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皇帝登基大侠失踪 土肥原贤二于2 月18 日陪同马占山离开奉天回哈尔滨,再转赴海伦。一路上, 他使用各种手段,终于把马占山这匹曾驰骋抗日疆场的烈马驯服,成为他手中的玩 偶。 土肥原贤二一面继续做马占山的策反工作,一面和韩云阶议定:由韩回齐齐哈 尔组织“迎马团”,前来海伦劝驾,请求马占山回省垣重新主政。对此马占山心领 神会,借坡就下,于2 月23 日,马带卫队200 人和各厅处职员等乘中长路车转道 龙江,于当日11 时抵黑垣。24 日午,马在省政府大礼堂行就职典礼。事先布置 在礼堂大门外的国民党的党旗和国旗,被铃木旅团长勒令撤去。军乐声中,行礼如 仪。参加典礼的日酋为铃木、林义秀、土肥原、清水及军政各机关首领、日人顾问 百余人。马略致数语毕,即由参议韩云阶朗读马占山出卖黑龙江抗战、就任伪职的 宣言。 马占山入主省府不久,土肥原贤二收到了奉天板垣征四郎的密电,获悉溥仪在 他软硬兼施的努力之下,答应出任伪满洲国执政,历经张燕卿、谢介石等人两次 “恳请”,答说:“勉竭愚昧,暂任执政一年,”并于3 月8 日赴长春,宣誓就职。 密电最后是这样写的:务使马占山赴新京出席建国典礼,内阁职务一事,本庄司令 同意我们的建议:委任军政部长。 土肥原贤二抓住马占山利禄熏心的弱点,以伪满洲国军政部长的职务为钓饵, 终于诱使马占山上了钩。马占山决定和土肥原贤二于3 月6 日下午乘车赴长春。 3 月6 日上午,土肥原贤二和马占山正在准备赴长春的事宜,赛大侠满面怒气、 且又有些慌张地走进来。未等寒暄,就操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请您二位立即改扮一下装束,改乘中午的火车去长春。”土肥原贤二听后一 怔,欲要询问为何要改换车次,他从赛大侠那严峻的表情中似乎又感到了什么。这 时,马占山把眉头一皱,很是不高兴地说: “是谁决定改换我的乘车时间啊?”“是我!”赛大侠沉毅地答说。 “为什么?”“为了您二位的安全。”赛大侠镇定地说。 “哈哈……”马占山突然仰天大笑,“赛老板,你是说坐下午的车有危险?” 赛大侠微微地点了点头。 “有个幪的危险!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谁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马占山鄙 夷地哼了一声,示意赛大侠退下,“去吧,去吧!下午动身,决不更改车次。”土 肥原贤二非常理解马占山这种特殊的心理活动——自己的随侍保镖没有觉察到意外 的情况,一个小小的随兴楼的老板,竟敢命令我马占山改变车次,岂不把我鼎鼎大 名的马占山看成窝囊废了?这在土肥原贤二面前,岂不太丢人现眼了吗?所以,土 肥原贤二示意就要暴怒的赛大侠不要动肝火,郑重地问: “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赛大侠点了点头,说明自己清晨起床以后,有意赶 到车站巡视,听到铁路职工私下讨论马占山易帜当汉奸,并于今天下午乘车赴长春 参加伪满洲国建国典礼。马占山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吼叫: “够了!看来,赛老板也认为我马某人去长春,就是当汉奸“马主席!息怒, 息怒。”土肥原贤二赶忙打圆场,“我可以担保,赛老板绝不是这个意思。”“那, 又是什么意思呢?”马占山依然是火气十足地说。 “一,说明马主席在这些臭苦力的心中,没有多少地位;二嘛……”土肥原贤 二给赛大侠递了一个眼色,“赛老板还没有把可疑的情况说出来。”马占山看了看 微微点头的赛大侠,甚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马主席,”土肥原贤二出于自身安全的需要,有意讨好地:“我看还是请赛 老板把话说完吧?”“好!好……”马占山把头一扭,端起面前的盖碗茶。 赛大侠指出,马占山和土肥原贤二赴长春的行动是保密的,车站上的普通职工 怎么会知道呢?接着,他从内衣中取出两条红绿标语,在空中抖了抖: “请看吧,这是贴在车站附近的墙上的。”