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九四四年元旦,朱德总司令在延安发表新年祝词,代表党中央向八路军、新 四军提出:在新年与春节之间,要广泛开展“拥政爱民”活动。贺健团长看了贺词 后,对政委张雄说:“老张,咱们老四团也要搞个‘拥政爱民公约’。”张雄政委 笑着说:“主意不错,还真看不出来老贺不但能打仗,还会做政治工作呢。”“老 张,你别小看人,我在红四方面军当过连指导员、营政委、团政委,咱是正宗的政 工干部,”贺健团长无不得意地说。张雄一听,似信非信,说:“这个‘拥政爱民 公约’都什么内容呢?”贺健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第一,要在全团开展 一次拥政爱民教育,提高大家的认识。第二,各单位对驻地的军烈属要走访慰问一 次,帮助解决一些具体的生活困难。第三,以连为单位帮助驻地老百姓修房、修路、 修桥。第四,加强节日期间战备,严防敌人进犯。并帮助当地民兵搞好军训,支援 一些武器弹药。同时,要做好保卫夏收与秋收工作。最后,要广泛征求地方政府和 人民群众的意见,并提出整改措施。这一条,团首长、机关要带头,咱俩带机关同 志到临沭县向王永福书记、白涛县长当面征求意见。”张雄听完,不觉拍手叫好, 几位团首长开个会并定下来,立即召开指导员、教导员会议,传达布署拥政爱民工 作。很快,老四团在滨海地区沭河两岸,轰轰烈烈地搞起拥政爱民活动,加深了军 民关系,受到地方政府和人民群众的赞扬。农历除夕拂晓,沭西日军六十余人、伪 军二百余人扫荡沭河西岸的曹庄、朱村,日伪军火烧曹庄后,继续向朱村进犯。沭 河西岸冒起的浓烟,引起驻扎在沭河东岸顶子村的老四团八连连长鄢思甲和指导员 谭沛然的警觉,立即吹响紧急集合号,鄢连长率最先赶到集合场的一个班先行,谭 指导员带全连随后出发,并派出通信员向营部报告。八连在沭河东岸河滩上跑步前 进,周围都是从河西逃过来的老乡,哭的、叫的、抱孩子的、牵毛驴的、挑担子的, 场面惊慌混乱。八连战士们高声喊道:“老乡们,不要怕,我们是老四团八连的, 我们一定把鬼子打回去!”八连快速渡河赶到朱村,连长决定指导员带二排从村东 南打,副连长带一排从村东打,自己带三排从村北打,三面夹击敌人,力争尽快把 敌人打出村去。八连队伍展开后,迅速冲入村内,一排手榴弹扔出去,先把200 多 伪军打散,然后用五挺轻机枪向日军猛烈扫射,把日军打退到村西一个高地上的松 树林中,并将其包围。日伪军凭借一挺九二重机枪、一具掷弹筒,十几挺歪把子机 枪负偶顽抗。八连勇士们向日伪军发起猛烈攻击,几百枚手榴弹扔向敌人阵地,把 敌人炸得躲入小山沟里不敢露头。战斗中,连长鄢思甲、一排长秦家龙负伤,但仍 然坚持指挥战斗。二排长徐乐之、三排长安吉然各带领全排向敌人发起猛攻。战斗 中,班长郝红娃腿部负伤,坚决不下战场,爬在地上扔手榴弹,打得英勇顽强。此 时,日军100 多人增援部队携重炮赶到,八连在敌强我弱的局面下,依然攻势不减, 战斗打了六个小时,日伪军终于坚持不住,丢下十一具日军尸体溃败而逃。八连又 一口气追出一里多地,抓了几个俘虏,才得胜收兵。朱村战斗八连共毙敌40余人, 伤敌70余人,八连牺牲24人,伤40多人。八连回到驻地顶子,人民群众敲锣打鼓, 燃放鞭炮,挑着一筐筐的白面馒头、油煎果子,欢迎慰问英勇的子弟兵。当老百姓 见到八连抬下来的烈士遗体,无不失声痛哭。六班战士裴飞正回到房东家,见房东 王大娘抱着孙子,站在门口一个一个地数着回来的战士,发觉六班少了两人,王大 娘落泪了,亲自点燃九支香供在桌上,哭得昏死过去。老四团八连在大年初一为保 卫根据地朱村老百姓,与两倍之敌激战六小时,在兵力、兵器均处劣势下,发扬勇 猛顽强的战斗作风,取得朱村反击战的胜利,受到沭河两岸人民群众高度赞扬,并 称八连为“钢八连”。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同志了解四团八连朱村战斗经过后, 顺应民意,在一九四四年八月山东军区战斗英雄、民兵英雄代表大会上,亲自宣布 八连为“钢八连”。“钢八连”朱村战斗战功卓著,连长鄢思甲、排长徐乐之、班 长郝红娃被授予“山东军区一级战斗英雄”。战士裴飞正、焦希姆被授予“滨海军 区二级战斗英雄”,战士赵吉祥被授予“滨海军区战斗英雄”。战后,鄢思甲被提 升为二营副营长,钢八连由一排长秦家龙任连长。 五月底,滨海地区麦子已熟,保卫沭河两岸麦收工作,成为老四团头等大事。 日军占领醋大庄并修建炮楼,周边村庄的麦收形势最为严峻。驻守醋大庄的日军小 队长岩上少尉,向周边大村庄要160 把镰刀,小村庄要100 把镰刀,并抓来500 名 壮劳力,准备强行收割古贺区老百姓的麦子。贺健团长得知大怒,发誓一颗麦子也 不留给小日本。命令七连立即赶赴贺城,组织区、村民兵,武装抵抗日寇,保护老 百姓安全收麦。六月一日,七连在连长武继秀带领下开进贺城,立即布署大醋庄周 边七个村庄,于第二天夜抢收麦子。六月二日夜,七连一排和一个区中队摸进醋大 庄大围子,把日军据点包围起来,用两挺机枪封锁据点唯一的出入大门。七连二、 三排和四个区中队,在醋大庄外围分散警戒,武装掩护群众抢收麦子。当地政府组 织五百个中心区的帮收队及数千群众,乘夜进入麦田开始抢收。据点里的鬼子被封 闭死死的,出来一个被打死一个,只能躲在据点内朝外瞎打枪。天亮后,日伪军全 体出动,被英勇的七连和五个区中队打得四处逃窜,伤亡惨重,不得已又退回据点 内。连续三天,醋大庄日伪军被七连压在据点内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三千亩麦子 全部被老百姓收走。