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贺健于八月底赶到鲁南军区报到,任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兼警八旅旅长。军区司 令员张光中、政委傅秋涛、主任张雄接待他。张司令员对贺健说:“欢迎贺健同志 又回到鲁南军区工作,当前形势发展太快,部队战斗、调动频繁,弄得我们都有些 手忙脚乱。你赶快去军分区,一是迅速整顿武装,警八旅正在组建,现有近两个团 的兵力。部队由地方武装升级,战斗力和武器装备都很弱,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抓 武装上。鲁南军区主力部队都编入山东八师,军区只有警八、警九两个旅,打仗还 得靠你。部队准备接收津浦铁路沿线日伪军据点,对拒不缴械投降的,坚决消灭。 二是开展大练兵运动,同时加强武器装备的改善。三是搞好减租减息工作。你重点 抓前两项,第三项让杨士法同志负责。”傅秋涛政委接着说:“第一军分区辖费南、 邹县、曲泗、泗水四县,现有五位领导,你任司令员,政委杨士法,副政委刘春① (十月调任八师政治部副主任),参谋长林毅②,主任是彭胜标③。警八旅由你兼 任旅长,罗野岗④任副政委,林毅兼十五团团长,彭胜标兼十五团政委。贺健同志, 你的担子很重,我相信你会把军分区和警八旅工作搞好。” 张雄主任送贺健去第一军分区,俩人一九四四年分别任滨海军区老四团团长、 政委,是老搭挡老战友。一九四五年张雄离开老四团,调任鲁南军区第二军分区政 委兼地委书记,鲁南军区政治部主任曾明桃病危离职后,张雄接任鲁南军区政治部 主任。路上,张雄告诉贺健,老四团三营准备单独攻打临沂城。贺健一听就火了, 说:“临沂是鲁南第一大镇,城高墙厚,守军为王洪九主力部队四千多人,战斗力 极强,用一个营去打临沂,这不是胡闹吗?”张雄笑着说:“还舍不得放不下老四 团?”贺健叹口气,无奈地说:“那么好的部队,那么好的兵,一下子怎么忘得了。 我现在真后悔,走时带百十个人来,警八旅组建就容易多了。” 贺健与张雄主任赶到鲁南第一军分区,立即召集军分区和警八旅领导开会。首 先,张雄主任宣布贺健的任命,并介绍贺健的情况。军分区政委杨士法介绍了分区 当前的主要任务:一是整顿武装,二是减租减息,三是开展大练兵。警八旅副政委 罗野岗介绍了警八旅的情况,警八旅于八月二十五日正式组建,按山东军区统一规 定,山东解放军主力师为一师三团制,警备旅为一旅二团制。目前警八旅已整编出 由尼山、费南、温河独立营等部队混编而成的第十五团,由分区参谋长林毅为团长, 分区政治部主任彭胜标为政委,全团三营九连制,共1200余人。警八旅第十六团准 备由双山、滕县三个独立营编成,现正在组编之中,三个独立营共900 余人。警八 旅在组建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一是部队实战经验欠缺,军政素质与主力部队相比, 有很大差距。二是军政干部缺口较大,特别是旅、团司政机关的干部尤为突出,旅 的司政机关尚未组成,主要原因也是没有干部。三是兵员不足,全旅按核定编制尚 缺1200余人。此外,武器不足也是个问题,特别是轻重机枪太少。目前每连平均轻 机枪两挺,每挺子弹不足500 发。全旅重机枪六挺,每挺子弹不足1000发。小口径 火炮全旅共四门,不够编成一个连。贺健听杨士法和罗野岗介绍情况,眉头紧锁, 一言不发,心里暗暗盘算解决问题的办法。张雄主任说:“情况介绍完了,请贺健 司令员谈谈看法与打算。”贺健说:“杨政委,罗副政委介绍的情况,对我帮助很 大,我说三条意见。临来时,军区张司令员、傅政委告诉我,军分区当前要抓好三 件事,一是抓武装,二是大练兵,三是减租减息。并明确指示我主要负责前两项工 作,减租减息工作由杨士法政委和刘春副政委与地委同志负责。