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软硬兼施诱降马占山 “九·一八”事变之后,马占山的声誉堪称威震关外,名扬全国了! 马占山字秀芳,自幼为地主放马,因丢失马匹逃亡在外,沦为胡匪。他好骑射, 娴于枪法,为官军收编后委为哨官。1911 年,马占山投奔清军奉天后路巡防营统 领吴俊升,充任四营中哨哨长。之后,随着吴俊升的升迁而屡得提拔。1930 年10 月任黑龙江省黑河警备司令。 “九·一八”事变后,黑龙江省主席万福麟在北平,当地群龙无首,人心慌乱, 形势危急。万福麟为了卸却责任,电请南京政府任命马占山代理黑龙江省主席,兼 东北边防军驻黑龙江省副司令。10 月20 日,马占山在省垣齐齐哈尔宣誓就职。 在爱国民军抗日热情的鼓励下,向中外宣称:“倘有侵犯我疆土、及扰乱我治安者, 不惜以全力铲除之,以尽我保卫地方之责。”率部与日军激战。 11 月4 日清晨,在日本7 架飞机的掩护下,日军以一千三百余人借保护修桥 为名,直驱江桥我军驻地大兴站,遂爆发了有名的江桥抗战。马占山当即赶赴前线 犒劳参战的官兵,并亲自督战,取得了江桥首战大捷。不久,日军调兵遣将,依仗 军事优势发动总攻,双方在江桥进行激烈的争夺战。由于敌酋飞机大炮轮番轰炸, 阵地难以坚守,马占山不得不弃江桥退守三间房阵地。面对危厄的战事态势,马占 山通电全国:“占山守土有责,一息尚存,决不敢使尺寸之地,沦于异族。”同时 明令本省大小文武官员,不问客籍省籍,一律不得擅离职守。因此,阵地上同仇敌 忾,守土卫国的气氛十分热烈。 在张学良的东北军执行蒋介石“绝对不抵抗”命令的形势下,在国民党将领一 片恐日声中,马占山敢于奋起抗战,理所当然地要受到全国人民的称赞。全国各地 纷纷发来函电,赞扬他“以一旅之众,首赴国难”,“为国家保疆土,为民族争光 荣”,实为“将吏之楷模”,“国家之表率”。各省市的群众自动组织慰问团、后 援会,捐钱捐物,支援黑龙江抗战。上海、哈尔滨等市的青年学生投笔从戎,组织 了“援马抗日团”赶赴激战的疆场。就说上海的烟商吧,也赶制了“马占山”牌的 香烟,以抽爱国烟为名,大大地赚了一笔钱。 马占山退守海伦以后,日寇遂由用兵进剿改为诱降。从此,一批和马占山有关 系或没关系的汉奸络绎不绝地来到了海伦,从各个方面进行劝降活动。其中以大汉 奸韩云阶、赵仲仁为最,对马占山采用车轮战术,频频谏言降日。与此同时,日酋 亲自出马、采用所谓“恩威并举”的策略,压迫马占山早日投降。 在此劝降大合唱中,先是日本第二师团长多门中将致函马占山,劝其投降;继 之是板坦征四郎亲赴海伦,请马占山回省垣主政,加之日伪舆论的广为传播,一时 之间,马占山降日的流言蜚语传遍全国,致使爱国群众团体纷纷向马占山索还捐款, 就说那位上海烟商吧,也愤怒地停止出售“马占山牌”香烟! 马占山的抗日之举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一方面是爱国军民的抗日热情感 染了他,把他推到了抗战的第一线;另一方面他感激南京政府于危难中授重权于他, 怀着报答上司的“知遇之恩”,想在黑龙江干出个样来给全国人民看看。就其他自 己的思想本质而言,并不是一位坚定的抗日爱国之士。 因此,在他败退海伦之后,这不坚定抗日的思想就渐渐地抬头;待到日酋汉奸 轮番劝降之后,中国新旧军阀那固有的劣根性——自顾保全自己的实力,不管国土 沦丧和同胞涂炭的思想完全主宰了他。请看他和自己的副总指挥兼参谋长谢珂如下 的密谈,就很典型他说明了这一切: 马占山:“你知道近来日军为什么不向我们进攻吗?”谢珂:“东荒地形复杂, 我们还有实力,用兵费力。”马占山:“不对,这里有溥仪的一段关系。十余年前, 我在天津,因为好奇,想看看小皇上是怎样的一个人,经人介绍见了溥仪。我叩了 一个头,谈了些话,最后溥仪给了我一张古画,一个古瓶。从此以后,他记着了我 是马占山旅长。这件过去的事我早已不在意了。这次抗日胜利,听说傅仪向日方要 求说,‘马占山是我的人,不要再打了’,所以日本不向我们继续进攻。”谢珂: “这不像一个什么理由。”马占山,“另外还听日本人说,如我愿回省垣,全省军 事还交给我,并给我们军队换新枪十万支,到那时,我们有了力量,愿抗日也不晚。 现在锦州也不能保了,张学良永远回不到东北了。我们也应该想自存之道,保全实 力。不向日军冲突,就有办法。”谢珂:“这个想法是永远办不到的,日人知道你 有抗日的心理,他那能给你换这些新枪呢?