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回课堂 阳光照在大不列颠的每一个又老又坚固的房顶上。一辆车停在一座城堡式建筑 跟前,车门打开,一个中国人走了出来,拿着大堆行李。这个中国人就是我,这个 建筑就是伦敦音乐学院。 一个秃顶男人热情接待了我,他让我填表格。我翻着字典,老实地一个个费劲 填起来。一个女人走进屋子,看到这一切,突然大笑起来。 “你们都搞错了。”女人的声音很细,让人想到“小甜心”这个词,也看得出 这是她的生活目标,“不用填任何表格,高枫已填过了。你弄错了,他不是今天才 报的名。” 这个秃顶男人也笑了,他们笑得很好看。中国人———特别是商店服务员应该 好好学习这种笑容。嘴张得很大,牙齿全露在外面,眼睛眯成一道缝,眉毛上挑, 鼻子两侧有两道很美丽的槽延伸至嘴角。让人觉得上帝在人类的笑神经上下了不少 工夫。 女人名字叫Joe ,中国字叫琼。琼原来也是个歌星,后来弃歌从教,以育后人。 琼给我介绍了两个住的地方供选择。她特意派了一个叫格雷的学生领我去看。 第一个宿舍离大学很近,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鼓手同学,天 天敲鼓,并且他有个爱穿暴露衣服的女友与之同居。 我认为鼓声和性感女友都不是很能让我入睡的东西。 我对格雷说,我想看看另一个住处。另一个住处是几个人合住,格雷也住在那 儿。 第二个地方较远一点,要坐地铁。这是一所独立的房子,位于一条繁华的路上, 六室一厅,已住进了五个人,格雷乃其中之一,还有一室空下,等待我的决定。 这五个人分别来自澳大利亚(格雷)、德国(凯、加堡)和瑞典(丹尼尔、安 德烈)。其中四个弹吉他,一个弹贝司,比鼓的噪音小多了。 房子有一个很大的厅,可以做饭,有很大的洗手间,还有公用的阳台。走进供 我选择的那间房子,有床和衣柜,窗外正好是一片绿草和一个教堂。 我喜欢草。 房租一个星期六十镑。 “我住这儿了牎”比上一处便宜十镑,干嘛不住这儿。 格雷掩饰不住狂喜的心情,与我握手成交了。很明显,是他努力替宿舍其他同 学找到了可以分账的新房客。 很快我搬进这个大房子里面。 屋里有床没被子,格雷“便宜”地卖给了我一个旧被子,五十镑。我心里想他 这么点小(十六岁)却这么油,是不是澳大利亚人都这样? 晚上,一大堆同室都回来了,都是欧洲人的脸。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笑容可掬 地介绍了自己,而我一个都没记住。一开始对我来说区分他们还真有点难。 伦敦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除了公共汽车、出租车外,是Dockland(地上列车) 和Tupe(地下列车)。这些列车的线路错综复杂,犹如没有规则的大网,有时候某 个地方看上去离你很近,可是你得换三四趟地上地下列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学校和我住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关系。 上学第一天,门里门外早聚集了一大批的学生,不同肤色、不同口音、不同年 龄。 一间大教室里,老师一个个喊着号和名字,我们一个个上去领取课程表和学校 规则。老师同时也把每个人的名字写进学校档案。 拿到了一大堆纸以后,我才确定我已是伦敦音乐学院的一名正式学生,专业: 演唱;专业选项:爵士、Funk、拉丁。 好长时间没有上课了……听老师讲课已是十年以前的事儿,没想到这个时候, 命运奇特地又让我做了一回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