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是中央军委负责组织指挥全国武装力量军事建设与 军事行动的最高军事领导机关。内设作战、情报、军训、军务等诸多二级部,与国 防部在一个大楼办公。总参军事交通部不到100 人,属总参较小的二级部,主要职 责是负责组织指挥协调全军人员、装备及各种军用物资的铁路输送。在五、六十年 代,我军装备相对落后,空运、海运寥寥无几,公路运输也因车辆不足,载重较小, 无法满足大规模部队输送要求。因此,当时的军事交通运输任务,只能依靠地方铁 路系统完成。总参军交部在全国各大铁路局及重要铁路枢扭车站,均设有军代处, 在一般车站设有军代表,专门组织协调军事运输。贺健司令员于一九五九年年底到 北京总参报到,出任总参军交部副部长。总参军交部部长是吕正操上将,因为吕部 长同时兼任国务院铁道部部长,主要精力放在铁道部工作上,基本无暇过问总参军 交部工作。因此,贺健副部长上任后,总参领导决定由他负责军交部全面工作,大 事向吕正操部长请示汇报,日常工作自行处理。除贺健副部长外,军交部还有一位 副部长栗培元大校。栗副部长与贺健同岁,是长期搞军交运输的行家,精通业务, 熟悉全国各铁路局情况,为人忠厚老实,对资格老、军衔高的贺健副部长极为尊重, 是贺健将军得力帮手,俩人关系一直不错。贺健将军的到来,在总参军交部引起不 小轰动。知道些贺健将军资历的人敬畏地说: “贺副部长是二九年的老红军,长年 带兵打仗,是员战将,而且脾气火爆,管理部队严格,训人骂人眼都不眨,咱们都 老实点。”不了解贺健将军的人心存疑虑地说:“贺副部长没有文化,又没作过机 关工作,军交部是技术性、专业性较强的单位,让他挑头干这个能行吗?”一时, 部里的干部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猜测、分析、评论着新来的贺副部长,静观新任 “长官”下步所为。令谁也没想到的是,贺健副部长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整顿干部作 风纪律,而且规定严格,亲自检查,稍有差错,非斥既骂,且毫不留情。军交处机 关干部集中住在王府井附近的菜场甲 3号大院,早饭后集体乘大客车上班。贺健副 部长早七时四十分,乘伏尔加专车先到总参大楼,带着秘书站在门前,发现迟到者, 根本不问什么理由,上去指着鼻子大骂一通,吓得机关干部人人心惊肉跳,没有一 人再敢迟到早退。接着他挨个办公室检查干部着装,卫生情况。他要求全体机关干 部要熟读内务、队列条令,出入总参大楼要俩人成行,叁人成列,遇见哨兵敬礼要 还礼,见到上级要主动敬礼,进入首长办公室要报告,开大会要列队入场,弄得军 交部干部个个忙着背条例条令,练军姿,搞列队训练,人人都有自危感。时间不长, 军交部军容面貌焕然一新,弄得同楼其他部门的干部莫名其妙。不知道军交部要干 什么,并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总参机关干部的不同反映,贺健视而不见不为所动, 他对军交部干部说:“条例、条令都是总参制定并下发执行的,因此,总参必须带 头执行,要作贯彻落实条令条例的模范。机关懒散的工作作风必须改进,否则战争 一但打响,我们作为全军的领率机关,就要误大事。”贺健副部长在严格管理机关 干部同时,又深入全国各铁路军代处视察,实地了解军交工作的现状,并对各地军 代处的编制、职责、工作程序,提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改进意见。半年时间,贺健 将军走遍全国大江南北、对军交工作有了全面的了解。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认 真分析军交部当前面临的形势及任务。他发现,从一九五八年起,军交运输工作开 始进入繁忙的特殊时期,一是福建厦门开始炮击金门,炮战一直打到今天都没有停 止的迹象,兵员、装备、弹药运输量较大。二是空军大规模南下作战,并很快夺取 东南沿海的制空权,美蒋飞机再不敢视无忌惮地在广州、福州、厦门等城市和东南 沿海乱窜。因此,空军作战飞机转场及场站所需的各类物资数量很大。三是从一九 五九年底开始,我国遭受自然灾害,粮食大幅度减产,同时,坚如磐石的中苏关系 开始出现裂痕,而且越来越严重。盘踞台湾的蒋介石集团也趁机蠢蠢欲动,不断进 犯东南沿海地区,向东南沿海特别是福建地区运送兵员、装备及各种物资越来越多。 四是西藏一九五九年发生叛乱,达赖逃往印度,造成中印关系紧张,边界争执越演 越烈。南面邻国越南战火不断,形势也不容乐观。中印边境和越南的两地大战,一 触即发。在错综复杂的形势下,贺健将军认为,东南沿海仍是军交工作的重点。为 此,贺健让秘书起草一份报告,报告认为,当前军交工作存在的问题是:主要方向 不明确,工作重点不突出,军交工作是哪里紧张就往哪里倾斜,缺乏全盘统一计划, 且效率不高。并根据战局发展态势明确提出,当前军交工作的重点在东南沿海地区, 并建议由他本人带一支十人组成的精干队伍进驻鹰潭,组成东南前线军交前指,统 一组织、协调东南沿海地区陆、海、空三军军交工作。