架“容克”—88 型飞机超低空向凹地扔下10—12 枚炸弹之后,便开始 追逐单个的汽车。我见到一架“容克”式飞机直朝我们的汽车追了过来,我目不转 睛地盯着那架飞机,向卡尤姆喊道: “照直开,别转弯儿!”当我看到炸弹刚刚离开机舱时,让司机猛向右打方向 盘,我们的汽车开足马力突然转了90 度弯子,当炸弹落地的时候,我们的汽车已 经向旁边跑出去约一百米。几次脱险,完全是沉着和机智救了我们。 敌人的“容克”飞机总共大约投下了12 枚炸弹,我们中间谁也没有负伤。 只损坏了汽车的电瓶,电解液倾出,马达失灵,这一切都发生在距离我们的指 挥所300 —500 米的地方。 趁着司机修理马达,我登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包,看见从策本科农庄开出来许多 德寇的坦克。开头有10 来辆,接着又是10 来辆,队切尔瓦连纳河谷也窜出敌人 的坦克。总共100 余辆,这些坦克出来后沿道路排成纵队向北开进,直奔巴萨尔基 诺火车站方向。 敌人的坦克原来是趁他们的飞机袭击我集团军的部队和指挥所时,突破了瓦尔 瓦洛夫卡和策本科地域的我军防御,现在这些坦克距离我们的指挥所还有两公里之 远。我们的炮兵向敌人开了火,同时我也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去中间通信枢纽。 我步行回到被炸毁的指挥所。这时我又碰见了方面军副司令员戈里科夫。他是第二 次来到这里。 我们与集团军司令部已经恢复了通信联络,才知道,法西斯军队不但在策本科 镇附近,而且在纳里曼镇也突破了第64 集团军的防御。 第62 集团军防御地段上的情况也不乐观。敌人突破罗索什卡河上的防御之后, 已进至巴萨尔基诺火车站一线。 天黑之前我们一直守在原来的指挥所,直到夜间舒米洛夫才通知我们转移到新 的指挥所,地点在别克托夫卡以西5 公里的树林里。 第62 和第64 集团军各部队一边进行艰苦的阻击,一边撤向最后的防御阵地 ——斯大林格勒。 9 月5 日敌人夺占了沃罗波诺沃,向前调遣预备队之后,进一步企图经由萨多 瓦亚火车站不停顿地发起进攻。 敌人在该方面上实施的突击正插在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接合部,这就使情 况更加严重起来,于是我带领集团军司令部的几名参谋分乘3 辆汽车来到皮斯昌卡 镇,这呈距离沃罗波诺沃两公里。我们来这里的任务是巩固该地段的防御。 从皮斯昌卡镇的西北郊可以清楚地观察沃罗波诺沃火车站,那里驻扎着敌人的 高射炮兵、步兵和坦克兵,这时天空中出现了我军的7 架“伊柳辛”式飞机。我看 到这些飞机用火箭弹袭击敌人的高射炮和集结的坦克。 我光注意观察这里的战斗情况,竟没有留神敌人有好几架“容克”式飞机发现 了我们的汽车,从南面直朝我们冲下来。 所幸附近有一个比较坚固的掩蔽所,我们毫不迟疑,一下子都躲了进去。 说老实话,这真叫迅速及时,也搞不清轰炸这个镇子西郊的共有多少敌机,我 们直觉得炸弹都是落到了我们掩蔽所附近,轰炸共进行了大约10 分钟。 当烟尘稍散之后,我们发现掩蔽所被炸开了一半,说也奇怪,我们中间谁也没 有被炸伤,或被木质覆盖层的碎片碰伤。 我们走出掩蔽所之后,见到德寇的坦克已经从沃罗诺沃方面对我军在上吐尔山 卡的防御阵地实施冲击,敌人先是出动25 辆坦克,步兵随后跟着冲击。我们的坦 克和步兵早有准备,坦克隐蔽在上吐尔山卡镇并进行了严密的伪装,步兵隐蔽在坦 克前面。当敌人冲上来之后,我军当即以火力进行迎击。 我们第一次齐射后,敌人有7 辆坦克被击中起火,其余的坦克向后调转方向, 开足马力逃回了自己的出发阵地。 我方,特别是步兵部队,虽然损失严重,不过终究击退了敌人的各次冲击。在 这次战斗中,坦克兵表现特别出色,他们先后共击伤和击毁15 辆敌人的坦克。 敌人突破我军外层防御地带并迫使我军撤向内层防御地带之后,即把主要兵力 投入第62 和第64 集团军的接合部,由卡尔彼夫卡至萨多瓦亚的铁路沿线。敌人 力图从行进间一举攻下斯大林格勒。 至9 月初,第62 和第64 集团军方面的敌人集团有:9 个步兵师、3 个坦克 师和1 个摩托化师。该敌人集团内共有500 辆坦克。在空中进行支援的还有第4 航 空队的1000 多架飞机。除了对斯大林格勒进行袭击外,敌人在该战斗地段上每天 要出动1000 多个架次。对于防守斯大林格勒的东南方面军,敌人在兵力上占有很 大优势。况且东南方面军此时所属各兵团都曾受过较大的削弱。在第62 和64 集 团军所属的若干师当中,有的只有500 —1000 人。在这两个集团军地带内行动的 9 个坦克旅中总共才有120 辆坦克。 大本营鉴于斯大林格勒地区的严重情况,于9 月3 日下达一道命令,要求大本 营派出的代表朱可夫大将采取坚决的行动,训令中说。 “斯大林格勒情况已经恶化,敌人距离斯大林格勒还只有3 俄里。如果我北部 集团不立即进行支援,斯大林格勒则可能于今明两日内被敌人攻占。 请您要求在斯大林格勒北部和西北部进行坚守的各部队司令员,立即向敌人实 施突击并迅速支援守城的军民。如今,迟疑就等于犯罪。”在斯大林格勒城北集中 的部队,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所属的3 个集团军:由科兹洛夫少将指挥的第24 集 团军(编有5 个步兵师和1 个坦克旅)和由马利诺夫斯基中将指挥的第66 集团军 (编有6 个步兵师和4 个坦克旅);此外,由莫斯卡连科指挥的近卫第1 集团军也 已经补充和集中完毕。该集团军编有8 个步兵师。另外还有3 个坦克军(第4 、第 7 和第16 军)正在向前线开进之中。 同时由鲁坚科空军少将指挥的航空兵第16 集团军也编入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 的序列(该集团军共有飞机100 架)。遵照大本营的指示,该航空兵集团军应使用 于支援从北面和西北面进行反突击的部队。 为了遂行大本营赋予的任务,方面军司令员决定:实施反突击的部队除上述3 个集团之外,还将有坦克第4 集团军的右翼部队;此外,航空兵第8 和第16 集团 军应掩护方面军军队集团的集中和突击敌人的主动力量和技术兵器。 我们得知,斯大林格勒以北,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集中了大批兵力,准备实 施反突击,其目的是消除已经形成的走廊(从维尔佳奇至伏尔加河),并把法西斯 军队赶出斯大林格勒城,进而与第62 集团军会合。 此外,德寇军队从罗索什卡河和切尔夫连纳亚河一线进至内层防御地带之后, 他们的前进速度应该说是已经减低了。因为敌人为了组织部队强攻斯大林格勒城, 在行进中需要补充和调整部队。 我们守城的部队当时曾经认为,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和方面军指挥部选择的战机 可能是,当鲍卢斯的集团军纠缠于城市战斗之际,我军对德寇军队集团的翼侧实施 突击。如今我们才知道,在斯大林格勒北面发生了不利的情况。 莫斯卡连科指挥的近卫第1 集团军开始进攻的时间原定于9 月2 日。但该集团 军未能及时赶到出发地区。 此时,大本营派到斯大林格勒的全权代表是朱可夫(他是最高统帅部的副主席), 大本营三番五次地催促他把3 个集团军投入战斗。 关于此事朱可夫在他的回忆录中曾引用他同最高统帅部在电话中的一段通话。 在通话中,朱可夫曾要求把进行反突击的时间推迟一下,以便让部队有时间把全部 兵力及其加强兵器全部集中起来。当时斯大林的答复是: “您是不是以为敌人会等你们慢腾腾地准备……? 叶廖缅科断定,如果你们不 立即从北面实施突击,敌人可能会一举拿下斯大林格勒”。 朱可夫继续写道: “我回答说,我不赞同这个观点,我请求准予按原定时间5 日发起总攻。 至于航空兵,我现在就下令全力轰炸敌人。”①我当时并没有机会与最高统帅 部进行类似的谈话,也不可能参与高级司令部的活动,不过我认为朱可夫的意见是 完全正确的那时敌人确实已被阻于内层防御地带。其进攻的速度已经降低,其进攻 的势头也已锐减。至于所谓突击斯大林格勒与攻下斯大林格勒——这二者是截然不 同的两回事。在城郊,我们的部队还在顽强地进行战斗,敌人在城内已胶着于巷战 之中。 可是大本营却急不可待。 近卫第1 集团军虽于9 月3 日转入进攻,但由于缺乏充分的炮火和航空火力的 准备与支援,还由于未能将全部兵力调至出发阵地就仓促发起进攻,结果只推进了 5—6 公里便被敌人所阻。 同时,敌人在内层防御地带已经变更了兵力部署,而我军的部署直到9 月5 日 还是依然照旧。 为了执行大本营的命令,朱可夫于9 月5 日将3 个集团军(近卫第1 集团军和 第24、第66 集团军)投入进攻。然而此次进攻仍旧没有进行充分的准备。朱可夫 写道,由于炮火的密度不大,所以敌人的火力配系没有受到可靠的压制,这次进攻 未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以致未能彻底完成所受领的任务。 斯大林格勒以北的苦战一直延续到9 月15 日。为争取时间,我们的部队往往 是经过50 公里的行军后便立即投入战斗,以致进攻无所进展,不能把敌人赶出阵 地,也不能向南突至斯大林格勒城。 最高统帅部副主席朱可夫和国防委员会主席马林科夫于9 月1 日共同给大本营 呈递了一份公文: “莫斯科,斯大林同志: …………。 第二点:对于军1 、第24 和弟66 集团军实施的进攻,我们制止和实施均不 坚决。为实施曾向您禀告过的那次进攻,我们使用了现有的全部兵力和① 朱可夫 著《回忆与思考》1978 年莫斯科出版,第二卷,第27 页。 兵器,我们未能与斯大林格勒守城的军民会合,是因为我们在炮兵和航空兵方 面均处于劣势,我近卫第1 集团军实施进攻时,未曾得到一个炮兵团的加强,未曾 得到一个反坦克炮兵团的加强,也未曾受到航空兵的掩护。 斯大林格勒的严重情况迫使我们又于9 月5 日把第24 和第66 集团军投入战 斗,当时既未等部队集中完毕,也未等加强兵器到达。各步兵师经过50公里的行军 开到之后,立即进入战斗。 集团军所属部队分散进入战斗,而且也没有得到加强兵器,以致无力突破敌人 的防御,也未能与守城军民相会合。不过,我们急速实施突击也倒吸引了敌人的主 力,从而改善了我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态势,否则,斯大林格勒有可能被敌人所攻占。 第三点:我们没有给自己规定任何其它的和未经大本营得知的任务。”①第62 和第64 集团军各部队虽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在敌人优势兵力的压迫下不得不 撤至距离斯大林格勒城郊2 —10 公里的地区,此时敌人在晖波罗斯诺那地域进至 伏尔加河,遂把第62 集团军与方面军其它部队隔离开来。给第62 集团军规定的 任务是防守斯大林格勒城的中部和工厂区。该集团军的防御正面是,伏尔加河右岸 的雷诺克镇附近,经由奥尔洛夫卡、戈罗基塞和拉兹古利亚耶夫卡以东试验站、萨 多瓦亚火车站、库波罗斯纳亚一线。 该集团军的防御与伏尔加河岸最大距离为10 公里。从9 月13 日起,双方展 开了直接攻守斯大林格勒的战斗。 一个半月的战争生活使我学习了许多东西,使我提高了在战斗中研究敌人并分 析敌人战役。战术企图的能力。 向大纵深打入数个楔子,继而在纵深内会合于一点——这就是德国将军们全部 战役、战术思想的基础。法西斯强盗们在空军和坦克方面占有优势,他们能够比较 轻而易举地突破我们的防御。打入楔子,造成一种进行合围的声势,从而迫使我们 的部队后撤。其实只要我们进行顽强的防御或者不断地实施反冲击把他们的其中一 个楔子制止住或打掉,那么其它路兵力——即其它的楔子就会失去依靠。 敌人的战术中存在着呆板现象。只有当坦克出现在冲击目标的前面时,步兵才 肯大胆进攻。而只有航空兵出现在上空,敌人的坦克才肯发起冲击,其实只要打乱 敌人这种程序,那他们的进攻就一定会受阻,实施进攻的部队当然也就会后撤。 不久前,在顿河地区就发生过类似的情形。那时我军第112 师曾一连数日打退 敌人在上奇尔斯卡亚和新马克西莫夫斯基的进攻。原因是我军为掩护顿河上的铁路 大桥,曾集中了强大的高炮群,使得敌人的航空兵一直不敢接近我军阵地。敌人的 步兵一旦失去空军的配合,其攻击力量当然就差得远了。 阿克赛河也有此类情况,当敌人的步兵一时失去坦克的支援,便马上被我军击 退了。 在普罗多维特和阿勃戈温罗沃以及其它地段上的情况也是如此。 法西斯强盗一般经受不住我军的突然袭击,特别是炮兵火力的袭击。他们一旦 遭到打击,便会仓皇逃散。 德寇怕近战,他们往往在一公里以外就开始打枪,子弹常常到达不了我们的阵 地,而且大多偏离目标。他们打枪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是为① 莫斯科中 央档案馆,全宗220 ,目录226 ,第19 卷,第258 —262 页,——作者注了吓唬 我们的战士。当我军实施反冲击时,敌人特别害怕我们接近。只要我们一靠近,敌 人就会立即停止进攻或者干脆调头撤退。敌人的步、炮、空三者联络比较紧密,特 别是藉助于无线电台和信号弹联络时,动作很是熟练。 敌人的地面部队为了联络自己的空军,往往施放大量的信号弹显示部队和阵地。 我们的官兵往往也掌握敌人的这种联络方法,加以利用,使得敌人真假难分。 分析了敌人的这些战役。战术手段之后,我设法要找出对策。我考虑最多是如 何减杀德寇的空军优势,消除我军战士对敌人空军的恐惧心理。这时我不禁想起在 国内战争时期与白卫军和波兰白军作战的情况。那时,我们每次进攻都要冒着敌人 的炮火和机枪火力,而我军自己却没有炮火支援,不过我们虽然是徒步接近敌人, 由于动作迅速,使得敌人的炮兵来不及变换瞄准距离。我们齐声高喊,“乌啦!” 一冲而上,解决了战斗。 参考过去的经验,使我想到,对付法西斯强盗最好的方法是近战,我们应当不 分昼夜利用一切机会打近战。我们的前沿或第一线堑壕应尽量靠近敌人,使敌人的 航空兵无法对我们进行轰炸。同时要设法让敌人每个士兵都感觉到他们经常都处在 俄国武器的控制下,随时都可能饱尝弹丸而丧命。 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打得加火如荼、十分激烈的时候,冷静下来细心揣摸克敌 制胜的办法,我这时似乎觉得,只有城市战斗中才能迫使敌人打近战,才能打掉敌 人手中的王牌——空军。 1942 年9 月11 日我奉命前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这是两个方面军(斯大林 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的联合军事委员会。 我在临行前告别了第64 集团军司令部舒米洛夫、集团军军委委员阿布拉莫夫 和谢尔丘克以及拉斯基诺和其他同志之后,便离开了别克托夫卡,乘车前往伏尔加 河左岸的亚梅方面军司令部。 我有一个多月没有离开过作战地区,也没有见过我们的后方。 后方的道路十分拥挤繁忙,镇子里住满了撤退的部队或逃难的百姓。法西斯的 飞机对于东撤的老百姓进行了野蛮的轰炸。河流的渡口出现了堵塞现象,伏尔加河 河套上的轮渡经常中断,渡船离岸时总是超载,河岸上挤满了运载伤员的汽车和马 车。我见景生情,内心十分不安,但是对此却无能为力。 伤员们见我身上佩带着将军军衔,便都向我问东问西:“斯大林格勒城怎么样 啦?”“我们会放弃斯大林格勒吗?”“到什么时候我们就再不撤退了?”当时我 并不知道大本营和方面军指挥邵的计划,但我始终没有失去信心,我认为我们一定 会全力坚守斯大林格勒。 “我们不会放弃斯大林格勒的,”我鼓励他们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 是当伤员们问我,什么时候才开来运输工具把他们运走时,我就无言以答了。 这时伤员们还都躺在露天,无遮无盖。身上的绷带脏得不成样子,斑斑的血渍 和灰尘的污染,变得像一块块树皮。伙食供应也经常中断。医护人员日夜操劳,疲 惫不堪。 离渡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野战医院。我走进手术窒,见医生正在给一名战士动 手术,那位战士是被炮弹破片炸伤了背部,外科医生和护士们个个面色苍白,工作 劳累和缺少睡眠,把他们搞得精疲力尽。伤员们不断痛苦呻吟,手术台旁放着的盆 子里装满了血迹斑斑的纱布。那位外科医生朝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手术, 当他结束了第一个手术后,马上又开始第二个。 按次序下一个该谁啦? 另一个手术台上躺着一名伤了头部的战士,他嘴里语无伦次地不断嘟嚷着什么。 头上的包扎被打开的时候是十分疼痛的,可是他仅是轻声地呻吟,并没有高声尖叫。 其它手术台上也都在进行手术。我忽然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嘴里发苦。是的,这里 也是战场。 我们趁着夜暗悄悄地渡过了伏尔加河。 我们一行共有四个人:我、我的副官科里莫夫、司机卡尤姆和通信员列沃尔德· 谢多林。 半夜时我们到达亚梅村,这里曾经是个村子,但现在村子里的房屋全被法西斯 的远射程火炮和飞机轰炸所毁坏。我们的战士把残砖破瓦和剩下的木料用来构筑掩 蔽所,有的木料用来当燃料。我们没有马上找到方面军司令部,甚至没有找到一个 能够给我们指路的人。 也记不清围着这个地方转游了多久,大约在夜间两点的时候,找到了第64 集 团军后勤主任亚历山大罗大的掩蔽所。他把我们领到了方面军司令部。 方面军司令部设在地下掩蔽部里,上面用树丛进行了严密的伪装,值班的一位 将军告诉我们,方面军军委委员和方面军参谋长刚刚躺下休息,至于为什么让我到 这里来,他也一无所知,他请我在这里住下休息,等明天再办事,我只好从命,于 是投宿在亚历山大罗夫将军的住处。 这是我参战以来第一次睡安宁觉,这里离战场有8 —9 公里远,而且与敌人有 一河之隔,夜间再不担心有敌人突然袭击了。 我于9 月12 日上午10 时整到达方面军司令部。叶廖缅科和方面军军委员赫 鲁晓夫接见了我。 他们宣布,我已被任命力第62 集团军司令员并且当场向我交待了任务。 任务的中心要旨是:当前德寇决心不惜任何代价攻占斯大林格勒城,我们决不 能把该城让给敌人。我们再不能撤退,也无处可退了,第62 集团军司令员洛帕京 将军认为他的集团军无力坚守该城。 方面军司令员问我: “崔可夫同志,您怎么样?准备接受任务吗?”对于这件事,我本毫无思想准 备,因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可是在这种场合又不容你前思后虑。因为一切都 显而易见十分明确。于是我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我们决不能把斯大林格勒让给敌人。这个城市对于我们,对于全体苏联人民 都是贵不可失的。