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巧用丽人川岛芳子显身手 板垣征四郎的密电只有6 个字:“芳子今日赴津。”土肥原贤二阅后喜不自禁, 暗自说:“这是我早已安排好的一颗棋子,怎么一急就忘了呢!”他算了一下自旅 顺到天津的时间,对宪飞说:“芳子小姐乘火车来津,明晚就到了。我看,你就协 助她去完成诱劝皇后出关的事吧。”宪飞离去之后,土肥原贤二随手从茶几上拿起 一张今天的日文报纸,突然,他像是触了电似地挺起上身,双手捧着报纸,用心地 看起了这则新闻: 敬启者:小生目前因某种原因,已从松本市的寓所移居本地。圣山的草庵亦腾 空,黑姬山庄只留有看守人。今后如有信件,请寄现住址为荷。 顺致近安! 大连市圣德街四丁目十三番地 川岛浪速顿首 土肥原贤二阅罢这则启示,川岛浪速的形象猝然在他的脑海屏幕上闪现而出, 这间空荡的房中似乎又响起了那嘶哑的歌声:“萤火虫,过来吧,这里有你的水喝 啊!……”他懂得川岛浪速暮年的心情,以及他隐居山林的目的——让平静的生活 慢慢慰籍他那所谓的未酬壮志。如今所谓的“满洲事变”爆发了,他们这些后生晚 辈终于实现了他梦想中的满蒙独立的志向,他受着难以自抑的喜悦的驱使,从隐居 的日本故地搬到了大连。不知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支配,土肥原贤二真想赶到 大连,和川岛浪速共坐在一块榻榻密上,端起一大杯香醇的米酒,真诚地说上这样 一句话: “谢谢您这位先驱者,满洲事变——不!乃至整个支那的胜利都有您一份。” 土肥原贤二很快从这种联想中醒来,又于无意之中从口袋里摸出那则“芳子今日赴 津”的密电,他望着电文中的芳子二字,遂又渐渐地化作了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 天真无邪地伫立在面前,待到这阿娜多姿的少女隐去之后,他才想起这就是拜访川 岛浪速那天,在桌上摆着的川岛芳子的照片。当他的视线再次投向川岛浪速的启示 时,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同时,在他的脑海屏幕上又闪现出一组画面 : 安详、宁谧的夜晚,一间灯光幽暗的卧室,年仅17 岁的川岛芳子脱去漂亮的 和服,裸露在空间的是富有诱惑力的肌体;她伸出双手,轻轻抚摸一下丰满的乳峰, 俯视一遍窈窕的躯体,自我陶醉地笑了。她倒在床上,但依然不愿把被子罩住那富 有弹性的胸房,自我欣赏地看着,看着…… 忽然,屋门被悄悄地推开了,时年59 岁的川岛浪速赤身裸体地摸进屋来,两 只眼睛喷射着无法抑制的欲火,嘴张着,喘着短粗的气息,蓦地扑到了川岛芳子的 身上…… 接着就是惊吓的嚎叫、反抗、呻吟、抽泣……一声猝然而起的枪声…… 不知何故,他竟是那样的痛恨川岛浪速。是正直的人性复发了吗?不! 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事谋略工作的人,女性的一切都引不起兴趣,因为已经 把这项圣洁的享受,当作谋略的手段了!”他渐渐地从痛恨川岛浪速的情感中解脱 出来。 夜色的帷幔徐徐垂落下来,特务机关长办公室里的灯光明如白昼,若大的房中 依然是只有土肥原贤二一人,他独自一人在室内踽踽踱步,继续思索着变中国为日 本殖民地的蓝图。所谓满洲问题,即日就可解决,关键是关东军司令部敢于冒“国 联”干预的忌讳,敢于再次对帝国政府“下克上”;但是,华北问题就复杂多了, 张学良拥重兵坐镇北平,摆出一付报国仇、雪家恨的复仇者的架势,暂时不可能靠 武力解决问题。怎么办呢?他为此思索多日了,一种办法是继续组织“北洋派大同 盟”,利用中国人打中国人的办法,取得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另一种办法就是挑 起事端,给天津驻屯军造成巨大的压力,胁迫帝国同意向华北地带增派驻屯军。如 果挑起的事端能和解决华北合二而一,半壁中国就解决了!这当然是最为理想的方 案。