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一九四O 年十二月,八路军一一五师教二旅四团在团长蔡正国、政委吴岱率领 下,挺进鲁南郯城、马头地区,巩固发展抗日根据地。贺健恋恋不舍地告别老四团, 去鲁南军区第三军分区任司令员。行前,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政委罗荣桓 跟他谈了一次话。陈光代师长向贺健介绍鲁南军区的情况:“今年十月,中共山东 分局与一一五师决定成立鲁南军区,由一一五师领导。鲁南地区人口稠密、物产丰 富,历史悠久,气候宜人,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该地区东临黄海,南至陇海铁路, 西与河南接界,是山东抗日根据地与华中、晋冀豫两大抗日根据地的结合部,又是 山东八路军兵员、资金、粮食、布匹和食盐的主要供给地。鲁南军区由张光仲任司 令员、邝任农任政委、彭嘉庆任政治部主任,下辖三个军分区。其中,第三军分区 辖临沂、郯城、邳县(今江苏邳州)三县。自从驻该地的一一五师教五旅南下华中 后,工作非常被动,抗战初期组建的各级政权大部垮掉,日伪顽军特别是土匪出身 的顽军刘桂堂、王洪九、梁钟亭部,反共气焰十分嚣张,屡屡进犯抗日根据地,烧 杀奸抢,无恶不做,人民群众深受其害,三个县大队的兵员、装备及战斗力,均大 幅下降。为迅速扭转临、郯、邳三县抗日斗争被动局面,师里决定,调教二旅四团 进驻郯马地区,加强抗日武装力量。同时,调整充实第三军分区领导力量,将鲁南 第三军分区司令员肖明、政委许言调出,派你去任司令员,调第二军分区政委杨涤 生同志任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原临郯独立团团长薛浩同志任副司令员。另调挺 进纵队五支队六团团长张策平同志任行署专员,统一负责三县行政工作。”罗荣桓 政委接着说:“贺健同志,师首长对你寄予很大希望,临、郯、邳地区抗日工作不 力,急需一位军事经验丰富,处置问题果断、能快速打开工作局面的军事主官。在 研究第三军分区司令员人选时,陈士榘、张仁初、王麓水、何以祥同志极力推荐你。 同时,我和陈师长也考虑你是从四团出来的干部,与四团首长、部队熟悉,便于协 调主力部队与地方武装的关系。因此,决定你去当司令员。你去后,要抓好三项工 作。一是迅速整顿武装力量,现临、郯、邳三县各有一个县大队共2300人,你要把 这支队伍整顿起来,加强训练,改善装备,尽快形成战斗力,并逐步升级为正规化 的独立团。二是要加强与四团的联系,相互配合,相互支持。对四团这支主力部队, 军分区要在兵员、物质上给予帮助,四团要在干部、训练、武器上给予你们支持。 第三也是你要特别注意的,张策平同志和薛浩同志身体都非常不好,工作、生活、 治疗要尽力照顾(张策平同志于一九四二年九月十六日病逝,薛浩同志于一九四一 年八月病逝)。我的意见,张策平同志专致三县政权建设,薛浩同志只分管分区敌 工部。军分区其他工作,只能由你和杨涤生同志挑起来了。” 由于任务紧急,贺健第三天就从费县住地赶到军分区所在地—郯城县源泉区源 泉头镇。源泉区位于郯城东北沭河西岸,源泉头镇是座有600 多户人家的大镇,地 主和富商云集,商贸兴隆,市面繁荣,是该区的中心村镇,也是郯城县委、政府、 行署和军分区所在地。贺健与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杨涤生、行署专员张策平和副 司令员薛浩见面,传达了陈师长、罗政委的指示。贺健提议:春节前要召开三个会 议,一是以地委名义,召开三县县委书记及各区委书记会议,由地委书记兼军分区 政委杨涤生作“关于加强党委领导武装斗争”的工作布署。