千万不可听赵仲仁的谎话,他是为了自 己甘作日本的走狗。主席的名誉是全体将士拥护出来的,中外皆知,如对日屈服, 使援助我们的大失所望……请好好地考虑考虑。”马占山:“我对日本决不屈服。” 海伦县境土地肥沃,地势平坦,因有流入通肯河的支流海伦河源于此地,故名为海 伦县。海伦和克山、绥化、拜泉是有名的产粮区,素有“克、绥、海、拜,四大米 仓”之称。同时,海伦县城是远近闻名的繁华的商埠,所以马占山率部退出齐齐哈 尔以后,便将省、军两署定在此地,分别安排在十字街头以西的广信涌和北街的裕 泰永两大商号里。而马占山的下榻处随军署设在广信涌商号内。 2 月10 号,突然刮起了一场可怕的“白毛风”,整个海伦都被暴风雪吞没了! 夜幕刚刚垂落,繁华的十字街头早已不见人影,毗连的商号也关板停业,只有高悬 店铺门额上空的幌子,随着呼啸逞威的暴风上下左右地翻着跟头。但是,广信涌商 号老板的正房中却暖烘烘的,灶膛里燃烧的“样子”发出僻僻啪啪的响声,那红红 的火苗,离得老远就炙得脸疼。但这样温暖的房屋已不属商号的老板所有,两个月 前就慰劳给抗日英雄马占山了! 今天晚上,马占山闭门谢客,独自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伴着一支摇曳不止的蜡 烛在苦苦地思虑。继续充当抗日的英雄吧,凭借手中仅有的一点实力又能坚持几天? 倒戈投降吧,全国人民的唾沫就足以把他淹死。再说,他一旦不举这面抗日的大旗, 还会有几个弟兄跟着他走呢? 明天就是日本建国纪念日了,日本驻黑龙江特务机关长林义秀少佐发来请柬, 邀请马占山亲赴齐齐哈尔市出席日本国庆宴会,地点在龙江饭店,啊! 多么熟悉的龙江饭店啊,又勾起了马占山多少美好的回忆:昔日我马占山一个 电话,饭店经理就得躬身迎候在门口;而今呢,我竟然当作日本人的客人光临龙江 饭店,这不太有失我马占山的面子吗?再说,只要报纸捅出我参加这样的宴会,我 马占山就要遗臭万年了。“我不能去,绝对不能去!”然而,当他想到不出席这次 宴会将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方才的决心又渐渐地动摇了,和日本人激战在风雪中的 场面再现在眼前,尤其他想到不乐观的结局时,焦急地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的!” 一拍桌面,腾地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又重复地说着这样一句话: “谁能给我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报告!”副官随声走进门来。 “去!去……”马占山连一眼都没瞧,不耐烦地摆着右手,“天大的公事也不 授理,明天上午再说。”“主席,不是公事,是有重要的客人求见。”副官唯诺地 报“有重要的客人求见……? ”马占山突然驻步,蹙着眉头自语了一句。 “对,对!是哈尔滨火磨厂的韩经理。”副官赶忙说。 “就他一个人吗?”马占山机警地问。 “不!还有两个50 来岁的人。”“你见过这两个50 来岁的人吗?”“没有!” “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像是干什么的?”“个矮的,肯定是日本人;个高的,满 脸肃杀之气,猜不出他是干哪一行的。”瞬间,马占山回忆了见过的日本军政要人, 不曾见过一位个头矮小的50来岁的人。当他想到板垣征四郎突然来访的往事以后, 又禁不住地暗自说: “会不会是一位更为重要的日本人秘密访问我呢……? ”几经斗争,把手一摆, “胡气”十足地说: “有请客人!”韩云阶是哈尔滨义祥火磨厂的经理,早年在粮店学徒,跟着老 毛子学做粮食生意。十月革命之前,他合伙帮着中东路俄商收购小麦,转运欧洲起 家,很快就发了大财,成了哈尔滨有名的“粮食耗子”。在土肥原贤二出任黑龙江 督军武官期间,二人一见如故,遂结成了挚交。期间,土肥原贤二帮着韩云阶和日 本商人做成了几笔粮食生意,韩云阶也用重礼回谢了土肥原贤二。 在交往过程中,大出土肥原贤二所料的是,韩云阶竟然赞成川岛浪速提出的满 蒙构想——以满洲之富与日本之强合二而一,为日本创造出一个新天地。 历经多次考验,遂把韩云阶纳入土肥原贤二的谍报网中。土肥原贤二在转勤北 京之前,又把韩云阶交给了武先生。