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对命运说不(5) 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李进巅无意间说起老工人劝自己的话,说 完了就有些后悔。果不其然,父亲放下了碗筷,长叹一声:" 哎——,咱不去送 礼,听天由命吧!" 如同辍学时的心情一样,不能实现心愿也不气馁,特别是在这次选拔司机的 风波中,李进巅对自己的工友,心存感激,对这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团体,又多 了一份亲近。早早地来,很晚才下班回家,更多地付出,更多的收获,李进巅对 这个赖以生存的集体,越来越有了家的感觉。 夏天天长,亮得早,黑得晚,是李进巅他们可以多干活的季节。这一天,计 划白天给一个建筑工地往外运土,为不浪费空车里程,顺路捎运一趟煤。运这趟 煤,大家需要提前上班,只要能多赚钱,工人们就像一部机器,毫无怨言地运转。 卸了煤,赶到建筑工地时,比预先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十几分钟。 工地管理员,一个镶着颗金牙40多岁的人,还没容李进巅他们的队长说话, 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真是没尾巴的驴,连几点都不知道吗!车船店脚衙,无罪 也该杀!下次再耽误时间,我就扣你们的工钱!" 手推车工人社会地位低下,李进巅不仅耳闻,也早有亲身感受。" 没尾巴的 驴" 是社会对手推车工人的贬称,解放前的旧中国就广为流传。但当面被人辱骂, 亲耳听到一连串专门指向手推车工人的骂人话,满身汗的李进巅怒火中烧,也不 知哪来的勇气,忽地一下冲上前去,指着大金牙问道:" 你为什么骂人!" 欺负李进巅年龄小,大金牙扯着嗓门喊:" 我就骂你了,怎么的!" 谁也没见过李进巅发火,更不容忍自己的人被欺负,而且李进巅是在维护大 家的利益,工友们恼怒了,你推我搡地把大金牙围在了中央。 队长一看要动手了,忙把大家劝住:" 算了,算了,咱不是来打架的,是来 挣钱养家糊口的,算了吧。" 工人们是最听话的,不管多大的火头,占多大的理,只要领导发话,工友们 嘟嘟囔囔地散开了。大金牙更鬼," 好汉不吃眼前亏" ,早溜到一边儿去了。 仗义执言,人小志气大,李进巅很得工友们的赏识,在生产队、在联社,李 进巅的声誉一点一点扩散开。 第二节崭露头角 1 1964年6 月,一天刚上班,李进巅正在擦自己的手推车,队长笑眯眯地走 到身边,说:" 小李子,别干活了,主任找你。" 队长说的主任,是运输联社下 属的一个手推车社的一把手。 李进巅敲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见有一位陌生人,李进巅有礼貌地退出来。主 任忙喊:" 是李进宝吧?不要走,是他找你谈话。" 那位陌生人是上级联社的保卫科长,他很爽快地说:" 借你搞' 四清' ,明 天你到保卫科去上班。" 或许是过于紧张,也或许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李进巅倒 有些心神不定。他不知道" 四清" 是干什么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不再拉车, 要在办公室里工作。可是借调多久,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父母的本分对李进巅一生的影响至深,知足者常乐,让他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李进巅把手推车擦得干干净净交给保管员,说:" 帮我保管好,我还要用。" 当 时的李进巅确实做好了还回来的准备。可老老少少的工友们却不这么想,那份高 兴劲儿就像中了奖,远比送当司机那帮人时欢喜、真实。没有一个人不真心实意 地为李进巅高兴,而且是发自肺腑的。刚刚选拔完司机,剩下的人,在他们的感 觉中,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一种强烈的认同感,唤醒着李进巅的感动。穷人家 的孩子,连请领导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能走进联社机关,即便是临时借调,也 是自己的福分。李进巅还记得父亲说的那句话:" 听天由命。" 工友们说:" 苍 天有眼。" 其实也不尽然。李进巅心里有数,没有勤勤恳恳,没有任劳任怨,特 别是没有工友们的关心褒奖,这样天大的好事,永远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有播种, 才会有收获。李进巅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