赌徒都是冒险家,而且总是爱做成功的梦。土肥原贤二这个谋略战线上的大赌 徒,又继续筹划第二次天津事变了! 有顷,一名随侍走进屋来,报告门口有一位年轻的客人求见。土肥原贤二惊疑 地自语:“今晚没有约见任何朋友啊?”遂问: “来访的客人叫什么名字?”“他说,他的名字只能对您一个人讲。”随侍有 些生气地答道。 “这就奇怪了,”土肥原贤二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冷漠地哼了一声,“告诉 他!我正在考虑一件重要的大事,暂不会客。 如果有急事,就等我办完了公事;如果事不太急,就请回府,明天见!”随侍 退出以后,土肥原贤二又沉人到谋略的梦海之中。当他想到明天的此时就见到川岛 芳子的时候,田中隆吉的形象又在心中浮起。命他返沪发动上海事变。半个多月的 时光过去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土肥原正在策划第二次“天津事变”,如果天 津事变和上海事变一块爆发,这台戏可就热闹了!子夜的钟声敲响了,土肥原贤二 有些疲倦地离开了办公桌,缓缓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扉,他仰望着深这的夜空, 明月显得那样的皎洁,他低声地吟了一句中国古诗: “海内生明月……”“机关长!客人还在门房等您哪。”土肥原贤二蓦地转过 身来,看见那位随侍躬身站在一边,便说: “有请!有请……我以为客人走了呢。”随侍走后,多疑的土肥原贤二又自问 :“这位神秘的客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是张学良派来的刺客呢……? ”没有结论! 他为了预防万一,从抽屉中取出左轮手枪,放在桌面上;转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指 挥刀,举手摘下来,熟练地系在腰间。静候这位神秘客人的到来。 顷许,随侍引客人走进室中,土肥原贤二定睛一看:来人身穿可体的黑色的丝 绸长袍,头戴一顶银灰色的大礼帽,俊俏的杏核眼中滚动着一对明晶多情的眸子, 再配上那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白白的肤色,真是一表堂堂的人材!随侍退出 之后,这位漂亮的不速之客仁立在原地,一声不响,高傲地等待着土肥原贤二的问 话: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缓缓地把目光投向土肥原贤 二,以最低的嗓音小声地说: “我的名字是无关紧要的;我是来帮你的忙的。”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说话的 声音太奇特了!男不男,女不女,和他那潇洒的仪态,倜傥的风采太不相配了!瞬 间,土肥原贤二想起了清室的太监,惊愕地问: “你说话的声音太像太监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溥仪手下的人?”这位神秘 的不速之客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同时,还向惊诧的土肥原贤二送来 了一笑。 事后,土肥原贤二告诉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普通人的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他为了测试这位不速之客的胆识,像武士斗剑前那样大吼一声,但他依然是那样平 静如初,土肥原贤二完全地被激怒了,右手用力握着指挥刀的刀柄,起身走到他的 面前,冷酷地说: “好吧,如果你不愿告诉我你是谁,那就让我亲自动手看看你是谁!”土肥原 贤二说罢,唰的一声抽出了指挥刀,把闪着寒光的刀尖对准神秘的不速之客的胸口。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毫无怯意,那甜蜜的微笑更富于诱惑力。 