战后,沭河两岸老百姓把七连称为老四团的“铁七连”,古贺 区政府送给老四团一面“滨海屏障”锦旗,同时,七连连长武继秀被授予“山东军 区二级战斗英雄”。此后,沭河两岸老百姓把老四团最能打仗的二连、三连、七连、 八连称为“钢八连、铁七连,金子银子二、三连”,并一直传颂至今。 十月上旬,老四团奉命参加莒县战役。贺健团长带一、三营由驻地越庄北上, 张雄政委带二营在原地坚持武装斗争。贺团长带队急行军一天,到达板泉崖宿营。 第二天从板泉崖出发,刚走了二十多里路接到上级命令,因敌情变化,莒县战役推 后,部队返回原地。贺健团长骑在马上,心想带了两个主力营,走了近百里路,一 仗没打一枪没放,白跑一趟实在不划算,部队士气也受影响,无论如何得打一仗! 贺健团长命令:部队返回板泉崖待命,警卫连侦察排过沭河西侦察敌情,选个伪军 据点打一仗。第二天上午侦察排回来报告,最近王洪九部两个加强连300 多人,占 据沭河西的曹家旦村,在村外修建了大围墙,把曹家旦村围了起来。大围墙内又修 了一个小围子,设有围墙、外壕、鹿柴。小围子四角还建了四个六米高的炮楼。听 说敌人还要在小围子中央修一个大炮楼,但尚未施工。王洪九的队伍,大部分兵力 在小围子内,有五挺轻机枪,小部分兵力防守大围墙,没有其他重武器。贺健团长 让几个参谋和侦察员摆了个简易沙盘,一个人关在屋里思考战法。整整想了一下午, 作战方案形成,通知各营营长、教导员开会。贺健团长刚说用一个营打曹家旦,两 个连打援,一个连为预备队时,一营长和三营长就争起来,都要当打曹家旦的主攻 营。贺健看了一会儿,说:“别吵了,你们争也没用,还得我说了算。一营负责打 曹家旦,三营七连阻击西北方向王洪九主力部队增援,九连阻击西南临沂方向增援, 八连为予备队。我上午研究了打曹家旦的战法,兵力兵器我们占优,难点是突破大 小围子。只要炸塌大小围墙,部队突入村内,我们就胜了。我要提醒一营同志,王 洪九的兵不是好打的,战前准备要仔细,炸药包、爆破手要准备充足。我的决心是 二连打大围子,得手后,三连进去打小围子,成功后全营进村参战,要干净彻底消 灭敌人。特别注意要多抓俘虏,王洪九的兵经过教育,都是能打仗的好兵!战斗打 响后,我带八连在一营后两里地设立指挥所,战斗打得顺利不顺利,都要随时派骑 兵向我报告。最后还是那句老话,一营打不开大小围墙,就赶快让开,我带八连打! 都听清楚了?散会。”贺健团长最后一句话,等于给一营作了战斗动员,战士们都 说:“八连也不是长着两个脑袋,四条胳膊,他们能打,我们一营就不能打?”全 营发誓打不下曹家旦,绝不收兵!当晚十一时,一营二连向曹家旦外围大围墙发起 攻击。连长李玉嘉、指导员崔浦组织火力掩护,山东军区一级战斗英雄副连长吕吉 山,率尖刀排三排扑向大围墙。在全营十多挺轻重机枪掩护下,三排长张念文带四 个爆破组冲到大围墙下,引爆炸药,一次爆破成功,大围墙被炸塌十多米。李玉嘉 连长率全连冲入曹家旦村内,逐房逐屋与伪军激战。战斗中,副连长吕吉山负重伤, 被送往营包扎所。吕吉山是老四团著名战斗英雄,山西人。此人打仗机灵果敢,遍 体枪伤,屡立战功,属“拼命三郎”类型。而且枪响必负伤,无论大仗小仗,没有 一仗不负伤的。副连长负伤消息,激发二连全体战士复仇怒火,高喊“为副连长报 仇”的口号,一路猛冲猛打,伪军招架不住,纷纷逃往小围子。此时,三连快速冲 入村内,直奔小围墙杀去,曹家旦大部落入一营之手。凌晨二时,二连突破大围子 任务顺利完成,毙敌20余人,俘敌30多人,缴枪40余支,子弹1000余发。一营二连 快速拿下大围子,贺健团长非常高兴,命令骑兵传达嘉奖二连的决定,并要求一营 再接再励,尽快拿下小围子。在全营十几挺轻重机枪掩护下,三连于二时半发起攻 击小围子战斗。敌人龟缩在小围墙和四个炮楼内,拼命打枪扔手榴弹,三连攻击不 停,伪军拼死顽抗,战斗到了白热化程度。三连连长蔡成禄、指导员黄再成亲自指 挥战斗,爆破手上去一个,被敌人打倒一个,战至天色发亮,小围子战斗未见起色, 三连二十六名爆破手全部伤亡。营长卢从正命令三连停止攻击,召开连长指导员会, 研究下步打法。贺健团长接到三连攻击受挫的消息,气得在地上直打转,不停地说 :“我一再告诉卢从正,打小围子主要靠爆破,为什么不用高启发?”转身对警卫 班长续关云说:“你骑我的马去一营,告诉卢营长要用高启发!再告诉他,两个小 时拿不下小围子,我真带八连上了。”续关云说:“团长,费那劲干嘛,你下令, 我去三连把小围子炸了算了。”贺团长瞪续关云一眼,说:“只要一营敢要你,我 没意见。”续关云吓得溜溜跑了。卢从正听了续关云传达贺团长的命令,一拍脑袋, 说:“我真昏头了,快去找高启发,让他去炸小围子。”由于高启发是二连七班的 战士,帮三连打仗,高启发干不干还真说不准。营里决定由副教导员武世鸿、二连 指导员崔浦、三连连长蔡成禄、指导员黄再成一起去请高启发这尊“活菩萨”。二 连仗打完了,全连在村外休整待命,高启发坐在地上抓虱子。副教导员武世鸿说: “小高,你干什么呢?”高启发坐在地上,也没起来,说:“咱打仗是孬熊,不抓 虱子能干啥。”山东军区二级战斗英雄高启发闹情绪,是有原因的。上半年,山东 军区召开战斗英雄代表大会,规定每个团出一名代表参加,由于同时召开军事工作 会议,各团团长也参加了大会。贺健团长亲自点名,由高启发作为老四团战斗英雄 代表,同他一起去开会。有些人不服气,说贺团长偏心眼,全团“山东军区一级战 斗英雄”有四位,却派个二级战斗英雄开会。贺健团长训斥道:“老四团战斗英雄 多了,哪个连也有几名。可是屡立战功又从不负伤的,只有高启发一个人,这叫什 么,这叫本事。高启发要不是调皮捣蛋,到处惹事生非,别说一级战斗英雄,我看 他特级战斗英雄也够格!”