并指示由我任警八 旅旅长,罗野岗任副政委,林毅兼十五团长,彭胜标兼十五团政委。除罗野岗同志 外,我们三人同时还在军分区任职。就整编警八旅的工作,综合大家谈的情况,我 认为第一,暂不成立旅的司政机关,暂由十五团的机关兼警八旅的机关。一马双跨 的好处是,因部队短期内无法承担作战任务,主要是整训,任务单一,因此,减少 指挥层次,可以暂时缓解干部缺口大的矛盾。第二,暂不组编第十六团,三个独立 营由旅直接指挥,主要任务是训练、补充兵员与武器装备。待大练兵运动告一段落, 各级干部有了着落,再着手组建。第三,警八旅当前主要任务是迅速掀起大练兵活 动。山东军区提出大练兵主要有四个科目,我考虑部队新组建,基本战斗技能生疏, 必须从头练起。训练内容为射击、投弹、刺杀、战术、爆破和土工作业六项。此外, 要注重山地攻防战斗和夜战的训练。军事训练由我亲自抓,林毅配合,政治教育由 罗野岗亲自抓,彭胜标配合,三天后召开警八旅大练兵动员大会,我作军训工作动 员,罗野岗作政治工作动员。” 散会后,张雄主任要回军区,贺健对他说:“警八旅武器装备可以从日伪军据 点收缴,但干部问题怎么解决?军区政治部能不能支持一下。”张雄说;“老贺, 军区手里没兵没干部没武器,可以说是‘三无衙门’。现八师驻在费县西南,你与 王麓水师长、何以祥副师长很熟,找找他们,看能不能帮一把。”贺健说:“军区 与八师首长讲不是更合适吗?”张雄说:“八师归山东军区管,王麓水师长又是从 鲁南军区政委任上调去的,军区不好开口。” 军训动员大会召开后,警八旅大练兵活动如火如荼开展起来。贺健是军事训练 的行家里手,军训大纲制定的非常精细、训练标准明确,方式方法灵活,实战性也 很强。同时,贺健旅长对大练兵要求十分严格,不分白天黑夜,一头扎在训练场上, 亲自检查,亲自示范,稍有不满,斥骂不止,干部战士都怕这位新来的旅长。特别 听说贺健就是威震鲁南、滨海的老四团团长,带七个连就敢打郯城县城的猛将,又 敬佩不已。一个月后,贺健组织全旅考核,六个科目进步明显,特别是射击、战术、 土工作业的考核结果,令贺健非常满意。他决定下步训练,以提高班、排、连三级 干部指挥能力为重点。同时,组织一个30多人的参谋集训队,由林毅任队长兼教员, 主要培训识图用图,作战文书制定,熟悉作战地域地形,敌情收集分析,熟记敌军 编制、作战特点、主要装备等参谋专业技能。待大练兵运行正常后,十月初,贺健 带警卫员崔广田,赶到山东八师师部驻地。八师师长兼政委王麓水、副师长何以祥 都是原陈支队的领导,在山西时,贺健与俩人之间有些隔阂,但事情已过去多年, 三人见面还是非常亲切的。王师长笑着说:“老贺一定是遇到了难处,有什么困难 尽管提出来,我和老何尽力解决。”贺健说:“王师长、何副师长,我这次来确实 有事,急需俩位老领导帮助。一是警八旅刚组建,军政干部缺口很大,军区政治部 又无力解决,我只好跑到八师老大哥部队求援。二是我刚到鲁南第一军分区和警八 旅工作,人生地不熟,心里实在没底。王师长是鲁南军区老首长,在鲁南军区工作 时间长,情况熟悉,请指点指点。何副师长又长期做地方军区工作,经验丰富,也 请指教。”俩人见贺健态度诚恳,言语得体,亲身登门并虚心求教,心里自然高兴。 何以祥忙张罗酒菜,又找来八师政治部主任丁秋生⑤,四人边喝边聊。王师长说: “贺健同志,八师今后要长期在鲁南作战,很多问题如兵员、伤兵、给养等,都要 靠地方政府与军区支持。现在军分区有困难,八师有责任帮助解决。你要干部的事, 我们三人商量一下,给你20名连排干部,50名正副班长,再给你四挺重机枪,二十 挺轻机枪,200 支步枪,外加20000 发子弹,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贺健忙站起 来,敬了王师长、何副师长、丁主任一杯酒,说:“我代表军分区和警八旅全体官 兵,对八师老大哥部队表示感谢!”王师长又说:“我在鲁南军区工作多年,第一 军分区也很熟悉,情况可以介绍一些。