马占山啪地放下盖碗茶,水溢了一 桌面,向着低处缓缓流去。他一步跨到赛大侠的面前,伸手夺过红绿两条标语,双 手展开一看,红色的标语上写的是:“打倒新汉奸马占山!”绿色的标语上写的是 :“砸死老间谍‘土匪源’!”他气得嚓嚓……几下,就把这两条标语撕得粉碎, 愤力掷在地上。 粗野地大骂: “妈拉巴子的!听■■蛄叫唤就不种地了?赛老板怕死,可以中午走。 我马占山从来不听邪,偏要下午走!”“不行!”赛老板从裤兜里取出一个用 红绸子裹好的小包,“再看看这个吧!”“这是什么?”马占山一边接过红绸子小 包,一边惊诧地问。 “放在你们包厢里的定时炸弹!”赛大侠的话音未落,马占山吓得“啊”了一 声,捧着定时炸弹的双手颤抖起来。 “不要怕!我已经请日本朋友处理过了。”赛大侠鄙夷地说。 马占山余悸在心地打开红绸子包的定时炸弹,定睛一看铸在弹皮上的文字,又 惊得脱口而出: “俄国制造的……? ”土肥原贤二早已走到马占山的身后,探着头看了个清楚, 严峻地说: “这一定是俄国人支持的义勇军干的。”“对!对……”马占山心惊肉跳地说, “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义勇军的呢?”“这还用问嘛!没有家贼,引不进外鬼,准是 你手下的亲信呗。”赛大侠气愤地说。 “什么?是我的亲信……”“对!”土肥原贤二斩钉截铁地说,“马主席!听 说这次回省主政的路上,被炸翻了一列客车,死了不少文官武将。可有此事?” “有!有……”“我看,那次炸车行动,也是出于义勇军之手。”土肥原贤二望着 微然点头的马占山,“马主席!请问那次炸车的重点人物,……”“当然是我马占 山了!”“赛老板发现的这枚俄式定时炸弹呢?”土肥原贤二引而不发地问。 “目标是你和我。”“这样说来,你我此次赴长春……? ”“今天中午走!” 马占山放下定时炸弹,趋步近前,紧紧地握住赛大侠的双手,异常激动地说,“赛 老板!谢谢你的细心。今天中午,就和我同乘一个包厢去长春吧!”“不!”赛大 侠微微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乘下午的车走。”“为什么?”马占山望着赛大侠那 傲然的表情,诧异地,“难道你还记着方才的事?”“毫无此意!”赛大侠淡然而 笑,他凝思了片刻,很动感情地说,“我和马主席虽是初交,可也称得上是志同道 合。既然歹徒口吐狂言打倒您,我若不在原定的车次上会会他们,岂不让这些小人 传为笑柄?”“笑话我们有什么关系?落个张大帅的下场又有什么好处?”马占山 望着傲岸摇首的赛大侠,知道自己难以说服这位侠骨义胆的赛老板,转身求助于土 肥原贤二,“赛老板处处为你我的安全费心,我们可要关心他的安全哟!”“交给 我吧!马主席,快准备随身应用之物,不要误了中午的车。”土肥原贤二起身告辞, 和赛大侠走回下榻之处,一边收拾简单的行装,一边劝说赛大侠,“我看,你这次 就不要和那些人赌气了,和我一块乘中午的车回长春吧。”赛大侠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此,土肥原贤二是十分理解的。一代名侠——威震长城内外的大侠,面对他 认为的小人叫阵,怎能不挺起胸膛应战呢!时下,要赛大侠随他偷偷溜走,这宛如 要日本的武士逃跑一样,是绝对办不到的。然而,土肥原贤二深知炸弹、枪炮的威 力,中国任何传统的武功,也保不住自己的血肉之躯。 万一赛大侠乘下班车遇上不测之事,替自己和马占山献出生命,无论是从情感, 还是从需要出发,他都不能接受。为此,他深情地说: “大侠,皇上就要登上龙庭了,你真的不想出席这隆重的仪式吗?”“想啊! 为此,我不知做过多少梦了。”赛大侠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顿时,他的眼中溢荡 着激情的泪花,“再过两天,我就又看见皇上了。到那一天,我只想说一句话:皇 上,我是忠于您的!”土肥原贤二听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要为我担心,我的命大着呢!”赛大侠不以为然地笑了,“万一发生了那 样的事,皇上重登基了,我也能合上目了。”“不!不……”土肥原贤二下意识地 把头一昂,坚决地反对,“你跟着我一块走吧,宣统皇帝登基的那一天,不能没有 你啊!”