二是以行署名义,召开 三县县长及各区区长会议,由行署专员张策平同志作“关于加强武委会、基干民兵、 普通民兵建设”的工作布署。三是以军分区名义,召开三个县大队领导会议,并邀 请教二旅四团首长参加,由军分区司令员贺健作“关于加强县大队编制、兵员及装 备建设”的工作布署。并与四团首长协商,在会议上提出主力部队与地方部队相互 支持,协同作战的具体方案。贺健司令员的提议得到大家认可,并按工作分工各自 准备,同时上报鲁南军区与八路军一一五师批准。一月中旬,鲁南军区和一一五师 指示,三个会议一併召开,会期三天半,前三天上午报告,下午分组讨论,最后用 半天总结,与会人员不变,鲁南军区与一一五师的首长将参加会议。由于四团团部 住在郯马地区,位于源泉头镇西南,贺健立即赶到四团,见到团长蔡正国、政委吴 岱、副团长严似海、主任王树君同志。虽然分别没几天,但老战友见面仍然非常高 兴,弄点酒菜招待贺健。席间,贺健司令员对四团首长说:“我现在是个光杆司令, 要兵没兵,要枪没枪,只好有求诸位了,一是给些枪支弹药,二是给些战斗骨干, 我想尽快把三个县大队整训好,配合老大哥部队打仗。”团长蔡正国笑着说:“老 贺从来是送人家枪炮的主,开口向别人要枪,恐怕还是头一回,我们再困难也得帮 一把。”蔡团长一席话,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贺健不好意思地说:“老哥,人穷志 短也是没办法的事。”吴岱政委说:“贺司令有困难,咱们四团不帮谁帮?四团送 出去的干部,咱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老严,你是管兵员装备的,看看咱们能给贺司 令多少人和枪,都是老战友,不许打埋伏。”严似海副团长忙说:“有贺司令和团 长政委在,我哪敢打埋伏,我刚才算了一下,目前我们只能送给贺司令十挺轻机枪, 200 支中正式步枪。另外,可以给贺司令副排长10人,正副班长20人,老战士30人。 我们现在不是在山西,没有装备向闫锡山去要去夺。到山东以后,部队发展太快, 武器装备成了大问题。前天接到旅里通知,我团四、五、十一连连人带枪,全部调 到山东纵队组编为山纵特务营,给我们补充山纵莱芜特务营和蒙山县大队共640 人, 但是枪支很少,质量也差。我还听说一连也准备调出,部队由三营十二连制,逐步 改为三营九连制。”蔡团长和吴政委低头商量一下,蔡团长说:“老严,从调走的 三个连队中,再抽出两挺轻机枪、80支步枪给贺司令。”贺健听罢,心中大喜,端 起酒杯,激动地说:“谢谢各位老战友鼎力相助,我敬大家一杯!” 贺健带着十二挺轻机枪、280 支步枪、10000 发子弹和60名战斗骨干回到军分 区。几位军分区领导见了大吃一惊,都问贺司令员从哪弄来这么多武器和人?贺健 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是老四团发扬风格,主动支持咱们的。他们是主力部队, 是要打大仗打恶仗的,兵员和武器战损很大。各位老哥,今年上半年,咱们无论如 何也要帮帮他们,给老四团解决500 名新兵。”一月下旬,会议如期召开。一一五 师作战科长李作鹏,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教二旅副旅长张仁初,四团政委吴岱 参加了会议。党政军三天会议,中心议题只有一个,加强改善三县武装力量,尽快 扭转不利局面,不断巩固发展临、郯、邳三县抗日根据地。会议决定:一是三个县 大队集中到郯城地区整训两个月,并集中优秀军政干部和优良武器装备,首先整编 出一个正规化的县大队。二是陆续从鲁南军区范围内,抽调一批经验丰富,有一定 工作能力的红军干部,出任三个县及各区的党政主要领导。