鲁南军区的武装建设与滨海军区相比,有一 定差距。主要原因是,鲁南地区南靠陇海铁路,西临津浦铁路,抗战八年一直是日 伪军进攻的重点。第一、二军分区的武装力量在三个军分区中是最强的,但三团、 五团两个主力团现都编入八师,武装力量有很大削弱,你来第一军分区当司令,凭 你的能力和经验,我相信很快会有所改观。此外,八月中旬鲁南军区开始组建警八、 九两个旅,警八旅都是鲁南的地方武装,警九旅是由鲁南第二、三军分区武装与滨 海第三军分区武装混合编成,旅的首长也由滨海第三军分区三位领导担任,司令员 赵杰任旅长,政委田海山任旅政委,副政委王建青任旅副政委。由此可见,八师调 归山东军区指挥后,完全由鲁南军区部队编成的主力,只有你领导的警八旅。鲁南 军区两个警备旅,旅长都是滨海军区来的,连八师副师长何以祥也是滨海军区的, 我心里既高兴又渐愧。高兴的是,鲁南各主力部队的领导,都是滨海军区的精兵强 将,对部队建设,作战训练大有好处。惭愧的是,鲁南军区对中高级军事干部的培 养锻炼,与滨海军区比有很大差距。我是鲁南军区政委,又主管干部,工作没做好, 要认真反思检讨。”贺健忙接过话头,说:“王师长,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何以祥 在陈支队时,都是你的部下,我更是从鲁南第三军分区调到滨海四团的,这么算, 我还是鲁南军区的老兵。”四人哈哈大笑,何以祥副师长说:“老贺,我有个建议 供你参考,警八旅刚组建,暂时还不能打仗。但是部队光靠训练,不经过实战锻炼 也不行。我的意见是,鲁南地区大的日伪军据点,由八师去打,百十个人的伪军据 点,由警八旅去打,由小到大,循序渐进,在实战和训练中,慢慢提高警八旅的战 斗力。此外,八师如打大仗,警八旅可派一、二个营参战,由八师带着打,不断积 累作战经验。”贺健忙说:“何副师长的意见非常好,就这么定了,八师打大仗, 旅里派兵参加,平时挑些弱小的伪军据点打,集小胜为大胜,以培养提高部队综合 战斗力为目的。”吃完饭后,何以祥副师长又陪着贺健观看八师主力22团的山地进 攻训练。八师不愧由鲁南军区主力部队编成,从战斗组织,冲击队形,火力配备及 单兵战术动作,都非常准确到位。同时,贺健认识了22团团长王吉文(原鲁南第一 军分区司令员兼三团团长),王吉文比贺健小六岁,也是红四方面军的干部,又是 红安县老乡,俩人一见如故,后来成了亲密战友。 十月中旬,山东军区津浦前线野战军为实现截断津浦铁路,阻敌北进抢占东北 的战略企图,指挥鲁南、鲁中军区部队和北进山东的新四军部队,发起津浦铁路徐 (州)济(南)段战役,打击国军吴文化部及日伪军。十月十五日,津浦前线野战 军司令员陈毅、政委黎玉亲赴鲁南前线,在峄县开设指挥所,并令八师及鲁南军区 部队歼灭邹县、临城间之敌,鲁中军区四师攻击兖州、泰安间之敌,彻底切断津浦 铁路。同时,令新四军二师、七师北上参战,打击由徐州北援之敌。十月十八日, 山东八师率先向邹县之敌发起攻击,贺健旅长按事先约定,派警八旅十五团一营随 八师参战。八师经两昼夜激战,于十九日攻占邹县、大汶口。十一月二日敌吴文化 部和日军第三师团由兖州和界河沿津浦铁路出击,企图南北两路合击邹县。津浦前 线野战军指挥部决心在运动中歼灭该敌,组织鲁中四师、八师及新四军五、九旅, 构成钳形阵势,伏击敌军。十一月三日,经半天激战,歼吴文化部第一军三个师4000 余人,俘敌一军军长于怀安、师长徐树声以下军官数百名。山东八师在师长兼政委 王麓水指挥下,打得异常出色,为战役顺利结束,发挥了主力师的重要作用,受到 陈毅司令员,黎玉政委嘉奖。警八旅十五团一营参加了战役全过程,虽未担当攻坚 主力和设伏主力,但打得英勇顽强,受到王麓水师长表扬,并把战斗中缴获的敌军 武器,大部分给了警八旅。 此时,贺健旅长也顺利完成警八旅十六团的组建,由原尼山支队支队长董鸣春 任团长,原边联支队政委万春圃任政委。同时,警八旅司政机关也组建完毕。