上午是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开幕式,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 肖华宣布,山东军区共授予一级战斗英雄十七位。参加大会的贺健团长非常高兴, 得意非凡。因为十七个一级战斗英雄老四团占4 个,近四分之一,位居山东军区各 部队之首。山东军区有近二十万部队,选出十七位一级战斗英雄,真可谓万里挑一。 会议休息时,高启发与海陵独立团的一个代表因为比谁的刺刀新,争吵起来,高启 发被惹火了,端着三八大盖要刺杀海陵独立团的代表。那位代表吓得往会场里跑, 高启发端枪在后面追,并朝会场开了一枪。主席台上坐着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 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委唐亮等领导,高启发一开枪,会场大乱,气得肖华主 任让警卫人员把高启发抓起来,并把贺健团长找来训了一顿,贺健团长好一通检讨 才算了事。肖华主任当即宣布:撤销高启发山东军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撤销高启 发滨海军区四团二连七班长职务。从此,高启发像变了一个人,整天不说不笑、不 打不闹、无精打采、情绪低落。副教导员武世鸿说:“高启发,你不是孬熊,你是 名符其实的战斗英雄,虽然犯错误被撤销了战斗英雄称号,但是你如果能立大功, 炸掉小围墙,我负责为你恢复名誉。”高启发一听,忙站起来说:“副教导员,你 说话要算数,我保证能完成任务。”副教导员说:“我让全营轻重机枪掩护你,怎 么样?”高启发说:“你让我多活几天吧,你们千万别让轻机枪重机枪掩护,那是 害了我。你们什么也不用管,给我半个小时作炸药包,炸塌小围墙不难,三连冲不 进去可别怨我。”半个小时后,天已大亮,部队不进攻,伪军也不打枪,战场上静 得吓人。只见高启发挟着一个长导火索的四十斤重的炸药包,大摇大摆地走到小围 墙下,放好炸药包,点着导火索,不慌不忙往回走。又拿起一包短导火索的四十斤 重的炸药包,走到小围墙下,点着导火索,一个跟头翻出几米远,连滚带爬找了个 隐蔽处。只听一声巨响,一股黑烟冲天而起,两包炸药同时起爆,小围墙被炸塌十 多米。三连吹响冲锋号,全连顺利冲入小围子内,一个小时战斗胜利结束。高启发 从曹家旦村内跑出来,身上背着三支马大盖步骑枪,一把拉住副教导员武世鸿,说 :“副教导员,你说话要算数,马上向全营宣布恢复我山东军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副教导员武世鸿笑着说:“小高,你别着急,贺团长马上就到,我得向贺老头请示。” 贺健团长骑着马,带着续关云和崔广田来到一营队伍面前,笑容满面,对一营打下 曹家旦表示祝贺。武世鸿忙向贺团长汇报高启发在战斗中的表现,请示是否可以宣 布恢复高启发山东军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贺健团长拉着高启发的手,笑着说: “小高,你小子打仗真是百里挑一,调皮惹祸也是全团第一!你今天立了大功,我 亲自向军区请示为你恢复战斗英雄称号,副教导员可以先在全营宣布。”老四团曹 家旦战斗毙敌70余人,伤敌100 余人,俘敌120 余人,缴轻机枪五挺,步枪240 多 支、手榴弹十九箱、子弹二万余发、战马十一匹、大车四辆、粮食一万余斤。同时, 老四团一营在曹家旦战斗中,牺牲28人,负伤60余人。战后,高启发恢复了山东军 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被任命为三连六班长。武世鸿提升为一营教导员,三营九连 指导员徐炜被提为一营副教导员。贺团长决定,把曹家旦的俘虏兵,都分给伤亡较 大的二连、三连。这批俘虏兵军事素质非常高,经过教育,后来很多人成了著名战 斗英雄,成了老四团的战斗骨干。其中就有在三战四平中获东北野战军战斗英雄称 号,在天津战役中,带领红三连三分钟突破天津城围,并壮烈牺牲在天津城上的英 雄连长史德宏烈士。而战斗英雄高启发在抗战结束挺进东北时,因生病拉肚子掉队, 被一位从延安来的首长收留,当了他的警卫员。高启发没说,这位首长也不知道, 他的警卫员是山东军区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也是野性难改,惹事生非的“祸精”。 一次首长生病,让警卫员高启发去请医生。因医生正在抢救战场下来的伤员,高启 发连请三次未成,顿时火冒三丈,用骑兵战刀把医生右臂活生生砍下,影响恶劣, 被处以枪决。高启发在山东滨海,在沭河两岸的抗日战场上,攻必克、战必胜,在 枪林弹雨中,犹入无人之境,屡立战功。更令人叫绝的是,他一生经历大小恶仗几 十次,却从没负过一次伤,在老四团众多战斗英雄中,再无二人,是人人口服心服 的战斗英雄。同样,高启发桀骜不驯,霸气凌人,野性十足,无法无天,最终成为 人民的罪人,令人惋惜痛心。由此可见,对战斗英雄的管理教育,特别是战功卓著、 英雄辈出的主力部队尤为重要。“高启发事件”对老四团的教训是极其深刻的,值 得全团官兵永远引以为戒。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十四日,山东军区组织滨海、鲁中军区部队万余人,发起震 惊全国的莒县战役,并争取伪军莫正民部3500余人起义,一举收复山东全省最大的 县、人口达九十余万的莒县。