三是以郯城县为试点, 由四团组建一支精干的武工队,在军分区敌工部指导下,担任除奸、侦察、内外线 敌工任务。并就各县、区武委会的组织机构,人员构成,工作职责展开讨论。待上 述工作成型后,再向临沂、邳县推广。四是在县委县政府统一领导下,各区分批组 建基干民兵队伍,并由主力部队派人指导军政训练。同时,对各县区的党员发展, 党组织和政权建设,区域联防,也提出具体要求。会议的最后半天,贺健司令员作 了会议总结,李作鹏科长、张光中司令员、张仁初副旅长、吴岱政委分别作了重要 讲话,对会议给予很高评价。由于贺健司令员对会议的召开,起了主导作用,并做 了大量工作,他的能力得到与会全体人员的充分肯定。春节过后,三个县大队集中 于郯城县马陵山区。贺健司令员在整训中,首先把郯城县大队改编为郯城独立营, 全营三个连,每连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每班十人。每排配备轻机枪一挺,全连共 120 人。营部设通迅班10人,机枪班七人,配备轻机枪3 挺,全营共400 人。贺健 把从四团要来人员和武器,全部配给郯城独立营,以期尽快形成战斗力。同时,把 原三个县大队2300人的装备,平均分配给临沂和邳县两个县大队,每个县大队3 个 中队,九个小队,27个班,两个县大队共760 人。余下1000余人交给四团代训,半 年后500 人留给四团,500 人交给军分区,作为组建第三军分区独立团时的补充兵 员。 郯城独立营和两个县大队在马陵山区进入整训。贺健司令员负责军事训练,政 委杨涤生负责讲授八路军的建军原则、政治工作制度。贺健亲自起草军训大纲,训 练科目定为射击、投弹、刺杀、战术和土工作业五个科目,其中重点是射击和战术。 他让军分区司令部参谋人员,负责临沂与邳县两个县大队的训练,自己亲自指导郯 城独立营的整训工作。此后,马陵山区训练场上,不时响起贺司令员的斥骂声,他 一丝不苟,亲自示范,严格督促战士们苦练步兵五大技术。两个月后,郯城独立营 的战士们基本掌握了要领,动作中规中矩,有模有样。四月中旬,贺司令员组织了 一次射击与战术的考核,射击及格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利用地形地物、单兵各种战 术动作、班排的冲击队形和防御阵地的设置,基本准确到位。贺司令员开始琢磨该 带部队打一仗了。四月底,顽军游击第十纵队司令王洪九部两个支队5000余人,向 八路军一一五师控制的临沂、郯城、费县、驿县四县边沿根据地进犯,一路烧杀抢 掠,激起根据地军民极大愤慨。八路军一一五师决定,集中教二旅四团、五团,抗 大一分校、山纵一旅一团及鲁南军区所属地方武装,于五月十六日发起讨伐顽军王 洪九战役。贺健司令员亲率郯城独立营配合教二旅四团作战,政委杨涤生、副司令 员薛浩留在马陵山区,继续训练临、邳两个县大队。在攻打朱流王洪九部两个连时, 四团一、三营由东南向西北攻击,郯城独立营在朱流西北设伏,准备截击溃逃之敌。 贺司令员组织部队选好设伏阵地,督促战士们挖战壕,构筑机枪阵地,一个小时后, 战斗打响,四团开始发起攻击。贺健站在北侧一个坟包上,端着望远镜观察战斗进 程,只见四团战士们如同猛虎猎豹,快速灵活地发起冲击,攻守双方枪声手榴弹声 响成一片。贺健听着顽敌王洪九部的几挺轻机枪有节奏地打着短点射,不由自主地 骂道:“娘卖B 的,王洪九的兵战斗力不弱!”一位郯城独立营的干部忙问:“贺 司令员,你没见到敌人,怎么知道王洪九的兵能打仗?”贺健冷冷地告诉他:“不 用看王洪九的兵长什么样,只听他的兵机枪打得非常有节奏,嗒、嗒嗒、嗒嗒嗒, 重复有序,丝毫不乱,就知道他的兵训练有素。大家都记住了,一会儿四团冲进朱 流村,王洪九的兵溃逃过来,要多抓俘虏,这些兵经过教育,都会成为能打仗的好 兵。”有个新战士问贺健:“司令员,机枪打得一点不猛烈,我不明白好在什么地 方?”