其间, 贺健旅长还亲自指挥部队打了四个拒不向八路军投降的伪军据点,歼敌200 余人, 缴枪150 余支。十二月十一日,津浦前线野战军指挥部决定,以八师为主,新四军 一部配合,发起滕县战役。滕县守敌为敌暂一师三个团、伪保安第三师三个团及特 务营、炮兵营,还有日军一部。战斗于十二日打响,贺健旅长派警八旅十五团三营 随八师参战。八师攻坚能力极强,激战三天,八师攻占滕县,歼敌8000余人,日军 100 余人,并争取由伪军改编的国军第36师1700余人起义,滕县战役大获全胜。但 令人痛心的是,当战役打到最为激烈的十二月十三日,八师师长兼政委王麓水亲临 前线指挥作战,不幸被敌炮弹击中,壮烈牺牲。王麓水同志一九一三年生,江西萍 乡人,一九二五年入团,一九三O 年参加红军,是我军在自卫反击作战时期,牺牲 的职务最高的军事指挥员。中共华东局、山东军区在滕县为王麓水烈士举行庄严隆 重的追悼大会,中共中央从延安发来唁电,称其“功在人民名在史”。中共鲁南区 委决定,把山东滕县命名为“麓水县”。贺健旅长率军分区及警八旅团以上干部参 加了追悼大会,并送了挽幛和花圈。王麓水同志牺牲后,八师由何以祥任师长、丁 秋生任政委、王吉文任副师长、马冠三任参谋长,刘春任政治部主任。 一九四六年一月七日,奉中央军委命令,山东军区撤销津浦前线野战军指挥部, 组成山东野战军,辖新四军一纵、二纵、七师及山东八师共七万余人。此时,国民 党军第五十一、五十九、七十七军十万余人,兵分三路,从西、南方向进犯鲁南解 放区。山东军区组织山东野战军所属部队及鲁南警八、九旅、鲁中四师、滨海警备 旅奋起反击。并令华中野战军第八、第九纵队及各军分区地方武装,对陇海铁路东 段实施破击,配合山东野战军反击作战。贺健率警八旅两个团配合主力八师,阻击 敌中路集团五十九军于韩庄、枣庄、贾汪地区。经三日激战,于一月十一日将敌军 打败,退回徐州。此役,蒋军被歼2300人,丢失宁阳、枣庄等七个城镇,并争取台 儿庄第六路军总司令郝鹏举部二万余人起义,蒋军十万大军溃败而逃。此时,由国 共两党签定的《停止全国军事冲突协定》,于一月十三日二十四时生效。三个月的 自卫反击作战,新组建的警八旅跟着八师多次参战,取得不错战绩,得到很大锻炼, 战斗力明显提高。同时,在作战中缴获大量武器装备,部队装备得到很大加强。国 共双方停战后,贺健根据山东军区“开展百日大练兵”指示,针对实战中暴露出的 主要问题,重新制定训练大纲,迅速掀起大练兵高潮。贺健没有亲自组织大练兵活 动,交给林毅参谋长负责,自己坐在屋里,认真分析当前形势,研究军区下发的敌 情通报,思考下步任务,并向杨士法政委提出召开一次党委会。应贺健司令员的要 求,军分区及警八旅召开一次联席党委会。会上,贺健司令员就形势与任务作了报 告。贺健认为,国共双方所签定的《停战协定》只是纸上的东西,从十年土地革命 和八年抗战全过程看,蒋介石不彻底消灭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绝不会善罢甘休,全 面内战爆发只是早晚的事,我们绝对不能抱有和平幻想,用他话说:“跟蒋介石谈 个屁,娘卖B 的,打就是了。老子在山东抗战五年,从未见过蒋介石军队向日本鬼 子开过一枪,打过一仗,反倒对八路军痛下杀手。”贺健司令员分析,华中与山东 解放区从地域上看,是联成了一片,但两大野战军主力却相距几百公里。蒋军如突 然发动全面内战,集结重兵,分进围剿,在战略上对我极为不利。特别是鲁南根据 地南靠陇海铁路,西临津浦铁路,便于敌兵力集结运动。同时,鲁南又是华东局、 山东军区所在地,必然成为敌进攻打击的重点。如内战爆发,不排除鲁南再次沦为 敌后的可能。因此,贺健建议,鲁南第一军分区要作好全面内战爆发的各项准备工 作。一是在政治上,要教育人民群众认清国民党的反动本质,坚决搞好减租与土改 工作,充分调动翻身农民踊跃参军,保卫解放区的积极性。同时加强各县、区党的 建设和政权建役。