如果放弃斯大林格勒,定会挫伤人民群众的情绪,一定要想方设 法保住斯大林格勒,至于我有什么请求,眼下还想不到,我想到城内了解一下情况 再说,我定要全力坚守,发誓决不撤出,决心与这个城市共存亡。”方面军司令员 和军事委员对我说,他们认为我已经正确地理解了所受领的任务。 谈完后我便告辞了。这时,我真想一个人单独地坐一会儿,冷静地思索一下, 我是否过高地估计了自己,是不是过于相信了自己的部队。想到这里,不由深感肩 上的责任重大,任务确实是艰巨的。因为敌人已经逼近城郊。 斯大林格勒的大街上死气沉沉。所有的树木皆毁于大火,已经没有半点枝叶, 木质房屋都化为一片灰烬,只剩下孤伶伶的烟囱。许多砖石质楼房经过大火已被烧 得污焦不堪,楼板倒坍,门窗也被烧得荡然无存,那些还能够勉强住人的房屋也在 不断倒坍。住户人家从残垣断壁中狼狈逃出,又把茶炊、碗碟以及大小包袱从碎砖 破瓦中抠出来,然后又运到码头。 我们在伏尔加河岸顺着铁路线乘车到达察利茨河口,尔后沿洼地到达阿斯特拉 罕大桥。可是并没有找到指挥所,这时天色已晚。 我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遇到了工兵部队的一位政委。正巧这位政委知道集团 军指挥所的位置,他把我们领到马马耶夫山岗。 把汽车留在山下,我们徒步爬上山。一路上灌丛遍布,荆棘横生。 前面就是指挥所了。在山上的一个冲沟里,我们见到刚刚构筑好的避弹所和掩 蔽部。这里就是马马耶夫山岗了,在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块弹丸之地不久将成 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不久这里将弹坑遍布,寸草无生。 再往前走就是集团军参谋长尼古拉·伊凡诺维奇·克雷洛夫少将的掩蔽部了。 我与克雷洛夫从前未见过面,对他不甚了解。只一般地知道他曾参加指挥过做 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防御战,其实同志们在战火中相遇,匆匆见面,又匆匆分手, 我俩都有过不少类似的经历。可是这次彼此相逢之后,俩人却成了终生好友,莫逆 之交。他后来晋升为苏联元帅,他在任战略火箭军司令时逝世,当时我曾到红场为 他送葬。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我们并肩战斗,在战火下一起度过了艰难的日日夜夜。 我们曾为失去自己的战友而共担苦痛,我俩是患难逢知己,友谊永长存。 可是在见面之初呢?在见面之初,互不了解,甚至还担心过性格上是否会合得 来呢! 我走到克雷洛夫的掩蔽部一看,这个地方严格地讲算不上一个掩蔽部,只不过 是一个长长的避弹壕上面加上甲干树枝和干草做成的一个顶盖而已,不过上层还是 堆了10—20 公分的沙土。进到里面,一侧是土制的坐凳,另一侧是土炕和当做桌 子用的一个土墩。掩蔽部的顶盖总是随着炮弹的爆炸声不停地颤悠。德寇对市区和 这个山岗,已经开始炮击,好在只是进行面积射,还没有按标定的单个目标进行射 击。土墩上摊放着地图,地图上散落着砂土。 掩蔽部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克雷洛夫将军,他正在拿着听筒打电话;另一个 是值班的女电话兵。 我拿出证件并放在克雷洛夫面前。他继续打电话,一面在责斥什么人,一面用 眼睛扫视我递给他的证件。最后他放下听筒,我们彼此寒喧一阵。我借着小油灯微 弱的光亮看见了他的面孔,觉得这是一个性格刚毅、态度严肃而又令人可亲的人。 美国人有一句格言:时间就是金钱。在战争的条件下我们可以说:时间就是鲜 血,因为一旦错过时间,我们就要用鲜血付出代价。克雷洛夫显然看出我的心思。 因此他在打电话的时候。一边讲话一边用削尖的铅笔在地图上指指画画,说明他谈 到的作战地区,给所属指挥员在电话里布置工作时也是不厌其烦,一再重复,借此 让我快些进入情况。这时我深深感到,我与他已经取得了共同语言。 在斯大林格勒的保卫战中我与克雷洛夫形影不离。我们同住一个掩蔽部,同吃 同寝,同甘共苦。 他是集团军参谋长,也是集团军第一副司令员,在艰苦的日子里我们能心心相 印,融洽无间,无论情况多么复杂,我们对形势的估计都取得一致的意见,从来没 有产生过分歧。 他在做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的防御战中获得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他知识渊博, 有组织才能,又善于做人的工作。而他最突出的优点是对党无限忠诚,对同志无限 关心,对事业忠心耿耿。 我给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发了电报,报告我已经到职,然后便着手开展工作。我 开始抓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坦克军军长的问题,搞清在当前已经有命令“不准后撤 一步”的情况下,为什么还发生擅自把指挥所转移到伏尔加河岸的事。我要通了电 话,让他和我讲话。 “坦克军军长在听您讲话。”女电话兵向我报告,把听筒递给我。 我向那位坦克军军长说明我的身份后,便问他为什么不经许可转移自己的指挥 所。军长开始解释,敌人炮击,人员伤亡,下属部队不坚定和其它原因迫使他们采 取这一措施。我又问当他决定转移司令部时有没有同集团军司令部指挥所取得联系, 他回答说: “我不知道,需要了解一下。”我当即命令他和政委立刻到马马耶夫山岗来见 我。 这时集团军军事委员库兹玛·呵基莫维奇·古洛夫走了进来。我们相互问候, 和他是老相识了。我同他也和克雷洛夫一样,在工作中朝夕相处,常常就同住一个 掩蔽部里。我们的工作地点相距最远的时候,也不超过两三公里。我们常常在一块 儿研究问题,定下决心。他是搞政工的,但是对于军事方面的情况也十分了解。他 要求所属的政工人员要从政治上保障战役、战斗决心的实现。这方面他也总是以身 作则。他对集团军司令部全体工作人员和部队的指挥人员都很熟悉。由于他了解干 部情况,因此对于干部的使用问题,能经常提出一些衷肯的意见。 这时司令部各处处长和副处长都到掩蔽部来看我。 不久,坦克军军长和政委已到达,准备见我。我当即请他俩到我的掩蔽部来, 同时我把当时凡是在司令部的人员都叫到跟前。我当着这些人的面质问那位坦克军 军长: “作为苏联将军,您又是那个战斗地段的首长,如果您部下的指挥人员和司令 部擅自后撤,您会怎么对待他们呢?如今您擅自把自己的指挥所撤到集团军指挥所 的后面,从执行人民国防委员会第227 号命令的角度,您应该怎么认识自己的这种 行为呢?”军长和政委低头不语,面有愧色。我接着严肃地警告他们,他们这种行 为纯属战场脱逃性质。我下令让他们在9 月13 日凌晨4 时前一定要把自己的指挥 所设在107.5 高地上。 军事委员古洛夫说了一声“正确”表示赞同我的决定。接着他又吩咐那位政委 到他的掩蔽部去一下。他们谈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不过古洛夫返回时对我说: “就应当这么抓下去!”当时方面军副司令员戈里科夫来找我们,我想,正当 我在马马耶夫山岗担负起第62 集团军指挥任务时能见到他,使我十分高兴。 我与他在战场上经常见面,他经常亲临前线,对各集团军的情况十分熟悉,他 能正确地估计形势,对当前战斗和整个交战总是坦率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次一见 到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他对斯大林格勒的前途深表忧虑。 第62 集团军所属各部队,在不久前的各次战斗中受到很大的削弱,有些步兵 师只剩下几百人,整个集团军早在顿河大弯曲部就已经打得精疲力竭,现在确实需 要补充几个精锐的师。戈里科夫答应回去后把这个情况反映给方面军军事委员会。 我们谈完后,他便乘车离开了。 经过与几个副职的交谈,特别是亲自观察了参谋长克雷洛夫的工作情况,我虽 然对许多端未细节还不够详细了解,但是对于集团军的基本情况,到夜晚2 时已经 有了大致的了解。 9 月12 日日终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第62 集团军当面进攻的是敌人坦克第4 集团军的数个师以及第6 集团军的 部分兵力,同时,敌一部兵力此时已经在雷诺克镇以北和斯大林格勒以南的库波罗 斯诺进至伏尔加河。总的看,我集团军已被德国法西斯军队以马蹄形的强硬阵式从 正面和两翼压迫到伏加尔河。 编有9 个师的敌人整个集团(配属有加强兵器)以及对第62 集团军进攻的 “施塔黑尔”集群得到第4 航空队将近1000 架各种作战飞机的支援。这一强大集 团的当前任务是:拿下斯大林格勒,迸至伏尔加河,即向前推进5 —10 公里,把 我军赶过伏尔加河。 第62 集团军所属各部队的兵力和装备严重不足。截至9 月14 日晨,集团军 的一个坦克旅只有一辆坦克,其余两个坦克旅实际上根本没有坦克,而且很快要撤 到优尔加河左岸去整编。一个混编支队(由各种不同的旅和师编成)截至9 月14 日晚有将近200 名骑兵,实际上还不到一个完整的骑兵营。 与其相邻的步兵第224 师(由阿发那西耶夫指挥)的兵力还不到1500 人,其 中骑兵数量还不足一个满员的骑兵营。步兵第42 旅有666 人,其中骑兵还不到200 人;左翼近卫第35 师(由杜比亚恩斯基指挥)的骑兵数量不超过250 名,其他各 兵团和部队的人数也都大致如此。由波波夫将军指挥的坦克第23军所属各坦克旅编 有坦克40—50 辆,其中30%被击毁,只能被当做火力点使用。只有由萨拉耶夫上 校指挥的内务部所属步兵第10 师以及3 个独立步兵旅建制还比较完整。 第62 集团军与左右友邻没有横向的通信联络。我们两翼只能依托伏尔加河。 德寇的空军每昼夜能出动10003000 个架次,而我军的航空兵却不能相应的对付敌 人,所出动的架次至多只能是敌人的十分之一。 敌人稳定地占据着空中的优势。而我军的高射炮一部分被敌人摧毁,一部分撤 到伏尔加河左岸。在那里掩护河面,掩护沿河右岸的一个狭长地带。 留在伏尔加河右岸的高射炮兵已经所剩无几。9 月13 日第1079 和第748 两 个高炮团已编成一个高炮群,由叶尔邵夫上校指挥。可是一个高炮群实在太少了。 因此,法两斯的飞机敢于在斯大林格勒上空,伏尔加河面以及在我们部队的头顶上 一天到晚不断地盘旋。 在观察敌人航空兵活动规律之后我发现,法西斯的飞行员投弹技术并不高明。 他们轰炸我军前沿时,只选择双方对峙距离较大的地段,惟恐误伤自己的部队,这 就给我们一个启发,要把双方对峙距离尽量缩小,缩小到手榴弹的投掷距离。 由于战斗中不断遭受损失,人员大量伤亡,弹药和粮草十分缺乏,加之兵员和 技术兵器又不能及时补充等情况,我军士气受到很大影响,有些人甚至产生了想快 些撤过伏尔加河的消极畏战的思想。 集团军党的组织和政治机关想方设法提高部队的士气。我的几位副手和战友们, 如克雷洛夫和波让尔斯基,维特科夫上校、旅政委瓦西里耶夫和师政委古洛夫以及 其他同志,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我们的指挥员和政工人员都深深懂得,为了保卫斯大林格勒城,必将战斗到底。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定下决心: 1.首先稳定部队的思想。使部队认识到,再不能后撤,同时也无处可退。 我们定能打败德寇。斯大林格勒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定要把这里变成 敌人的葬身之地。苏联军人应当响应党的号召,不负人民的重托誓死保卫斯大林格 勒。应当依靠党、团组织把这个决心贯彻到部队的全体人员。 2.在城内大企业中建立由工人和职员组成的武装支队。他们可独立地,也可以 协同集团军所属部队一起保卫工厂,根据部队装备标准发给他们武器和装备。 3.没有集团军司令员和司令部首长的允许,任何人不准从阵地上撤退。 4 ,集团军司令部必须留在伏尔加河右岸,斯大林格勒城内。任何情况下集团 军司令部不准撤往伏尔加河左岸以及河面上的各岛。 同时我们还要集团军所属一些部队进行整编,集团军内没有一个部队和兵团齐 装满员,有的甚至达不到编制的一半。由于作战的需要,一些师、旅的指挥机关被 调往伏尔加河左岸进行整顿编组。当然这与撤往伏尔加河左岸不能相提并论,同时, 我们还决定把一些建制不全的部队合编为兵团。 截至9 月13 日凌晨2 时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已经拟制出一份近两三天的作战计 划。 “你们每逢到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吃点东西?”我问克雷洛夫。 “是的,有时我们这个时候吃点夜宵。”古洛夫代回答说。 我们的副官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些面包、罐头和冷茶。吃过点心,我们便各自 回去睡觉。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个心事:“谁知明天会怎么样?”我们决定 首先保护渡口,以免遭敌人炮击。为此,集团军左右两翼必须坚守防御,把中央拉 平。方法是以中央的部队不停地组织巨冲击,夺占拉兹古利亚耶夫车站,并从这里 沿通往两南的铁路线发展进攻,一直到达铁路的急拐弯处的古姆拉克。这样就可以 把拉平的部队依托在可以当做反坦克障碍物的铁路线上,并可以进而夺占戈罗季谢 和亚历山德罗夫卡镇,为实现这一任务,我们决定派出坦克军加强步兵部队,同时 以集团军的大部炮兵进行支援。定于9 月13 日部队变更部署,9 月14 日开始冲 击。可是,敌人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清晨,敌人的炮击和飞机的轰炸把我们从梦中惊醒。 6 时30 分法西斯分子们以一个步兵师的兵力在40—50 辆坦克的支援下,从 拉兹古利亚耶夫卡地域转入进攻。突击方向是,经由机场镇向中央车站和马马耶夫 山岗实施突击。 这是突向我中央的一路,而在我集团军两翼则只是搞一些牵制性活动: 例如,在右翼以一个营的兵力从北面向奥尔洛夫卡方向对我步兵旅实施冲击; 在左翼以若干独立营对我混编团实施冲击。 在集团军中央和左翼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整天。敌人投入新锐的颅备队后继续 发展进攻。敌人的炮弹铺天盖地地打过来。他们的航空兵整天盘旋在战场上空。 从马马耶夫山岗能够十分清楚地观察到空战和地面的战斗。我们亲眼看到大约 有10 架敌我双方的飞机拖着团团的火焰坠落在地上。德寇军队尽管遭到苏军地面 部队和航空兵的顽强抵抗,还是依仗数量的优势占了上风。 据我们估计,敌人此次进攻属于战斗侦察性质。敌人主力的进攻可能还要等一 两天才能开始。 我们的指挥所设在马马耶夫山岗顶部。敌人的炮弹和炸弹如倾盆大雨似地落下 来,我与克雷洛夫同在一个掩蔽部进行指挥,不时地走到炮队镜前观察战场。附近 有几个掩蔽部已经被敌人摧毁。集团军司令部里出现了伤亡。 电话线时常被打断,无线电枢纽也常常中断工作,有时很长时间不能恢复,为 了修复通信设备,通信人员常常要全体出动,有时就连我的掩蔽部里的电话兵也得 放下电话机跑出去检查线路和修复设备。9 月13 日一整天我与方面军司令员只通 过一次话。我简短地向他汇报了情况,并请求在最近一两天内增援我们两三个新锐 的师。因为我手里实在没有东西抗击敌人的突击了。 尽管通信人员全力以赴,可是16 时以前我与部队的通信联络几乎全部中断。 此时掩蔽部外面的情况也不很妙。 从正面向奥尔洛夫卡实施进攻的一个营虽被我步兵第115 旅歼灭,但足在集团 军中央的部队由于损失严重,被迫向东撒退,撤至巴里卡德镇和红十月镇以西,树 林的西边。这时法西斯分子已占领126.3 高地、机场镇和一座医院,在左翼,我混 编团放弃了萨多瓦亚以东的机械拖拉机站。其它地段上敌人实施的几次冲击已被击 退。 我们决定实施反冲击。为了先敌行动,我们把反冲击的时间选在14 日凌晨。 我们深知,集团军的力量甚为有限。此次行动。实在拿不出更多的兵力。 不过我们认为,敌人也知道我们现在兵力不足,因此也不太可能估计到我们会 有什么更积极的行动。苏沃洛夫有一个信条:“预见意味着胜利。”我们并不打算 速胜。不过我们可以预见敌情,可以打乱敌人的作战计划。关键在于取得突然性, 进行突然袭击,哪怕暂时地、局部地能把敌人推到被动的地位也好。 实施反冲击的命令于22 时30 分前下达到部队。命令中给每个部队规定了具 体的任务。 摩托化步兵第38 旅(另有一个加强的摩托比步兵连和一个配属的炮兵营)向 拉兹古利亚耶夫卡东南的一个镇子实施进攻。萨拉耶大的师以一个团的兵力沿126.3 高地和144.3 高地实施进攻。 中集团军中各种不同的部队编成的混编团配属一个坦克旅。向机场镇和153.7 高地方向实施突击。独立步兵第42 旅沿医院、153.7 高地实施突击,准备策应我 军的反冲击。 参加反冲击的各个部队事先都组织好了互相间的协同动作和可靠的通信联络。 集团军其他各部队的任务是坚守各自占领的地区。 这次反冲击将得到一个反坦克歼击炮兵团,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的3 个炮兵团以 及3 个近卫火箭炮团(装备“卡秋莎”火箭炮)的支援。 我们在马马耶夫山岗渡过的一天表明,这里的指挥所不适于指挥作战,因为敌 人的炮击经常使通信联络中断,部队经常失去指挥,后来我们决定将指挥所转移到 察利茨河凹地。马马耶夫山岗只留下集团军的一个观察所,关于转移指挥所的问题, 我们是在转移的两天前取得方面军司令部同意的。 这段时间是第62 集团军最艰难的日子。我们迫切需要补充几个新锐的师。 截至9 月13 日,敌人与伏尔加河的最大距离已经不超过10 公里。斯大林格 勒城原是沿着伏尔加河岸修建起来的,南北长50 公里,东西宽5 公里。 敌人只要再向前推进10 公里就打到了斯大林格勒城,首当其冲的就是该城的 北部工厂区。 9 月14 日拂晓集团军指挥所转移到所谓的“察里津地窑”。这是一个大型的 隧道式掩蔽部。里面有数十个隔间,墙壁全由厚325 毫米的木板镶嵌,8 月份这里 原是斯大林格勒——东南方面军的指挥所。顶部土层厚度约达10米,成吨重的炸弹 才能炸穿其薄弱部位。掩蔽部共有两个出口:下层出口直通察里津河口;上层出口 可通普希金大街。 我与克雷洛夫于9 月14 日拂晓前从马马耶夫山岗出发。吉洛夫比我们先走。 集团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副主任巴音卢布中校做为我们的向导与我们同行。