贺健笑了笑,拍拍新战士的脑瓜,说:“老兵怕点射,新兵怕‘嘟嘟’,什 么是好的机枪射手,多打几仗你就明白了,大家都注意隐蔽,王洪九的机枪射手可 不是吃素的!”英勇的四团指战员很快攻入朱流村内,敌人坚持不住,开始溃退。 100 多敌人跑向郯城独立营阵地,贺健司令员下令开火,郯城独立营十二挺机枪, 二百八十支步枪同时打响,迎头痛击敌军,刹那间敌人被打倒几十个,贺健挥舞驳 克枪,高声喊道:“全体上刺刀,冲击前进抓俘虏!”四百多战士冲出战壕,高喊 “交枪不杀”扑向敌人,与四团追击部队形成南北夹击,很快又打死十几人,余下 的全当了俘虏。朱流战斗是郯城独立营组建以来打的第一仗,此战,击毙敌人100 余人,俘敌30多人,缴步枪30余枝,机枪四挺,独立营伤亡九人。第一次打仗,就 打了个大胜仗,战士们欢呼跳跃,兴奋异常,部队得到了实战检验,提高了杀敌勇 气。随后,贺健带郯城独立营配合四团,连续打了温家、乔庄、黄山和保和等地, 又歼敌王洪九部100 余人,讨王战役于五月二十五日结束,贺健带郯城独立营返回 马陵山区。 贺健回到军分区,得知张策平、薛浩同志因病情严重,住进滨海一一五师后方 医院,他与杨涤生政委商量组建第三军分区独立团事宜。贺健说:“抗日形势发展, 需要军分区尽快组建一支正规部队,一是配合主力部队打击敌人,巩固发展抗日根 据地。二是分区手中掌握一支部队,可以随时应对敌突然进犯。三是有了自己的部 队,根据地人民群众就有了安全感,也能坚定抗战到底的决心。同时,经过鲁南讨 伐王洪九战役的锻炼,郯城独立营技战术水平提高很大,可以作为组建军分区独立 团的骨干。”杨涤生政委完全赞成贺健司令员的意见,说:“老贺,我也认为组建 独立团的时机、条件都已成熟,兵员武器也不是大问题,所差的是军政干部不足。 组建一个团,需各级干部150 多人,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贺健想了想说:“只能 再请老四团帮忙,我准备去一趟四团要些干部。同时,你去鲁南军区找张司令、邝 政委,请军区帮助一下。”贺健组织独立营进行了三天作战讲评与检讨,帮助营、 连干部总结战斗的成功经验与存在的不足,并作出有针对性的下步训练计划。五天 后,贺健再次赶到四团驻地。此时,四团已东进至滨海地区沭河两岸,六团进至赣 榆、日照地区。贺司令员在临沭县陈巡会村见到蔡团长、吴政委,说明来意,俩人 非常爽快,表示尽力帮助解决。经过商量,四团决定调给第三军分区老战士30人, 副班长10人,副排长以上干部20人,并送给贺健100 支步枪。贺司令员又看望了在 四团代训的1000余名新战士,对训练效果表示满意,当即决定,属于军分区的500 名新兵,只带走300 人,余下的都送给四团,并表示明年还要在三个县为四团征集 300 名新兵。双方皆大欢喜,贺健在四团吃完晚饭,连夜带队伍返回马陵山区。杨 涤生政委到鲁南军区救援也收获不小。军区首长决定,立即为第三军分区调配两名 领导。同时,在军区机关抽出10名机关干部加强分区与独立团。三天后,一一五师 与鲁南军区下达命令,调东进纵队五支队六团政委赖国清同志任鲁南第三军分区政 委兼独立团政委,颜岳岩同志任副司令员兼第三军分区独立团团长,杨涤生同志兼 任行署专员,不再担任军分区政委职务。贺健和杨涤生没等赖、颜到来,立即着手 组建军分区独立团。全团三个营,每营三个连,每连三个排十个班,其中九个步兵 班,一个机枪班,全连共120 人。独立团设司、政机关,团直属一个警通连,全团 1300人。同时,军分区直属一个警卫连,四个排共150 人,配轻机枪四挺,步枪100 支、手枪20支。同时,从军分区机关抽调6 名参谋干事,补充到独立团司令部和政 治处。六月下旬,赖国清、颜岳岩同志带着鲁南军区10名干部来到军分区。