“放心!我会看着皇上登龙庭的。”赛大侠看了看冲着门的桌上的座钟, “上车站的时间到了,我们动身吧!”土肥原贤二和马占山登上东去的客车,走进 包厢,看见赛大侠已经检查完毕,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谢谢!我们长春见。”“好!我祝您二位一路顺风,长春见。”赛大侠转身 走出包厢,身后又传来土肥原贤二的叮嘱声: “多多保重!我们在长春等你。”土肥原贤二怀着一种难以言述的依依之情告 别了赛大侠,陪伴着马占山来到了长春。刚刚下榻,就接到了板垣征四郎的电话, 要他于今天晚上8 时整,赶到大和饭店赴宴。他答说一路辛苦,加之明天上午还要 欢迎溥仪北来长春,就任伪满洲国执政之职,婉言辞谢。但是,板垣证四郎很不高 兴,大发了一通脾气,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前来赴宴!”啪的一声,把 电话挂死了。他拿着电话,说了一句“这个性急的板垣!”无可奈何地挂上话筒。 不时,他又不解地自问: “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宴会呢?为什么一定还要我出席? 长春,原名叫宽城子,在清末还是一个普通的小站。由于南满铁路、长图铁路 以宽城子为新交叉点,成为北接哈尔滨,南通奉天的交通枢纽,城镇建设急剧发展, 到民国年间方改名为长春。伪满洲就要建立了,定“都”问题引起了争论,“起初 设想在沈阳,嫌离关内太近,遇事没有回旋余地;而哈尔滨虽然距内地很远,但多 年来属于苏俄的势力范围,怕不牢靠;吉林市当时为吉林省首府,有一定数量的满 人,距爱新觉罗氏的发源地长白山最近,但该市市区太小,又不处在交通要冲之地, 也为关东军否掉了;最后确定长春。”因而它又要改名新京了!在当代中国,一个 城市于二十年之中三易其市名,恐怕惟有长春了。 是夜,两辆军用轿车急驰在长春的大街上,车前那四盏贼亮贼亮的车灯,就像 是四把明晃晃的利剑,刺进了漆黑的夜幕中,映出了楼房的夜影。坐在第一辆军车 上的两位军官,一位是板垣征四郎,一位是石原莞尔;坐在第二辆军车上的也是两 人,一男一女。年轻的司机好奇地看了看车内的折光镜,只见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一 男一女猥亵在一起,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又把视线移向正前方。 坐在轿车后排的男女是谁呢?车内的灯光突然亮了一下,啊!男的是肩扛大佐 军阶的多田骏,女的是川岛芳子。他们二人怎么又搞到一块去了呢? 川岛芳子回到上海以后,田中隆吉拿出1 万元活动经费交给了她,要她施展一 切手段,利用一切条件,尽快地策动上海事变。川岛芳子手中有了钱,如鱼得水, 很快挑起了所谓中国工人袭击上海日本妙法寺的僧侣事件。由此为导火索越演越烈, 日本第一遣外舰队司令官蓝泽幸一少将,给陆战队下达出动命令,开进日本警备区 域外的闸北,和驻扎在闸北的满怀抗日斗志的十九路军发生冲突,遂演出了震惊中 外的“一·二八”淞沪抗战——即所谓上海事变。依据《田中隆吉著作集》所记述 的内容,川岛芳子在所谓的上海事变中,还干了如下的事情: 上海事变发生后,她单身潜入吴淞炮台,查清了该炮台的火炮数目,然后向田 中隆吉的上司——临时上海派遣军参谋长田代皖一少将做了报告,对日酋攻击十九 路军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借用自己王室的特殊身分,经常出席上流阶层的舞会,得 以接触行政院长孙科,利用她勾引异性的特殊手段,抢先捕捉到蒋介石下野的消息, 对日酋打赢这场战争,无疑是一种战略上的鼓励;她受命摸清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 的抗战意向,化妆成记者曾拜会过蔡廷锴将军,弄清了蔡廷锴将军抗日的决心非常 坚决,没有诱降的可能性。她一方面告诉蔡廷锴将军,日本军队已从上海溯江而上, 建议应该尽快结束战争;另一方面,她又告诉日本军方,说中国军队已开始抢占民 宅,证明已丧失战斗意志,建议抓紧时机停战。