战役中,滨海军区6 团、山东军区特务团、莒中独立 营为主攻部队,滨海军区4 团、13团、滨海支队及部分地方武装,担任外围阻击、 钳制敌人任务。老四团团长贺健率二、三营参加莒县战役,担任南线阻击任务。战 役发起当日,贺团长命令二营把临沂、汤头公路至白塔以南,水洪崖以北路段全部 破坏。十五日上午,汤头日伪军560 人向李家湖进犯,贺团长亲率三营,经三小时 激战将其击退。随后,二营将汤头以南长达三里的封锁墙,全部拆毁。当晚汤头公 路一个护路碉堡的伪军小队,慑于老四团威名,向四团投降。十六日夜,莒南独立 团围攻白塔伪军一个大队,激战至十八日,敌虽遭重创,但攻城未果。贺健团长亲 率二营攻打白塔,守敌见八路军主力老四团攻城,顿时惊慌失措,不敢再战,伪军 黄大队长率部于十九日向老四团投降。白塔伪军不战而降,吓得周边据点伪军望风 而逃,老四团不战而胜,莒县西南地区全部解放。贺健团长率老四团二、三营连战 连胜,有力地支持配合了莒县战役顺利实施,获山东军区通令嘉奖。莒县战役结束 后,贺团长令二、三营休整,带一营东进赣榆海边,攻打盐运要地芦沟子伪军据点。 芦沟子有伪军一个中队九十余人,装备一挺苏式“花机关枪”。这挺机关枪颇有来 历,一九三八年苏联政府为支持中国抗战,援助国民党军一批武器,其中就有这种 新式的、弹鼓下置供弹的、枪管带散热孔的机关枪。此枪比重机枪稍短稍轻,比轻 机枪稍长稍重,但火力超过九二式重机枪。由于枪管带散热孔,老百姓都称其为 “花机关枪”。这支性能优越的武器,被国民党军投日时带走,成了屠杀八路军和 老百姓的凶器。老四团一营选中芦沟子为首战目标,获取这支名枪也是一个原因。 十二月初,老四团一营包围芦沟子据点,营长张善祥、教导员武世鸿命令三连为主 攻连,二连阻击青口北上援敌,一连为预备队。一营与守敌与援军两面开打,激战 三日,配合政治攻势,加之芦沟子伪军伤亡惨重,四面受围无路可逃,被迫投降, 这挺花机关枪为二连所获。花机枪长途跋涉,经苏联到中国转了一大圈,终于落到 八路军老四团手中的传奇故事,被记者写成《花机关枪旅行记》,登在《大众日报 》上。 一九四五年春节,老四团定了两件振奋全团官兵的大事。一件是贺健团长亲自 命名“老四团五大名枪”。一是一连有挺从华中战场缴获的,在山东抗日战场从未 见到过的日制最新式歪把子机枪。二是二连芦沟子战斗缴获的苏式花机关枪。三是 八连的苏式转盘轻机枪(这支屡立战功的名枪, 后经山东军区特批,由钢八连带到 东北战场, 其余四大名枪均被留在山东)。四是一营部的一挺崭新的九二式重机枪。 五是三营部小纹河战斗缴获的高平两用高射机枪。并规定五大名枪每逢全团开大会, 都要佩戴大红花,摆在全团最前列,供驻地老百姓参观,已壮军威。第二件事是一 营干部业余话剧团,在大年三十为全团官兵演出一场高水平的话剧。 老四团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的演出水平,在滨海军区享有盛名,几乎全营政工 干部都是剧团成员。平时,他们教战士唱歌、唱京剧、学文化、打蓝球,活跃部队 文体生活。重大节日为全营战士及驻地群众演出话剧,深受战士们和老百姓欢迎。 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团长是营部副指导员王斌(公克),原教五旅宣传队宣传员, 后为教五旅罗华生政委的警卫员, 一九四三年三月随罗华生到四团,先后任二连副 指导员,营部副指导员、指导员。精通服装、道具、灯光、布景制作,善长反串青 年妇女。一连指导员刘宏,是原陈支队一团宣传队分队长,擅长反串中年妇女。副 指导员吴顺和,是原陈支队一团宣传队宣传员,话剧主要演员。二连指导员崔浦, 是原陈支队一团宣传队分队长,正面人物主要演员,同时,善长反串老年妇女。三 连指导员黄再成,是一九三七年从菲律宾回国抗日的青年华侨,是延安抗大学员宣 传队宣传员,精通音律和中西乐器,善长作词作曲。三连副指导员冯应山,是原陈 支队一团宣传队宣传员,话剧主要演员。营部指导员张忠(张仲),是原教二旅宣 传队宣传员,主演反面角色,善长京剧和乐器。营部书记郝配德,是原陈支队一团 宣传队宣传员,善长剧本创作。此外,教导员武世鸿、副教导员徐炜虽不是宣传员 出身,但热爱文艺,均是剧团的积极分子。特别是一营在大哨战斗中,俘虏一个眉 目清秀,机灵活泼,年仅十五岁的小兵,叫于有田,剧团把他培养成专演小姑娘的 演员,并非常成功。由于一营政工干部大部分是旅、团宣传队的主力演员,受过严 格的专业训练,并有丰富的舞台经验,而且角色齐全,队伍整齐,创作、导演、表 演、布景道具四大基本功扎实。他们演出的话剧,均为自编自导自演,反映的都是 发生在战士们工作生活中的典型事例,政治性、艺术性和感召力非常强, 因此,一 营干部业余话剧团具有非凡的实力。用剧团成员的话讲:“就是把山东军区一一五 师战士话剧团拉来同台打擂,我们也得让他们甘败下风!” 大年三十晚,老四团团部驻地越庄,搭起大舞台,四个汽灯高挂舞台上方,把 打麦场照得通亮。老四团全体官兵整齐列队坐在舞台下,五挺刚刚被贺健团长命名 的“五大名枪”,披红带花架在队伍前列,第一次正式向人民群众展示。越庄老百 姓都涌入“露天剧场”,兴高采烈地与老四团官兵一起观看演出,欢渡除夕。贺健 等团首长进入会场时,大家报以热烈掌声表示欢迎。贺团长穿着黑色皮夹克,笑着 向战士们和人民群众招手致敬,慢慢走到“五大名枪”前,摸摸这个,敲敲那个, 眼睛乐得迷成一条缝,比见到亲儿子还高兴,连声说:“好!好!真是好家伙。” 转身对全团官兵高声说:“同志们,我们要在新的一年里,多打胜仗,多缴敌人的 好武器,明年春节,我再命名老四团”十大名枪“,大家有没有信心?”