板垣征四郎造访马占山,是韩云阶从中牵的线 ;发动对马占山的劝降活动,又是韩云阶在幕前幕后奔走的结果;当韩听说老朋友 土肥原贤二约他密访马占山的时候,他格外激动地说: “老将出马,一个顶两,马占山解决了,满洲帝国就要建立了!”韩云阶本来 就长了一付女人相,随着年龄的增长,吸“芙蓉膏”量的加大,本来就细长的身材 就像是森林中的“站干”越发地瘦长了。为了改变他那苍白、衰老的面色,他天天 偷着擦小老婆的口红。为此,还换了大老婆的一顿臭骂。 韩云阶领着土肥原走进马占山的客室,望了望稳坐太师椅的马占山,没有顾得 上掸掉皮大衣上的积雪,就迫不及待地指着土肥原贤二笑着介绍说: “马主席!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现任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大佐。”马占山 一听土肥原三字,就象是遭了电击,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土肥原贤二趁此把水獭皮领的大氅脱下,把哥萨克式的双峰皮帽摘下,转身交 给了为保镖而来的赛大侠,然后微笑着走到马占山的面前,主动地握住那只粗粗大 大的军人之手,彬彬有礼他说: “久闻马主席的英名,今日得以相见,真乃是三生有幸!”马占山俯视比自己 矮了快一头的土肥原贤二,怎么也不相信诱劝皇上、皇后出关的大事出于他之手。 刹时间,炸死张作霖,挑起“九·一八”事变,攻陷哈尔滨……这一系的国难相继 再现在他的眼前,禁不住地暗自说:“这个被西方人称之为东方劳伦斯的他找我干 什么呢……? ”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故意装出一副憨直的军人形象,笑着 说: “我也是久闻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马占山和土肥原贤二分主宾落座 之后,一眼看见了放好大氅,挂好皮帽的赛大侠。他曾是“胡匪”,一看赛大侠那 不同凡俗的举止和表情,知道准是一位娴于江湖之中的侠客。自然,他也就清楚了 赛大侠的保缥身分。他作为主人,又不得不客气地问: “韩经理,这位同行的客人……”“我叫赛大侠,是哈尔滨随兴楼的老板。” 赛大侠十分高傲地自我介绍。 “当然喽,赛老板来访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韩云阶狡黠地一笑,“马主席何 日路过哈尔滨的时候,可以到赛老板那里即兴一时。另外,他那里备用的‘芙蓉膏 ’也是上等的。”马占山虽说是出了名的大烟鬼,但此时此刻却无心谈论随兴楼的 妓女和“芙蓉膏”。主宾双方打哈哈过后,马占山就单刀直入地把谈话引入主题: “我是一个识字不多的军人,喜欢直来直去的。土肥原大佐,咱们打开天窗说 亮话,你突然来访是什么意思?”“意思嘛,当然是有了。土肥原贤二停顿了一下, 有意把空气搞得紧张些,“马主席,我是奉宣统皇帝之命来拜访你的。”这太出马 占山之所料了,他愣了一下神,匆忙又问: “请问,你带来了皇上的什么旨意?”“如果长话短说,就一句:征询马主席 对未来满洲前途的看法。”土肥原贤二平和地答说。 这下又把马占山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习惯地蹙起眉头,把视线转 向另一方,不禁地黯然自问:“是小皇上的意思?还是土肥原贤二测试我马占山的 动向?如果轻意地上了土肥原贤二的圈套,岂不要悔恨终生……? ”他沉思了片刻, 以守为攻地问: “土肥原大佐,你和皇上的交情比我深,再说此次皇上能安全出关,也多亏了 你的巧妙安排。我想,你一定知道皇上对未来满洲前途的看法吧?”“知道,知道 ……”接着,土肥原贤二虽在说谎,却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准确地说,关于这 个问题,宣统皇帝和我谈过多次了。”“那,你可否给我转述一遍呢?”马占山进 而追问。 “可以,可以……”土肥原贤二把他对未来所谓满洲的构想,很自然地强加给 了溥仪,“皇上说,现在辽吉两省的秩序基本上已经恢复,黑龙江省的马占山将军 是我的人,由他主政也没有多大问题。眼下急需要建立一个统一的政权,政治、经 济、文化等事业才能顺利进行。”马占山仔细地品味着每一句话的意思,觉得有一 定的道理。