这时 德寇的夜航飞机不断在空中盘旋,借着大火的光亮搜寻目标进行轰炸。 我们穿过残垣断壁和已经毁为一片废墟的大街向前行驶,汽车开到距离新的指 挥所还有五百来米的时候,车轮子被电报和电话线给绞住了,不能再行驶。这时克 雷洛夫与巴音卢布同乘的一辆汽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总共耽搁了大约3 分钟。 就在这3 分钟里,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敌人投下了约10枚小型炸弹。所幸我们大家谁 也没有负伤,不久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简直顾不得睡觉和休息,刚一到就亲自动手干起来。检查通信联络,检查 部队进行反冲击的准备。一切还算正常,敌人在夜间除了出动夜航飞机之外,并无 其它动静,看来可能是夜间要休息,也可能是正在准备明日天亮后的行动。 凌晨3 时我们斤始炮火准备,3 时30 分开始进行反冲击。我打电话给方面军 司令员,向他报告,反冲击已经开始,并请求天亮之后派航空兵进行掩护。方面军 司令员答应出动航空兵并且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大本营预备队准备抽近卫步兵第 13 师配属给我们。部队准备于9 月14 日晚间在红斯洛博达地域的伏尔加河渡口 集中。 这次配属给我们的虽然只是一个师,但是我们已经感到无限欣喜了,因为9 月 14 日进行的反冲击,虽然是集团军组织实施的,但必竟是力量单薄、而且这种部 队原来就已经打得精疲力竭了,估计不会取得重大成果。 为了迎接近卫师的到达,我立即派工兵主任图皮切夫上校带领集团军司令部的 一个参谋组前往红斯洛博达镇。我与克雷洛夫则再次联络部队,了解战况。 开始时,我集团军中央部队的反冲击取得了一点战果,但至中午12 时敌人接 着投入了大批步兵和坦克,向我军压了过来,冲向中心车站,直追马马耶夫山岗。 敌人的这次突击相当有力量,强盗们不顾一切伤亡,硬是杀开一条血路,他们 搭乘汽车,搭载坦克,拉开纵队,径直冲击城内。看来敌人已利令智昏,自以为大 局已定,想快点儿赶到伏尔加河,赶到斯大林格勒市中心,到那里大发横财。德寇 进到城来,乐得昏了头脑,个个都像醉汉似地从车上爬下来,狂呼怪叫,吹着口琴 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而我们的战士、阻击手。防坦克枪手、炮手则冷静沉着地隐 蔽在房屋、地下室和土木质发射点里以及房屋的拐角处严阵以侍,德寇的情景都历 历在目。 德寇在大街上成千上万地被击毙,可是新的部队又源源不断地拥了上来。德寇 的冲锋枪手已经穿插到铁路线以东的城区、火车站以及专家大楼。 战斗已经打到距离集团军指挥所800 米的地方,形势十分危急。敌人很可能在 近卫步兵第13 师到达之前占领火车站,把集团军割裂为二,进而直插中心渡口。 在集团军左翼的米尼纳郊区,战斗也进行得十分激烈。敌人在右翼不断地进行 骚扰,形势不断恶化。 我手中的预备队这时已所剩无几,只有一个重型坦克旅,全旅总共有19辆坦克。 当时该旅配置在集团军左翼之后,靠近南郊大型粮仓的地方,我立即命令该旅派出 一个营(共10 辆坦克)火急赶到集团军指挥所。两小时后该营赶到。参谋长克雷 洛夫当即把司令部参谋人员和警卫连组织起来,编成两个战斗群。第一个战斗群加 强6 辆坦克,由作战处长扎利丘克上校带领,任务是封锁住从火车站通往码头的各 条大街。第二战斗组加强3 辆坦克由巴音卢布中校带领,任务是夺回专家大楼,因 为德寇占据这里之后,不断地用大口径机枪射击伏尔加河河面以及河岸上的码头。 每个战斗群里都有由集团军司令部派出的参谋和政治部派出的干部。他们都是 共产党员。战斗群出动后。果然阻止住了企图夺占中心码头的德寇,成功地掩护了 运载罗季姆采夫的第一批渡船的安全到达。 14 时近卫步兵第13 师师长亚力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来见我,他是少 将军衔,已获苏联英雄称号。他一路上风尘仆仆。来到集团军司令部时已经是满面 污垢,在途中为了躲避敌机的俯冲扫射,他几次跌到弹坑里和藏在废墟里,罗季姆 采夫向我报告,他的师是满员师,大约有一万人。可是武器不足,弹药缺乏。方面 军军事委员会委托方面军副司令员戈里科夫中将把该师短缺的武器补齐,务必于9 月14 日晚间前送至红斯洛博达。可是这些武器能不能按时送到,当时并没有十分 的把握。我于是当机立断,指示管后勤的副司令员柳保夫少将(他当时正在伏尔加 河左岸)马上动员所有的工作人员在集团军的后勤部队搜集武器并直接送到近卫步 兵师的手里。 近卫师师长罗季姆采夫少将对于我集团军前线的战况已经有些了解,原来参谋 长克雷洛夫有一套能在百忙中向别人介绍情况的本领,罗季姆采夫很快也就进入了 情况,他受领的任务是:于9 月14 日夜晚把全师带到伏尔加河左岸,此时师的炮 兵除开反坦克炮兵外均已在伏尔加河左岸占领发射阵地,以便从这里支援步兵部队 的行动,反坦克炮和火箭炮都已经渡过伏尔加河开进城内。 近卫师一进城便投入了战斗。该师两个步兵团的任务是肃清盘踞在市中心、专 家大楼和车站里的敌人,第三个团任务是防守马马耶夫山岗。留一个步兵营控制在 集团军指挥所附近作为预备队。 师的战斗分界线,右面是马马耶夫山岗和铁路迂回线,左面靠察利茨河,师长 的指挥所指定设在伏尔加河岸,靠近码头的地方。那里已经有现成的掩蔽部和掩壕, 并且建立了通信联络,我给他打了电话,通话结束时我问他: “情绪怎么样?”他回答说。 “我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根本没有从这里离开的打算,而且也决不会这么做。” 我当即又补充一句: “一旦你师各部队到达战斗前沿后,该地段上所有独立作战的部队统统划归你 指挥。”他沉思了一下对我说,把他的指挥所放在集团军指挥所的后面,他感到惭 愧不安。我安慰他说,等他的师完成这次任务后再考虑让他的指挥所转移到前面去。 “敌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强调说,“他们是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统 统消灭,进而拿下斯大林格勒,因此我们不能光是防御,也要抓紧一切机会反击, 要调动敌人,要积极主动地去作战,打破敌人的企图。”这时已是下午4 时,离黄 昏大约还有5 个小时。我们的部队和分队原来都是分散孤立的,而且已经打得疲惫 不堪,如今把他们投入中央方向去完成人们正常情况下难以完成的任务,他们能胜 任吗?他们能否坚持10 至12 个小时?这使我最为耽心,如果他们胜任不了这项 任务,那便是失败。到那时,近卫步兵第13 师即使能赶到,也只能在伏尔加河左 岸上坐观我部队失利的惨景。 正在此时偏偏又传来消息说,实施反冲击的混编团由于干部伤亡很大,部队已 失去指挥。我们现在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可派。连最后的一点力量——集团军司令 部参谋人员和警卫人员也都投入了战斗。这时隔着掩蔽部的顶盖已经可以听到敌人 飞机的马达声和炸弹的爆炸声。 为了寻找一点儿预备队,我把萨拉耶夫上校叫来。他是一位师长,现在又担任 城防司令。他的师现在正负责防守城内各永备防御枢纽和支撑点。 他来到后向我汇报情况,详细地介绍了全师的现状,该师各部队的防御地域的 情况以及城内各区和工厂的状况。 从他的汇报我了解到,原来那里的防御工事都是一些小型的土木质发射点,里 面的设施只完成25—30%,当然其坚固程度就差多了。有些防御工事,特别是一些 街垒,坚固程度实在太差,根本顶不住德寇的冲击。 萨拉耶夫上校汇报完之后,我问他是否知道,他的师已经编入我集团军的序列, 现在必须绝对服从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领导。我还问他,为了证实这事,需不需要 给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打电话核实一下。萨拉耶夫当即回答说,他明白,他现在已经 是第62 集团军的人了。 当然如果现在就把萨拉耶夫的某个部队调出作为预备队去对付敌人的进攻,那 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支撑点上的部队现在决不能动。不过在他手里还掌握着各工厂 和城内各区的一些武装支队。各个支队都配有一名警卫队长。 支队的成份多来自警察、消防队员以及工厂的工人。人数总共可达1500 名, 可惜就是武器不够。我吩咐萨拉耶夫要在市中心区选择几栋坚固的大楼,派几名党 员指挥干部各带50—100 人,分别进入大楼,构筑工事,依托楼房进行坚守。最后 我告诉他,关于全师和各武装支队所需武器弹药可到集团军弹药补给处去领取。我 还提醒他,一定要经常同集团军指挥所保持联系。 他立即在城市全景图上向我当面提出几处特别重要的坚守目标,我都一一表示 同意。 萨拉耶夫是师长,又兼任城防司令,他熟悉城区情况,掌握同城内各工厂的联 络渠道。这大大有助于我们组织武装支队,坚守工厂和坚固的建筑物,城内居民都 已经组织起来,与第62 集团军各部队并肩战斗,誓死与法西斯强盗血战到底。 我与萨拉耶夫交谈时,参谋长克雷洛大也在场,萨拉耶夫走后,我把参谋长叫 到我那里共同研究如何组织可靠的通信、情报以及军队指挥等问题。 我们同集团军所属部队经常失掉联系。因此,我有好几次不得不同古洛夫一起 走出掩蔽部来到普希金大街了解情况。到这里哪怕能听一听动静也好,因为这时战 斗地区离我们仅有400 —500 米。 历史学家们常言,战场上的统帅往往由于一营之缺而不能在决战中取胜。我想, 在这些日子里鲍卢斯为了与我决战,力图把我第62 集团军割裂为二,进而突至伏 尔加河。为达此目的,他手里有的是这样的营。可是我们的战士那种英勇善战的精 神把敌人的这些兵力都抵消了。 快到黄昏的时候,坦克旅长霍普科来见我。他说,他们旅仅仅剩下的一辆坦克 也被敌人打坏了,现在正停在车站附近,靠铁路大桥的地方。 “您看怎么办?”他问道。 我询问了一下详情。原来这辆坦克虽然被打坏,可是坦克上的枪炮还可以继续 射击。此外,全旅还剩下一百来名坦克兵,他们都装备着步枪和手枪。 “先去看看那辆坦克吧!”我吩咐说:“要把人们都召集起来,守住铁路大桥, 要坚持到近卫第13 师的部队到达。”他立即领会了我的意图,转身跑回去执行任 务。我后来得知,霍普科回去后完满地完成了任务。 天已黄昏,战斗开始平息下来。天空中德寇的飞机也开始减少了。这时我守在 电话机旁,不断地询问近卫第13 师的近况、位置在哪里?部队在干什么?渡河器 材准备得怎么样?然后,我又坐下来同司令部参谋人员一道总结当天的战斗。 敌人已靠近马马耶夫山岗,直逼市区内通向中央车站的一段铁路线,不过中央 车站还控制在我军手里,但德寇的冲锋枪手从我军战斗队形薄弱的地方穿插过去之 后,已经占据了市中心许多楼房。 在集团军中央作战的我军部队,现在几乎所剩无几。在马马耶夫山岗的集团军 观察所,全部被敌人的炮击和轰炸摧毁。据集团军左翼报告,敌人的冲击虽然被击 退,但现在正集结兵力,进行侦察,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通观整个部队的现状以及战场上的情况,我认识到,再不能向方面军军事委员 会请求什么支援了。因为他们为了减轻这里的压力,已经是全力以赴了。9 月14 日夜晚为支援近卫第13 师渡河,伏尔加河上的所有渡口都行动起来。 这天夜里,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忙得整夜没有合眼。有的到前沿帮助分队 恢复战斗力;有的在专家大楼和车站附近进行战斗,以保障近卫师各部顺利渡河; 也有的在中央码头地域迎接已经渡河的各营,并准备穿过被破坏的街道把他们带到 前沿。 近卫第34 和第42 团以及第39 团的一个营已经趁夜渡过了伏尔加河。这时 天已破晓,上空出现了敌人的飞机,影响了继续渡河。 已经到达的各团,在市中心占领了从“大陡沟”至车站的地段。第42团的第1 营己开往车站。防守马马耶夫山岗的萨拉耶夫师的一个营以及叶尔莫勒金上校步兵 第112 师所属的若干分队,在车站左侧(即西南方向)进行防御的是一些零散的部 队。他们分别属于坦克旅、混编团以及巴特拉科夫上校的步兵第42 旅。其它地段 上战况无大变化。 9 月15 日晨敌人开始从两个方向实施进攻:在集团军中央,向车站和马马耶 夫山岗进攻的是敌人加强有坦克的第295 、第76 和第71 步兵师的部队。 在左翼,向米尼纳郊区、库波罗斯诺耶进攻的是坦克第24 和第14 师以及步 兵军94 师的部队;在右翼,战场上比较平静。敌人在发起进攻前进行猛烈的轰炸。 尔后敌机继续留在战场上空,不断在我郡队头上盘旋。 战斗一开始,我军即感到很大压力。因为罗季姆采夫的近卫师夜间刚一到达, 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情况和构筑工事即遭敌人优势兵力的冲击。 车站和米尼纳郊区的战斗打得特别残酷。争夺车站的战斗打得如火如荼,一天 之内四次易手。入夜后,我军才站稳脚跟。近卫师第34 团在重型坦克的支援下对 专家大楼多次发起冲击,德寇始终坚守不退,巴特拉科夫上校的步兵旅在萨拉耶夫 师所属各分队配合下发起进攻。因伤亡严重,被迫撤向列索波萨托契纳亚。杜比亚 恩斯基上校的近卫步兵第35 师以及其它部队所属的一些分队,也因伤亡严重而退 至斯大林格勒西郊,察利茨河以南地区。 马马耶夫山岗战斗越来越激烈,到9 月15 日晚间还搞不清到底落入谁手。送 来的报告也相互矛盾。这时,敌人的自动枪手已经沿着察利茨河穿插到铁路大桥, 不断朝我们指挥所这里打枪。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队已经与敌人打响。人们为了躲 避敌人不断进行的炮击和轰炸到了夜晚把指挥所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掩蔽部人口 处虽然有警卫人员小心警卫和严格盘查,还是有不少人借口什么“有要事禀报”, 想方设法挤进来,进来后就在这里逗留住了。这些人都是集团军直属通信部队的、 警卫营的、行政管理部门的,也有从部队来的联络参谋以及司机等等。由于掩蔽部 里没有通风设备,里面又闷又热,搞得臭气熏天。特别是到了晚间,简直使人难以 忍受。指挥所的工作人员被搞得实在坐不住了。后来我们不得不决定轮流走出去, 到外边换一换空气。这时城内察利茨河以南的街道上已经燃起通天大火,天空被照 得明如白昼。我们走出掩蔽部时,枪弹不断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可是掩蔽部内的 空气令人难以忍受,我们宁愿顶着枪弹,在外面多停留一会。 那天夜里我们大家都为马马耶夫山岗的命运担忧。因为此处一旦落入敌手,那 么斯人林格勒全城以及伏尔加河的河面将会全被敌人所瞰制。 我当时下令,一定想方设法让叶林上校的第39 团的那些尚且还留在伏尔加河 对岸的一些分队赶紧趁夜过河,渡河后立即带到马马耶夫山岗,以便在那里组织防 御,不惜任何代价坚守山头。 这时我认识到,光是在这个长形凹地里的指挥所对整个集团军进行指挥是有困 难的。因此,我吩咐波让尔斯基将军带领集团军作战处和炮兵司令部的部分工作人 员组成一个辅助指挥所,设在伏尔加河岸,紧对着宰采夫斯基岛南侧,靠近码头的 地方,该辅助指挥所由波让尔斯基领导,在集团军司令部和集团军右翼各部队之间 起着中间环节的作用。 在9 月16 日的战斗中,仅被击毙的敌人就达2000 多人,受伤人员比死亡人 数多出两三倍以上。9 月14 日—15 日两天的战斗中,敌人总共伤亡8000—9000 人,被烧毁的坦克54 辆。我们的部队人员和技术兵器也遭受很大损失,而且还撤 出了一些地盘。我这里说“损夫很大,撤出了一些地盘”,并不是说部队是从一个 地区有组织地撤到另一个地区的,而是说,我们的战士(甚至不是成建制的分队), 当敌人的坦克冲击。碾压过去之后,常常是带着浑身的伤痛撤到下一个地区,在那 里被一些战斗分队收容,补充弹药,又重新投入战斗。 德寇不久便清醒过来,他们开始看到,靠蛮劲儿一拥而上是攻不下斯大林格勒 的。硬吞是要烫舌头的。往后便开始小心起来,每一次进攻之前总是要做好充分准 备。而且打起仗来再不敢吹口琴,也不敢唱歌跳舞了。 9 月13 日、14 日、15 日的3 天战斗表明,在城市内的残垣断壁中,比起 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开阔草原上作战更能大量歼敌。 尽管敌人在兵力上占很大优势,可是在进攻中总是遭到重大伤亡。原因是在狭 窄的街道上,在一片废墟之中,敌人的优势兵力展不开。视界受到限制,看不清哪 里向他们打枪,不知道什么地方等着要他们的命。 “这块土地上,在伏尔加河岸,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在大街上和公园里,到处 血流成河。敌人今天在这里已经是战战兢兢,如踏薄冰,马上就要陷入灭顶之灾了!” 这是斯大林格勒保卫者们的豪言壮语。 我军指战员们深知,我们已经无处可退,而已也不能撤退,更重要的是,他们 已经看出,德寇是可以被战胜的,他们并不是铁打的,我们的子弹照样可以把他们 打穿。我们的防坦克枪手已经敢于把敌坦克放近到50—100 米再打,而且百发百中。 9 月16 日和17 日以来战斗越打越激烈。敌人不断调动新锐的预备队向近卫 第13 师和步兵第42 旅的中央发起冲击。马马耶夫山岗和车站地域,战斗打得异 常残酷。 9 月16 日早晨叶林团在步兵第112 师所属各分队配合下夺回了马马耶夫山岗, 尔后进攻受阻。接着双方展开了遭遇战斗和遭遇性的冲击,实际上战斗已经打到白 热化,形成了殊死的搏斗。这种情况在马马耶夫山岗一直延续到1943 年1 月底。 敌人已经看到,如果他们一旦拿下马马耶夫山岗,就能瞰制全城,就能控制城 内整个工厂区和伏尔加河河面,为此他们不惜工本倾巢出动。我军也全力以赴,拼 命坚守。他们的许多坦克师团和步兵师团都先后毁于此地。而我军在这场空前残酷 的战斗中各师也伤亡惨重,这是一场巨大的消耗战,其残酷、激烈的程度在历史上 是少见的。 重型火器都被推上战场,重磅炸弹和203 毫米大口径炮弹把这里的土地整整翻 了一遍。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步枪和手榴弹仍然能够大显身手。白刃格斗和近战仍 然是最切实可行、卓有成效的作战手段。 专家大楼的争夺战时起时落。只要我军的进攻和炮击一减弱,敌人便马上趁机 轰击伏尔加河上的中心渡口。这时我军即被迫马上继续进攻,箝制盘踞在专家大楼 里的敌人。 苏维埃大街上有一栋四层大楼。过去这里是州消费合作社联社的家属宿舍。