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生命的磨砺(5) 晚上,挤在一个屋里睡,房间潮湿阴暗,刚一躺下,臭虫就跑出来,上下左 右,浑身都痒。 一位老干部找来一瓶汽油,说:" 来,进巅,擦到身上就好了。" 说完,自 己往身上擦。 李进巅也爬起来,跟着他擦。其他的老干部也都跟着起来,一屋子的人,摸 着黑,光着身子,边说边笑地往身上擦汽油。躺回床上,臭虫果然不再光顾。李 进巅很佩服他们。工作、生活哪都有经验不说,一点没有官老爷架子。那时李进 巅才20多岁,时间长了,几个老干部和他交成了朋友,友谊延续到他们的后代。 当年9 月,进行文化大革命中的第一次整党,同时开始发展新党员。工作成 绩突出,人际关系又好的李进巅成了交通系统发展的第一批党员。在当期发展的 新党员中,军代表、老干部、党员群众没有一个投反对票的,惟有李进巅一人。 这年的12月,毛泽东主席对从工人群众中上来的干部发布最高指示:" 要注 意,要他们不要脱离群众,不要脱产,又要工作。" 很快中央就推出中共中央委 员、陕西省咸阳市革委会副主任吴桂贤回西北国棉一厂纺纱车间劳动的典型。听 话的李进巅马上申请到二运公司搬运二站,干起了最累、最苦、最危险的装卸活。 从工人中上来的,又回到工人中,对李进巅来说没有隔阂。老工人们都很喜欢他, 他也成了交通系统在全系统推广学习的典型。李进巅被交通系统主要领导看中。 3 1969年3 月,尚未解体的苏联军队,多次对我国黑龙江省乌苏里江主航道 中心线中国一侧的珍宝岛实施武装入侵,并向中国沿岸纵深地区炮击。中国边防 部队被迫进行自卫反击。毛泽东主席即时发布了" 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的 指示。在备战备荒口号的统领下,挖山洞席卷全国。丹东各大工业系统都成立了 战备指挥部。5 月初,李进巅奉命中断了在搬运站做搬运工的生涯,当上了交通 系统战备施工总指挥,带领交通系统的500 多名职工,开上了位于丹东市城市西 出口的北干石垒山。 还没有见过这样施工的。怎么打山洞,上级不管;打个什么样的山洞,只是 笼而统之地告诉,打通就行。困难难以想象,没有设计图纸,没有地质报告,用 的工具是镐头、铁锹、手推车。惟一的机械化,是用柴油发电机带动的凿岩机, 而且连个明白的技术人员都没有。打山洞的专业人才本来就少,全国都在" 深挖 洞" ,现培养又来不及,无奈,丹东军分区的司令、政委,带着每个系统负责打 山洞的领导到大连学习。所谓学习,就是参观大连的山洞。李进巅到大连才第一 次看到了山洞。 应验了那句老话,无知者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家能干,自己就一定能 干。李进巅从小就有股子不服输的劲,但,他也不蛮干。从公路处调来一个搞公 路设计的工程师和做地面测量的技术员,之后,又请来了一个会打眼儿放炮的工 人师傅给大家当老师,东拼西凑组成了指挥部。李进巅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宣 传鼓动。他把工作目标编成了口号,又制成了标语牌:" 为革命打山洞打通山洞 迎国庆" 。一共十三个字,每个字做成长宽各一米的大木牌。一字排开,固定在 面朝公路的石垒山顶上。无论坐车还是走路,大老远的就可以看见一溜白底红字 的大标语,鲜明又显赫。 边学边干,边干边学,那时是普遍的作为。革命的需要,要远远胜过人的生 命。" 人定胜天" 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不尊重科学,不尊重规律,仅" 深挖洞" 一项工程,全国死伤人员难计其数。当时,能给予牺牲者安慰的是,当地政府即 可授予" 烈士" 称号。在文化大革命那个疯狂的年代," 烈士" 是全国人民公认 的革命者最高荣誉。至于打山洞的物质待遇就是给每位战备施工者,每天补助3 角钱。吃的伙食则是定量的玉米面饼子,加一碗白菜或萝卜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