土肥原贤二沉吟片时,用刀尖巧妙地把长袍上的扣子逐一割开,这寂静的室中 回荡着割扣子的响声。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毫无畏缩地站着不动,仍然朝着土肥原贤二媚笑,并发出 不无蔑视的咝咝的笑声。 土肥原贤二蓦地挑开了袍子,伸出双手抓住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的肩膀,然后 再次发出日本武士道的嚎叫,猛地撕开了女人紧束乳房专用的丝中,一面白白的女 人胸脯,两个像是点有红珠的高高的乳房,完全袒露在上肥原贤二的面前。他震愕 了,他被对方的媚笑又唤醒了,他两眼痴痴地盯着右边那座一起一伏、很有规则的 乳房,他知道掩盖在乳房下面的心是平静的。但是,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乱如麻 团,像是敲大鼓似地跳动着。他有妻子,也开过不少妓院,但没有哪个女人的肉体 曾经打动过他的心。当他那双被欲火燃烧着的目光和面前这个女人的视线相遇时, 他就像是接通了性欲的电源,身不由己地扑到了面前女人的怀抱里,双手用力地抚 摸着那鼓鼓的乳峰,尽情地发泄着,发泄着…… 这个女人的媚笑,渐渐地化做了放浪的笑声。待到土肥原贤二本能地发泄兽欲 的时候,她突然收住了笑声,十分鄙视地说道: “哎呀呀,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啊!哈哈……那就脱光了来个痛快的吧!” 土肥原贤二闻声猝然关死了欲火的心门,他本能地放开双手,胆怯地后退了一步, 就像是一位失败者不敢正视胜利者的尊容那样,他低着头嗫嚅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寻找藏在你肩胛骨里面的弹头……”这位 依然袒胸露乳的女人陡然变色,那勾魂的眸子立刻化做了一触就炸的愤怒的炸弹, 真是吓人得很!不知何故,转瞬之间她又放声地狂笑起来……。 数年以后,土肥原贤二为了掩饰这次不寻常的会见,他曾对朋友说过这样一段 话:“我明知她是个女人,所以我要彻底地检查,但决不让她的白嫩的皮肤有丝毫 的抓伤。”这位漂亮的女人就是川岛芳子。 她不是坐火车,而是乘飞机来津的,行期提前了一天。她和送她的飞行员朋友 在一家旅馆歇了很短的时间,算是对飞行员送她的报答。吃过晚饭以后,她把短发 塞进礼帽,穿上了一件绅士派的男长袍,赶到天津特务机关造访土肥原贤二。 川岛芳子的大名,曾经轰动过30 年代的日本。可以这样说,那时凡是懂事的 日本人,都知道在中国有一位从事谍报活动的男装丽人。由于各种历史的原因和社 会的需求,80 年代的中国,也几乎无人不晓男装女谍川岛芳子了!但是,很多著 述为了所谓的各种效益,很不适当地夸大了川岛芳子的作用,并杜撰了许多传奇的 情节,以博取读者的青睐。然而川岛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川岛芳子是肃亲王的第十四格格,名叫显玛。她的母亲是张桂氏,是肃亲王的 管家从京兆南收旗租时买来的丫头,俗名兰姑娘,还在少女时代的兰姑娘,就被肃 亲王的儿子宪平奸污了。15 岁的时候,被肃亲王收房后封为四侧福晋,但生活并 不愉快,仍然和奴才差不多,经常挨打挨骂。这对川岛芳子的怪戾性格的形成不无 影响。 年仅6 岁的显玛,成了善耆和养父川岛浪速进行政治交易中的一个筹码后,便 为她的一生铺下了一条肮脏的道路。肃亲王善耆将她送川岛浪速时,改名东珠;去 日本后,改名为川岛芳子。她的家庭教师夸她“有罕见的天才,能以锐利的目光观 察别人的面部表情。她有五感,而实际上胜过五感,似乎有七感八感之多。”川岛 芳子读到中学三年级就不上学了,川岛浪速带着她到处交际,训练她跳舞、骑马、 滑冰、开汽车……向她灌输武士道精神,目的是把她豢养成为搞政治冒险的工具。 在她17 岁那年,被川岛浪速强奸了,她痛苦地举枪自杀,又未达到毙命的目的。 