可是每当他闪念“是皇上说的吗?”他又在心中划了个不小的问号。他 十分策略地问: “日本政府,关东军司令部是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的呢?”“这是你们的事情, 我国政府和关东军司令部不想干涉此事。”土肥原贤二看了看微然摇头的马占山, 又补充说,“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们没有看法。我就希望你们早日成立一个新政权, 不然,我国援助你们开发满蒙的宏大计划就无法实现,人民的生活也无法改善。” “皇上的想法,你们的意见,和吉林的熙洽,辽宁的臧式毅、赵欣伯等人谈过了吗?” 马占山又问。 “谈过了!”土肥原贤二十分肯定地说,“他们基本上同意皇上的构想,就是 不知道马主席是什么意见?”马占山一听把球踢了回来,暗自说:“谁晓得你说的 是真还是假,我可不干蚀本的生意!”他有意地打了一个哈欠,装得十分疲劳的样 子说: “我看,今晚就谈到这儿吧!你们一路辛苦,也该休息去了。”土肥原贤二悻 悻然地笑了笑,说了声“明天见!”在随侍的引导下来到了广信涌商号,住进了板 垣征四郎曾下榻过的卧室。赛大侠指着又宽又大的火炕,说:“您二位就睡在炕上 吧。”转身把火炕对面的条几横了过来,恰好堵住了通往室外的屋门,回身搬来火 炕外面的棉被,麻利地铺在条几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土肥原贤二看后不安,急忙 说: “今晚,韩经理不一定来这儿睡,门口通风,太冷,我们一块睡火炕吧。” “门口通风冻不死人,要是通敌就坏了菜啦!”赛大侠憨直地笑了笑,轻轻地一弹, 嗖地一声坐在了条几上,拔出腰间的手枪,往枕头旁边一放,顺势往条几上一倒, 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就算是安歇了。 土肥原贤二望着卧在条几上的赛大侠,一种异样的情潮打心底涌起。然而当他 转念再一想,一种可怕的念头闪现在眼前:今天,他为了一个义字,可以舍身保护 我;将来,他可否也为了个义字杀我呢……? 土肥原贤二和赛大侠离去之后,韩云 阶便鼓动着自己的巧嘴利舌,向马占山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处在十字路口的 马占山表面上不哼不哈,表现出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的样子,但内心的矛 盾斗争却越来越激烈了。夜很深了,他笑着对韩云阶说: “韩经理,用你们买卖人的话说,蚀本的营生是做不得的;用我的口头禅说: 不见兔子不撒鹰。请把这个意思转给土肥原大佐吧!”翌日,土肥原贤二和韩云阶 仔细地分析了马占山的心理,并研究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对策。针对马占山惧怕戴 上一顶汉奸帽子的心理,土肥原贤二当面解释。: “这怎么能叫汉奸呢!南京的政权是英国和美国支持的,谁说蒋介石是汉奸呢? 你们中国的共产党,是苏联一手帮助建立的,又有谁骂他们是汉奸呢?如今溥仪皇 上要组建一个满洲帝国,为什么就一定是汉奸呢?”马占山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 驳不倒土肥原贤二上述的观点,但心里总有一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所以,他 仍然是一言不发,继续听土肥原贤二神吹: “我可以这样对马主席说,他们已经和皇上商议多次了,近期就要成立满洲帝 国。如果马主席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热心,很可能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这我马 某人不怕!”马占山有意地回敬了土肥原贤二一句,示意不怕威胁。 “这并不是什么吓人之说!再者,”土肥原贤二扫了马占山一眼,“张景惠、 臧式毅他们准备召开东北政务会议,也请我给马主席带来了请柬,希望你一定拨冗 赴会。”说罢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双手交给了马占山,“如果马主席执意不 参加此会,未来在满洲帝国的政府内就不好安排了。”