现 在从9 月17 日开始改造成为罗季姆采夫师左翼的一个支撑点,这栋大楼后来定名 为“巴甫洛夫大楼”,称“巴甫洛夫大楼”并不是因为这栋楼房的主人而得名,而 是因为当年的战斗英雄雅可夫·费多托维奇·巴甫洛夫带领战士们在这里坚守,法 西斯强盗对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先后使用强攻和围困的方法,一连50 个日日夜夜, 死亡好几百官兵,却始终没有把它攻克。 这栋楼的东侧至今还保留一座四层大厦和曾被炮弹截为两段的烟囱。当时这里 是制粉厂,与“巴甫洛夫大楼”形成一个统一的防御体系,阻挡住了进犯伏尔加河 的德寇。 车站地域进行的战斗互有胜负。车站和附近的一些楼房一天之内竟四、五次反 复易手,每次激战之后,双方都要付出数十人甚至数百人的伤亡,搏斗的双方都已 消耗得筋疲力尽,战斗分队日渐减少,双方都不得不增加新锐力量,调动预备队。 我军战士,特别是近卫第13 师的战士们在市中心进行着顽强而坚定的抵抗, 打破了鲍卢斯的作战计划和行动企图。最后,鲍卢斯不得不倾巢出动,把配置在沃 罗波诺沃、佩斯昌卡、萨多瓦亚的第2 突击集群的全部兵力投入战斗。 敌人集中了两个坦克师、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和一个步兵师,补充了人员和技术 兵器后。对我集团军左翼实施了迅猛的进攻,敌人的这次进攻早在我们意料之中。 可是要把敌人打出来的这只拳头击退,我们却深感力不从心。 不过,尽管敌军实力雄厚,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重大的代价。 综观过去的战争史,一个目标,不管它是一座城市还是一个村落,敌对双方在 争夺之中数次易手已可称激烈之典型。人们都知道,在斯大林格勒南部至今仍保留 着一个大型粮仓以示纪念,可是人们哪里知道,就在这里,从9 月17 日至9 月20 日中间日夜进行激战。不但整个粮仓,就连粮仓里面的各层乃至各个库房都曾反复 易手多次,无怪近卫第35 师师长杜比亚恩斯基在电话里报告说: “情况有变化,不久前我们还占着粮仓顶层,德寇在我们下面。可现在我们有 部队从下边打他们。这回敌人又窜到顶层来了,眼下我们正在顶层和敌人打着呢!” 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像这样顽强坚守目标的例子不下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至于在某 些目标的内部,为了一间屋子,为了某一个突出部,为了一段楼梯,往往要反复争 夺好几个星期。 9 月16 日早晨我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我现在手里的预备队已经用光了, 而敌人则源源不断地投入新锐力量,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整个集团军可能消耗殆尽, 难以坚持,因此我请求火速增援2 —3 个新锐师来。 方面军指挥部对城内的情况当然一清二楚,并且看到了城市战斗的重要性。9 月12 日至16 日的战况表明,在城市战斗中,实施防御的部队比在草原开阔地上 实施反突击更能歼灭敌人。 方面军司令部于是决定把第92 陆战旅和坦克第137 旅调给我们集团军。 陆战旅是齐装满员的部队,全旅成员一律是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方舰队的水兵, 很有战斗力。该旅受领的任务是防守北起察利茨河南至铁路三岔道口的一段铁路线。 坦克旅只装备有轻型坦克。坦克火炮的口径为45 毫米,该旅受领的任务是, 在马马耶夫山岗以东半公里的铁路迂回线地域占领环形防御,制止敌人窜往伏尔加 河。 我于9 月19 日得知,在斯大林格勒以北占领防御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即将认 阿卡托夫卡至库兹米奇地段出发,向南实施进攻。进攻部队的任务是消灭敌人集团, 进而与防守斯大林格勒城的第62 和第64 集团军在城西南会师。 这是一件大喜事,因为整个方面军马上就要转入进攻了。我们集团军马上要考 虑的事情就是如何配合进攻的部队。眼下我们集团军正被敌人压迫在伏尔加河岸。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尽快与左右友邻建立联系。于是我们决定,不管有多大困难要继 续在集团军中央进行积极的防御,同时在右翼出动萨拉耶夫师的两个步兵旅和一个 步兵团对敌人实施突击,以便尽早与在城北作战的部队会师。 当天晚上叶廖缅科中将告诉我,近日即将实施进攻,要求我集团军以右翼部队 支援友邻,并要从红十月镇和马马耶夫向西南实施突击,割裂并消灭斯大林格勒西 部市区的敌人。为了加强集团军右翼部队,我们把格里什纳上校的步兵第95 师给 他们。该师于9 月18 日晚间已在伏尔加河渡口附近集中。 我们的指挥所不断遭到敌人的炮击,因此上级批准我们离开察利茨河凹地的掩 蔽部,转移到新的指挥所,地点在“红十月”码头以北一公里处。 9 月17 日晚集团军占领的态势是:右翼从雷诺克至马马耶夫山岗尚无变化 (5 天内敌人多次实施冲击被击退);集团军中央犬牙交错,马马耶夫山岗和中央 车站被我军控制,专家大楼被敌人占领,并从这里不断炮击中心渡口;集团军左翼, 从察利茨河沿铁路线直抵伏尔加河岸边的扬水塔均为我军控制。 新锐部队到达后,混编团的余部编入巴特拉科夫步兵旅。南翼(即左翼) 的其余全部兵力因遭重大伤亡,编入杜比亚恩斯基近卫师。部队合编后,剩下 的司令部机关调至伏尔加河左岸进行整编。 经调整后,集团军左翼剩下两个步兵旅(第42 与第92 旅)和杜比亚恩斯基 的第35 师。这样,指挥起来就方便多了。 17 日夜晚,集团军指挥所开始向新的地方转移。通信设备、保障人员以及一 些参谋人员从晚间就开始行动了。军事委员会、参谋长和作战处的工作人员最后转 移。由于考虑到城内大街上经常有敌人的冲锋枪手和坦克出进,如果沿街转移随时 可能碰上敌人。携带文件会冒风险。因此决定让司令部的主要参谋人员和军事委员 会渡河转移。这样做会安全些,不过绕道而行相当麻烦:先从察利茨河口乘船渡过 伏尔加河到左岸的红斯洛博达,再从红斯洛博达乘车向北到“62”渡口,面对宰采 夫斯基沙洲的地方,尔后再从那里转乘装甲舰渡过伏尔加河,重新回到右岸,到达 新的指挥所。 从察利茨河口乖船渡过伏尔加河到达红斯洛博达的组织工作,指定由维持科夫 带领几名助手负责。午夜12 时我们装满文件和个人行李、什物的车队离开掩蔽部 出发了。车辆在夜暗中行驶。顺利地到达上船地点集中。炮弹不断地从我们头上飞 过。 渡过伏尔加河之后,我们在博卡尔德和红斯洛博达镇为寻找汽车转游了大约一 个小时,最后算找到了,把东西装上了车。这时古洛夫跑来找我,他建议把车先开 到离红斯洛博达镇5 公里的国营苗圃,可以到那里的行政管理部门去洗洗脸、吃点 东西再继续赶路。于是我吩咐参谋长克雷洛夫带领司令部人员先到新的指挥所,随 后我们就到,同时给他们带点吃的东西去。我和古洛夫以及几位副官便一道来到苗 圃。这里把我们当稀客招待。洗过热水澡之后,又送来干净衬衣。饱餐一顿,然后 换上了又暖和又厚实的绒衣。时间过得飞快。往窗外望去,天还黑。可是不知不觉, 转眼间天已破晓,等我明白过来之后,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渡河只能在夜间进行。 看来,我们是要迟到了!假如我们今天不能过河,按时到达新的指挥所,那么司令 部工作人员甚至参谋长克雷洛夫本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我们跳上汽车,朝“62”渡口猛开。我不认识路,由古洛夫乘车在前面引导。 可是偏偏他也走糊涂了,转了半天,开到红斯洛博达。一看不对,又往回开。 赶到“62”渡口时,我见码头上只有一艘汽艇,看样子正准备返回。可是汽车 偏偏又陷在沙里。车轮干打转,车子开不动。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幅景象,汽艇马 上就返回,万一赶不上,我们就得在左岸耽误一整天。可是在这一天之内集团军会 发生什么事?斯大林格勒城会发生什么事,想到这里,不由毛骨悚然。于是我不顾 一切向码头奔跑过去。这时汽艇已经准备离岸。 我用尽全身力气,奔跑中猛地跳向汽艇,所幸一下子就跳上去了。这时古洛夫 也朝码头奔跑过来。我向汽艇的撑舵人大喊一声:“快把船往回靠!”那个人慢条 斯理地转过头来问: “你是什么人?”“我是第62 集团军司令员!”撑舵的是个军官,他忙把船 靠岸。古洛夫带领副官们也跳上了船。汽艇开足马力向右岸驶去。 那位军官向我道歉,说方才没有认出我来,10 分钟后,我们便到了右岸。 我紧握着他的手,表示衷心感谢。 到了新的指挥所,克雷洛夫和维特科夫以及其他同志前来迎接我。大家情绪非 常高涨,因为同志们又会在一起了。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到了。晚间我检查伤亡的 时候,发现主管炮兵,工程兵和装甲兵的几位副司令员不在了。 于是军事委员会重新任命了几位副职。尼古拉·米特罗冯诺维奇·波让尔斯基 被任命为炮兵副司令员;马特维·格里果利耶维奇·巴音卢布中校,被任命为装甲 兵副司令员;工程兵副司令员由于没有适当的人选,暂时空缺。我将此事报告给方 面军军事委员会,不久,来了科辛科少将,在特卡琴科中校未调来之前,科辛科担 任了数个星期的工程兵副司令员。 集团军新的指挥所没有掩蔽部,就连能够抵挡枪弹和零碎弹片的掩蔽工事也没 有。在伏尔加河的这段陡峭的河岸上,我们可以利用的只是一些盛石油的大桶和盛 重油的水泥池子。岸边的沙滩上堆积着车床。发动机以及工厂的其它设施。这些东 西本应运过伏尔加河进行疏散的,可竟乱堆在这里。靠近河水的地方还停放着几艘 破烂不堪的驳船,还有一些侍运的木材。集团军司令部工作人员只好占用几艘驳船, 否则只有在露天办公,军事委员会和参谋长的工作地点设在利用河岸抢修起来的几 个避弹壕,壕上连顶盖都没有。 工兵同志们开始在这里构筑掩蔽部,不知听谁瞎说,上面那些油桶都是空的, 便信以为真。后来,我们为这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集团军右翼部队正在准备向马马耶夫山岗西南实施反突击,以便协同从北面实 施反突击的3 个集团军(近卫第1 集团军,诸兵种合成第24 和第66集团军),割 裂并粉碎正向斯大林格勒实施进攻的敌人军队。 9 月18 日同往常一样,太阳刚刚一露头,敌人便出动飞机开始对我集团军各 部队进行轰炸和扫射。重点是突击车站和马马耶夫山岗的我军部队,接着便开始炮 击。这时,我军炮兵也开始还击。战斗越打越激烈。可是到了上午8 时,上空的法 西斯轰炸机突然统统不见了。我想,这一定是城北作战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各部队 已经开始积极行动,开始了战斗侦察。到了下午2 时,我军头上又出现了数百架 “容克”式飞机。他们同早晨一样,继续轰炸第62 集团军的部队。这时我想,城 北我军的战斗侦察一定已经结束,或者起码是暂时停止了。 敌人对我们的部队,特别是城北部队的每一积极行动,都反应十分灵敏。 因此,凭借着敌人航空兵的一举一动,可以立即判断我军在其它地段上的情况。 我们第62 集团军能取得6 个小时的喘息机会改善阵地,多亏友邻部队的配合。 集团军右翼部队早晨转入进攻后,取得了一些战果。戈罗霍夫上校的步兵旅己 夺占30.5 高地,萨拉耶夫师的一个团已占领135.4 高地。坦克第23军的地段上, 摩托化步兵第38 旅已全部攻占红十月镇西南的一个菜园。 叶尔莫勒金师所属各分队和叶林近卫团正在马马耶夫进行激战。一天之间,他 们向前推进了100 —150 米,并在山岗顶部巩固下来。市中心和集团军左翼的战斗 仍十分激烈。敌人兵力尽管占很大优势,但并未取得多大战果,在过去5 大的战斗 中,车站反复易手15 次,直至9 月18 日被敌人占领。我们部队在其它地段上均 在坚守阵地。 这时我们本想以反冲击夺回车站,可是兵力已经不足。罗季姆采夫将军的第13 师已经打得精疲力尽。该师是渡过伏尔加河后立即投入战斗的。德国法西斯军队曾 对斯大林格勒实施主要突击,企图一举攻下该城。该师的战士们坚决顶住了敌人的 突击,使敌人遭受重大伤亡。当然该师撤出了几个街区。 不过,这并非退却或撤退。我们没有一个人撤走,战士们誓死坚守。只有当身 负重伤后才不得不离开阵地。他们在与主力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各自为战,三两个人 一个战斗小组,坚持在车站的板道房里以及车站附近的楼房地下室里,还利用月台 通道和车厢与敌周旋。他们日夜出击,时常出没在敌人侧后,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 独立自主地完成任务。 他们广泛发挥巷战的有利条件,迫使法西斯军官们把成连,成营的兵力龟缩一 团,日夜不得安宁。同时又常常被迫把一些新锐的部队派到四面八方去围剿那些苏 军战士们誓死坚守的“个人堡垒”。 早在我踏上战场之初,脑子里就一直琢磨着一个问题:如何对付这种训练有素 而又墨守陈规的敌人?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眉目。 在我的思考中,是把战士放在首位。因为战士们总是先与敌人当面交锋。 战士们更能摸清敌方战士们的心理活动。这一点,有时反倒胜过那些仅在指挥 所观察战场的将军们。战士们总是不时研究敌人。他们不但了解自己的指挥员,还 能够经常审时度势,揣摸敌人的企图,当然,比起司令部工作人员,战士们下能全 面了解敌人军队,比起代们这些从观察所指挥军队的人,战士们的眼界也不够开阔。 可是战士们却能亲眼看到敌人的士兵在战场上的活动。在反复冲杀中与敌人士兵直 接交手,因此比其他任何人更能了解敌人的士气。 一个素质好的战士,如果要能掌握敌人的精神态状,即使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 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也会冷静沉着,毫不畏惧。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战士们即使身负重伤仍不肯离开战场。仍能坚持杀敌。 在巷战中,每栋房屋,那怕是里面只有一名战士,都应当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 堡垒。当战士们在地下室或楼梯口坚持战斗时。只要他心中装着集团军总任务,哪 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能有恃无恐,独立作战,完成任务,在巷战中,有时士兵就是 将军。 不相信士兵才干的人,不配当指挥员。在车站的争夺战进行最激烈的时候,我 同军事委员会委员古洛夫和参谋长克雷洛夫就决定修改我们的战术,打破军队中历 来规定的一些战斗编组,即在连和营的编制中除了排和班之外,增加新的战术单位 ——规模不大的强击群。 9 月18 日我们接到东南方面军的一份命令(当时第62 集团军编在东南方面 军的序列内)。 命令内容如下: “摘自第00122 号战斗命令。 东南方面军司令部,1942 年9 月18 日18 时。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向南发起总攻后,敌人在我军打击下,接连在库兹米奇、苏 哈亚——米秋特卡、阿卡托夫卡等地域遭受重大损失。为了对付我军北部集团的进 攻,敌人正在从斯大林格勒、沃罗波诺沃地域,经由占姆拉克,把许多兵团和部队 调往北面。 为了协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粉碎敌人的斯大林格勒集团,兹命令: 1.第62 集团军应在马马耶夫山岗建立一个突击集团(兵力应不少干3 个步兵 师和一个坦克旅),向斯大林格勒西北部方向实施突击,歼灭该地域的敌人。集团 军的当前任务是:歼灭城内敌人,牢固地控制雷诺克、奥尔洛夫卡、128 和98.9 两个高地以及斯大林格勒西郊和西北郊。 方面军炮兵主任在右起戈罗季谢,左至占姆拉克地带内组织强大的炮兵进攻,保 障第62 集团军实施突击。 格里什纳步兵师,从1942 年9 月18 日19 时起编入第62 集团军,第62集 团军司令员应于1942 年9 月15 日5 时前利用红十月地域内的北部渡口组织该师 大部兵力渡河并开入斯大林格勒城。该师到达后应从102 高地向斯大林格勒西北部 实施突击。 步兵开始进攻的时间:9 月19 日12 时。 从方面军的命令中可以看出,戈里什纳师应在12—18 小时内渡过伏尔加河并 占领出发阵地,可是此时渡河条件极其困难。规定的时限实在太短。 其实,组织该师渡河还只是任务的一个方面,方面军在命令中还规定,第62 集团军应派出不少于3 个师的兵力实施反突击。可是在集团军第二梯队和预备队里 连一个师也没有。所有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郡在前沿作战,投入巷战。叫我们到哪里 去找3 个师呢? 对于方面军的任务还是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去完成。 集团军司令部各个环节以及兵团和部队的司令部在准备反攻的工作中,表现出 高度的组织性和业务效能。 为了进一步落实方面军的命令,我于9 月18 日23 时50 分给串团军各部队 签发了一道进攻的命令。我们经过了艰苦的防御战,经过了退却(即使是迟缓的), 如今出现了一个新的词,即进攻。我们的军队是经过浴血奋战,打得疲惫不堪之后, 抱着欢心鼓舞的心情转入进攻的,转入进攻,就是说我们还有力量。对自己的力量 并没有失去信心,看来,老是进行防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进攻开始的时间规定在9 月19 日12 时。 我们从早晨开始便注意观察敌人的动静,看看敌人阵地上是否有表现慌乱的现 象,看看敌人是否在从我军当面后撤部队。但我们只发现敌人航空兵的活动有所减 少。这天早晨斯大林格勒上空没有出现敌人的轰炸机。看来,我军在城北还继续采 取积极行动。 中午12 时,我集团军各部队开始发起冲击。这次冲击得到了方面军炮兵群和 航空兵的支援。敌人没出动航空兵,有利于我们的冲击,当然,在巷战中航空兵并 不起决定性的作用。 可是到了下午5 时,上空又出现了德寇的飞机。从这一点我们可以断定,我们 对敌人北侧实施的冲击已经夫利。 第62 集团军突击集团所实施的进攻,形成了与敌人的遭遇战。