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亏曼联星探 “那么,关于这个小伙子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怎么了,妈妈?” “你今天表现很好,这很幸运。” “为什么?” 我代表我的街区队沃尔瑟姆森林队客场对雷德布里奇队。我那时应该是11岁。 父亲在工作,不能来看比赛,因此母亲带我去参加了比赛。这场“表现很好”的比 赛很可能是我为那支球队踢得最好的比赛之一。赛后,我记得当我和其他孩子们一 起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母亲正在等我。我们到了停车场,我把包放到了车后座, 然后我注意到了她眼里噙着泪。 “你今天表现很好,这很幸运。” “是的。但是为什么说我幸运呢?” “那边的那个男人,他是曼联队的球探,他想了解你的情况。” 我现在仍然记得高兴和激动一股脑涌上心头的感觉。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 当场流下了眼泪,哭个不停。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想了很久来 确定我是否真的听到了这些话。他叫马尔科姆·费基恩,是曼联的球探。他到我们 家,和我的父母谈过话了,说俱乐部希望我去曼彻斯特试训。几天后,马尔科姆便 开着他的棕色的福特塞拉车载着我去了北方。 我很感谢马尔科姆。他是曼联在伦敦地区的球探,他把我带到俱乐部,在我定 居在那里之前照顾我。我第一次去那里,然后又试训了两三次。我喜欢一次在曼彻 斯特待上几天或一星期,从早到晚踢球谈球。我尽了最大的努力试图给人留下好印 象,练习得也很认真。最后,他们说有兴趣和我签约。一天晚上,我家的电话响起, 父亲去接,1 分钟以后他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说明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这当然是我和他梦寐以求的事真的发生了。 “是阿莱克斯·弗格森的电话。” 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他打电话来说他很高兴和你见了一面,你有天赋,他们觉得你的性格对你、 以及你母亲和我都是一种信用。” 还有更多。 “他说你正是曼联队需要的那种球员。” 这是我和推动我事业的那个男人的第一次接触。回想起来,当初我很担心他们 到底要不要我,但是当他们真和我签约时,我也不觉得奇怪,我甚至也不奇怪为什 么主教练会知道我,因为在那个夏天之前,我已经有机会在老特拉福德众多观众眼 前踢球了。 我第一次走进鲍比·查尔顿足球学校时才10岁。我在《布鲁·皮特》上看过他 的特写。去曼联踢球?和鲍比·查尔顿一起?我想父亲和母亲在这件事上惟一的选 择是他们将怎样凑到钱,我想最后是外祖父付的钱。第一个夏天是住在足球学校里 的,全世界几百名孩子生活在学生公寓里,那些学生正在放假期间。整个星期我踢 了很多球,但剩下的时间我有点失落了。父亲和母亲来了,住在利物浦附近的亲戚 家里。我每晚都要和他们通电话,因为我牙疼,也很想家。一星期的时间就这样过 去了。 我非常想再过一次这样的生活,所以第二年夏天我又去了那里。事情进行得好 多了,每一门课都有一次技术比赛。整个夏天都有这种比赛,每周产生一个冠军, 然后在12月在曼彻斯特进行总决赛。我成功地取得了总决赛的资格,这对每个人来 说都是一个非常棒的周末。父亲、母亲和我一起呆在市中心的波兰酒店里。我在第 20层有自己的房间,那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平面玻璃,透过它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我 想他们可能有点紧张。在周六早上,我们先去报到,然后去曼联的老训练场一克利 夫球场,参加在体育馆进行的第一部分比赛:颠球、射门和短传。在午休吃饭的时 候,我已经领先于其他选手了。 比赛的第二部分是在老特拉福德的场地上进行的。我太紧张了,连续好几天胃 口都不好。父亲和母亲都到场了,很可能比我更紧张。那天下午,曼联队和热刺队 有比赛,比赛后大概还有40000 名球迷在场。能出现在那块场地我感到很紧张,甚 至都没想过赢。 在我们表演带球和长传之前,他们把我们介绍给大家。我现在还记得当说到 “大卫·贝克汉姆”并且说我来自“莱顿斯通”的时候一所有来自托特纳姆的球迷 都开始欢呼。然后主持人用扩音器告诉大家“大卫是一个疯狂的曼联球迷”,所有 的热刺球迷都开始发嘘声,而剩下的那些主队的球迷开始鼓掌。公正一点说,当宣 布我是最终的胜利者时,双方的球迷都对我礼遇有加。 我们走上位于主看台的观礼台,鲍比·查尔顿正在那里做介绍。 对一个11岁的男孩来说那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我知道父母很自豪;人们走上 前对他们说我踢得有多好。