全团官兵 齐声吼道:“有!”贺团长笑着摆摆手,说:“有信心就好,大家坐下看戏吧!” 团宣传股长张毅生宣布一九四五年春节军民联欢大会开始,代表团首长向全团官兵, 向沭河两岸人民群众致以节日问候。介绍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基本情况后,大幕拉 开,老四团一营干部业余话剧演出的第一个话剧,《刘二归队》开演。《刘二归队 》是反映一个后进战士转变过程的话剧。演出中,后进战士刘二(张忠扮演)滑稽 调皮的语言和表演,引起场内观众不时发出笑声。刘二母亲(崔浦扮演)、刘二妻 子(王斌扮演)、刘二妹妹(于有田扮演),苦口婆心做私自跑回家的儿子、丈夫、 哥哥的工作,动作、言语、扮相,出神入化,根本看不出是三个大男人反串,令全 场观众惊叹不止。随着剧情深入,矛盾展开,全场观众无不替后进战士刘二着急、 挽惜。最后刘二幡然悔悟,决心归队,全场爆发长时间的掌声,祝贺后进战士刘二 终于走上正路。贺健团长看得也着了迷,忙问旁边的于敬山副主任:“刘二是不是 调皮蛋高启发?”于敬山笑着说:“团长,也是也不是,刘二身上反映出很多人的 共性。我看这出戏,能教育感化一批后进战士。”贺团长点点头,说:“看来一营 这批政工干部用心良苦,要表扬,要提倡,演戏也能演出战斗力。”休息半小时, 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第二个话剧,《辛排长之死》开演。《辛排长之死》反映的是 英雄排长在反扫荡中,为掩护群众转移撤退,带领全排与日军一个大队血战一小时, 全排壮烈牺牲,辛排长身负重伤被俘。他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誓死不投降,最后 壮烈牺牲。大幕一拉开,一阵猛烈的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声突然响起,机 枪喷着火舌,手榴弹炸出黑烟,阵地浓烟笼罩,火光冲天,如同真的欲血搏杀就在 眼前。有些妇女儿童吓得乱叫,贺健团长也大吃一惊,拉住于敬山副主任说:“这 帮愣小子,怎么把机枪手榴弹都拉到舞台上干起来了?”于副主任笑着说:“团长, 武器是真的不假,但子弹、炮弹、手榴弹都是假的,是他们自制的道具。”贺团长 摇摇头,不相信地说:“不可能,老子打了十几年仗,真枪假枪打起还分不清?” 于敬山说:“团长,你就放心吧,全是假的,伤不了人。模拟弹药制作是一营王斌 的独门绝技,别人干不了,就他一个人能做。”贺团长又摇摇头,说:“王斌打仗 不行,干这个倒是把好手。”剧情发展到八路军人亡弹绝,日本鬼子抓住身负重伤、 昏迷不醒的辛排长(崔浦扮演)时,一些老大娘为战士们的英勇牺牲,流出了眼泪。 当日军翻译官刘农(刘宏扮演)把辛排长妻子抓来,要她劝辛排长投降,妻子淑芬 (王斌扮演)扑到丈夫身上哭泣时,场内观众都流了泪。当辛排长告诉妻子淑芬, 在敌人面前决不能流泪,妻子握紧拳头,表示要同丈夫死在一起,决不投降时,场 内观众中响起一遍掌声。当日军大队长小岛一郎(黄再成扮演)、大特务真寺五用 (张忠扮演)理屈词穷、凶相必露,辛排长愤怒地用茶壶砸向敌人时,场内爆发 “打死日本鬼子,打死日本特务”的怒吼声。当剧情发展到辛排长将英勇就义、慷 慨赴死,淑芬为他梳头洗脸、整理服装,掺扶着丈夫,一同勇敢地走向刑场时,全 场观众沸腾了,流着泪齐声高呼“替辛排长报仇,狠狠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口号… …。演出结束,整整三分钟,观众无一人退场,还深深融入剧情之中。当张毅生股 长宣布演出到此结束时,全场爆发热烈掌声。贺团长对于副主任说:“一营干部演 的太好了,了不起,走,到后台看看他们。”贺团长到了后台,演员们尚未退妆, 纷纷向团长敬礼。贺团长笑着说:“一营政工干部不但能打仗,还能演戏,让我都 大开眼界,深受教育,不简单,非常不简单。这两个戏你们抓紧时间再改进一下, 特别是《辛排长之死》的战斗场面,再多打二、三分钟就更好了。明天我到陈巡会 军分区拜年,一定把一营干部业余剧团的事,向分区领导汇报,你们准备好,到陈 巡会再演一场。”五天后,滨海第二军分区政治部下发通知:正月十五,军分区所 属部队在陈巡会举行文艺汇演。老四团一营干部业余剧团两个精雕细琢的话剧,技 压群芳,震惊四座,毫无悬念地一举夺得“最佳创作奖”和“最佳表演奖”。军分 区政委谷牧同志看了演出后,赞叹道:“老四团打仗一流,演戏也一流,令人不得 不刮目相看!” 三月底,日军占领赣榆东北的柘旺。柘旺是滨海军区重要出海口,也是山东军 区重要的盐运通道,更是华中新四军干部由海路经山东赴延安的重要交通线。因此, 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对日军占领柘旺焦急万分。因贺健团长带一营正在赣榆、日 照地区配合二十三团打仗,便亲自找到贺健,要求老四团夺回柘旺。陈司令员对贺 健说:“据侦察员报告,柘旺有日军一个中队,伪军一个大队,刚到不久,立足未 稳,外围工事和镇内碉堡都未建成,现在打正是时机。我的意见是四团一营明天就 发起攻击,尽快拿下柘旺这个战略要点。”贺健有些犹豫,想了想,说:“一营就 在附近,马上调头打柘旺没问题。可是我觉得一个营打日军一个中队,伪军一个大 队,兵力兵器相差无几,把握不大。我团二、三营都在临沭地区,马上赶来参战不 现实,能不能从二十三团调一个营,两个营打柘旺胜算要大些。”陈司令说:“二 十三团都在日照地区,要调也来不及。