历经一段悲痛的苦闷之后,毅然剪掉了头上的青丝,改易男装,突然回国,嫁给了 甘珠尔扎布。 但是,由于她的处女膜已被川岛浪速夺去,新婚的第二天早上,没能拿出初夜 的“腰垫”——按着传统的习俗,新娘子出嫁时,都要携带一个50厘米见方的手制 纯白“腰垫”,新郎在初夜把这个“腰垫”铺在新娘的腰下,第二天早上由小姑子 们检查,以证明新娘的贞节,她被视作不干净的女人。 她无法忍受,独自离家出走。几经周折,投到了土肥原贤二的门生田中隆吉的 怀中,开始了出卖肉体,出卖灵魂的间谍生涯。 土肥原贤二是熟知英国大间谍劳伦斯的手段的。虽说他也有倾心女色的本能, 但他不愿意因为桃色事件而毁了前程。他违愿地命令川岛芳子掩上衣襟,罩住那两 座微微跳跃的乳峰。待他全身的欲火渐渐退去之后,方才询问川岛芳子在上海所从 事的营生。川岛芳子以嘲弄的口吻讲完和田中隆吉的结合之后,又毫无羞耻地说: “田中有着女人所喜欢的魅力,但就男子汉给女人带来的快感而言,比起英国 人来可就差远了!”“什么?你还和英国人睡过觉……”土肥原贤二惊愕地问。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川岛芳子鄙夷地哼了一声,“难道就只允许你 们日本的男人戏耍中国的公主,和流亡到满洲的白俄大娘们睡觉,这太不公平了吧! 况且跟着您干这一行的女人,不就是能和你们所需要的男人睡觉吗?”川岛芳子完 全误会了土肥原贤二惊愕的本意。他作为一个谋略家,关心的是从敌人心脏摄取有 用的情报,至于采取什么手段击败对手是无关宏旨的。像和异性同床共枕这类小事, 他更是不屑于一问。基于此,他曾劝说板垣征四郎宽恕了田中隆吉和川岛芳子挥霍 金钱的行为。所以当他听了川岛芳子这番自我得意的话后,只是淡淡地说了这样一 句话: “难道我还需要你来讲间谍入门常识吗?”是啊!土肥原贤二是个老牌的谋略 家了,他怎能不懂得和异性睡觉的价值?这时,川岛芳子又忽然想起了方才见面的 情景:当土肥原贤二忘情地扑进她的怀里,双手撕揉着她的乳房的那一刹那,她完 全进入了虚无缥缈的境界,忘情地等待着所期盼的那样的时刻的到来。但土肥原贤 二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没有成为她的俘虏,这足以说明这位年近半百的谋略 家是理智的。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和英国人睡觉表现得如此反常呢?百思不得一 解。 土肥原贤二在中国进行谋略工作,一直把英美作为自己的头号敌人,而端纳又 是他在这场谍报大战中的头号对手。多年以来,他一直想把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打 入到英美诸国的机要部门中去,但一直未能如愿。“九·一八”事变之后,国联决 定派遣以英国李顿勋爵为团长的调查团,深入满洲各地考察,这不能不影响日本在 满洲的利益;同时,裕为了转移国联的视线,拟在上海策动新的事变,英国和美国 将持什么态度呢?会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兵干涉呢?他无从获悉准确的情报。 因此,他对川岛芳子的轻蔑误解毫不生气,只有遗憾——实在是太嫩了!土肥原贤 二审视良顷,十分严厉地问: “告诉我,和你睡觉的英国人……”“是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武官!”川岛 芳子这时才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苦衷。她为了显示自己的聪明——或者说是掩饰方 才所表现出来的无知,未等土肥原贤二把话说完,就抢先说出了对方所期望的结论。 她望着惊喜万分的上肥原贤二,引而不发地说,“我不会在孔圣人面前卖字画,但 我知道您还希望我说些什么。您相信吗?”“好厉害的公主!”这是土肥原贤二事 后对友人说的一句话。