也许这还没有完全将我淹没。我认为仪式还在进行,但 我慢慢离开躲到一个角落里,因为正式比赛已经开始了,而我想从电视里看比赛。 就是在一天下午,我也获得了奖励:到西班牙在乌坎普球场和巴塞罗那队一起训练 两周。 我急切地希望去巴塞罗那,那时特里·维纳布尔斯是巴塞罗那的主教练,马克 ·休斯和加利·莱因克尔还在队中。我和其他两个小伙子,再加上从鲍比·查尔顿 足球学校来的雷·威兰共4 个人,被安顿在一栋看上去很像农舍但相当豪华的建筑 里,它位于乌坎普建筑群的中心地带。我想那栋建筑可能在俱乐部成立之前就屹立 在那里了,你可以感受到每一样东西的历史气息:墙上挂着三角旗和大事记,记载 着过去的发展,以及历史上有名的巴塞罗那的球星的照片。这是孕育传奇的地方。 农舍旁紧挨着的是成年队的训练场,在体育场的影子当中。我们和一帮来自西 班牙各地的孩子们住在一起,他们和巴塞罗那青年队一起训练。我那时才11岁,在 钦福德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两件我还不习惯的事情:晚上,妓女在栏杆外面走来走去, 所有年纪大一点的西班牙男孩就从窗子上俯下身,朝她们吹口哨。我们过去常常喜 欢在夜里喝点热巧克力饮料。一天晚上我喝了两杯,结果夜里有点不舒服。我去上 厕所时,开灯看到一只蟑螂在地板上爬。我到底在这里干嘛?足球是一种经历,其 他的东西不也是吗? 我们每天都和巴塞罗那青年队以及预备队球员一起训练。惟一的机会是周末看 瑞德维流浪者队在白鹿径的一场英格兰足总杯决赛,对手是一支名叫森林联队的球 队。如果错过了比赛我会很难过。 我的外祖父,一个热刺队的忠实球迷,也想看看我踢球。他最终决定替我买机 票,让我飞到英格兰参加比赛,然后再飞回巴塞罗那。比赛结果不是很理想。森林 联队有一名叫丹尼力·特切奥的年轻人,12岁却已经7 英尺高了,还长了小胡子。 那天下午他们2 比1 击败了我们,然后我独自坐飞机直接回到了西班牙,我也不是 很清楚自己是不是真想再离开钦福德一星期。 巴塞罗那俱乐部给人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训练设施是一流的,虽然年轻球员 是在瓦砾场上训练,对于这一点我不大习惯也不大喜欢。成年队训练的草皮很完美, 预备队甚至有一个自己的20000 个座位的体育场。一天我们被带到乌坎普球场内。 我们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经过俱乐部的小礼堂,然后走上一段台阶,前往足球场地。 看到这么大片的草皮和高耸的看台,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场地上来回奔跑,想 像自己就是马克·休斯在踢球。如果我真的在这里踢球,那该多好啊。 和我一起训练的孩子大概都是十六七岁。有两个在老特拉福德的二队和三队训 练过的小伙子,一个15岁,一个19岁。他们都很友善,但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他 们好像在想:这个头那和口音都怪怪的孩子到底来这里干什么?一旦我们开始了训 练,一切就都很顺利了。显然,教练和其他的队员都不说英语,但如果我们踢起球 来的话,我们彼此就会心领神会。这是我第一次进职业队,和职业球员一起训练。 它扩大了我的眼界。我们大多数日子都去看成年队的训练。有一次,我们被介绍给 了维纳布尔斯先生和其他球员。当然,现在我和马克·休斯是很好的朋友。他经常 笑着谈起在西班牙的那段时光:巴塞罗那的球员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现在还有 那天下午我们和马克、特里·维纳布尔斯还有加利·莱因克尔的合影。 那真是一段激动人心的日子。我和热刺队一起训练,而曼联队告诉我,他们不 仅仅只对我感兴趣。在假期里,我去了曼彻斯特几次,总是坐着马尔科姆·费基恩 开的塞拉车,当曼联队到伦敦踢球的时候,我也和他们会合。整个俱乐部,尤其是 阿莱克斯·弗格森,都尽量让我感到我是曼联的一部分。在我最终加入球队之后, 年长一点的球员,像布赖恩·罗布森和史蒂夫·布鲁斯时不时会幽默地给我一点批 评。我能和他们一起用赛前餐,还要在赛后帮助收拾器材。一天下午,曼联队要客 场对西汉姆队,他们邀请我一起去,作为球队的福星。他们给我一件曼联的队服, 我也就出现在了厄普顿公园球场,在场内和布赖恩·罗布森还有戈登·史特根一起 热身。然后他们让我坐在长凳上观看比赛。我甚至在当晚的《今日赛事》里看到了 自己的照片。 看起来曼联很喜欢我,当然我也很喜欢曼联。我过去是毛寸的发型,我想模仿 戈登·史特根。和西汉姆队比赛那天,我送给戈登一瓶发胶作为礼物,他直高兴得 想哭,一两年以后我也有相同的经历。有一次在伦敦的比赛前,我和我的父母被邀 请与球队一起,在西罗奇公园球队下榻的酒店共进晚餐。别见怪,我点了份牛排。 当他们把一份金枪鱼放到我面前时,我糊涂了。