这是由于敌人 在我军中央和左翼也都采取了积极行动的结果。在我右翼,敌人在行动上表现消沉。 9 月19 日马马耶夫山岗上全天战斗都打得十分激烈。战斗进展很不平衡。我 军摩托化步兵旅已占领了266.3 高地,叶尔莫勒金步兵第112 师的一个团进至多尔 吉冲沟以北地域,与摩托化步兵旅已取得协同动作。格里什纳师的两个团18 日夜 间渡河后从行进间投入战斗。进入战斗前没有来得及进行准备,也没有熟悉情况, 加之敌人也采取了积极的行动,因此,该师的部队翻过马马耶夫山岗的分水岭之后 当即与敌坦克和步兵遭遇。叶尔莫勒金步兵第112 帅各分队从早晨开始打退敌人数 次强大的冲击,于日终前坚守以下地区:从马马耶夫山岗至波洛尼亚纳大街的铁路 沿线、多尔吉冲沟的岔口、沿阿尔条莫夫斯克大街的克鲁托瓦冲沟公路大桥。 敌人若进至伏尔加河,定会沿河岸实施进攻,把我们的部队与河岸以及渡口隔 开。对于这一点,我们是很清楚的。因此,军事委员会决定9 月23日晨从马马耶夫 山岗地域继续实施进攻,并把巴丘克师投入战斗(该师在昨天夜间已经全部渡河, 井进入城内)。该师各团的任务是歼灭中心渡口地域的敌人,并从两头控制住察利 茨河河谷。 我向师长已丘克交待任务时,让他注意运用小什队进行巷战的经验。开始时, 我还觉得他对于强击群的作用和行动方法不够了解。因为我想连、排编制早已是成 规,部队的连、排战术也是他按照常规一手教出来的,他难道会轻易摆脱已经习惯 了的老框框吗?想不到这个敏捷、挺拔的中校——巴丘克却能很自信地回答我: “司令员同志,我们到这儿来不是参加检阅,是来打仗的,到时候会随机应变 的。况且我们都是西伯利亚人。……”原来他在过河之前,对第62 集团军的战术 就早有所闻。他通过我们的联络参谋了解第62 集团军创造出的种种新的战法,从 那时开始,他就要求所属各冈、营长注意研究城市作战经验,并且要求让战士们多 带于榴弹、炸药包和十枪子弹,数量上要比规定的多一倍。 我与他交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己确信,该师全体战上定会勇敢顽强地与敌 人进行搏斗,定会在伏尔加河右岸坚持到底,此时,他的师已经沿问岸向南发起反 冲击,并向中心码头支援罗季姆采夫师,与此同时我义给罗季姆采夫师补充了两千 名兵员,我们估计,通过这次反冲击,不但会阻止住敌人从南面实施的进攻。而且 会把突至伏尔加河的敌人各个歼灭掉,进而还可以与留在市内南区的各旅恢复协同 关系。叵冲击的时间定于9 月23 日上午10 时。 战斗打得十分激烈,一直延续了两天。战斗经常发展到白刃格斗。结果,敌人 由中心码头向北实施的进攻暂时被阻止住了。不过我们却未能把进至伏尔加河的敌 人歼灭掉,也未能与在察利茨河对岸作战的步兵旅会合。 鲍卢斯企图进至伏尔加河后沿河岸从两翼夹击我集团军的如意算盘是落空”。 由于罗季姆采夫、巴丘克、格里什纳、叶尔莫勒金等同忐指挥的各师,巴特拉科夫, 捷里霍纳、博尔维诺夫、安德鲁完科等同志指挥的各旅,波波夫、布勃诺夫指挥的 坦克部队以及我集团军其它部队进行了顽强的防御,鲍卢斯被碰得头破血流。 时至今日,第62 集团军已经渡过了难关。自从敌突至伏尔加河以来,代集团 军再没有后退一步。马马耶夫山岗仍然掌握在我们手里。敌人并没有成建制地吃掉 过我们任何一个部队。在城内,巴丘克师的这些西伯利亚的英雄们阻止住了敌人的 进攻。敌人被杀得血流成河。数十辆坦克被燃烧,成千上万的尸体被遗弃在大街上。 就我个人来讲,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关于撤过伏尔加河的事。甚至连撤到河中的 某一个沙洲,部没有想过。因为这会严重地影响到部队指挥员、司令部乃至全体战 十的思想情绪。有一次,古洛夫提醒我说,他手里还亨握着为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准 备的几条船。我当时对他说,这不关我的事,只要我神智还清醒,是决不会撤回左 岸去的。 一句话说得古洛夫紧紧地抱住我,感动地说:“哪怕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也要坚持到底。”这种患难相交的感情,超过了任何的友谊,它使我们俩更加了解, 更加亲密无间了。 不过当时我认为在与敌人相距1 —3 公里的地方指挥部队,实在是困难很多。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参谋长克雷洛夫,起初他同意我的看法。可是当我暗示他到左 岸去,在中间通信站开设司令部时,他坚决反对。他说: “我们大家还是在一起的好。但愿大家生死与其。”当时我们深深地感觉到, 部队在看着我们,几乎所有的师团司令部都在学我们的样子。不少部队还派军事和 政治干部到我们集团军司令部来,这样可以了解到,集团军的领导入确实同他们在 一起留在伏尔加河右岸。 我们大家(确切他说,就是我、古洛夫和参谋长克雷洛夫)了解到部队这种心 情。因此常常有意识地走出自己的指挥所,到师团观察所去转一转。 有时一直下到堑壕里去看看。我们这样做,可以让战士们亲眼看到,我们这些 将军们——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们,没有离开他们,现在正同他们在一起。 我们集团军的指挥位置,比起敌人来是很靠前的,鲍卢斯和他的司令部,在战 斗最激烈的时候,距离前沿足有120 —150 公里,而我第62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及 其司令部,在10 月中旬,几天几夜的时间离前沿只有400 米。 在当时,这一点十分重要。只有指挥靠前,才能使战士们,甚至师、团长都能 感到他们不是孤立的,同他们在一起的是集团军的军事委员会。 城市战斗乃是一种特殊的战斗。解决战斗不光是靠实力。而是要依靠动作纯熟、 随机应变、出敌不意、以巧制敌。敌人的进攻部队好比是潮水,城市里的建筑物就 如同是防波之堤,把敌人的战斗队形梳割成缕,迫使部队沿街道发展。因此,在城 市战斗中,我们派出入数不多的兵力,防守坚固的建筑物,在四面被围的情况下组 织环形防御。那些坚如盘石的楼房对我们十分有用,把它们改造成支撑点,依托这 些支撑点发扬自动枪和机枪的火力,大量杀伤实施进攻的敌人。我们进行反冲击时, 也尽量不使用一般的战斗队形,也不动用团一级的兵力,甚至很少使用大批的分队。 到9 月底,各团出现了强击群。这种战斗组织的特点是,兵力小、突击力强。进攻 时,势如破竹;运动时,灵活机动,有如行蛇。德寇盘踞的目标纷纷遭到我强击群 的突击;先是遭到炸药包、手榴弹和其它人力杀伤,随后战士们又手持刺刀、匕首 一拥而上,此时,敌火通常很难经受得住。在城市战斗中注重逐楼争夺。在楼房内 部,每个地下室、每个楼道口都可能是激烈争夺的对象。战斗一经转入楼房内部, 大街上、广场上便空荡无人了。 在频繁、激烈的战斗中,我们广大指战员学会了一套保存自己,减少伤亡的办 法。力对付敌人航空兵和炮兵进行火力准备时的杀伤。我们的部队尽量靠近敌人的 阵地。敌人的飞行员和炮手由于害怕误伤自己的部队,而无法对我军战斗队形实施 火力突击。 我军力争与敌人打近战。德寇不喜欢近战,因为他们不适应这种战斗形式,眼 前一出现手持武器的苏军战士,就胆战心寒,失去了作战的勇气。我们往往离敌人 还老远,他们就开始射击,特别是在夜间,德寇十兵往往每隔5 —10 分钟就打一 阵冲锋枪,给自己壮壮胆。我们的战士碰上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爬过去靠一支步 枪甚至一把刺刀就可以把他们解决掉。 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们学会了一套打坦克的办法。当敌人坦克冲上来时,先把 它放过去,随后打坦克后面的敌人步兵,让敌人坦克直接进入我坦克饱和反坦克枪 的火力控制之下。这样敌人的步但协同便遭到了破坏。敌人的坦克一旦失去步兵的 配合,其作用就差得多了。突人我阵地的敌人坦克,一见战果下大,损失不小,只 好撤回原出发阵地。 夜间是我们的天下。德寇不善于夜战。打夜战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我们的伎 战本领,其实也是形势逼出来的。因为白天敌人的飞机老是在我们头上盘旋,我们 根本无法展外行动。可是到夜里,我们就有恃无恐了。白天我们通常进行防御,抗 击敌人的冲击,因为在白天敌人步兵没有坦克和航空兵支援,通常是不出动的。强 击群白天在防御中总是紧紧依托楼房和工事等待敌人接近到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再 开火。 还有我们的“卡秋莎”火箭炮。这种火炮,打敌人实施进攻前集结的坦克和步 兵,特别有效。叶罗钦上校指挥的“卡秋莎”火箭炮团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该团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把陆地设在伏尔加河陡峭的岸坡上,敌人的火炮无法摧 毁他们。因为该团装备的这种火炮是履带牵引的,行动迅速。需要发射时,迅速推 到发射阵地,打完后立刻撤回掩蔽工事。 我军这种技术兵器性能好,官兵又掌握了高超的射击技术,给敌人造成很大威 胁。 在这个伏尔加河战场上,战士们打一仗提高一步。大家出谋献策。研究新的打 法,先进事迹层出不穷。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从每个战士到指挥员,人们越打越 精明,越打越振奋。 后来,到斯大林格勒会战结束的时候,我们从敌人尸体和俘虏身上得到他们写 的战斗日记。从里面了解到,我们的一些新的战法曾使敌人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当 我们实施突击时,敌人搞不清我军的行动地点、使用多少兵力、采取什么行动方法。 一到夜间,我们把敌人搞得寝息不安,到第二天参加战斗时,个个被搞得无精打彩, 疲惫不堪。 我们有时也一反常态,在日落之前或在战斗临结束时,派部队主动出击一下。 当然,这种突击常常并没有多大力量。不过,此时敌人往往已经是强弩之末,相比 之下,没有多大力量的突击反而会打得敌人胆战心寒。我们几乎每天把敌人搞得精 神紧张,惶惑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遭到突然袭击。 9 月26 日,全部侦察材料证明,敌人准备从戈罗季谢、拉兹古利亚耶夫卡向 新的方向实施进攻。 我们决定,在继续对敌人集结的坦克和步兵进行炮火袭击的同时,命令坦克第 23 军和叶尔莫勒金的步兵第112 师各部队,经过充分准备后,抗击敌人的这次进 攻。此时,斯梅霍特沃罗夫少将的步兵第193 师已经到达我集团军,正准备用来加 强坦克军的防御。 在马马耶夫山岗顶部进行防御的,是戈里什纳师的部队。山岗的南坡和西坡均 已被敌人占领。敌人只要再向前推进100 米,全城的这个战术要点以及工人住宅区 就有可能落人敌人手中,我们对此深感忧虑。为了不使敌人得逞,为了打破敌人对 工人住宅区实施进攻的准备,我们决定再次发起反冲击。 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们——无论是步兵、炮兵、坦克兵,还是水手们,大家齐 心协力,为抗击敌人对工厂和工人住宅区的进攻,积极进行准备。我们准备开始先 进行反冲击,时间定于9 月27 日早6 时。 在这一天,第64 集团军也在库波罗斯诺那地域转入进攻。 战个开始时,我军进攻略有进展。到了上午8 时,敌人出动了数百架俯冲轰炸 机,对我军战斗队形进行猛烈突击。实施反冲击的分队被迫停了下来。 由于集团军与部队不能经常保持通信联络,指挥所虽然与前沿最大距离只有两 公里,可是我们仍然不能准确地掌握前面的情况,为了及时了解战斗过程,我们不 得下一再把指挥所向前推,有时,我们二十主要领导人只好带上通信参谋,亲临火 线:古洛大到坦克团;我到巴丘克师;参谋长克雷洛夫到戈里什纳师指挥所。 即使到了第一线,仍难免不能掌握战斗的全貌。因为烟上滚滚,不便观察。晚 间,我们回到指挥所时,又发现司令部里牺牲了不少参谋人员。 直到深夜,我们才确实地掌握到一些具体情况。情况是严重的。敌人不顾重大 伤亡,已经穿过了我们的雷场,突破了我们的第一线防御,在若干地段上已经向东 推进2 —3 公里。当时我心里想,“如果敌人再组织这么一次进攻,我们就要被赶 到伏尔加河里去了。”坦克军和叶尔莫勒金师的左翼遭到敌人主力的突击,伤亡和 损失十分严重。至9 月27 日终前,其残部尚能防守下列地区:梅切特卡河大桥、 已里卡德镇以西2.5 公里处、巴里卡德镇的西南部、红十月镇西郊,直至班内冲沟。 敌人已经占领沙赫持大街、热杰夫大街107.5 高地。 这时戈里什纳师己被迫撤离马马耶夫山岗顶部。该师各战斗分队虽已残缺不全, 但仍然继续顽强地组织防御,占据山岗的东北坡。 在集团军其它各地段上,敌人的进攻均已被击退。 10 月8 日,敌人开始准备新的进攻,我们得知,希特勒已经向他们的仆从国 发出诺言,要在近日内拿下斯大林格勒。 我们近卫战士的力量在于,他们不但勇敢,而且也打得精巧;少浪费弹药,多 歼灭敌人。要使我们祖国人民交给我们的武器能发挥更大的效能。这些日子里,成 千上万的战士们表现出大胆果敢,英勇善战的精神;不但如此,他们还能十分熟练 地使用各种武器。 62 集团军的战士们当时有个信念:只能歼灭敌人,不能向后撤退;为了保卫 祖国的土地,要寸土必争。 在伏尔加河上负责搞运输的同志中,也是英雄倍出! 在伏尔加河上工作的人,每时每刻都要同死亡打交道。他们冒着枪林弹雨,驾 驶小船在河上渡来渡去。确实需要过人的勇气和钢铁般的意志,我们的船工和伏尔 加河区舰队的水兵们为了把粮食和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往斯大林格勒,昼夜不停地往 返于伏尔加河两岸之间。 这时,在整个集团军的防御正面上,敌人的局部性进攻还是时有发生。 其目的是,一方面在集团军全正面上进行武装侦察;另一方面企图把我军的机 动范围束缚在沿伏尔加河右岸的一个纵深不大的狭长地带上。为了对付敌人这种行 动,我们的强击群在集团军全正面上不断出击,对盘踞在楼房内的敌人进行突然袭 击。同时,我们的神枪手(全集团军大约有四百名),四处出动,以冷枪冷炮打得 敌人不敢走出掩蔽工事,在这些行动的掩护下,我军终于完成了兵力调动,加强了 工厂她域的防御力量。 1942 年10 月14 日,希特勒曾命令他的军队在整个苏德战场上转入防御, 惟独在斯大林格勒方向上例外。而且正向这里增调兵力,准备再发动一次强攻。对 斯大林格勒发动强大攻势,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希待勒这次的企图,是取得决定性 胜利。我们于10 月13 日,对此就有预感。据侦察部门了解仅在城市工厂区的当 面,鲍卢斯就集中3 个步兵师和2 个坦克师。这5 个师展开的正面,只有5 公里。 这确实是一次十分有力量的强攻。 在斯大林格勒,战斗异常残酷的一天,开始了。 传令兵鲍里斯·斯科尔尼亚科夫给我斟了一杯浓茶,我一口气喝下去,便匆匆 地离开了掩蔽部。外面很亮,太阳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时我遇上了司令部和 指挥所的警卫长格拉德舍夫少校。我们一起向北走了几十米,便到了司令部各处的 所在地。只见这个陡峭的伏尔加河右岸上,尽是临时构筑起来的一些掩体和洞穴, 司令部各机关都挤在里面。我走进一个洞穴。里面摆着一个图拉式茶炊,上面架着 一个自制的小烟筒,不断地冒着烟。茶炊旁边坐着集团军炮兵司令波让尔斯基将军。 他是图拉省人。在整个战争中,他一直随身带着这个“小老乡”——图拉式茶炊。 因为他有饮浓茶的癖好。 敌人的航空兵以及坦克和步兵毕竟是占有优势。因此,有时能够将我某些防御 基点突破。第62 集团军实际上已经被割裂成两段。拖拉机工厂和“巴里卡德”工 厂之间有将近1.5 公里的距离。敌人对这个地段进行了严密的封锁。敌人还以火力 封锁了通往伏尔加河的杰涅日纳亚河又的所有冲沟。我们的通信参谋根本无法经过 这里去联络拖拉机厂。我们从自己的指挥所对拖拉机厂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对该厂 车间里进行的战斗却一点儿也观察不到,我们唯一能办到的,就是进行炮火支援。 对于炮兵的指挥,始终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战斗接连不断,日以继夜地进行着。 在各处进行防御的部队和分队,都已经陷于孤立无援,四面被围的困境中。 10 月15 日午夜查明,法西斯强盗们已经把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工厂从四面八 方包围起来,战斗已经转入了各个车间的内部。 可是我得到的答复是:“决不准许。”况且,我们集团军的掩蔽部这时越来越 拥挤不堪。因为若卢杰夫师的司令部和坦克第84 旅的司令部先后遭到破坏。那里 的人员纷纷来到集团军掩蔽部。他们在这里既能躲蔽轰炸,也多少能够联系自己的 分队。 我出于万般无奈,只好担着风险吩咐炮兵司令波让尔斯基将军转移到左岸去, 从那里指挥自己的炮兵,可是,他一听就坚决反对,急得几乎流出眼泪,他说。 “不,我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死也在一起。”他不肯去,我只好让 步,其实,他若转移到左岸,更能便于对炮兵进行指挥。 从各部队不断送来令人担心的报告,不少人请求支援,还有人请示如何处置具 体问题,等等。 对于这些事,我们一律作了简单而明确的答复: “竭尽全力,战斗到底,不准离开岗位!”我们的伤亡是巨大的。10 月15 日,若卢杰夫师和戈里什纳师的步兵战斗成员损失约百分之七十五。然而,在这一 天内敌人进攻没有进展,各次冲击均被击退。敌人共损失33 辆坦克和大约三个营 的步兵。 从10 月15 日开始,敌人又投入新锐兵力(步兵第305 师),并继续沿伏尔 加河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发展进攻。敌人的炮火能覆盖我军战斗队形的全纵深, 航空兵继续对城市进行狂轰滥炸。 我集团军虽已被割裂成南北两部,但仍在坚持战斗。北部集团的兵力,包括步 兵第124 、第149 、第115 旅以及叶尔莫尔金师的部队,已经陷入合围。 敌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对他们实施进攻:从北面的拉塔尚卡;从西面沿莫克拉亚 山谷,从拖拉机工厂。 鲍卢斯的战术十分明显。他是竭力想把我军主力吸引在工厂地域,把我们牵制 在这里,同时悄悄地准备力量,在新的地段上实施突奇。 