四团的战斗力我了解,一营我也熟悉,二连、 三连在全军区也是数的着的主力连,战斗力没问题,敌人没有坚固工事,我们打柘 旺不求歼灭多少敌人,只要把它打跑就算完成任务。况且现在日军在中国战场节节 败退,士气不高,我们攻其不备,突然发起攻击,只要组织好,胜利是有把握的。” 贺健听了陈司令员的话,心里不以为然,二十三团不能来,可滨海军区警卫团就在 此地,抽出一个营并不困难。可是陈司令坚持要一营打,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命令 警卫班长续关云通知一营营长、教导员赶来开会,部队向柘旺以西集结。老四团一 营营长张善祥、教导员武世鸿赶来接受任务,贺健团长对他俩说:“军区陈司令决 定一营打柘旺,我的意见二连在左,三连在右,同时从柘旺两侧发起攻击,一连为 预备队。敌人没有坚固工事,我们也不想消灭它多少人,力争尽快攻入镇内,把敌 人打跑就算完成任务。看看陈司令还有什么指示?”陈士榘司令员见贺健安排的很 周全,只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一营柘旺攻坚战于凌晨四时打响,二连连长姜利江、 指导员崔浦,三连连长胡棣、指导员黄再成率部向柘旺发起攻击。战斗刚一打响, 敌人野炮、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如同一道火网迎面打来,二连三连瞬间被敌 强大火力打倒一片。贺健一听枪炮声,马上对陈士榘说:“陈司令,情况不对,日 军绝不止一个中队,这么多火炮参战,最少有一个大队,仗不能再打下去了。”陈 司令员气得直咬牙,连声骂侦察员情报不准。二连三连虽伤亡惨重,但更激起战士 们的斗志,一往无前,拼死冲杀,半步不退。贺健团长真急了,连喊带骂,二十分 钟后,二连三连才撤下来。战斗中,二连副连长吕吉山负伤,同时还丢了一挺轻机 枪。三连指导员黄再成左腿被打断,两个主力连伤亡过百。贺健命令一营休整,充 实兵员,调配干部,准备再战。调警卫连警卫排长李吉川任三连副连长,三连副连 长李松山任二连副连长,营部指导员张忠任三连指导员,一营新兵连120 人立即结 束训练,补充二连三连。同时令三营两天内赶到柘旺参加战斗。此时,滨海军区侦 察员送来准确情报,柘旺日军一个大队,伪军一个大队共800 余人,携九二步兵炮 三门,迫击炮六门,九二式重机枪十二挺,轻机枪几十挺。贺健团长得知柘旺敌军 兵力兵器准确数字,不觉暗自叫苦,以柘旺目前情况,就是把二营也拉上来,攻占 柘旺的希望也不大。可是陈司令坚决要打,贺健也没办法。五天后,老四团一营三 营再次对柘旺发起攻击。七连八连在左,二连三连在右,向柘旺发起攻击。老四团 四个主力连并肩向一个据点发起冲击,这在老四团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战斗中虽予 敌以重大杀伤,但是敌人兵力火力太强,部队伤亡很大,攻击未见效果。同时,日 军增援部队也陆续赶到参战。陈司令员和贺健两人仔细研究战局,认识到再打下去, 徒劳无益,只能增加伤亡,果断下令撤出战斗。可是一营干部战士打疯了,拒不执 行命令,坚决不退。三营营长姚克劝一营营长张善祥下令撤,一营教导员武世鸿火 了,说:“要撤你们撤,一营就是全拼光了,也非拿下柘旺不可!”气得贺健团长 大骂一通,部队才全部撤出战斗。柘旺虽未攻下,但老四团顽强的战斗作风也令日 军心惊肉跳,战后便悄悄撤走逃掉。柘旺战斗使一营士气大挫,尤以二连为重。战 斗中,二连共伤亡七十余人,还丢了一挺轻机枪,战士们意见很大。老四团在抗日 战争中,缴获日伪军轻重机枪不下200 挺,可从来未丢过一挺轻机枪。因此,二连 干部战士认为仗未打赢,还丢了轻机枪,乃是奇耻大辱。连长姜利江、指导员崔浦 找到贺健团长检讨,姜利江连长泪流满面,羞愧地说:“团长,我这个连长无能, 柘旺没打下来,还丢了一挺机枪,我请求处分,甘愿受罚,”指导员崔浦也流着泪 要求处分。贺健团长看看他俩,慢声慢语说道:“打曹家旦你们二连一仗就缴了五 挺机枪,现在丢了一挺算什么?丢了机枪我倒不怕,我现在最怕的是柘旺一仗,把 你们”夜老虎“二连打爬下了,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柘旺没打好,要处分首先得 处分我,是我让你们打的,战士们都很勇敢,是我轻敌,敌情判断出现失误,我负 主要责任,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战士们。二连一定要振作精神,一个英雄连 队,一个主力连队,要能打胜仗,也要能经得起败仗,从胜仗中找经验,从败仗中 找教训,不断磨炼,不断提高,仗才会越打越好,部队才能越打越有战斗力。” 柘旺战斗后,老四团一、三营回到临沭县越庄、顶子、神马庄一带休整。六月 底,滨海军区组织北讨张步云,南打梁钟亭战役。讨伐张步云由六团、十三团负责, 南打梁钟亭由四团、海陵独立团及鲁南军区五团负责。梁钟亭在鲁南、滨海沭河两 岸,称王称霸,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年,八路军与老百姓对其恨之入 骨,多次派兵讨伐,予其沉重打击,但终未能将梁钟亭抓住。此次滨海军区下决心 调集重兵,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梁钟亭部。此时,梁钟亭率残部2000余人,在马头 镇以南的王海子村建立据点,又先后占据周边十几个村庄,以王海子为中心,大量 构筑围墙、碉堡,形成坚固防御体系,与八路军对峙。