杨涤生 向赖国清交接工作时,贺健笑着说:“老杨,你虽然不当政委了,但你是地委书记, 军分区和独立团是党领导的部队,你绝不能撒手不管了。”杨涤生笑着说:“老贺 你放心,今后我就是军分区和独立团的后勤部长,吃的穿的用的由我负责。独立团 是地委和行署第一支正规部队,咱们党政军齐心努力,一定把它建设好!”六月三 十日,鲁南第三军分区独立团正式成立,贺健望着身穿新军装,手持步枪轻机枪的 1300余名干部战士,心里非常高兴,他宣布:“从明日起,全团开始军政训练,要 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战时要求!”贺健与赖国清政委,颜岳岩副司令员研究下步工 作时说:“独立团由老颜当团长,老赖兼政委,下步训练工作你俩多操些心。我和 杨书记要到三县走一圈,与各县区领导研究一下县大队和武工队的事。现在三个县 大队都编入独立团,各县的武装力量决不能削弱。”赖政委颜副司令表示同意。至 此,鲁南第三军分区各项工作,在贺健司令员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带动下,紧张有 序地全面展开。七月中旬,一一五师教二旅四团、五团二营及山纵一旅一、三团, 准备发起鲁南天宝山讨伐顽军刘桂堂战役。刘桂堂土匪出身,心狠手辣,外号“刘 黑七”,长期在鲁中、鲁南地为非作歹,残害百姓。抗战爆发后,刘桂堂投靠国民 党军又摇身一变,成为暂编36师师长,他不打日本鬼子,暗中与日寇勾结反共,并 同国民党五十七军顽固分子李以锦密谋,组成“反共封锁线”,不断向鲁南天宝山 抗日根据地进犯,鲁南地区军民,提起“刘黑七”,无不恨的咬牙。贺健得知要打 “刘黑七”,主动向军区请战,与颜岳岩率独立团一营配合教二旅四团作战。七月 十七日,讨伐刘桂堂战役打响,贺健、颜岳岩率独立团一营配合四团攻击黄庄,四 团三营主攻,独立团一营设伏截击。战斗打响后,四团三营七连连续实施爆破,破 除障碍,随即一、三营迅速冲入村内。刘桂堂第三大队抵挡不住逃往村外,被独立 团一营迎头痛击,扔下十几具尸体,剩下200 多人逃往华家庄,又遭四团四连伏击, 全部被歼。四团与独立团一营乘胜追击,连续作战五天,一鼓作气连克“刘黑七” 九个据点,予敌沉重打击,一直把“刘黑七”打回老巢北锅泉,战役宣告结束。八 月二十一日,教二旅四团二营、五团二营、六团一营、师教导大队及鲁南第三军分 区独立团,决定在沂河与沭河之间,发起讨伐梁钟亭战役。梁钟亭(外号梁麻子) 是顽军保安第九旅旅长,与刘桂堂一样,土匪出身,长期在鲁南、滨海地区称王称 霸、欺压百姓、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当地人民群众对其恨之入骨。贺健司令员、 赖国清政委、颜岳岩团长率独立团全团参战,再度与四团联手,于八月二十一日即 战役发起当日,攻克梁钟亭防守的重沟。同时,以一个营配合六团一营攻占马庄。 23日贺健司令员率独立团三营,配合四团攻占柳黄埠,并全面控制张村地区,梁钟 亭部主力2000余人,几乎全部被歼,梁匪率少数人漏网逃脱。鲁南三次反顽战役, 贺健率新组建的独立营、独立团配合主力教二旅四团、六团作战,三战全胜,锻炼 了部队,提高了士气,使军分区独立团在战火中逐步成长起来。同时,老四团也非 常大方,把缴获的轻机枪、步枪都留给了独立团。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日军侵华总司令烟俊六大将亲自指挥四个师团、三个独立 混成旅团共六万余人,对山东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战略中心—鲁中沂蒙地区,发起 疯狂扫荡。日军第17师团加32师团一部,在师团长平林盛人中将指挥下,由临沂向 北发起进攻。