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从八年前王允在追杀黄巾的战争烈火中,将貂蝉捡回带入府中,交给红玉教 她歌舞,现在已十八岁了。她长得婷婷玉立,光彩照人。她时常身穿红罗纱裙,头 戴金翠华钿的饰物,仪态典雅,好似天仙下凡般娇美。她聪慧伶俐,学得快,记得 住,还不断创造性地谱写新曲,填作新词。在这期间,貂蝉不仅感受到生活的真正 快乐,而且,府中这种“往来无白丁”的交往也使她眼界大开,广增见识。洛阳那 种都市繁华,如歌楼酒肆、太学高门、商业阜盛,都无处不令她感到新奇,并使她 这个正在成熟中的少女受到学识、艺术乃至情感的熏陶。因此,在洛阳这段时间的 生活当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最为浪漫的时光。王允对她很是爱怜,无论她的相貌, 她的才智,她的技艺,还是她的见识,王允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红玉看王允近来长叹短吁,愁眉不展,就苦思冥想找辄让老爷开心。她事先跟 貂蝉想出一个法儿来,见老爷今晚又忧郁寡欢,就趁机说:“老爷,貂蝉已长大成 人,品貌端庄,伎艺已超过了我,我已教不了她啦。我也人老色衰,笨手笨脚的了, 老爷何不让貂蝉替我到房中侍奉?我也向她试探过,她说:' 是老爷救我一命,不 是老爷哪有我的今日,我没什么报答老爷,甘心侍奉老爷一辈子就是了。' 老爷, 您看我的主意行吗?”王允听了,先是一惊,接着拉长了脸指责说:“红玉,你好 不懂事!当前董卓专横,百姓倒悬水火之中,朝廷危如累卵之势,我哪有心思贪恋 女色,取妻纳妾。”“我是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这忧国忧民的心 病,是什么药方都医治不好的。再说,我已这把年纪,有你在我身边,我已非常满 足了。”王允停了一下,眯缝着双眼注视着红玉,笑着继续说,“你莫非在试探我? 好!我发誓,我这风烛残年与你那' 人老色衰”正好般配。你放心吧!这类的话以 后不要再提。“红玉搂着王允的脖子,抿嘴一笑,说:”那感情好!可是,老爷您 是这样想,下人们却不是这样认为。他们早就说貂蝉是我的接班人了。这事老爷您 能说得清楚吗?“王允吃惊地说:”有这事?好,不提这些事了。红玉,夜深了, 我也累了,咱们睡觉吧。 红玉躺在床上,暗想:“老爷终于动心了。这也难怪,哪个老爷看起来不是一 板正经的,哪能像市井小人那样,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若是那样,他怎么能做成 这么大的官呢?”想到这里,红玉心里颇有些成就感,总算为老爷办成了一件大事, 老爷没白疼了自己。再往后想,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凄凉,两行热泪滚落到 王允的胸脯上。 王允问:“你不舒服了?”红玉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搂住王允的脖子,好像 怕失去了什么。王允再想问时,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王允令家人悬起红灯,摆下宴席,将貂蝉唤上堂来。 家人们窃窃私语:“让我们猜着了吧!”红玉暗想:“老爷的心思自己不好说, 还是靠我替他说出来了。”貂蝉思量:“老爷的养育之恩,难以报答,总算有了机 会了。”她羞怯地不敢抬头,可又忍耐不住,斜眼顾视左右,觉得好像人们都在看 她,都在议论她。再偷看老爷一眼,他是那么严肃镇静,那么不动声色,使貂蝉砰 砰心跳。这不知是她欢愉的幸福感所致,还是紧张的恐惧使然。 家宴开始,王允让全家上下,不分尊卑都在筵席上落坐,然后举起酒杯说: “大家都满饮此杯,然后我有话说。请!”府中还是第一次开这种别开生面的宴会, 大家都嬉笑着坐了下来,喝干了手中的酒杯。 王允端着空酒杯郑重地说:“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是我收貂蝉为……”王允 因为太激动,咳嗽了一声。大家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看老爷还有点不好意思,都 用手遮着嘴嗤嗤地笑。王允镇静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自貂蝉进府以来,已有八年。 她现已长大成人,我决定收她为义女。今天正式举行貂蝉拜父的仪式。”大家听了 老爷的话,大吃一惊,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举 起手来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