然而敌人这一招并没有得逞,我们对此并未失去警惕,我们的侦察兵及时查明 了敌人的企图。敌人实施进攻时、所到之处,都碰上了我们预有准备的防御。 例如.10 月16 日白天,敌人的大批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沿拖拉机工厂和“巴 里卡德”工厂之间的道路仟始实施冲击。这个方向,正是敌人的主要的、带有决定 性的突击方向。可是敌人一开始,就遭到了第84 旅设伏坦克的袭击。在电车大街 及其以西地域。我军坦克在100 —200 米的距离上,以密集的火力抗击敌人的冲击, 敌人的10 多辆坦克顿时被击中着火。趁着敌人的步兵和坦克进攻受阻,我军左岸 的炮兵开了火,狠狠地消灭敌人。 希待勒的将军们远离战场进行指挥。他们对战场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只是一味 盲目地增调部队,出动大量兵力轮番进攻我防御地区。这些部队遭到我“卡秋莎” 火箭炮强大火力突击后,进攻受阻,损失惨重。敌人的坦克遭到我军T —34 坦克 的伏击和反坦克火炮的致命打击后,丢下步兵,自己逃命去了。 集团军装甲坦克兵副司令已音卢布和坦克第84 旅旅长别雷对于抗击敌人的进 攻,早有准备。他们给敌人准备了一个啃不动的“硬果”。直到当天下午,德军指 挥部才醒悟过来,知道是碰了钉子,于是便出动了航空兵。在集团军的其它防御地 段上,敌人的进攻也被击退。第一天我们打得很成功,没有让敌人前进一步。 10 月16 日夜间,柳德尼科夫师的其余两个团也来到了伏尔加何右岸。 我们当即将其投入战斗。这两个团在沃尔霍夫斯基大街、“巴里卡德”工厂和 塑雕群大街一带与若卢杰夫师和戈里什纳师的零散部队会合。柳德尼科夫师的司令 部也设在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掩蔽部里,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我与军事委员会委员占洛夫赶到码头上去迎接。四周轰轰隆隆的爆炸声连成一 片。德寇的6 管火箭炮不停地轰击伏尔加河。许许多多负伤的人员吃力地向渡口和 码头移动。我们在中途下时地迈过死入的尸体,因为不知道方面军司令员的快艇在 哪里靠岸,我们沿河岸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只好返回掩蔽部。回来后,使我们十 分吃惊的是,叶廖缅科和波波夫已经来到我们的指挥所。 见到我们这里凄惨、狼狈的景象,他俩十分吃惊。指挥所的掩蔽部由于不断遭 到袭击,已被炸得露了天,还剩下几个圆木,光秃秃地立在那里。这里的物件都落 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和一些被烧得焦糊的东两。 拂晓时,当方面军司令员要离开的时候,我请求他多给我们补充一些人员。我 特别提出,不是要成建制的师,而是希望从预备队调给我们补充战斗分队。另外, 请求多给我补充弹药。 “好吧,满足你们这个要求”他临离开时这样说,同时还建议我们,由于138 师已经到达,应当把集团军的指挥所转移一下。转移的地点是,沿伏尔加河右岸向 南靠一靠。 10 月17 日整天,防御战斗进行得十分残酷、激烈。我军的北部集团还一直 在合围圈内坚持战斗。20 多辆德寇坦克在冲锋枪手的配合下,已经冲到斯帕尔塔 诺夫的南部边缘。那里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如果指挥员们稍欠沉着和坚定。整个北 部集团军就有遭到毁灭的危险。 我步兵第125 、第115 和第149 旅的部队和分队仍在坚守雷诺克和斯帕尔塔诺 夫镇。可是敌人多次传出消息,说这些部队“已经被完全消灭。”这些假情报,只 有在希特勒司令部的报告中才经常出现。 德军B 集团军群司令冯·魏克斯给希特勒大本营写的一份报告中说: “被包围在斯帕尔塔诺夫卡镇的苏军部队已经被歼灭”。而10 月20 日德军 总参谋长却向希特勒报告说:“坦克第16 师和步兵第94 师的部队已突人斯帕尔 诺夫卡镇,并占领了一个建筑群。”(看,这就是所谓的“歼灭”!) 德军第4 航空队司令里希特霍芬在10 月19 日的一份作战日志中写道: “在斯大林格勒根本无法确实地掌握情况。一般他讲,各师都报告顺利的情况。 不过有时也各有不同。有一个师报告,在斯大林格勒以北的斯帕尔塔诺夫卡进攻时 受挫。 第7 航空军司令菲比格将军感到悲观失望,因为步兵不能利用他的飞机取得战 果。 里希特霍芬谴责鲍卢斯和赛得利茨。他说,德军步兵在俄国人面前显得束手无 策。航空兵对俄国人进行了轰炸。但德军步兵就是不能及时利用轰炸的效果。其实, 需要继续推进的距离,只相当于手榴弹的投掷距离”。 沃尔夫甘·韦尔坚在《第16 坦克师的经历》一书中写道: “第16 坦克师的任务,当时是集中全力进攻雷诺克。伯爵·唐的各团以25 辆坦克,对雷诺克的进攻失败了。该师遭受重大损失,该师的四百多名官兵埋葬在 野战公墓。”第124 和第115 旅的旅长们给我们打来一份电报,请求准许他们的司 令部转移到斯波尔内岛。我回答他们说,离开伏尔加河右岸就等于逃脱战场。 随后,我又把作战处长卡梅宁派往北部集团,以便进一步说明我的意见和了解 一下那里的情况。 此时,敌人继续向南进攻,由拖拉机工厂向“巴里卡德”工厂实施冲击。 敌人的航空兵(有数百架俯冲飞机和轰炸机)轰炸和扫射了坦克第84 旅集结 的地段。楼房起了火,大地也在燃烧;在该地域的设伏坦克被击毁,也燃起熊熊大 火;人员不断遭到损伤,兵器不断遭到破坏,原因是我们的坦克兵没有得到高射炮 的严密的掩护。 这里成为我集团军指挥所最后一个转移点,直到斯大林格勒会战结束时,我们 才离开。 前面我说过,我曾派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处长卡梅宁前往北部集团,现在(10 月18 日)他从那里送来报告。他说,那里的情况是严重的,但是并不是没有希望 了。因为突人斯帕尔塔诺夫卡的敌人已经被歼灭。目前北部集团的部队正在以下地 区进行防御:雷诺克镇北郊、斯帕尔塔诺夫卡的西部和南部,以及靠近莫克拉亚梅 切特卡河口的一个码头。这个消息使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暂时不再担心集团军右 翼的安全了。 这一天的主要战斗仍是继续争夺“已里卡德”工厂,而且向南发展到了“红十 月”工厂。柳德尼科夫师,若卢杰夫师和占尔季耶夫师的部队,一整夜和一整夜, 都在抗击敌人从北面向“巴里卡德”工厂和塑雕群公园发起的冲击,下午3 时,敌 人在杰列文斯基大街以南突破我阵地,并进至伏尔加河。 我军第650 团同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消灭了突入之敌,恢复了原态势。 日终前,敌人以坦克和步兵沿电车大街实施了突击,突破我军阵地,并进至 “巴里卡德”工厂以西的铁路线。该工厂的工人支队当即与敌人展开了激战,战斗 一直继续了数个昼夜。战斗结束时,工人支队里只剩下5 名同志。 10 月19 日和20 日,集团军击退了敌人对斯帕尔塔诺夫卡、“巴里卡德” 工厂和“红十月”工厂的进攻。在这两天两夜之中,敌人的进攻并未取得多大战果。 因为我军昼夜都在活动,因此也迫使敌人不但在白天,同时也在夜间进攻,但 是敌人夜间实施进攻,通常得不到航空兵的支援,常常没有什么效果,有时进攻的 行动仅限于火力战。 不过我们也清楚地看到,敌人在巴里卡德镇和107.5 高地地域集结兵力。敌人 正准备集中新锐力量,再次发动进攻。那么我们就要精确地计算自己的兵力,既要 准备抗击敌人接连不断的进攻,又要准备抗击敌人可能在新的方向实施的进攻。 为了补充人员的伤亡,我们只能从集团军的后勤部队中抽调人员,以及依靠各 师卫生营中恢复健康的伤病员。我们还对机关和勤杂人员进行了精简。把一批司令 部参谋人员调到后方去;让一个饲养员管5 —7 匹马;压缩了修理所和仓库的人员。 我们还把负责搞缝纫、修鞋以及其它技术工作的战士编成补充连,调到伏尔加河右 岸的前线上去。这些人原来战斗素质很差,有的甚至根本没受过训练。可是当他们 来到斯大林格勒城,经过实战的锻炼。 很快都成了打巷战的能手,这里紧张而残酷的环境,迫使每个人都要去亲身体 验斯大林格勒战斗的实质。 在这两天内,敌人共损失坦克15 辆,步兵一千余人。敌我阵地之间已经非常 靠近,我甚至能够使用喷火器,在百米之内以火焰消灭敌人。 10 月23 日,敌人的步兵第79 师,在进行人员补充和加强了坦克之后,在 大批飞机的掩护下发动了进攻。某主要突击指向中央大街。卡鲁赛尔大街和“红十 月”工厂。如今的战个重心己转到“巴里卡德”工厂至班内冲沟的地段上。 日终前,法西斯强盗们付出重大代价,突入斯培利大街(通往面包工厂),并 且越过了堆满破烂车厢的工厂的专用铁路线。兵力约为一个连的小股敌人,已经穿 插到“红十月”工厂的西北角。 战斗前沿距离伏尔如河岸还只有300 —500 米。集团军的最后一个渡口受到了 严重威胁。 晚间,我军在暮色之中,对集结在“红十月”工厂接近地上的敌人步兵和坦克, 进行了猛烈炮击,稍微迟滞了敌人的进攻,并减轻了我防御部队的压力。 敌人于10 月18 日至23 日间,是以主力进攻“巴里卡德”工厂和斯帕尔塔 诺夫卡,可是从10 月24 日起,集中了更多的兵力进攻“红十月”工厂。 这里的战斗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残酷。 不过,当敌人遭到我军战士越来越顽强的抵抗之后,鲍卢斯的冲击力就明显地 减弱了。这种结论,我是在签署1942 年10 月24 日的战报时提出来的。 战报中写道: “在集团军防御的北段和中段,整日进行着艰苦的防御战。南段与我作战的只 是敌人的小股步兵。 上午11 时,敌人在进行了猛烈的航空兵火力和炮兵火力准备之后,以新锐的 坦克和步兵部队,对于“巴里卡德”工厂、“红十月”工厂和斯帕尔塔诺夫镇重新 发起进攻。 我北部集团在一天之内击退了敌人的各次进攻;人夜后驱逐了渗透进来的小股 敌人,全部攻占斯帕尔塔诺卡镇。 敌人出动新锐的步兵和坦克部队,自图皮科夫大街地域沿红色刊物大街向“红 十月”工厂北部边缘频繁实施进攻;同时,以部分兵力沿斯塔利大街实施进攻,力 图进至伏尔加河。我步兵第193 师从上午11 时起,不断抗击敌人的各次进攻。下 午6 时,敌人的坦克进至步兵第895 团指挥所,跟随敌人坦克实施进攻的步兵已楔 人该团兵力薄弱的战斗队形。目前战斗正在继续进行。 我的决心是: 从步兵第45 师抽调两个营,分别配属给近卫步兵第193 师和第39 师(每师 一个营)。两个师的任务是:恢复沿铁路线,沿射韦尔大街和图皮科夫大街一带的 防线;并制止敌人继续向前推进。 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和当前的战斗进程可以看出,敌我双方的兵力均已消 耗殆尽。在10 天的战斗中,敌人再次把我集团军分割为两段,并夺占了拖拉机工 厂。但是,敌人并未能消灭我集团军主力。 敌人眼下的兵力、兵器还不足以消灭我集团军主力,他们还需顺从纵深调遣预 备队,甚至从德国本上调遣新锐部队,集团军当面不断出现德寇的新锐师,敌人甚 至把一些独立团和独立营空运到这里,不过其兵力必竟有限。 敌人在宽大的正面上从各种不同的部队把这些独立营(特别是工兵营)抽调出 来,匆匆地投入战斗,交战之后,很快就葬身干战火之中了。 不过,希特勒是不甘心轻易放弃战争主动权的。尽管他现在已经力下从心,还 是力争再发动进攻,同我们较量一次。 希特勒9 月底在国会上的一次讲话中说,“我们正在强攻斯大林格勒,我们一 定能拿下它。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一旦占领了什么地方,肯定能使那里固 若金汤。”戈培尔在同土耳其记者们的一次谈话中说:“我可以满怀信心地对你们 说,入冬之前俄国军队对于德国不会有更大的危险。我说这话,并不是没有经过深 思熟虑的。 每谈及此事,我总是确信,我是了解事实真相的。我请你们几个月后能再想起 这一点。”可以确信,希特勒和戈倍尔对于直接在斯大林格勒参加战斗的官兵的情 绪是了解的,我们从德寇军官9 月和10 月的一些书信中,可以看到他们对事情的 各种看法,其中有些人看来还没有尝到斯大林格勒战斗的味道。例如,德军中尉Г· 海内斯在10 月初写道:“我们正在强攻斯大林格勒。元首说: ‘斯大林格勒应当陷落。’我们回答说:”一定会陷落’。斯大林格勒很快就 要落入我们手里了。伏尔加河将是我们今年的前线。”从10 月24 日开始,敌人 减少了夜间的进攻。想必是敌人夜间进攻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决定夜间休息,准备 次日白天进攻。我们则相反,我们恰恰是充分利用夜间。在夜间出动强击群,并以 炮兵和航空兵进行突然的袭击,搞得敌人整夜不得安宁,无法进行次日的进攻准备。 夜间变成了我们的天下。 10 月25 日白天,敌人又出动重兵全面发起进攻。敌人出动一个师的兵力, 在坦克配合下,进攻斯帕尔塔诺夫镇,对我北部集—99—团造成严重威胁。 敌人的步兵在坦克和航空兵的支援下,迫使我步兵第149 旅后退,并占领古姆 拉克——弗拉基米尔铁路线以南地域和斯帕尔塔诺夫卡镇中心。伏尔加河区舰队赶 来支援,使用舰炮火力重创敌人。 10 月25 日,第64 集团军右翼部队在库波罗斯诺那地域转入进攻。 敌人于10 月26 日和27 日连续实施进攻,均未能取得战果。博尔维诺夫的 第149 旅,在伏尔加河区舰队的支援下,把敌人赶出了斯帕尔塔诺夫卡镇。 10 月26 日夜间,步兵第45 师各团开始陆续到达伏尔加河左岸。根据方面 军司令员的命令,该师已编人第62 集团军的序列。当天夜里,找们只组织该师两 个营渡过伏尔加河,其余部队已撤离左岸,到达阿赫图巴,以避免造成无谓的伤亡。 10 月14 日至27 日期间,第62 集团军的兵力受到极大的削弱,甚至从前 沿上抽调一个班也是困难的,我们已经没有一点机动兵力了。 而鲍卢斯还有机动力量。他可以从战斗不太激烈的地段上抽出兵力对付我们。 我们已经没有预备队了;而沿着狭窄的河岸进行机动,根本是不可能的。集团军司 令部已经没有任何警卫分队。我原来手里辽控着颀备团的一个教导营(任务是为部 队培训军士)。这个营,不到万不得己我是不肯动用的。 如今我把它也投入工区的战斗了。 集团军装甲坦克兵副司令已音卢布在头天夜里,为了给这3 辆坦克选择良好的 出发地区,在伏尔加河陡峭的岸坡上整整奔波了一个通宵。 反冲击是拂晓前开始的,此次行动得到了左岸的炮兵和叶罗申的“卡秋莎”火 箭炮团的支援。通过这次反冲击,虽然没有占领多少地盘,战果还是不小的。我们 的喷火坦克烧毁了敌人3 辆坦克;我们的两辆轻型坦克压制住了两个堑壕的敌人, 步兵趁势占领了这两个堑壕。 希特勒分子们开始在无线电台人谈俄国人的坦克。据无线电截听员报告说,敌 人在无线电台用明码报告关于俄国人坦克的消息,看来敌人是向他们上级指挥机关 解释夫利的原因。我们在该地段上赢得了一整天的时间。集团军其它防御地段上, 这两天内没有发生重大的变化。敌人只在“巴里卡德”工厂地域,经过多次冲击后, 进至诺沃谢利大街。在这里,敌人个别步兵分队曾进至伏尔加河岸边,但经白刃格 斗,已被我军消灭。 希特勒不断从其它战线上抽调人员和技术装备。整个苏德战场上的败局,渐渐 地出现在他面前。 希特勒并没有放弃进攻。在伏尔加河和高加索,主动权还掌握在他手里。 不过,侵略者进攻的失败,通常也正是崩溃的开始。 众所周知,希特勒对于幕僚10 月份提出在斯大林格勒转入防御的建议,根本 充耳不闻。他继续不断地把军队投入战火。他总是不相信,血腥的进攻已经破产。 在1942 年的战局中,希特勒已经失掉了战争的主动权。 10 月底的战争中,在斯大林格勒保卫者们艰苦的日子里,胜利的种子正在萌 芽。 11 月初,战斗的激烈程度有所减弱。侦察兵已经能够渗透到敌人的配置地域。 他们发现敌人没有任何准备撤离斯大林格勒的迹象。相反,鲍卢斯准备再实施一次 进攻。强攻斯大林格勒。我们关切的是,在我们大反攻开始之前,敌人是否来得及 实施一次进攻?对于我们何时开始大反攻,不能作任何的猜测。我同方面军司令员 交谈时,也不便涉及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晓得,实施反攻的时间,是当前苏联红军 最大的机密。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希特勒当初在斯大林格勒地区集中了一支十分强大的军队, 而且还能接连不断地增强这支军队的力量。希特勒指挥部不拿下斯大林格勒,决不 肯善罢甘休,这恐怕与他们依仗实力雄厚,有一定关系。 为了具体说明他们当时的兵力,我在这里引用一些数字。 在斯大林格勒方向实施进攻的日集团军群,7 月份只有33 个师,到了10月底 增加到81 个师。 B 集团军群得到的加强兵力,基本上来源于正在向高加索进攻的A 集团军群。 A 集团军群开始进攻时,编有60 个师,到10 月份,只剩下29 个师。 此外,从中部战场,从沃罗沃日、法国和德国还向斯大林格勒增调许多独立部 队。 汉斯·焦尔对于11 月份的事件的叙述,多少还有点真理。 毫无疑问,到了11 月份德军继续强攻斯大林格勒的实际意义,已经不在于军 事方面。政治上的考虑,取代了军事方面的考虑。威信上的得夫,总是专制制度至 关痛痒的大事。当然,在德国将军中间普遍存在着对苏联人民和红军力量估计不足 的偏见。 11 月初,我们面临着一项任务,就是要紧紧地拖住敌人,以全部兵力不断地 骚扰敌人,使他们一时也不得安宁;一旦敌人决定撤离斯大林格勒,就把他们紧紧 抓住。 为此,我真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经验、本领和勇气。我们的强击群昼夜出 动,打得敌人寝食不安。同时还夺回了几栋楼和整个的街区,迫使敌人分散兵力, 消耗预备队。德寇躲在占领的楼房里,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不知道什么时候挨打, 什么时候与大楼一起飞上天。 不过,我们并没有忘记随时准备抗击敌人新的进攻,据侦察兵报告,敌人正在 已里尔德镇和红十月镇地域集结兵力。11 月份天气已冷。寒冷的天气像是把敌人 逼进了城。城里有苏军,德寇想尽快把我们干掉,以便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躲进暖和 的地下室。我在11 月4 日的一篇日记中写道: “敌人在近日内还将同我们继续展开激战,敌人不断动用新锐力量,兵力约为 两个步兵师。不过,看来敌人已经把最后的一点力量拿出来了。”连日来,集团军 只出动兵力不大的强击群,通过节约兵力的方法,编组了一些预备队。在伏尔加河 左岸,我们已经有两个步兵团和戈里什纳师的司令部(在左岸已经补充完毕)兵员 是从远东地区海军调来的。 