日军第20师团加第5 、6 混成旅团,在师团长牛岛实常中将指挥下, 由莒县、沂水向西发起进攻。日军第21师团加第10混成旅团,在师团长鹫津铃平中 将指挥下,由蒙阴向南发起进攻。日军第32师团在师团长本村兵太郎中将指挥下, 由平邑、费县向东发起进攻。日军采取“铁壁合围”战术,配合“三光”政策,妄 图一战消灭山东八路军指挥机构,铲除山东抗日根据地。面对日军集结重兵疯狂扫 荡的严峻形势,八路军一一五师和山东纵队首长沉着应战,一面组织一一五师师部 及驻地留田村人民群众向天宝山地区转移,山东纵队从马牧池向石莱地区转移,跳 出日军包围圈,从内线转至外线指挥作战。同时,命令鲁南、滨海部队,向日军交 通干线、后方基地发起猛烈攻击,牵制敌军行动,以减轻鲁中地区压力。由于敌北 进主力日军第17师团,是由苏北经新安镇、郯城进至临沂,其弹药、粮食补给全靠 新安镇至郯城的郯新公路,郯城至临沂的临郯公路保障。 八路军教二旅四团在团长钟本才、政委吴岱率领下,攻敌必救之要点,向郯新 公路和临郯公路沿线发起反击,欲切断敌第17师团运输交通线,迫敌第17师团不敢 全力北进。教二旅四团切断郯新公路后,日军第17师团抽调一个联队及伪军一个大 队近4000人,从临沂南下增援,企图恢复并保障交通干线的安全。十一月十日,鲁 南第三军分区独立团奉命北上,支援四团破路作战,在郯城与临沂之间的庄坞村涌 泉地区构筑工事,阻击从临沂南下的日军。军分区司令员贺健、政委赖国清、副司 令员颜岳岩率独立团赶到庄坞村涌泉地区,在察看地形选择阻击阵地时,贺健不禁 面色凝重,心中暗暗吃惊。此地临近沂河西岸,地势低平,无险可守,根本不具备 打阻击的基本条件。贺健对赖政委说:“在此地打阻击,凶多吉少,一场血战不可 避免。”赖政委点点头,坚定地说:“老贺,天大的困难,独立团也要完成任务, 什么也别说了,你下命令吧,怎么打我都坚决支持你。”贺健把颜岳岩副司令找来, 说:“上级的命令是,我部在此地阻击临沂南下之敌三个小时,以掩护主力四团彻 底切断临郯与郯新公路。日军兵力超过我们三倍,有火炮有重机枪,我们只有轻武 器,而涌泉的地形又利攻不利守,我认为一味死守肯定守不住。 因此,我决定采取以攻代守的战术完成阻击任务。独立团三营在涌泉构筑正面 防御阵地,集中全团轻机枪组成强大火力网,待敌发起冲击时,予敌以沉重打击。 一、二营隐蔽于主阵地两翼,待敌冲击受阻时,立即发起反冲击,勇猛迅速地冲入 敌阵,用刺刀、手榴弹打击敌人。敌人溃退时,我们要坚决追击、追得越远越好。 然后二营转入阵地防御,三营把轻机枪交给二营,同一营一起担任反冲击任务。我 决心不惜任何代价,就采取这种打法,以攻代守坚持三小时后,立即组织部队向南 撤退。如敌军穷追不舍,我们在郯新公路间冲破日军封锁,东进到滨海临沭地区, 靠近老四团,合兵一处寻机再战。“赖政委、颜副司令员都表示同意贺司令员的布 署,但领导分工时,三位首长却发生”争执“。贺司令员的意见是,赖政委负责阵 地阻击,由他与颜副司令员各带一个营反击。而赖政委的意见是,贺司令员是最高 军事指挥员,要统筹全局,应该在主阵地组织阻击,由他与颜副司令员各带一个营 反击。颜岳岩副司令员的意见更简单,司令员、政委都留在阻击阵地,由他一人组 织指挥反击部队。此时,三位首长都明白,留在阻击阵地的生存率,要远远大于反 冲击部队,因此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贺健司令员见继续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 只好首先妥协。 他把独立团警卫排长叫来,命令警卫排两个班分别跟随赖政委与颜副司令员担 任警卫,全力保护两位首长的安全。然后拍拍赖政委和颜副司令员,说:“一定要 注意安全,保重!”