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苦乐童年(8) 2 要过年了,一天早晨,李进巅的父亲对老伴儿说:" 给山东家的弟弟寄10 元钱。" 在母亲的精心操持下,一家人勉强过得下去的日子,哪还有闲钱。李进巅的 母亲说:" 今年就不寄吧。" 李进巅的父亲平时话就少,不高兴时更少,说:" 寄!" 一言九鼎,说了就 一定得办。 李进巅的母亲急了:" 家里的孩子还都饿着呢,你只顾着家里的弟弟。" 李进巅的父亲嗷地一声火起来,大声地吼道:" 一奶同胞,我不管谁管?只 要我有一口吃的,我就要弟弟也吃上一口!" 父亲的话就是圣旨,从李进巅记事起,家里的事就是父亲说了算。父亲前妻 的儿子李忠义在营口大石桥牺牲,部队让去起坟,他说:" 算了,哪的黄土不埋 人,死了就死了。" 街道让去办烈属证,那也是对家属的优抚政策。李进巅的父 亲不让去办。当时李进巅还小,不懂父亲为什么这样。大了,母亲对李进巅说: " 你父亲不是不想儿子,他是怕我难受。给你哥哥起坟,每年政府来咱家慰问, 你哥未婚妻的妈非来闹不可。" 看似很霸道的父亲,会这样细心地体贴母亲,是 李进巅没有想到的。但是,父亲处理问题息事宁人的方式方法,李进巅不止一次 地亲身体验过。 李进巅总和同母异父的二姐顶撞。那时二姐也小,脾气急,性格拔尖,动不 动两个人就吵起来。有一次被父亲看见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李进巅和 二姐一眼。父亲的威严,早已入心入脑,两个孩子溜溜地跑到外面玩儿去了。隔 了两天,李进巅帮父亲推车,父亲一边拉车一边叫着李进巅的小名,说:" 小猛 子,当小的怎么能和大的吵嘴呢?她是你姐姐,你得尊敬她。" 响鼓不用重锤敲,李进巅从此不再和姐姐吵嘴。二姐也觉得奇怪,一夜的工 夫,弟弟就像长大了似的。 这是一个重重叠叠的家庭," 三枝合一树" 。李进巅的父亲和前妻留下一儿 一女;李进巅的母亲和前夫留下二儿一女;父母结合后又育有三儿一女。牺牲一 个,面对八个儿女,李进巅的父亲和母亲一样,一视同仁,一样的负责任,而在 关键的时候,对非亲生的孩子多用一番心思。李进巅的二哥考上了位于丹东城边 东坎子的一所中学,看孩子上学太远,父亲借钱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双新球鞋。 邻居见了直夸:" 老李头心眼儿好。看,孩子弄得多光彩!" 二哥气象中专毕业 工作后,找了个对象要结婚,李进巅的母亲不同意,说家里没有钱。父亲又到" 把会" (工人之间成立的互助会)借来钱,把二哥的婚事给办了。父亲去世后, 八个孩子都说不出一句怨言来。父亲对儿女的疼爱,也赢得儿女对他的敬重。 1965年" 五一" 劳动节,李进巅母亲带过来的大儿子被评上市劳动模范。表 彰大会一完,他揣着奖金就跑到丹东市第一百货商店,买了一瓶茅台酒,欢天喜 地地带回家。那个年月,谁舍得喝茅台酒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有几个人见 过茅台呀。已经65岁的父亲,坐在炕上,两只手捧着茅台酒,高高地举到眼前, 看啊,看啊……眼睛、鼻子、嘴角,满脸都是笑。他不舍得喝,只倒出一小盅,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酒瓶放进柜子里。每天晚上能喝二两酒的老人家,一瓶茅台 酒足足喝了一年。 父亲对李进巅他们的管教是很严厉的。走像走样,坐像坐样,举手投足,特 别是在长辈面前,必须循规蹈矩。大年初一,穿上干净衣裳的孩子们,一户一户 去给邻居家的长辈拜年。遇到有供奉天神祖先的人家,必须要跪下来磕头拜祭。 李进巅的父亲不相信有老天爷一说,可母亲信。每年春节都在家里摆供品。父亲 坚决反对,说:" 老天爷就缺你那点纸钱烤烤手?还不如用那钱给我打点酒喝。 " 李进巅说:" 我父亲有个信念,' 在家敬父母,胜似远烧香' 。念过多年私塾 的父亲,闯荡江湖,受尽磨难,已彻底背弃了农民的思想意识。但,优秀的民族 传统在他的思想深处坚守着,并不断地传授给我们,让我们至今受用不尽。" 这 也是事实,在李进巅的创业过程中,父亲的许多教诲,让他受益,并使他越来越 体会到其中的深刻道理。比如," 牛大马大值钱,人架子大不值钱" ,主张低调 做人;" 孝敬父母不怕天,拿上税收不怕官" ,强调遵纪守法;" 见官小一级" 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能和各级政府抗衡等等,这些不仅深深地铭刻在李进巅的心 里,而且已经以不同的语言表述方式融进了曙光的企业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