土肥原贤二很快恢复了理智,为了打掉川岛芳子的傲气—— 当然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突然把话锋一转,问: “你是奉田中隆吉之命而为的吧?”“哈哈……”川岛芳子猝然大笑,“他要 是知道了啊,还不把醋坛子砸个稀巴烂?”“你为什么违犯我们的规矩?”土肥原 贤二拍案而起,大声地训斥。 “我又没向你们立下卖身契,为何要遵守你们的规矩?!”川岛芳子毫不示弱 地昂首一边。 就在这一瞬间,土肥原贤二直感到在这位清室公主的身上,有着一种难以驾驭 的素质,一旦这种素质任意放纵,其破坏作用将是很大的。他缓和了一下气氛,说 : “为了我们共同关心的事业,谈谈你所获取的情报吧。”川岛芳子有些傲气地 告诉土肥原贤二,从英国武官那里刺探出,西方国家不愿意为制止日本侵略满洲作 出统一的承诺。另外,她还获悉只要不影响西方国家在上海的现实利益,各国也不 会协调一致地干涉日本在上海的行为。土肥原贤二真是如获至宝,快步走到川岛芳 子的面前,紧紧握住那双肉感的手,激动地说: “谢谢你!谢谢你……”“谢什么?”川岛芳子的情绪并未受到感染,依然是 淡淡地说,“快说说吧,要我来津帮您做些什么?”土肥原贤二简略地交代了诱劝 婉容出关的任务。川岛芳子说:“好吧! 我保证把她送到皇阿哥的身边。”又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特务机关。 皇后婉容是在15 岁那年,由于宫中在选后问题上的矛盾,继文绣之后被溥仪 钦定为皇后的。17 岁那年与溥仪完婚,但在新婚之夜,溥仪没有和她同欢共枕, 回到养心殿中去独宿,抛下她一个人在新房坤宁宫中暗暗啜泣。自此以后,他们夫 妻很少同居,婉容仅保留一个皇后的大名消磨自己的青春! 精神渐渐地变态了!来到天津以后,为了填补精神的空虚,她学会了吸毒。 溥仪私自出走以后,说句老实话,婉容的情感深处并没掀起任何波澜,然而她 是逊位的皇后,又出生在殷富首户,自小信服三从四德,从嫁给溥仪那天就只有一 个念头:从一而终。道德观念在无情地打击着她。尤其当她听说日军食言,甚至皇 帝被监禁或已被杀的谣传后,神经完全失常了。她忽而是哭,忽而是笑,忽而大声 呼叫皇上…… 一天晚上,“静园”中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妇女。自称是皇帝大阿哥的族妹, 是奉命来探望皇后婉容的。婉容打量着面前这位姿色超群的女人,惊愕地问: “你是皇上派来的吗?”这位仪态雍雅的美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显玛。”婉容听说面前站的是显玛,惊得骨碌一下 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说: “你……就是川岛芳子?”“那是我的日本名字。”川岛芳子微笑着,“怕什 么?皇阿哥已经安全地到了祖宗发祥地满洲,就要重登龙庭了,没有皇后怎么行呢?” “这都是真的吗?”“我为什么骗你哪!”川岛芳子更加亲热地,“再说,皇阿哥 没有你多孤单啊。”“你胡说!你骗人……”婉容骤然变色,清醒的神志再次变得 失常了! 她指着屋门,大声地吼叫着,“骗子!快把这个骗子轰出静园去……”川岛芳 子伫立在室中一动不动,她那两只歹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婉容,直到婉容被 吓得抖颤着身子,渐渐地清醒过来。她恶狠狠地说: “听不听我的话,由你!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回话。”“这……是真 的……? ”“谁还哄你!过了这个时候,你落到张学良这伙人的手里,我可就不管 了!”川岛芳子说罢,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婉容听着川岛芳子有意高踏双脚,那高跟皮鞋踏着花砖地,发出富有节奏并越 来越远的响声,心慌极了,身子也缩成了一团。尤其她想到自己落到大兵手中的可 怕下场,不禁地哆嗦着喊: “把她追回来!