她的这些活动,事实上起到了有利 于日本捕捉战机、并使战局走向停战的作用;她通过田中隆吉的介绍,结识了国民 政府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唐有壬,获悉上海国民党系统的银行已濒于破产的边缘, 无力支撑这场战争,使日本得以站在优势的立场上结束战争。总之,她在上海事变 中的活动是不胜枚举的。 川岛芳子随着所取得的成功和名声,同田中隆吉的关系逐渐地冷漠下来。最后, 竟然发展到不仅大骂田中隆吉,而且还到与她有肉体关系的海军舰队司令植松练磨 少将那里去告状,说田中隆吉埋怨海军不中用。这样一来,田中隆吉考虑到自己应 当和这位王室的公主分手了,要求关东军司令部把她调走。 川岛芳子又从上海回到了奉天,鉴于她在上海事变中的特殊功绩,委任她出任 就要成立的伪满洲国执政府的女官长。经由何本大作——也就是今晚设宴的东家的 介绍。拜伪满洲国日本顾问多田骏为干爸爸。就在当天的夜里,她又无耻地投到多 田骏的怀抱里,使其成为她未来飞黄腾达的阶梯。大和饭店,是日本人在长春开的 一家高档次的饭店。今天设宴的东家是西服革履的河本大作。皇姑屯事件发生以后, 河本大作奉调回到东京,依照天皇的希望去驻北海岸金泽的第九师团听候处置。当 田中首相辞职的时候,他已被正式剥夺指挥权,并在退伍后参加第一后备军之前, 进行一年的反省,算是对炸死张作霖做了个象征性的赔罪。不久,他又得到了很高 的奖赏,作为“南满洲铁路公司董事会”的董事来到满洲,为关东军吞并我国东北 出谋划策。由于他在实业界担任各种领干傣的闲差,积蓄了很多的资产,成了11 人亲信中的富翁。如今,他为之奋斗的事——鲸吞我国东北,成立伪满洲国的梦想 实现了,在他的观念之中,理所当然地应当大大地庆祝一番。像这样性质的宴会, 没有土肥原贤二参加怎么行呢?因此,久已动议的宴会日期推到了今天才举行。 土肥原贤二姗姗来迟,当他走进饭店中最豪华的包间,一看参加宴会的人选就 全然明白了,他学着中国人的习俗拱抱双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坐在了板垣征四 郎和河本大作之间的位置上。河本大作简单地说罢致酒词以后,蓦地站起,把溢荡 着白兰地酒的高脚酒怀举到额前,激动地说:“为板垣君、为土肥原君、为石原君 终于实现了我们的理想,为芳子小姐在上海的功勋,为多田骏君出任满洲国执政的 顾问,干杯!”与会者相继端起面前的酒怀,用力一撞,齐声说了一句“干杯!” 一饮而尽。 板垣征四郎这位激动型的的侵华狂人,一俟身后的艺妓斟满酒,遂端着酒杯站 起身来,侃侃而谈: “满洲国这篇文章,是分两次做成的。上篇,是皇姑屯事变,炸死张作霖,由 河木君和土肥原君等人共同完成的;下篇,叫满洲事变,成立满洲国,是在坐的诸 君一块完成的。现在,为因做上篇而受过的河本君,干杯!”“干杯!”与会者再 次起身碰杯,一饮见底。 石原莞尔两杯酒落肚之后,他那能言善辩的巧舌又开始鼓动起来。他简单地称 道了每人的历史功绩之后,方才缓缓地起身,故作斯文地举起面前的高脚酒杯,两 眼盯着土肥原贤二,微然作笑地说: “在完成满洲这上下两篇文章的过程中,惟土肥原君是全过程的参加者。我不 想为此而敬他一杯,我是想借用这杯酒,希望他能讲一讲下边的文章怎么做?”板 垣征四郎第一个响应石原莞尔的倡议,并直言要土肥原贤二和盘托出。接着,河本 大作、多田骏、川岛芳子也起哄似地叫着,宴会厅热闹起来。土肥原贤二作为军国 主义集团中的谋略家,眼见着伪满洲国就要成立了,自然会高兴的。但是,在他的 侵略我国的狂想蓝图中,成立伪满洲国,仅仅是这部屠戮中华民族、攻占神州大地 的野蛮乐曲中的引子。因此,他不会像河本大作、板垣征四郎那样的欣喜若狂。他 此时此刻的心情,和石原莞尔颇有些相似——平静的喜悦。他听完石原莞尔的话后, 又不禁地想起了在华北期间的失败,瞬间,这平静喜悦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层挹郁的 色彩。他沉吟片时,端起酒杯,有些沉重地说:“长城内外大有所为,长江以南风 光更好,来!都为此干杯吧!”“干杯!”板垣征四郎放下手中的酒杯,又习惯地 抡了土肥原贤二一拳,待身后的艺妓满上酒,他再次把酒杯擎举在额前,操着武士 惯用的嚎叫,大吼了一声“来!”