我和主教练、全体职员坐在首席。 他们有一份礼物送给我:一件很大的运动衣。它几乎比我穿的衣服大六码,我穿上 后看不到袖子里的手,下摆落到我的脚踝,但是我穿了它足足一个星期。那一次, 我也有送给主教练的礼物:一支笔。阿莱克斯·弗格森收下了它,对我说:“谢谢 你,大卫。我要告诉你:我将要用这支笔代表俱乐部和你签约。” 我记住了。这看上去有些奇怪,我曾经怀疑过我会和谁签合约,因为我还是个 13岁的学生。但我在热刺队确实训练得很愉快,我和他们的年轻球员发展部的官员 一约翰·蒙克关系很好。同时,白鹿径离家只有15分钟路程,这一点也很重要。父 亲大概十分渴望我能为曼联队踢球,当我们讨论签约事宜的时候,他把这些都撇在 一边。签约不是“你应当做的”问题,而是“你想做什么”的问题。我们最终决定, 我们至少首先得问问热刺队的态度。 也许我一直就认为我应当选择曼联。我和父亲同刚从西班牙回来执教热刺队的 特里·维纳布尔斯见了一次面,这次见面让我感到我脑子里的问题比答案更多了。 约翰·蒙克把我们带到了特里的办公室。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情形:特里有什么东 西掉到地上了,可能是薯片或者是花生,他正坐在椅子上,弯下腰在地毯上找着, 想把它们捡起来。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那么,约翰,关于这个小伙子你有什 么要告诉我的?” 我不介意他不记得在巴塞罗那见过我,因为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只是有了这 样一个印象,尽管我已经在热刺队训练了好几年,但主教练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 不禁想起了我去曼彻斯特时的情况。阿莱克斯·弗格森了解我的一切。他了解每一 个年轻球员,认识他们的父母,认识他们的兄弟姐妹。那对我很重要,也对我的未 来很重要。我总是感到我就是曼联大家庭中的一员。 托特纳姆热刺队的出价很慷慨,一份长达6 年的合同:两年上学,两年在青年 队训练,两年成为职业球员。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闪过,到18岁的时候,我能开 —辆保时捷了。 “大卫,你想和托特纳姆队签约吗?”特里最终问我。 父亲看着我,他永远不会替我做决定的。我深呼吸了一下:“我想先考虑考虑, 维纳布尔斯先生。” 尽管我在脑子里一直想着:曼联!一定要签曼联! 当然,父母和我谈论了听到的出价。我想母亲希望我加入托特纳姆队,因为祖 父是它的球迷,也因为这样的话我就能呆在家里,但她没有把她的想法和我说。她 和父亲都不会直接或间接地向我施加什么压力。我们都知道,如果我最终能和热刺 队签约的话,一切都会很不错的。我会很高兴,在白鹿径也会受到很好的照顾。但 我们先得赴约,去老特拉福德一趟。 父母和我一起驱车前往曼彻斯特,一路上我们谈了这个问题,然后我们在高速 路上的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我们都知道托特纳姆的开价,父亲和我都认为钱不是 最重要的东西。这不是拍卖,我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我想知道我是否有机会证明 我自己。如果曼联队提供了和托特纳姆队一样的6 年的合同,那么我就会下决心: 工资不在考虑之列。如果没有,我们就驶回伦敦,和热刺队签约。 那天是1988年5 月2 日,是我13岁的生日。曼联在主场迎战温布尔登队,阿莱 克斯·弗格森正在等我们:“你好,大卫。” 这家伙认识我,我也认识他,而且我信任他。我的父母也很信任他。我穿着为 当天特别准备的运动夹克,曼联队送给我一条红色的俱乐部领带,我一天都戴着它。 我们到餐厅吃午饭,成年队的队员们在那里吃赛前餐,那里甚至摆好了生日蛋糕。 我倒不是很饿。 5 点半时,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去了弗格森的办公室。他和负责年轻球员培 训的莱斯·科绍在一起。马尔科姆·费基恩也在那里。一切很简单,曼联想和我签 约,主教练给出了报价:“我们想和你签两年,两年,再加两年。” 我朝父亲看去,他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他一直盼望这一刻,盼得比我还长。 我能看出他没有完全听明白阿莱克斯刚才的话。但我知道,我听到了我想听到的东 西:二加二再加二,和托特纳姆队的完全一样。我不需要听什么细节了。 “我想签约。” 他拿出了笔。签约花了多长时间?1 分钟?这并不重要。我一直等待着说这句 话,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是10年来最美好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