伟大的十月革命的节日快到了。 我们估计敌人会实施新的进攻,扰乱我们的节日。因为,古姆拉克和沃罗波偌 沃车站上,敌人还掌握着预备队。但今天我们对于敌人的进攻,并不那么担心了。 我们心中有数,敌人要想发动一次像10 月份那样的进攻,确实需要时间和力量; 而时间如今对我们有利。在战时,我们的部队尽管破敌人冲得四分五裂。孤立无援, 他们仍能采取自发的方式和我们联系,人们管它叫“战士通报”。例如,像大批军 队已开到伏尔加河和顿河;又如,大本营代表华西列夫斯基,沃罗诺夫以及其他同 志已来到前线等消息。就是这种“战士通报”经过各式各样的渠道,传到我们这里 来的。 “当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方向集中全部精力准备反攻时,扼守斯大林格勒的部队 的处境继续恶化,经过一段时间的歇息后,11 月1 日,敌人恢复了对崔可夫的第 62 集团军的猛烈攻击,同时把以前同顿河方面军对峙的部队调到这里。尽管敌人 遇到抵抗,日终前还是占领了巴里卡德工厂南部,并由这里进至伏尔加河,第62 集团军的处境,由于伏尔加河开始结冰而更加严重了。”直到11 月15 日夜间我 们才派出“夜航”飞机用降落伞给柳德尼科夫投下4 包粮食和4 包弹药。11 月19 日夜里,我们的4 艘装甲快艇终于顺着一条小河汊(杰涅日纳亚河汉)开到了该师 防守的岸边,送去一些弹药和药品,队那里运走了150 名伤员。 有的时候,这些船只在夜间来不及返回左岸,而白天沿着德寇占领的河岸行驶 又十分危险。因此,白天就暂时隐蔽在我们右岸。口周白雪皑皑,河上的冰也是白 色的。为了伪装,我们把船只用降落伞,白床单、白布袋等东西遮盖起来。 我们一直担心柳德尼科夫师的处境,于是决定派出兵力解围。我们拿出来最后 一点兵力,日以继夜地对在柳德尼科夫师和集团军主力之间子入伏尔加河的敌人连 续地实施反冲击。 同时,我们各师不断派出小规模的强击群沿集团军全正面,四处出击,夺回德 寇占领的楼房和掩蔽部。北部集团从北面向拖拉机工厂出击;索科洛夫师和古里耶 夫师向“红十月”工厂出击;巴丘克师和步兵第92 旅向马马耶大山岗出击;罗季 姆采大师在城内四处活动,专门攻击敌人占领的楼房,我们的进攻每于连接不断。 强击群开始能够夺到战利品和抓到俘虏了。 11 月18 日晚问,古洛夫、克雷洛夫、波让尔斯基、巴音卢布、瓦西里耶夫 等同志聚会在我的掩蔽部里,讨论在当前兵力快要枯竭的情况下,我们还能拿出多 少力量主动出击。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通知我们立刻准备接受命令。我们不由 惊异地彼此看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命令的内容会是什么?”每个人都在这样想。 古洛夫突然用一只手拍着前额说: “我知道了,这道命令一定是关于大反攻的!”我走到通信枢纽,当我们焦急 地等待的时候,“博多”式电报机在哒哒地响,敲打出那道命令的各项内容。 我们盼望已久的事,在午夜12 时左右终于到来了! 字母快速地蹦出来,字母又连成行,电键又把一行一行的字,连成词句,命令 中一项一项的内容出来了。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方面军的命令! 这道命令中显露出苏军最高统帅全部企图的轮廓。电报中说,西南方面军和顿 河方面军于11 月19 日晨从克列茨卡亚、伊洛夫林斯卡亚地域发起反攻,总的方 向指向卡拉奇;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反攻开始的时间迟一天(即11月20 日),从列 伊戈罗德、萨尔帕湖、察察湖、巴尔曼察克湖地域出发,总的方向指向苏维埃镇, 至卡拉奇。任务是突破敌人的防线,合围并歼灭敌人。 命令中谈的是反攻,是合围那些集中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敌人全部兵力,是把 这些敌人全部歼灭。这次战役的意义超出了地区性,由3 个方面军一起转入进攻。 就是说,最高统帅部已经为实施这一强大突击,积蓄,证集和集中了大量军队。我 们坚守城市的斗争;即在斯大林格勒的艰苦阻击战已经接近尾声。当敌人越来越深 地陷入巷战之中的时候,并把一批一批的部队投入斯大林格勒的时候,我军强大的 力量已经逼近敌人的两翼。 “决下后退一步!”和“伏尔加河后面没有我们的退路!”两个口号有了新的 内容。 “决不后退一步!”现在意味着:“要勇往直前!”“伏尔加河片面没有我们 的退路!”意味着,“向西方挺进!”通过斯大林格勒的防御战,在我的思想上牢 固地树立起一条不可动摇的信念,那就是任何战斗的结局归根到底取决于士气。为 了证实这个结论,用不着去寻找很多实例。9 、10 月间,鲍卢斯在人员、坦克和 炮兵方面占有数倍于我的优势,在占有制主权的航空兵俺护下,对我防御阵地实施 突击。在敌人面前,斯大林格勒保卫者们的士气没有消沉过。相反,敌人进攻越是 猖狂。我们的战士越是打得勇猛顽强,即使剩下几个战斗小组,甚至剩下一个人, 也是如此。 原因何在?我们的战士们坚定,顽强战斗精神的源泉是什么? 在回答这类问题时,希特勒的战略家们一定断言,我军曾有某种防御工事和特 殊武器。 是的,我们每个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确实人人都装备着一种武器,一种特大 威力的武器,是法西斯强盗们下曾有过,也不可能有的武器,我们相信能取得胜利, 并认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是在捍卫进步的社会制度,在捍卫子孙万代的幸 福生活。我们从来没有丧失过这一信念,敌人定会被击败!这不是空口号,而是我 们始终下渝的信仰,这是我战斗力的源泉,英勇作战的动力。 斯大林格勒方向上进行大规模交战的时机,已见成熟时,成千上万的有丰富的 党政工作经验的共产党员,被输送到我们方面军的各个部队。第62集团军里,从全 国各地应征入伍的9000 名共产党员当中有500 名原来都是地方党各级组织的负责 人,他们有的是区委、省委、市委书记和部门的负责人;也有的是集体农庄、工厂 企业以及其它部门党组织的书记。 我前面提到过,在集团军里,党的力量分布在各个重要的地段上,这就是说, 政治工作同集团军的任务,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了,这对于部队执行战斗命令,起了保 障作用。 全集团军的共产党员通过不懈的努力,狠抓了部队的思想建设,大大提高了部 队的战斗力。他们的事迹还多得很,我这里涉及的只是一小部分。这些党员同志已 成为部队的主导力量,他们巩固了部队。在战斗中,他们冲锋在先;在白刃格斗中, 他们最拼命:在冲击时,他们最坚决;在强击群的活动中,他们最勇敢;在防御中, 他们最坚定顽强,百折不挠。 对共青团的领导,是集团军党组织工作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写斯大林格勒交成的参加者,实际上是写青年人。写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以自己 的胸膛捍卫伏尔加河,捍卫可爱的祖国的事迹;写苏联青年对祖同对共产党的无限 忠心;写整个青年一代那种不屈不挠的性格;写他们勇敢豪迈的精神和精诚团结的 高尚品质。 我们第62 集团军的部队尽管失去了良好的机动条件,但我常常可以在一夜之 间加强兵力薄弱的方向。德寇也常常百思不解,昨天这里还一无所有,或几乎一无 所有,为什么到了早晨这里便组织了如此巩固而顽强的防御,甚至组织了反冲击? 希特勒将校军官们的城市进攻战术已经破产。进攻屡次受挫,锐气全失。 战争的转折,如同大自然的变化,乃是大势所趋,势不可挡,当我们牵制着鲍 卢斯的大量兵力,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废墟上进行防御战时,就深深感觉到,最高 统帅部大本营为了在斯大林格勒方向粉碎敌人的重兵集团,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发 动一次有决定意义的进攻。我们转入进攻的那一天,就要到来了。 后来我们了解到,至1942 年11 月19 日,双方的兵力对比是这样的: 苏军方面共有3 个方面军(西南方面军,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 其中人员10 万人,各种火炮1.5 万门,坦克1463 辆。 敌人在地段上的兵力是:人员101 万人,各种火炮1029 门,坦克675 辆。 从上述材料可以看出,苏军在兵力上占优势,特别是在炮兵和坦克方面占优势。 这在实施反攻中具有决定性意义。 苏军最高统帅部已经集结了必需的预备队,这对敌人来说,是出乎意料的。 敌我双方的航空兵在数量上几乎是均势,但是通过9 月份,特别是10月份的战 斗,德军航空兵的发动机的寿命,特别是燃料,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苏军航空兵 的发动机的寿命则十分充裕,燃料的供应也十分充足。 11 月19 日我第62 集团军战斗队形的纵深不超过1 公里,后面是伏尔加河, 前面是敌人。二者之间是一条狭长的城市废墟,这就是我们的部队坚持战斗的地方。 我集团军主力的右翼是柳德尼科夫师。该师已陷入台围,被压迫在伏尔加河岸, 在不到1 平方公里的面积上坚持防御。 集团军左翼是近卫步兵第13 师。该师沿伏尔加河,在一条狭长的地带上进行 防御,其防御纵深只有200 —300 米。集团军司令部设在近卫步兵第13师和步兵第 284 师之间,距离战斗前沿800 —1000 米,我的观察所距离前沿更近,设在从东 面绕过马马耶夫山岗的一条铁路路堤上,就在敌人的鼻子底下。 集团军防御正面宽度约为25 公里。炮兵火力可以从一翼侧打到另一翼侧。集 团军的战斗队形可以用机枪火力打穿。更为严重的是,这块狭长的地段全被马马耶 夫山岗的顶部所控制,就是说,供水培和107.5 高地控制在敌人的手里。敌人可以 从这里瞰视从东面通往伏尔加河左岸的各条通道。因此,向城内运送弹药、装备和 食品的工作,只能在夜间进行。 在这种困难面前,我们当然不能垂手待毙。我们集团军给自己规定两条刻不容 缓的任务:一是消灭进至伏尔加河的敌人,与柳德尼科夫师会合;二是夺回马马耶 夫山岗和107.5 高地,把防御纵深扩大到4.5 公里,并打掉敌人的观察所,使敌人 再不能通视我集团军的战斗队形和通往伏尔加河的通道。 为了遂行这两项任务,必须给部队补充人员和弹药,要求上级给集团军加强坦 克。 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实施艰苦的防御战的日子里,方面军指挥部几乎什么都没有 给过我们。很明显,这次马上要进行反攻。反攻之前,既未给我们补充部队,也没 有给我们加强坦克,弹药给的也有限。 因此我们不得下自己尽量挖掘潜力。部队的人员补充,主要依靠已经恢复健康 的伤员。这些同志情绪十分高涨,纷纷要求返回部队,返回城里。在这些日子里, 第62 集团军由于战功累累,已经扬名在外。部队的光荣,像磁铁一样,吸引着老 战士的心。 至于对弹药和人员补充以及坦克的加强,我们只能想往而已。目前经过伏尔加 河运送物资,仍然十分困难,从11 月12 日至19 日,伏尔加河河面上仍然有冰 块流动,一连数日,快艇和汽轮都由于河面上的冰块,而不能出航。 进攻的序幕很快就要拉开了。 11 月19 日7 时20 分,集中在主要突破地段(总的宽度为28 公里)的各 种人炮,按规定的时间,已经做好战斗准备。7 时30 分发出射击的口令。 刹时间,3500 门各种火炮把成吨的钢铁和炸药倾泻在敌人的阵地上。共进行 1 小时的破坏射击和20 分钟的压制射击。 自从伟大卫国战争开始以来,我军还是第一次实施如此强大的火力突击。 我军的炮火突击使敌人遭受重大损失,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8 时50 分,西南方面军的坦克第5 集团军和第21 集团军的步兵和坦克,以 及顿河方面军第65 集团军的突击集团同时转入进攻。 坦克第5 集团军的快速集群(坦克第1 和第26 军)和第21 集团军的坦克第 4 军,于进攻的第一天中午就完成了对敌战术防御的突破,并前出到战役广场,在 敌人防御纵深内展开了战斗。我军在克服了敌人的抵抗之后,顺利地发展了进攻。 那么在鲍卢斯的司令部里,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呢? 11 月18 日和19 日,鲍卢斯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实施了进攻战斗。汉斯·焦 尔在他们的《进军斯大林格勒》一书中可以证实。他写道: “在这一天(11 月19 日),第6 集团军还没有感觉到直接的威胁。因此该 集团军的指挥部并没有意识到要采取坚决的措施。于当天下午6 时,集团军指挥部 宣称,于11 月20 日继续出动侦察分队。”我们在这里,除以较弱的兵力牵制敌 人之外,别的却无所做为。我们盼望着从西面进攻的部队,能到达这里与我们会合。 鲍卢斯慌了手脚。他11 月22 日下午6 时给B 集团军群司令部发了一封电报。 “集团军已经被合围,燃料储备已快用完。坦克和重炮在这种情况下,将无法 开动。弹药供应面临绝境。粮食只能供6 天食用。”鲍卢斯如此紧张。 可是,我们的合围圈,这时还并没有封闭起来呢! 鲍卢斯在向上级描绘第6 集团军的处境时,是想要求给予他放弃斯大林格勒的 决定权。 对于鲍卢斯这种企图,希特勒主动作出了反应。他的回答是: “第6 集团军应原地组织环形防御,等待从外面进行饵围。”11 月22 日日 终前,我们已经通过许多渠道得到消息,我们的进攻发展很顺利。11 月23 日下 午4 时,西南方面军的坦克第4 军(克拉夫琴科少将指挥)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 机械化第4 军沃尔斯基少将指挥)已经在苏维埃衣庄地域会师。 合围圈已被封闭。陷入我军合围圈的有德寇的第6 集团军和坦克第4 集团军的 部分兵力,共22 个师,总人数为33 万人。 战后,围绕着鲍卢斯集团军达成台围的若干事件,对于如何评价1942年11 月 底的情况,在理论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西方的一些历史学家至今还大肆宣扬一种 设想:假如当初希恃勒给了鲍卢斯行动上的自由,假如鲍卢斯把军队撤出了合围圈, 那么情况会是怎样? 这些理论上推测的言外之意在于,要把失败的全部责任推在希特勒身上,归罪 于希特勒的狂热行为,进而为普鲁士军事理论的失败作辩解。如果不是为了揭穿这 种意图,那么这种推测是不值一提的。 德国将军们断定,正是希特勒这个独裁者利用他手中无限的权利,把他们推到 了顿河草原和伏尔加河岸,而到了紧急的关头,正是希特勒拒绝一切明智的建议, 拿不出一条正确的决心。 我就不怎么相信,希特勒的将军们会在当时提出什么明智的建议。其实,最明 智的建议,就是当初不该对苏联发动战争。战端一开,他们就在下明智的、罪恶的 道路上越滑越远。他们在全世界面前,在本国人民、本民族面前都是有罪的。 谈到明智二字,我这里下禁要问,就整个斯大林格勒战役而论,拉长交通线, 远离主要的供应基地,远离德国本土,千里迢迢赶来,对高加索发动进攻,强攻一 座我们要全力保卫的城市,难道这也是明智的吗?再者,把一个集团军拖入巷战之 中,反复实施攻击,致使伤亡惨重,两翼空虚,难道这也是明智的吗?当鲍卢斯尚 未向大本营接二连三地呈递歇斯底里般的求救电报时,11 月份的形势转折已经发 生了。11 月份发生的事情,早在8 、9 、10三十月中就打下了基础。这个局面, 是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们浴血奋战打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大局的趋向已经昭然 昔揭。 斯大林格勒方向上的各个集团军,都准备参加我们在伏尔加河地区实施的反攻。 让我们看看11 月份关键的几天。 11 月19 日西雨方面军和顿河方面军开始发起进攻。这时鲍卢斯还若无其事, 准备进攻。 11 月19 日德国将军们还没有想到失败这件事情。 11 月20 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转入进攻。这时,苏军指挥部要对敌人的斯大 林格勒集团发动钳形攻势的意图已经明朗化。这时敌人还没有叫喊什么合围、什么 灾难之类的东西。因为他们还不相信,我军这时已经学会了实施战役范畴的大规模 的歼灭战。当鲍卢斯和B 集团军群的指挥部还指望以本身的力量摆脱困境时,苏军 的坦克已经在加速紧缩包围圈。鲍卢斯不慌不忙地把预备队投入了战斗。 到11 月22 日,他开始叫喊大难临头。可是为时已晚! 11 月23 日,合围圈已经封闭起来了。 怎么办?闯出斯大林格勒,突出合围圈吗? 试问,在斯大林格勒的条件下,在城市战斗的条件下,怎么能把军队撤出去? 你们考虑过没有? 要想撤走,鲍卢斯的军队就须扔下全部的机动兵器,扔下所有的重型武器和全 部火炮。要是这样,敌人在我们的火力控制下突围,能够逃出城市废墟的,恐怕所 剩无几了。 当然,不是所有鲍卢斯的军队都被钳制住了。他在城内还有许多部队。 他可以把部队集中起来,在狭窄的地段组织突围。比如,他可以在11 月23日 或者24 日这样做,设想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扔下全部技术兵器和全部炮兵突围 出去,进到开阔地。可是燃料呢?鲍卢斯自己也承认,燃料快用光了。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第51 集团军和骑兵第4 集团军各部队已进至格罗莫斯拉 夫卡、阿克塞、乌曼采沃,东萨多沃耶地区。采取一系列行动的结果,合围战役从 西面和南面都得到保障。 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预见到,敌人很可能企图解救被合围的军队,因此及时采取 了措施,在一个受威胁的方向上增加了部队。因为敌人仓促间新建了一个“顿河” 集团军群,并接着对该方向实施了突击。 解救鲍卢斯集团军的企图被粉碎了。德寇新建的集团军群也遭到了失败。如今 合围圈已经被牢牢地封闭起来了。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部队的人员情况:每天一大早就汇总情 况,具体了解我集团军损失了多少步枪手、机枪手、坦克兵、炮手和通信兵。