讨伐梁钟亭战役于六月三十 日打打响。滨海军区老四团团长贺健率一、二营及警卫连与海陵独立团从南向北, 鲁南军区五团从北向南,以绝对优势兵力夹击梁钟亭部。激战六天,相继攻占梁钟 亭的外围据点大滩、小埠子等十几个村庄,并将梁钟亭老巢王海子四面包围。攻打 王海子战斗由四团、海陵独立团负责,阻击马头、郯城援敌由五团负责。此时,老 四团一、二营求战欲望高涨,纷纷要求担任主攻营,要活捉梁麻子,为沭河两岸老 百姓报仇血恨。可是海陵独立团团长江潮①、政委李振邦、副团长于似虎(原四团 一营营长)、参谋长卢丛正(原四团一营营长)也来找贺健团长,请求老大哥部队 让一步,由海陵独立团单独攻打王海子。海陵独立团(此时刚刚改编为滨海军区独 立一团)是由一九四一年国民党五十七军独立旅起义部队改编而成,起初改编为滨 海军区海陵独立旅,后缩编成海陵独立团。这支部队很能打仗,改编后,又调入一 批滨海老八路部队的骨干,政治军事素质不断提高,相继打了一些非常漂亮的胜仗, 多次受到山东军区、滨海军区嘉奖。特别是其二连在演马庄战斗中,英勇杀敌,一 战成名,被滨海军区授予“演马庄英雄连”。海陵独立团从四三年起,经常配合老 四团作战,两支部队关系亲密,特别是海陵独立团副团长于似虎、参谋长卢丛正、 一营教导员张红(原四团三连指导员,在随后王海子战斗中牺牲)、二连指导员孔 繁玉等,都是四团老兵,关系更不一般。贺健团长听了海陵独立团的请求,痛快答 应,并表示:“我相信海陵独立团是有战斗力的,一定能打下王海子,活捉梁麻子。 如果在战斗中遇到困难,你们也不要怕,我带一营二营就在你们后边,要人给人, 要枪给枪,实在不行,老四团接着打。你们放心大胆干吧,我作你们的后盾。”海 陵独立团首长非常高兴,战士们听说老四团发扬风格,同意让他们单独打王海子, 更是兴奋异常,发誓坚决打下王海子,活捉梁麻子,为海陵独立团争光。海陵独立 团上下一心,士气高涨,经认真准备,于七月六日向王海子发起攻击。贺健团长带 一营二营在海陵独立团后观战。只见海陵独立团战士们勇猛地向王海子外围发起攻 击,火力掩护、爆破围墙,组织的有板有眼。贺健团长把望远镜扔给警卫员崔广田, 对一营长张善祥说:“海陵独立团打得不错,一营撤下去休息,二营再留一会儿, 等海陵独立团突破外围后,再撤下来。”王海子战斗打了一天半,海陵独立团全歼 王海子守敌500 余人,活捉匪首梁钟亭(梁钟亭于八月在陈巡会被公审枪决)。中 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八集团军军史《钢铁的部队》记载:“匪首梁钟亭为四团生俘。” 其实这个结论是不准确的。老四团虽然参加了王海子战斗,但是一枪未放,一兵未 发,战斗是海陵独立团独自打的,梁麻子也确实是海陵独立团抓的。 王海子战斗于七月八日结束,老四团奉命东返临沭地区。贺健团长觉得王海子 让给海陵独立团打了,自己带两个营出来近半个月,没打个像样的仗,就这么回去 实在不划算。他决定打场硬仗:乘歼灭梁麻子之威,攻打鲁南重镇——马头。马头 镇的敌情,老四团在讨伐梁麻子时,就侦察清楚了。马头镇位于郯城以西十五公里, 镇内有千余户人家,镇外筑有高大城墙,规模仅次于郯城。镇内驻有日军西野小队 三十余人,伪军两个中队共350 余人。马头镇中有条十字大街,直通东南西北四座 城门。在东北角筑有一个中心炮楼,由伪军十三中队防守。在西北角也筑有一个中 心炮楼,由伪军十四中队防守。两个炮楼外均筑有小城围,四角筑有碉堡。镇西南 角由日军一个小队防守,也筑有炮楼和小城围。七月十二日,贺健团长率老四团七 个连,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包围马头镇。贺健召集营以上干部会,宣布攻打马头镇 的具体战法:马头镇战斗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二营五连、六连负责消灭西北 角伪军十四中队。由五连负责攻击西大门,并将伪十四中队炮楼围墙炸开。六连负 责攻击解决炮楼伪军。一营一连、三连负责消灭东北角伪军十三中队。由三连负责 攻击东大门,并将伪十三中队炮楼围墙炸开。然后在一连配合下,攻击解决炮楼伪 军。警卫连在二营攻击伪军围墙时,快速从西大门进入镇内,包围西南角的日军炮 楼,但不许攻击,只围不打。四连在马头南大门外构筑工事设伏,准备歼灭由马头 镇内逃出的日伪残敌。马头镇战斗第二阶段视战局发展而定。若敌增援已到,一、 二营又攻击伪军炮楼不利,则迅速撤出战斗。若一、二营攻击伪军炮楼顺利,而敌 增援未至,则攻打日军炮楼,坚决消灭日军西野小队。最后,贺健团长说:“攻击 时间定于晚七时,记住,二营先发起攻击,二十分钟后,一营再发起攻击。”一营 干部一听就急了,本想在马头战斗中拿个头功,打个翻身仗,一扫柘旺战斗失利的 晦气。没想到贺团长让二营先打,头功让给别人,一营岂能善罢甘休?贺健团长明 白一营干部的心思,说:“我对一营二营没有偏心,让二营先发起攻击,是因为日 军炮楼在伪军十四中队南面。如果一营先打,日军必然出动,南北夹击我军,肯定 带来一些麻烦。二营先打则不同,突破西大门后,警卫连迅速入城包围日军炮楼, 使其既不能打,又不能逃,与我攻击两个伪军炮楼,更为有利。”一、二营干部这 才恍然大悟,无不对贺团长用兵之神奇,佩服的五体投地。晚七时,五连率先在马 头镇西大门发起攻击。五连连长杨三官指挥部队顺利炸开城门,随即,警卫连冲入 城内,直奔西南角日军炮楼杀去,将其团团包围。五连快速抵进伪十四中队外围围 墙,采取连续爆破,炸塌围墙,六连顺势冲入,将伪十四中队炮楼包围。