二是充分做好军事准备。当务之急是加强各县的武装力量。现各 县独立营都编入警八旅,地方武装力量明显削弱,要尽快恢复县独立营。同时,各 区、乡基干民兵建设也有待加强。因此,军分区主要领导要拿出主要精力,分片包 干,搞好各县独立营建设。三是作好打大仗的物资准备,特别是要有长期在敌后坚 持游击战的准备。主要是粮食、服装、兵员补充、医疗救护和军械修理制造。军分 区要有在敌后长期作战的工作预案。四是抓好主力部队警八旅的全面建设。在开展 大练兵同时,要在干部、战斗骨干培养,人员武器装备充实,部队政治思想教育三 个方面,下大力气搞好,尽快使警八旅成为鲁南军区能单独打大仗、硬仗的主力部 队。同时,针对形势与任务,贺健对军分区与警八旅领导分工,提出如下建议。由 贺健司令员,杨士法政委负责地方武装建设、物资准备和减租及土改工作。由罗野 岗副政委(刘春调八师后,罗野岗兼任军分区副政委)负责军分区与警八旅的政治 教育。由林毅和彭胜标负责警八旅的大练兵。贺健司令员的报告,获得大家一致通 过并形成决议,党委会结束后,按各自分工,迅速开始工作。贺健司令员的报告及 军分区党委会的决议,报到鲁南军区后,受到张光中司令员,傅秋涛政委的高度评 价,并下发到其他军分区及警九旅参照执行。贺健与杨士法政委商量,准备用一个 月的时间,深入四个县,组建四个独立营及区、乡基干民兵队伍。行前,贺健把跟 了自己四年的警卫员山西老兵崔广田,下到旅警通连任副指导员。经过一个半月的 努力工作,四个县独立营组建完毕,在警八旅干部非常紧张的状态下,贺健毫不动 摇地抽出四个老连长,四个老指导员分别担任四个独立营的营长、教导员。并为四 个独立营调了一批战斗骨干和武器。到一九四六年五月底,鲁南第一军分区的武装 建设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警八旅的综合素质也有了极大提高,各项工作都走在鲁 南军区的前面,受到鲁南军区政治部的通令嘉奖。六月下旬,蒋军集结重兵向中原 解放区发起进攻,全面内战爆发。山东、华中解放区是蒋军进攻的重要方向之一, 集结六十二个师共五十万正规军,企图先占华中解放区,消灭华中野战军主力或迫 其北撤山东,占领富庶的华中地区后,在山东境内与我军决战,进而占领整个华东。 其中,进攻山东解放区的蒋军为:第2 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指挥五个整编师十五个 旅,由济南、青岛沿胶济东西对进,打通胶济铁路全线。第3 绥靖区司令官冯治安 指挥三个整编师六个旅,由贾汪向台儿庄、枣庄进攻。由伪军吴文化、孙良诚改编 的两个保安纵队约十万人,配合国民党军作战。全面内战爆发后,山东军区立即组 织华中、山东两大野战军奋起反击。同时命令山东鲁南、鲁中、胶东等军区,分别 组建主力师参战。鲁南军区八月决定,由警八旅十五、十六两个团,加警九旅十八 团组建鲁南军区十师,同时撤销警八、九两个旅的番号,警九旅十七团由军区直接 领导。同时任命,鲁南军区十师由贺健任师长,张雄任政委,李家益⑥任参谋长。 辖二十八团(由警八旅十五团改编)、二十九团(由警八旅十六团改编)、三十团 (由警九旅十八团改编,团长胡大勋、政委童丘龙)三个团,加师直属部队,全师 共7000余人。贺健就任鲁南十师师长,同时免去鲁南第一军分区司令员职务,由周 志刚接任。鲁南军区给贺健师长、张雄政委的指示是:“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鲁南 十师组建,标准是能立即投入作战。”贺健与张雄受领任务后,情绪高昂,态度坚 决,以忘我的工作热情,立即投入到鲁南十师的组建工作中。 十月二十五日,国民党第三绥靖区冯治安部整编七十七师向鲁南发起进攻,并 占领峄县以东的傅山口地区。山东野战军决定以主力一纵(三个旅)、鲁南十师 (三个团)发起反击。