马占山阅罢此信,内心掀起 了更大的波澜。土肥原贤二说得对啊!我不赴奉天出席东北政务会议,就等于放弃 了在未来满洲帝国中的地位。到那时,他们和日本人一道讨伐我马占山,结果是可 想而知的了。但是,当他想到张景惠、臧式毅这些人和关东军的关系,又禁不住地 犹豫了。他毕竟是和日本人打过恶仗的,数以千计的关东军死在了他部属的枪下。 万一出席奉天的东北政务会议是个圈套,他马占山岂不白白地送掉了这条老命?因 此,他有意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请我马占山去奉天,大概是赴鸿门宴去吧……? ”“哈哈……”土肥原贤二 大声狂笑起来,突然把双手向身后一背,“马主席,来吧!”“干什么?”“把我 捆起来!”“捆你干什么?”“扣在你这里做人质。”土肥原贤二这一招实在厉害, 深深地打动了马占山的心。顿时,他清除了密布心头的疑云,完全地相信了土肥原 贤二的话。事后,马占山几次权衡利弊得失,抱着去奉天试探一下气候、摸摸情况 的想法,遂和土肥原贤二于2 月14 日动身,赴奉天出席“东北政务会议”。 关于这次会议,当事人作了真实的记载,现摘抄如下,以代拙笔: “二月十六日,张景惠奉行本庄繁的命令,利用‘东北政务会议’的名义,召 集沈阳臧式毅、吉林熙洽、黑龙江马占山和于冲汉、袁金凯、赵欣伯等,在沈阳大 和旅馆举行所谓东北政务会议,出席者除上述七个汉奸头目外,日军方面为司令官 本庄繁、参谋长三宅光治、参谋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等和驹井德三 等……张景惠说:‘本会基于本庄司令官的意旨,以东北政务会议的名义,请诸位 到此商议一下。目前东北各省分立,终非常局,需要有一个统一组织才好。究竟用 何形式,请大家研究一下。’臧式毅说: ‘现在南京政府和张汉卿既都放弃东北不管,我看就组织一个东北联省自治政 府,推行一切政治如何?’大家还没有如何表示,赵欣伯便抢着说:‘我这里倒有 一个方案,也是本庄司令所同意的。’说着就把那个方案拿出念道: ‘东北地方脱离南京政府的统治,另组织一个新满蒙国家,名叫满洲国,暂设 执政府、参议府、国务院、立法院、监察院。国务院下分设总务厅、民政部、军政 部、财政部、外交部、司法部、文教部、实业部、交通部。执政一席,拟请清朝宣 统皇帝担任。国务总理由执政推荐任用,各部长除由现任各省省长兼任外,其余各 院部长另由别人专任。首都原拟在沈阳或者哈尔滨,但是沈阳偏南,哈尔滨又偏北, 都不相宜。长春位于东北的中心,最为适当,并且便于建设,因此首都拟设在长春, 改名为新京。大家以为如何?’…… 本庄说:‘诸位阁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请签字决定吧。’张景惠、臧式毅、 熙洽都签了字。马占山说:‘黑龙江省现在情况还复杂,我想回省同大家说一下再 签字,比较妥当。’本庄明知马占山还有反复的意思,如果马上逼他签字,恐怕这 个会议流产,惹起麻烦,好在别人都签字,他一个人不签,也没有多大关系,便说 :‘马阁下回省商量一下再签字,也可以。大家既推张阁下(张景惠)负责筹备, 我很赞成,就那样办吧。但是本月底必须筹备妥善,越快越好。’……这一出卖祖 国、建立伪国的会议,就此闭幕。”东北政务会议结束的夜里,土肥原贤二和板垣 征四郎、石原莞尔等又进行了密谋,并仔细研究了成立傀儡政府满洲帝国的各项事 宜,同时还做了具体的分工。板垣征四郎自告奋勇,负责劝说溥仪就任伪满洲国执 政之职。石原莞尔负责筹建伪满洲国的舆论工作,并和有关人士草拟伪满洲国的规 章制度。土肥原贤二依然北上,第一步劝说马占山由海伦回齐齐哈尔,就任黑龙江 省主席;第二步要马占山公开打出与日亲善的旗号,出席伪满洲国的成立大典,就 任军政部长之职。性急的板垣征四郎习惯地给了土肥原贤二一拳,叮嘱说: “土肥原君!这匹不好驯服的烈性马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跑掉。”“我再加 一句,”石原莞尔严肃地说,“还要把他变成听从我们驾驭的千里马!”“放心! 我手中有制服烈性马的套马杆子。”土肥原贤二得意地笑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