集团 军的人数逐日减少,但是这并不等于集团军战斗力的减低,正相反,集团军的士气 大大地提高了。每次激战之后,信心倍增,战斗经验也在不断地丰富起来。 我集团军已与柳德尼科夫师会台,占领了“红十月”工厂,而且伏尔加河封冻 后,河面上已经平静,我后方得到保障,因此我们得到了更多的机动自由,对敌人 可能组织更加坚决的突击。 从11 月24 日至30 日,各方面军的军队继续遂行所受领的任务。不过却未 能分割和歼灭被合围的敌人。 关于让被合围的鲍卢斯的军队向西南方向突围,还是留在城内固守的问题,在 德军的领导人物中有过分歧。希特勒最后作了决定: “第6 集团军应在原地固守!这是要害的驻防军。驻防军的职责便是经受住围 攻。”敌人为了便于给被围的军队解围和便于对A 和B 两个集团军群进行指挥,新 组建了一个“顿河”集团军群,其编成是:罗马尼亚军队和德军混编的“霍利特” 集群,罗马尼亚第3 集团军(由被击溃的德军和罗军的部队混编而成),“霍特” 混编集群(以未遭到合围的坦克第4 集团军的部队和罗马尼亚第4 集团军的残部为 基础编成)。鲍卢斯的集团军也被编人”顿河”集团军群之内,该集团军群由第4 航空队(约有500 架飞机)进行支援。“顿河”集团军群由曼施泰因陆军元帅指挥, 其受领的任务是解救鲍卢斯的军队。 12 月初,“顿河”集团军群共有的30 个师(不包括被合围的鲍卢斯的军队), 其中除步兵师外,有6 个师是坦克师,1 个是摩托化师。“顿河”集团军群中最强 有力的是“霍特”集群,该集群曾在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从南面对斯大林格勒方 面军实施过进攻。其主力己部署在科捷利尼科沃地域。 戈林曾向希特勒保证,他可以利用航空兵对鲍卢斯的集团军进行全面供应。 为了给被合围的集团军解围,“顿河”集团军群司令决定使用“霍恃”集群实 施主要突击。“霍特”集群是“顿河”集团军群里的最强大的一支突击力量。它编 有坦克第4 集团军的部队,从北高加索、沃罗涅日和奥廖尔调来的一些师,还有从 德国本上开来的增援部队,这些部队里有一个“虎”式坦克营,每辆坦克均有100 毫米装甲,并装备1 门88 毫米火炮,“霍特”集团开始实施反突击时编有3 个坦 克师、l 个摩托化师、5 个步兵师、2 个航空乓团、2 个骑兵师,还有统帅部预备 队的一些部队和分队,该集群受领的任务是:在顿河以东,沿着科捷利尼科沃—— 斯大林格勒铁路线实施进攻,直接向第6 集团军靠拢。反突击开始的时间,定于12 月2 日。 苏军最高统帅部赋予诸方面军的任务是把合围的对外正面向西推150 —200 公 里。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应对罗斯托夫、利哈亚实施向心突击。在 进攻过程中,准备分别粉碎意大利第8 集团军和已撤向奇尔河和顿河的德军部队。 这次进攻计划的代号是“土星”。战役是在12 月中旬进行准备的。与此同时,顿 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也接到训令:于最短期限内分割被合围于斯大林格勒 的伏尔加河集团,并将其歼灭。我军曾从行进间实施突击,但未能成功。我们的军 队在过去的战斗中受到很大削弱,而且一下子也很难搞清陷入斯大林格勒大包围圈 里的到底有多少兵力。鲍卢斯的军队隐蔽在工事里,并不断加固防御阵地。最高统 帅部大本营紧急调动部队支援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从统帅部预备队中调去了近卫第 2 集团军。(由马利诺夫斯基指挥)。可是事情发生了逆转,我们不得不推迟割裂 鲍卢斯集团军的时间。 “顿河”集团军群对斯大林格勒已经准备从两个方向实施突击:一个方向从科 捷尔尼科沃,另一个从托尔莫辛。同时,诸突击集团也在相互靠拢。 应该承认,敌人在指挥上也颇有干练之处。早在12 月12 日,敌人就从科捷 尔尼科夫地域实施了强有力的突击,敌人的突击集团利用自己的优势,欺我第51 集团军的兵力薄弱,趁势突向斯大林格勒。德寇同往常一样,出动了坦克和航空兵, 但却未能攻破我军的防线。第51 集团军在撤迟过程中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使敌人 遭受巨大的损失。 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看得很清楚,被围困的德寇此时精神又有点振作。俘虏供称, 鲍卢斯及其周围的人,每时每刻都等待与解围的部队相互靠拢的命令。 企图进行解围的德寇,打了整整4 天,受到很大损失,尸体和被打坏的技术兵 器布满了战场,才刚刚走完去斯大林格勒一半的路程。同时,我们估计敌人随时都 有可能马上从托尔莫辛方面向我军实施突击。于是,我军最高统帅部及时采取了相 应的措施,令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左翼改变方向,不准备再向正南(即罗 斯托夫方面),而要向东南方向进攻,以便迂回敌人的莫罗佐夫斯克集团和托尔莫 辛集团。我们的进攻,赶在了德寇从托尔莫辛实施突击的前面。我军这次进攻,是 12 月16 日以两个方面军(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进行的。在军事学术 史上,这次战役称之为“小土星”战役。 12 月24 日,敌人在莫岁佐夫卡的态势得以短暂的稳定,可是接着在梅什科 科瓦又遭到了突击。 苏军最高统帅部暂时推迟了歼灭斯大林格勒敌人集团的时间,将近卫第2 集团 军急速调往梅什科瓦,以便阻击“霍特”集群前往解围的行动。近卫第2 集团军接 受任务后,从行进间进入战斗,同第51 集团军并肩作战,把敌人阻击在梅什科瓦 河,从而为我军新锐兵力在该地进入战斗创造了条件,12月24 日,曼施泰因刚刚 在莫罗佐夫卡停止进攻,我军对科捷尔尼科沃的进攻便开始了。12 月29 日,敌 人的科捷尔尼科沃集团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曼施泰因不得不后撤,以避免自己的 军队也遭到台围。德军指挥部解救被合围于斯大林格勒的军队的企图,彻底落空了。 由于我们12 月份积极进行战斗的结果,台围的对外正面从斯大林格勒向外推出去 200 —250 公里。在高加索作战的德寇“A ”集团军群就要大难临头。现在应该动 手解决鲍卢斯的被围集团了。 开始时,处于台围圈内的德寇士兵抵抗比较顽强。这可能是,德寇的军官和将 军们对于苏军已在卡拉奇封闭了台围圈一事,在战士中保守秘密。当德寇士兵终于 了解到他们的处境之后,又给他们打气,说“霍特”的强大集团正在赶来解救。因 此敌人士兵到12 月底还对解围之事充满幻想,死命坚守,常常同我们一拼到底。 因此几乎没有抓到俘虏,他们根本没想束手被擒。 一直到曼施泰因集群被粉碎,一直到我军把法西斯强盗赶到哈尔科夫、卢甘斯 克和顿河畔的罗斯托夫,被围之敌的士气才一落千丈。关于突出合围的可能性,不 但士兵和军官们不相信,就连将军们也不再相信了。我军已经把敌人打得夫魂落魄。 1 月初,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中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捷列金 少将和方面军炮兵司令卡扎科夫来到我们的集团军指挥所。他们是从伏尔加河的水 上过来的。 罗科素夫斯基和捷列金在集团军司令部的土窑旁下车后,关心地向我们问东问 西:在战斗最激烈着起大火的时候,我们的情况怎样;德寇发动进攻时,对城市进 行狂轰滥炸时,我们的情况怎样;等等。方面军司令员走进土窑,坐在一张土台旁 的一个土墩上,简要地拟制了一个歼灭敌人被围集团的计划,并当即给各集团军下 达了任务。以巴托夫和奇斯佳科夫的集团军从西面实施主要突击,以便把被围集团 割裂为数块。与此同时,扎多夫和加拉宁集团军从北面,舒米洛夫和托尔布辛集团 军从南面实施进攻。第62 集团军的任务是,”采取积极行动,从东面吸引住更多 的敌人,若敌人企图通过封冻的伏尔加河向东突围时,就坚决把敌人堵住。”任务 是明确的。于是我向方面军司令员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在方面军主力发起总攻之前, 决不让鲍卢斯跑掉一个师。 当方面军开始总攻之前,即在1 月10 日之前,第62 集团军遂行方面军司令 员赋予的任务,派出强击群四处出击。我们的阵地也日益有所改善。每天都有数个 支撑点和土木质发射点先后被摧毁,并落入我军之手。敌人22个师当中的6 个师, 另有5 个工兵营一直被我第62 集团军牢牢地牵制住。 我们的航空兵经常而有效地袭击敌人的运输机。这些运输机是戈林派出来给被 围的军队运送弹药和食品的。 马马耶夫山岗上有几个储水槽。从9 月下旬到次年1 月12 日,几乎4 个月的 时间(120 天),敌我双方为了争夺这个地方,进行了殊死的斗争。 马马耶夫山岗顶部的争夺战打得最为激烈,双方多次易手,参加的部队也最多。 在这里进行过战斗的有,罗季姆采夫师、戈里什纳师、叶尔莫尔士的第112 师。下 过在这里参加战斗最久的,是光荣的巴丘克师。该师是9 月21 日到达左岸的,22 日便在多尔吉冲沟地区加入战斗。尔后该师好像是在马马耶夫山岗及其附近扎下了 根,在这里站稳脚跟,一直坚持到奇斯佳科夫集团军各师与他门会合。 第62 集团军其他各分队的代表们,很快便与巴托夫集团军、奇斯佳克科夫集 团军和舒米洛夫集团军的部队见了面。 敌人仍然进行抵抗,不过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德寇官兵投降。有时,几个苏军 战士一下子抓到好几百名俘虏。 1 月31 日,第62 集团军的战士们抓到了第6 集团军司令鲍卢斯元帅,并俘 虏了他的司令部。在这一天,德国法西斯军队的南部集团全部停止抵抗,城市中心 区的战斗已经结束,当天晚间。第62 集团军的战士们抓到了步兵第295 师师长科 尔费斯少将和他的司令部人员,当时,步兵第4 军军长炮兵中将普费费尔、第51 军军长,冯·扎伊德利兹——库尔兹巴赫和第295 师参谋长季费尔以及一些高级参 谋人员也在那里,便一起当了俘虏。 当时抓到这些希特勒将军们的,只是第62 集团军的3 名战士。 1 月31 日,我同古洛夫和克雷洛夫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土窑里审问被俘的德国 将军们。我见这些人由于担心不知会受到什么处置,而精神十分紧张。 我见他们个个都饥肠辘辘,便吩咐给他们送些茶点来吃。这些人也身着军礼服, 胸前佩带着勋章,德国将军奥托·科尔费斯一边把茶杯和面包片拿到手,一边问道 : “这是什么?搞宣传吗?”我回答到: “如果你这位将军认为这些茶点包含着宣传,我们倒不十分勉强你们品尝这种 宣传品。”我这么一反驳,倒使空气活跃起来,我们的谈话继续了大约一个小时, 科尔费斯将军谈的较多。普费费尔和扎伊德利兹一直沉默不语,他们声称,对于政 治问题不大清楚。 科尔费斯在谈话中阐明了一种思想,当时的德国形势,与腓特烈大帝和俾斯麦 时期的德国,有许多共同之处。普费费尔和扎伊德利兹坐在那里,口里不时地叨咕 着“是的”,“不是的”,哭了。 冯·扎伊德利兹中将最后还是开了口,他问道: “下一步准备怎么处理我们?”我把收容俘虏的条件告诉了他,并且补充说, 除了武器之外、勋章和奖章都可以带。 “是什么武器?”普费费尔装出听不懂的样子,瞧着扎伊德利兹感兴趣地问。 “被俘的将军”我重复他说“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这时扎伊德利兹从 口袋里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递给我。我当然又交还给他,并且告诉他,这类“东 西”算不上是武器。 普费费尔将军向我问道: “在城市争夺战当中,于11 月19 日之前,您和您的(第62 集团军的) 司令部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他,我的观察所和集团军的司令部始终在城市, 在伏尔加河右岸,最后的一个指挥所就在现在这个地方。 这时普费费尔将军说: “非常遗憾,当初我们没有相信我们的侦察机关,否则我们会把您和您的司令 部一起从地球上消灭掉的。”当法西斯德国军队的南部集群被肃清之后,其北部集 群的命运虽已危在旦夕,但敌人仍然还在进行抵抗。 残存的敌人不敢应战,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敌人的刺刀上挂着白布条。 希特勒旱在1942 年11 月份就许愿,要解救被围的军队。现在也不得不公开 承认这次灾难,并宣布哀悼3 天。 在伏尔加河岸台围并歼灭敌人坦克第4 集团军的一部和整个第6 集团军,是由 数个集团军进行的,总兵力达22 个师以及大量的加强兵器,兵力上超过一个建制 的方面军。 希特勒曾把第6 集团军看成是自己的骄傲。说它机动性大,突击力强,官兵成 份好,各师的人员全是“纯血统的亚利安人”。①例如步兵第97 师是于1942 年 8 月组建的,一律由20 岁至27 岁的青年组成,据俘虏巨映,该师每5 个士兵中, 就有1 个人是纳粹党党员。 第6 集团军司令鲍卢斯和坦克第4 集团军司令霍特上将就是日耳曼将军团的典 型代表,在强攻斯大林格勒的日子里,鲍卢斯年满52 岁,其中有33年是服役于德 国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队列军官,到战争结束时 已经是总参谋部的参谋。1918 年德国军队战败之后,鲍卢斯并没有离休,还长期 在军事部门工作,尔后在坦克兵司令部任参谋长,积极地参加了发动第二次世界大 战的准备工作。 希特勒上台之后,鲍卢斯更是飞黄腾达,当上了集团军参谋长(该集团军司令 是陆军元帅赖歇瑙)。1939 年秋,鲍卢斯带领集团军横扫波兰,1940年参加了击 败法国的战争,1940 年9 月,鲍卢斯被任命为德国武装力量总参谋部的作战部长, 1941 年1 月被提升为坦克兵将军,入侵苏联时,他在希特勒的将军行列中崭露头 角。 当第6 集团军在伏尔加河岸遭到围歼时,希特勒对鲍卢斯又是授勋,又是晋衔。 希特勒原来曾授予鲍卢斯骑土铁十字勋章,这次又授予“橡树叶”勋章并把他提升 为元帅。 第6 集团军担负的作战任务也特别重要。1940 年5 月10 日,该集团军奉希 特勒的命令,背信弃义地第一个入侵比利时,在克服了比利时军队在阿尔伯达运河 的抵抗之后,即横扫比利时全境,进行野蛮屠杀和大规模破坏。 第6 集团军曾到过欧洲许多国家,并曾驻扎过布鲁塞尔和巴黎。 1941 年希特勒把第6 集团军派往东方,进犯苏联。该集团军曾在哈尔科夫地 域作战,并参加过夺取乌克兰许多城市的战斗,尔后又从乌克兰转到伏尔加河,它 在1942 年的南部战局中,担负着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即夺占斯大林格勒。 当第6 集团军已经溃不成军时,希特勒又在它的头上加上一个荣誉的光环,以 掩饰自己战略计划的破产。1943 年1 月30 日希特勒大本营颁布了一① 种族主 义者,特别是法西斯主义者认为亚利安人是所谓“高等民族”的代表。——译者项 特别通报。通报中说:“俄国人提出要第6 集团军的士兵们投降,可是他们却都在 原地坚持战斗。”第二天大本营又宣布:“有少数德国士兵和同盟国的士兵向苏军 投降。”这个“少数”足有9.1 万人。这时德军的2500 名军官、24 名将军和鲍 卢斯元帅本人已经当了俘虏。关于这些人的命运,希特勒却只字未提。 苏联军队在伏尔加河岸先是粉碎了法西斯主义的一个最强大的军事集团——B 集团军群。接着,又粉碎了技术装备齐全并由精锐部队组成的“顿河”集团军群, 该集团军群被粉碎之后,光是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和郊区收敛了大约14 万具德寇的 尸体。在斯大林格勒200 个日日夜夜当中,德军指挥部共葬送(伤亡、被俘和失踪) 不下150 万人。 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驻扎在阿赫图巴附近的镇子。在这段时间里,第 62 集团军各师彻底休整了一下,接受了新武器,并且装载列车,向西开拔,以便 尽快赶到已经离我们很远的前线。 祖国给了我们各师、各团很高的荣誉。几乎各师、各团均被授予近卫军称号。 因此,第62 集团军改名为近卫军第8 集团军。在广大指战员的胸前均佩戴上了 “近卫军”徽章。 在开赴前线前不久,我们曾欢送军事委员阿基古洛夫走向新的工作岗位。古洛 夫原来是师职政委,后来晋升为中将,他是我们大家的亲密战友。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始终留在右岸,与我们同甘共苦,如今一旦要分别了……。 我们从中阿赫图巴镇出发,给古洛夫送行。谁也没有说告别的话语,只是默默 地拥抱、亲吻。送行的人眼里都噙着泪花,而离开的人比我们心情更加沉重。他走 远了,我们还久久不肯离去……。 古洛夫是个意志坚强、冷静沉着的人。记得有一次,我们大家正站在伏尔加河 岸,弹片打穿了他的护耳皮帽。他从容地摘下帽子,朝我们微笑着说: “帽子打坏了一点,不过还能将就着戴。”他既坚持党的原则,维护军队的纪 律,又能以理服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及时而有效地从政治上保障战斗计 划的实现。他知人善任,以诚侍人。他能大胆用人,给以重担,从不缩手缩脚,吹 毛求疵。他常对我说:“有些事情应该认真,有些事情就要任其自然。”实际生活 正是如此,在生活中,他是豁达乐观的人,同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枯躁。 我们送走亲密的战友之后,觉得像失去了亲人似的,总是怀念他。 就是在那1943 年8 月,传来了噩耗,古洛夫同志牺牲了,大家都为之震动。 他与世长辞,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将不能同我们共享最后胜利的欢乐。 古洛夫同志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部队开始装载列车,准备向西开拔,奔赴前线。第62 集团军转移到了北顿涅 茨的库皮扬斯克地域。集团军司令部在沃罗波诺沃火车站已经装上了火车,准备出 发,白天我们巡视了各个车站,看看集团军各师的装载情况。傍晚之前,我乘汽车 来到沃罗波诺沃火车站。 火车汽笛响了。列车启动,接着列车车轮有节奏地响起来。每个人都满怀深情, 思绪万千。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