蒋军整编七十七师共37、132 两个旅,师长王长海,该部多 次遭我打击,战斗力不强。傅山口反击战总指挥一纵司令员兼政委叶飞决心:一纵 队从敌两个旅的结合部,正面突破。鲁南十师以一个团在侧翼助攻,两个团担任主 攻方向二梯队,待主力突破敌第一道防线时,加入敌防御体系纵深战斗。傅山口反 击战于十月二十七日打响,经三天激战,歼敌2000余人,余部逃往峄县、枣庄地区。 傅山口反击战是鲁南十师在组建过程中打得第一仗,部队士气很高,战士们打得非 常勇敢,受到一纵首长表扬。但贺健师长明白,战斗全过程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 各团协同不好,基本上是各打各的,没有章法,显得很乱。同时,贺健师长认为也 不奇怪,部队由地方武装升级而成,在抗战八年中,以分散游击为主要作战方式, 缺乏运动战、攻坚战、阵地战等正规作战方式的基本常识和技能,能打胜就很不容 易了。因此,三天战斗贺健师长尽管不满意,但没训人骂人,也算破天荒头一回。 战后,贺健师长用一天时间,给全师连以上干部作战评,结合战例,指出不足:一 是各团协同作战不好,打得毫无章法,很乱。对此,师首长与师司令部负有责任。 二是各团战斗组织不够科学,主攻方向、火力配置、战术运用不够精确周密。三是 部队缺少几支冲击像尖刀、攻坚像铁锤、防御像柱石的主力连队。四是战士们射击、 投弹、刺杀、爆破、战术、土工作业六大基本技能,尚不够扎实。五是武器装备特 别是火炮、轻重机枪、冲锋枪数量少,优秀射手、炮手少。贺健师长明确告诉与会 者,傅山口反击战我们打赢了,敌人损失不小,但决不会甘心失败,很快就会报复, 而且来势凶猛,兵力火器肯定加大。因此,要针对实战中出现的问题,加强训练, 补充兵员,加强武器装备改善,准备再战。贺健师长的战评会,时间虽长,但与会 者感到受益不浅。不出贺健师长所料,十一月初,敌徐州行营调集五十一、二十六、 七十七、五十九四个整编师,向峄县、台儿庄一线发起攻击。十一月十日,山东野 战军组织主力一纵、八师及鲁南第三军分区武装,向敌发起反击。同时,命令鲁南 十师向进犯临城、枣庄一线的敌整编五十二师出击,保障主力部队右翼安全,配合 山东野战军临、枣战役作战。贺健师长受领任务后,异常兴奋,对政委张雄说: “老哥,咱们终于能单独跟敌人打一仗了。”张雄政委说:“这是野司对十师的信 任,也是对十师的一次考验。我们一定要组织好,不论付出多大牺牲,也要坚决打 赢这一关键仗。”两人祥细研究具体打法,并立即召开团长、政委会议,布署战斗。 贺健师长说:“这次打整编五十二师,师里高度重视。根据野司敌情通报,敌整编 五十二师共有38、180 两个旅,师长是刘振之,战斗力不强,与敌七十七师处于一 个水平。此次进犯临城、枣庄的是该师一八O 旅6000余人,敌我双方兵力对比,我 们只多1000人,武器装备处于劣势,并不占优。但是这一仗必须打赢,还要打的漂 亮,打出十师的威风。我的决心是,以28、30团正面突破,29团从敌左侧穿插,占 领敌后十公里处的二O 六高地,构筑对内对外防御工事,断敌退路,力争全歼180 旅,战斗定于今晚八时打响。我要告诉大家,我们打的是攻坚战,接敌运动要隐蔽 突然,攻击点的选择要出敌预料,穿插部队要果断神速。蒋军防御作战有个规律, 工事构筑、火力配置都不错,打得也很坚决。但是,只要我们打开突破口,敌人斗 志就垮了,我们打得越猛,敌人逃得越快,有时候我们追都追不上。因此,要想全 歼敌人,穿插部队必须按时到位,否则前功尽弃,打成得不偿失的击溃战。”十师 反击战于晚八时打响,贺健师长集中全师火炮、轻、重机枪,对突破地段狂轰猛扫 十分钟,然后28团、30团多个爆破小组开始破障。三十分钟后,两个团向敌前沿阵 地发起正面冲击。此时,29团开始执行穿插任务。经四个小时浴血奋战,28、30两 个团终于打开突破口,冲入敌前沿阵地。贺健师长命令,两个团以连为单位,分别 攻击敌各防御高地。