下午二时,前方警戒分队传来枪声,贺健命令部队进入阵地准 备战斗,并告诉军分区警卫连连长,战斗打响后,警卫连不准参战,后退500 米待 命。二十分钟后,日军开始炮击,并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向涌泉发起攻击。待日军 炮火延伸,步兵冲到独立团三营阻击阵地100 米处时,贺司令员下令开火,二十二 挺轻机枪如同狂风暴雨般扫向敌人,刹间打倒十几人。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口中乱吼,一步不停继续冲击。贺司令员命三名司号员吹响冲锋号,独立团一营在 左,二营在右,突然从两翼向日军发起反冲击。军分区政委赖国清手中挥舞一把大 刀,带领二营率先冲入日军阵中,杀声、枪声和手榴弹声顿时响成一遍。日军遭突 然反击,战斗队形大乱,独立团800 名战士冲入敌阵,与日军混战在一起,用大刀、 刺刀勇猛杀敌,日军抵抗不住,准备溃退。贺健司令员命令三营从正面发起反击, 一时间,涌泉战场杀声震天,日军开始溃退,独立团究追不舍,一直把日军打退三 里多地,才停止追击。 贺健命令二营转入防御,构筑工事,准备再战。一、三营选好反冲击位置,隐 蔽待击。贺健见赖政委、颜副司令员一身血迹,平安无事,心里非常高兴,对俩人 说:“不愧是老红军、老战将,打得漂亮,老赖,咱俩换换班怎么样?”赖政委一 脸豪气,说:“老贺,你让我再打一仗如何,我还没过够瘾呢!”贺健无奈地说: “同志哥,要注意安全,不要冲得太猛太靠前。”三位首长利用战斗间隙,清点部 队伤亡人数,研究下一步打法。此战,毙日军三十余名,伤敌近百人,独立团亡三 十八人,伤一百二十余人。贺健说:“仗愈打下去情况会愈复杂,形势会愈加严峻。 日军战败,决不肯善罢甘休,下一轮冲击,兵力火器肯定加大。因此,反冲击前, 部队一定要注意防敌炮火袭击,最大限度减少伤亡。第二,敌人再进攻时,兵力肯 定加大。所以,我们反冲击时,要三个营一齐干,不留预备队,全部冲入敌军阵中 与敌血战。三是反冲击时,把轻机枪分配到各营,机枪射手要端着机枪冲入敌军阵 中射击,日军拼刺刀是不开枪的,我们八路军没这个规矩,告诉战士们,能开枪尽 量开枪打,对日本鬼子用不着客气。最后,反冲击时,以班为单位,班自为战,多 路多股冲入敌阵,扩大打击面积,让敌人无法判断我反冲击的主要方向,无法组织 有效反击。” 一个小时后,日军重整旗鼓,以两个大队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向独立团再 次发起攻击。独立团以不变应万变,依旧让日军冲到阻击阵地100 米处开始阻击, 然后三面发起反冲击,与日军缠打在一起。不同的是,此次独立团冲入敌阵,不只 靠大刀,刺刀杀敌,而是用轻机枪、步枪和手枪近距离射击,有的战士甚至在敌群 中拉响手榴弹。这种几乎不顾自伤危险的拼命打法,吓得日军目瞪口呆,实在忍受 不了,扔下几十具尸体,从混乱的战场上撤出战斗。独立团打胜了,但也负出沉重 代价,军分区政委赖国清同志在战斗中,用手枪毙敌三人,用大刀砍伤敌二人,被 凶狠的日军用刺刀扎入心脏,壮烈牺牲。此战,日军伤亡超过200 人,独立团伤亡 超过300 人。贺健司令员和颜岳岩副司令员收拢部队,擦拭武器,修复工事准备再 战。一个小时过去了,日军没有一点动静。贺健看看表,已是下午四时半,战斗打 了近三个小时,想了想,对颜副司令说:“老颜,有点不对劲,敌人要用炮兵报复 我们,你带大部队先撤,回到原阻击阵地组织防御,我带一个连在这里顶一下,然 后边打边撤,坚持到晚六时,趁天黑摆脱敌人返回马陵山区。”颜岳岩忙说:“贺 司令,你带大部队先走,我留在这里。” 