此时,一 营三连开始发起攻击,炸开东大门,冲入伪军十三中队炮楼外围,同样采取连续爆 破战法,炸塌外围墙,将伪军十三中队炮楼包围。战斗打了两个小时,两个伪军中 队被死死封锁在炮楼内。六连与三连稍事休整,对伪军炮楼发起攻击。此时天降大 雨,贺团长怕炸药包、导火索被雨水打湿,命令部队停止进攻。马头镇内激烈地枪 炮声,把没有任何战斗任务的二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战士们都 发牢骚,说:“二连柘旺没打好,还丢了挺机关枪,贺团长不给二连任务,是以示 惩戒。”连长姜利江,指导员崔浦多次找到营里,要求参战。可是营长、教导员请 示团长时,贺团长只说了一句话:“二连行吗?打马头不准备用二连。”贺团长的 话真把二连逼到无地自容的窘地,战士们纷纷咬破手指头,写血书要求贺团长批准 二连参战。指导员崔浦亲自给贺团长写了一份请战书,书中只有一句话:“二连在 柘旺丢的机关枪,要让马头鬼子偿还!”贺团长看了依然不为所动,还是一句话: “二连行吗?打马头不用二连。”七月十三日夜,三连、六连向伪军十三、十四中 队炮楼发起攻击,经三个半小时激战,敌两个炮楼被炸塌,两个伪军中队悉数被歼。 贺健团长在几位营首长陪同下,进入马头战场,他对三连、五连、六连夺取伪军炮 楼,全歼该敌,胜利完成马头战斗第一阶段任务,表示祝贺。命令三个连尽快打扫 战场,撤到镇外休整。并让二连连长姜利江、指导员崔浦前来接受任务。贺健对姜 利江、崔浦说:“马头战斗开始没给二连任务,目的是尽量激发二连的战斗士气, 现在我把马头战斗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二连,攻占日军炮楼,全歼该敌,缴获鬼子的 歪把子机枪,实现你们‘柘旺丢的机枪,让马头鬼子偿还’的愿望。你们告诉二连 全体同志,你们的请战书、血书我都看了,我为老四团能有这样打不垮的英雄连队、 英雄战士自豪!我相信二连同志们一定能打下日军炮楼。你们马上进入马头,接替 警卫连阵地,给你们大半天时间准备,晚八时发起攻击。我知道二连现在士气很高, 战士们都恨不得马上投入战斗。越是在这个时候,你们连长指导员越要稳住,要扎 扎实实做好战前准备,多准备炸药包和爆破手,要准备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是八次 十次爆破,把困难想的多些,准备工作才能周全,我就在这等你们的胜利消息。” 姜利江、崔浦听了贺团长的话,激动地流出泪水,表示二连一定以最好的战绩,报 答团长的信任。七月十四日晚八时,二连向日军据点发起攻击,警卫连撤至南门外 设伏。战斗发起后,副连长带一排一个小时即突破外围墙,打死打伤日军十多人, 并缴获一挺歪把子机枪。战士们高举着歪把子机枪,兴奋地高呼:“我们报仇了, 柘旺丢的机枪,马头鬼子又送回来了。”二连干部战士士气大振,随即用炸药包炸 塌炮楼,十多个日军逃往南大门。二连冲入倒塌的炮楼内,只见到几具日军尸体, 又缴获一具掷弹筒,战斗于十时顺利结束。逃出马头南大门的十几个日军,被四连、 警卫连包围全歼。老四团马头镇大捷,全歼日伪军350 余人,缴枪260 余支,轻机 枪一挺,掷弹筒三具,子弹10000 余发。马头战斗结束后,贺健团长率一、二营加 团警卫连共七个连、连续五天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连克郯城周围大沙沟、徐家楼、 大屯、郝家楼等十几个据点,前锋直逼郯城县城下。郯城守敌唯恐被歼,弃城逃往 临沂,郯城不战而取,并第三次获得解放。至此,滨海与鲁南两大山东抗日根据地, 连成一片。老四团七个连在贺健团长指挥下,连克马头、郯城,在滨海军区引起极 大震动,山东军区、滨海军区通令嘉奖老四团全体官兵,临沭地区老百姓,敲锣打 鼓欢迎得胜归来的老四团。贺健团长骑在马上,满面春风,十分高兴,老四团回到 沭河两岸,移驻徐班庄。贺健把一营教导员武世鸿找去,问道:“你们的剧团最近 排没排新戏?”武世鸿说:“排了个四幕八场的大型话剧,叫《莒县起义》。”贺 团长来了兴趣,忙问是什么内容?武世鸿告诉贺团长,《莒县起义》写得是伪军莫 正民部在莒县战役中,克服困难,排除干挠,最终走上起义道路的故事。贺健团长 说:“好!这个故事有很强的政治性,我们要开始大反攻,希望更多的伪军将领能 认清形势,以莫正民为榜样,回到人民队伍中来,同八路军一起打击日本侵略者。 三天后,全团要在徐班庄召开马头战斗总结表彰大会,同时布署大练兵活动。开完 会,晚上看你们演出。”七月底,老四团在徐班庄召开大会,表彰马头战斗中的立 功单位二连、三连、五连、六连、警卫连,宣布部分干部调整,提出大练兵具体要 求。晚上,老四团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演出四幕八场大型话剧《莒县起义》。这 出戏无论是政治性、艺术性,还是规模、服装、道具,比《辛排长之死》都有长足 进步,全剧演员多达三十余人,几乎一营副排长以上干部都登台演出。其中,主角 莫正民由具有“武将儒风”的一营教导员武世鸿亲自扮演。《莒县起义》获得巨大 成功,在滨海地区产生很大影响,受到滨海军区政治部通令表彰。 注释: 1 、江潮,1917年生,河北正定人,一九三五年参加东北军,一九四O 年入党, 四一年参加八路军,抗战时期任滨海军区独立旅一团营长、团长,海陵独立团团长, 滨海军区独立一团团长。一九六四年任南京高级陆军学校副校长时,晋升为少将军 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