同时,团要保留两个连为预备队,准备抗击敌人反冲击。此时, 阵地上炮声隆隆,火光冲天,敌我双方展开拼死搏杀。贺健师长严令28、30两个团, 攻击力度要加大,对敌防御体系实施多方向、多点多路攻击,要不间断地发起进攻 战斗,不给敌军调整喘气的机会。战至十三日上午,敌军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全线 溃退,贺健师长命令28、30团全力追击歼敌。敌180 旅斗志全无,溃不成军,扔下 手中武器,拼命南逃徐州。此时,贺健师长最担心的事出现了,29团没有按时到达 穿插位置,敌3000余人侥幸逃脱。此役,鲁南十师共歼敌2900余人,缴获敌180 旅 大部分武器,仅大口径火炮就足够装备一个营,十师装备得到极大改善。唯一遗憾 的是29团穿插途中,过多与敌纠缠,迟到半小时,没有关住敌南逃闸门,使贺健师 长要全歼敌180 旅6000余人的战役设想落空。为此,29团首长受到贺健师长、张雄 政委严厉批评。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中旬,蒋军集中25个旅,分四路向苏北、鲁南解放区发起进 攻。以整编69师、57师一个旅、26师一个旅及从冀鲁豫战场新调来的蒋军五大主力 之一的整编11师,由宿迁向沭阳、新安镇进攻。以蒋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74师、 28师及第7 军从淮阴向涟水进犯。以整编65师、83师、25师由东台向盐城、阜宁进 攻。以整编59师、77师、51师、26师及第一快速纵队,由峄县、枣庄、台儿庄向郯 城、临沂进攻。蒋军四路大军于十一月十三日同时发起攻击,其第一路整编69师在 师长戴之奇中将、整编11师在师长胡琏中将率领下,一路猛冲猛打,气焰嚣张,不 可一世。尤其是整编69师师长戴之奇,一心想争夺头功,反劝十一师师长胡琏慢点 打,把头功让给自己,并不顾友邻部队所处位置,孤军深入,位置更为突前。山东、 华中两大野战军首次联合作战,决心集中优势兵力,发起宿北战役(江苏宿迁以北), 先歼敌整编69师、后歼敌整编11师。集中两大野战军主力一纵、二纵、九纵、七师、 八师围歼敌整编69师,并切断其与整编11师的联系。同时集中七纵、十纵、一师、 六师、十师、滨海警备旅,分别阻击敌另三路进攻,保障主力全歼敌整编69师。鲁 南十师和滨海警备旅担任阻击敌第三路进攻。滨海警备旅共两个团,是由原滨海警 十、十一两个警备旅主力部队编成,旅长覃士冕(原滨海23团团长)、政委刘伟 (原教二旅政治部锄奸科科长)、副旅长郭廷万(原滨海老四团副团长)都是贺健 师长、张雄政委在滨海抗战时的老战友。贺健师长对十师不能担任主攻任务很不高 兴,张雄政委劝道:“鲁南十师组建才三个月,是地方军区的主力部队,与山东、 华中两大野战军主力相比,战斗力、武器装备有很大差距。能让我们独挡一面,与 滨海警备旅共同担任阻击敌四个师的进攻,也算很重视十师了。”贺健师长不服气 地说:“不让老子进攻,总让老子防守,心里很不舒服。娘卖B 的,老子这一仗一 定打好,打出个样让野司首长看看。”十师防御地域在郯城西南,贺健师长让28团 构筑正面防御工事,担任正面阻击,29团、30团各两个营,在正面阻击阵地两翼隐 蔽集结,担任反冲击任务。余下两个营为师预备队。贺健师长善打攻坚仗,对攻城 拔寨有一套独特的办法,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突击队员、爆破手、轻重机枪射手, 都是攻坚勇士。同时,擅长运动战的奔袭、穿插、设伏、围点打援,不到万不得已, 贺健师长决不轻易打阻击防御之战。但是,他对阻击战斗的组织指挥,带有明显 “以攻代守”的鲜明个性,主要兵力兵器很少用于正面防御,而是多用于防御阵地 两翼的反冲击作战,坚持以攻代守、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术思想,把惨烈沉闷的防 御作战,打得极为生动灵活。