两只睁得滚圆的牛眼,恶狠狠地巡视了一遍同僚 的表情,说: “为预祝我们更大的胜利,干杯!”“干杯!”与会者响应板垣征四郎的提议 吼叫碰杯,惟独多田骏没有凑这个热闹。 板垣征四郎一看火气骤生,啪的一声掷掉手中的酒杯,惊得众人愕然相视。 他凭借酒力,一把抓住多田骏的胳膊,愤怒地质问: “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事业,请立即出去!”“不要误解,我干爸爸不是这个 意思。”川岛芳子异常冷静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板垣征四郎用力揉了多田骏一下,“请当着诸君说个 清楚!”“我当然是要说个清楚的。”多田骏理解板垣征四郎的无理举动,十分平 静地说,“不是我多田骏不和诸君合作这篇文章,而是土肥原君就要回国述职了。” “啊……? ”全体一齐把惊愕的目光投向土肥原贤二,惟独板垣征四郎再次抓住了 多田骏的胳膊,大声怒问: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从永田君那儿听来的。”多田骏平和地说罢, 板垣征四郎有些茫然地松开了手,和大家一道把目光移向多田骏,希望他能说个清 楚。 多田骏有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明来满洲之前,在东京见到了永田铁山,告之 陆军部为表彰土肥原贤二在支那的出色的工作,准备调回国内,晋升将军。后出任 相应的职务。 板垣征四郎深沉地点了点头。他清楚帝国陆军的规矩,从事谋略工作的军官, 必须在军队中任有同等资历的职务方可晋升为将军。他很是矛盾地叹了口气,把刚 刚斟满的酒杯端起,低沉地说: “为土肥原君衣锦还乡,为土肥原君早日回到我们中来,干杯!”“干杯!” …… 土肥原贤二回到下榻处已经是深夜了,令他不安的是赛大侠没有准时到达。翌 日——3 月8 日的上午,赛大侠依然没有来。他焦急不安,请马占山发电齐齐哈尔, 询问赛大侠的下落。马占山以下午躬皇上安抵长春为由,不予发电咨询。土肥原贤 二动了肝火,气得下午连躬迎皇上大驾的仪式也没出席。3 月9 日吃过早饭以后, 赛大侠还是没有音信,他怀着快快不快的心情离开住处,驱车去“执政府”参加溥 仪的就职典礼。 伪满执政府原来是道尹衙门,在长春算不上是最宽敞的地方,而且破旧不堪, 因为时间仓猝,只好暂时将就着。土肥原贤二走进昔日的道尹衙门——而今的伪满 执政府,已经高奏所谓开国大典的乐声了!他放眼看去,一边是穿着满族的马蹄袖 前后补心的朝服,头上是顶戴花翎的遗老和新贵,一边是身着戒装,杀气腾腾的关 东军军官,以及新穿西式礼服的所谓中外来宾,真是不协调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 奏乐结束了,他注目着身穿西式大礼服的溥仪行鞠躬礼的时候,蓦地想起了诱劝溥 仪离津出关的往事;接着,他又想起了调任川岛芳子诱骗皇后婉容的经过,一种异 样的情感涌上了心头;当他听完伪国务院总理郑孝胥代念完伪“执政宣言”以及伪 内阁成员名单:参议府参议长张景惠,立法院长赵欣伯……军政部长马占山……遂 又想起了他进行的一桩桩谋略工作,他那冷酷无情的双眼,也禁不住地淌下了为之 动容的泪水…… 不久,他终于获悉赛大侠乘车来长春的路上,遭到了义勇军的伏击,因出轨翻 车,下落不明。他立即电令返回齐齐哈尔市的马占山:务必找到赛大侠! 4 月初,他接到了回国的命令。他刚把奉天特务机关长一职移交给板垣征四郎, 突然接到了马占山再举抗日义旗的消息。他遥望着北方,无比凄楚地自语: “我一生最大的失败,莫过于马占山……”土肥原贤二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但是,当他就要越过鸭绿江,进入朝鲜领土的时候,他回首痴痴地望着远去的中国 大地,又暗暗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中国!我还是要再杀回来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