快把她给我追回来……”“静园”中的管家还是细心的。当即 通过关系,向土肥原贤二打听川岛芳子津门之行的目的。当他们获悉川岛芳子真的 是受皇上派遣,专程来接皇后婉容赴满洲登基以后,于翌日晚上摆起了丰盛的家宴, 等待着川岛芳子的到来。 翌日夜晚,川岛芳子挎着一个时兴的小皮包准时来到“静园”,落落大方地陪 着婉容吃了一顿酒宴。皇后到了抽大烟的时候了,她趁机溜进婉容的卧室转了一下, 遂又借行方便提个小皮包溜进了厕所。待到卧室中传出婉容失魂落魄的嚎叫时,她 又匆忙赶回,只见婉容指着尚未铺好的床,转声转调地说: “蛇!蛇……”这小小的骗术是川岛芳子设下的。她为了促使婉容从速离津赴 满,出高价钱买了两条虽不咬人,但样子却很可怕的草蛇。由于天冷的缘故,装在 挎包中的草蛇依然冬眠不动。方才,她溜进婉容的卧室,把这两条冻僵的草蛇塞到 龙床上的被子中。川岛芳子走进卧室,二话没说,一手抓住一条蛇的尾巴,蓦地拎 起,有袁空中摆了两摆,走出了卧室。有顷,她又空着双手走回屋来,把婉容抉到 龙床上,有意地说: “蛇蝎心肠的坏人,想拿蛇来吓我的皇嫂,真是瞎了眼!我连张学良都不怕, 还怕你们偷偷放的两条蛇吗?皇嫂,不要怕,我陪着你睡。”“谢谢你了,我的好 妹妹……”婉容一下扑到川岛芳子的怀抱里。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土肥原贤二刚刚把天津第二次事变弄出个眉目,突然收到 了关东军司令部的紧急电文:帝国政府强令关东军由新攻占的城市齐齐哈尔撤退, 并下达了“必须立即遵照执行”的严格命令。同时,拒绝朝鲜驻屯军北上支援关东 军和天津的驻屯军。令土肥原贤二不解的是,石原莞尔认为:“根据全面情况,此 时以一举全面撤退为宜……天津的情况,并未达到必须给予紧急救援的迫切程度, 且以现有兵力,亦无攻占锦州的可能。”同时,他还认为造成帝国政府和关东军对 立的原因,是“板垣参谋等人发出的有关天津军谋略或土肥原大佐行动的电报,使 中央当局受到极大的冲击”。 换言之,如果他继续再搞天津第二次事变,就有可能遭到纪律的处分。怎么办? 他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历经激烈的斗争,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为了帝国在 华北的利益,明知第二次天津事变失败,也得搞!”遂决定了这次铤而走险的行动 计划。 不久,川岛芳子像阵风似地走进来。土肥原贤二一看她那得意的表情,知道了 诱劝婉容出关大功告成,是邀功请赏来了。为了小小地压一下川岛芳子的傲气,他 拿起一份电文说: “你干得并不漂亮啊!帝国外相都知道了你的行踪。”川岛芳子接过电文细阅 :“从宣统皇后的亲信人口中获悉,最近川岛芳子受板垣关东军参谋之委托,以男 装打扮秘密来津,企图将皇后接到满洲。 皇后对芳子有所怀疑,经向土肥原问询,已得知此人系军方所派……”她读罢 这份电文,第一感想是:日本的谍报人员无孔不入,而土肥原贤二的确是佼佼者; 她的第二感想是,诱劝皇后的计划泄密了,是否能使婉容如期出走。 她有些茫然了,方才那洋洋自得的神采不见了。 “把精神振作起来!”土肥原贤二完全摸透了川岛芳子此时的心思,“我自有 办法掩护你护送皇后出天津。”“真的?”川岛芳子惊愕地问。 土肥原贤二深沉地点了点头。 “我下一步的行动……? ”“让你回到田中隆吉的身边去!”土肥原贤二有意 收住了话语。川岛芳子那猝发的兴奋之情,只有用“新婚不如远别”这句俗语来形 容。土肥原贤二完全注意到了,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有顷,他把这本 能的妒忌之情藏于心底,低沉地说: “眼下,你必须负责把皇后送到溥仪的身边去。”“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川岛芳子答道。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