十一月十六日,敌整编77师开始进攻。当敌先头团冲 到十师阻击阵地正面时,28团集中全团轻重机枪猛烈射击,贺健师长命令全师炮兵 向敌纵深开炮,以猛烈的火力阻断敌后续部队与先头团的联系。同时,命令四个营 从主阵地两翼发起反冲击。敌先头团突遭打击,队形大乱,加之反冲击部队将敌分 段割裂,使其首尾难顾,敌斗志全无,纷纷扔下武器,抱头逃窜。贺健师长命令部 队停止追击,快速打扫战场,收缴武器,押着俘虏,同阻击部队一起,主动撤离第 一道防线,退到第二道防线阻敌。敌77师见攻击失利,立即集中火炮轰击十师防御 阵地,炮击持续一个小时,敌军冲入第一道防线,却发现阵地上空无一人。随即组 织两个团向十师第二道防线发起攻击。贺健师长以不变应万变,依旧采取正面阻击、 两翼反冲击的战术,再次把敌军打垮,并顺势收复第一道防御阵地。战斗打了三天, 敌军攻过来,十师反击打过去,敌损兵折将,攻击毫无效果。敌军先后换上整编26 师、整编51师作战,均损失惨重并寸土未得,不得已停止进攻,双方形成对峙。滨 海警备旅开始作战较为吃力,后来也学十师的办法,以攻代守,机动防御,战斗力 并不很强的滨海警备旅,居然打得有声有色,较好地完成阻击任务。宿北战役十一 月十九日胜利结束,全歼敌整编69师共2.4 万余人,敌师长戴之奇自杀,副师长饶 少伟被俘。敌整编11师在宿北战役打响之后,老奸巨滑的师长胡琏不顾69师死活, 率全师立即退回曹家集及宿迁,依托六塘河、运河固守,总算逃脱被歼命运。此役, 鲁南十师采取机动防御作战方式,取得较好战绩,为宿北战役全胜,做出很大贡献, 全师200 多人立功受奖,并受到野司通令嘉奖。 注释:1 、刘春,一九一八年生,河北人,一九三七年入党,三八年参加八路 军,解放战争时期先后任鲁南第一军分区副政委,八师副主任、主任、华东野战军 三纵队、22军政治部主任,特纵副政委。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2 、林毅,一九一七年生,陕西华县人,一九三六年参加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 三八年入党,解放战争时期先后任鲁南警八旅十五团团长,第一军分区参谋长,三 野35军103 师参谋长,华东军大第五总队总队长。一九六四年晋升少将军衔。 3 、彭胜标,福建长汀人,一九O 九年生,一九二七年参加红军。解放战争时 期先后任鲁南第一军分区主任,鲁中南47师政委,三野35军103 师政委。一九五五 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4 、罗野岗,四川新都人,一九三二年入团,一九三六年转党,一九三八年参 加八路军。解放战争时期,先后任鲁南警八旅副政委,华东野战军三纵七师政委, 二野十八军54师政委。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5 、丁秋生,一九一三年生,湖南湘乡人,一九三O 年参加红军,一九三一年 入团,一九三二年转党。解放战争时期先后任八师主任、政委,华东野战军三纵队 政委、三野22军政委兼宁波军管会主任。七兵团兼浙江军区政治部主任,一九五五 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6 、李家益,1918年生,安徽金寨人,1931年参加红军,1935年入党,解放战 争时期,先后任鲁南十师参谋长,华野三纵七师、九师参谋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 军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