贺健见颜岳岩态度坚决,只好说:“老颜,一定要冷静,坚决不能恋战,咱们 已经前出三里多地,边打边撤至主阵地,坚持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思想,在主阵地 再打它一个反冲击,就超额完成阻击任务了。”颜岳岩握住贺健的手,说:“贺司 令,我心里有数。”颜岳岩率三营九连在原地阻击,贺司令率大部队后撤至原阻击 阵地,调一直未参战的军分区警卫连前出,在颜副司令员后500 米处打接应。晚五 时,日军果然调集山炮、野炮、迫击炮向独立团九连阵地狂轰乱炸,20分钟后,日 军两个大队又发起冲击。贺健听着炮声枪声越响越烈,站起身端着望远镜观察战斗 进程,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急得直骂“娘卖B ”。十多分钟,只见四名战士抬 着一名伤员跑回来,贺健感觉不妙,迎上去问道:“是谁负伤了?”战士们哭着说 :“颜副司令员被炮弹炸伤了。”大家把颜副司令员抬下来,军医忙着抢救,贺健 低头一看,只见颜岳岩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上半身几乎被炮弹炸烂, 血流不止。一会儿,军医站起身来,低声向贺健报告:“颜副司令员牺牲了。”二 十分钟后,独立团九连和警卫连边打边撤,接近主阵地。贺健发现日军这次进攻, 居然让伪军在前面当炮灰,日军躲在后面。贺健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瞪着血红的 双眼, 高举着赖政委留下的大刀,厉声喊道:“独立团全体上刺刀,为赖政委、颜副 司令报仇,跟我冲!”一个箭步率先冲出阵地,全团战士端着步枪、机枪,勇猛地 杀向敌人。独立团杀红了眼,用大刀砍、用刺刀捅、用机枪打、用手榴弹炸,在敌 军队中横冲直撞,吓得伪军掉头就跑,反把后面的日军战斗队形冲的乱七八糟,贺 健率独立团顺势冲入,与日伪军展开近身博斗。日伪军被独立团这种不要命的气势 吓倒,误以为中了埋伏,斗志全无,加上天色渐暗,不敢夜战,纷纷扭头溃逃。独 立团连杀带砍追了一里多地,贺健冷静下令停止追击,收拢部队,迅速撤离战场, 利用天色已暗,安全撤回马陵山区。庄坞村涌泉阻击战,是贺健在山东抗战五年中, 打得最为悲壮惨烈的一仗。他率领军分区警卫连、独立团1500余人,与日伪军近4000 人血战五个小时,在兵力兵器均处落后的条件下,毙伤敌400 余人,胜利完成阻击 任务。同时,独立团在庄坞村涌泉战斗中,军分区三名首长牺牲两人,全团伤亡600 余人,负出极大代价。此后,贺健再也没有持枪挥刀,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一九 四一年底,日军侵华总司令烟俊六精心组织的“铁壁合围”大扫荡,在山东军民全 力反击下,以失败而告终,但是鲁中、鲁南和滨海地区也遭到日军极大破坏。 一九四二年初,鲁南抗日根据地缩小到“东西一条线,南北一枪穿”的困难境 地。贺健带独立团在马陵山区进入休整,补充兵员,调配干部,其间还参加了几次 战斗。春节前,贺健正愁部队没吃没喝如何过年,四团副主任邹日清带人赶来十口 大肥猪。贺健奇怪,日军大扫荡,根据地被烧光枪光,四团从哪弄来这么多的猪? 邹副主任告诉贺健,四团侦察员发现陇海铁路巴山子车站,存有600 多头肥猪,准 备送往徐州给鬼子过年。四团连夜袭击了巴山子车站,尖刀连三营七连一枪未放, 活捉守敌伪军一个中队,把600 多头猪赶回驻地陈巡会。贺健听了哈哈大笑,说: “还是老四团厉害,能抓敌人还能抓猪,佩服,佩服!”春节过后,一一五师为加 强主力部队建设,决定调贺健回四团任副团长,鲁南第三军分区由王献庭任司令员, 王六生任政治委员。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