由栗副部长在部里密切关注 西藏、越南方向形势发展,制订周密军运工作预案,一旦事发,有备无患。报告引 起总参首长及中央军委高度重视,很快批复由贺健副部长带军交部同志赶赴鹰潭, 组成东南前线军运前指,并要求贺健副部长注意协调与地方铁路部门、总后公路交 通管理部门的关系,密切军民关系,发挥地方民兵武装护路警戒作用,确保运往东 南前线各类物资的安全。一九六0 年底,贺健副部长率部赴鹰潭组建东南前线军运 前指。行前,他与栗副部长做了一次长谈,对部里工作做了全面安排,栗副部长笑 着说:“老贺,你是不是干过铁路工作?”贺健说:“我只坐过几次火车,从来没 干过铁路工作,可以说是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工作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老 兄不客气指出来。”栗副部长摇摇头,说:“你安排的工作非常全面,很多事我想 都没想到,我还以为你干过铁路呢。”贺健叹口气,说:“没办法,军交工作任务 重,责任大,我又不懂,哪敢有丝毫的懈怠,只能尽力而为。”经过充分准备,贺 健副部长率十几位军交部的精兵强将,赶赴鹰潭组建东南前线军交前指。同时,军 委与总参首长为加强军交部领导力量,调徐斌少将任军交部副部长。贺健将军在鹰 潭开设前指后,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他深入东南铁路沿线各站,详细了解铁路状 况、最大运输能力及急待解决问题。并深入各驻军部队,了解掌握部队各类物资的 消耗量,征求东南沿海陆、海、空三军首长对军交工作的要求和意见,并根据实际, 贺健将军现场重新作出改进方案。在长达半年工作中,经贺健将军与前指同志辛勤 工作,使东南前线的军交工作有了质的改观,受到地方和部队好评。同时,贺健将 军还要拿出很大精力来协调军地双方的工作关系,加强改善军民关系。在国家经济 状况不断恶化的形势下,军地、军民关系经常出现一些问题,有些问题甚至还惊动 了中央。贺健将军本着一切服从战局发展,又兼顾地方经济建设和民生需要的原则, 灵活、适度地处理此类问题,使军交部门与地方错综复杂的矛盾,得到很好的处理, 受到总参首长的表扬。一九六一年下半年,东南前线军交前指工作运转正常,贺健 将军返回北京。在总参首长的指示下,贺健、徐斌、栗培元三位副部长重新确定分 工:由贺健将军主持军交部全面工作,由徐斌将军负责军交部主要业务工作,并负 责军交部一、三、四、五处级及援越、东南前指工作。由栗培元大校任党委副书记, 负责军交部政治工作,并兼管其他业务处。徐斌将军也是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比贺 健和栗培元小十岁,是一九五五年授衔时最年轻的少将,并长期在铁道兵工作,对 军交工作非常熟悉。一九六二年初,贺健将军随军事代表团出访朝鲜。贺健将军对 无缘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一直深感遗憾,这次能去朝鲜战场实地看看,自然十分高 兴。从朝鲜回国时,他给四个小点的孩子,每人买了一条朝鲜学生戴的大红领巾。 孩子们系着朝鲜红领巾非常高兴,但他们发现,朝鲜红领巾不但大,而且颜色偏暗 红,问爸爸朝鲜红领巾为什么同中国的不一样?贺健将军脸色凝重,对孩子们说: “因为它是用英勇的志愿军叔叔和朝鲜人民军叔叔鲜血染成的,你们要好好学习, 长大了都去给老子当兵,娘卖B 的,狠狠给我打美国鬼子!”一九六二年五月,中 国因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带来的困境,到了最为艰苦的时刻。总参军交部的同志吃不 饱饭,又缺少副食,因长期营养不良,造成多数干部体质下降,少数干部患有浮肿 病。贺健将军着急上火,长此下去,军交部的同志很难适应超负荷的工作量。他给 吉林省军区黄思沛副司令员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买600 斤大豆。黄副司令员说: “贺司令,省军区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是我们有农场,也有兵,总比你们大机关 要好些,你有困难为什么不早说,600 斤大豆是否太少了,也不值得你来人拉一趟, 干脆给你弄2000斤!”贺健将军忙说:“谢谢你,谢谢省军区的同志们,现在全国 上下都很困难,连中央首长都在节衣缩食,与老百姓共度难关,你能帮我们600 斤 大豆,我就非常感谢了,弄多了要犯错误。”贺健将军对秘书说:“你去趟吉林省 军区,把600 斤大豆用火车运回来。你此次出差一定要注意两件事,一是要保密, 不能让部里同志知道,更不能让总参其他部门知道,传出去影响不好。二是吉林省 军区是我工作过的地方,有很多老战友老同志,听说你去了,肯定有人要送我些东 西,碰到这种情况,你要坚决拒绝,不管是谁送的任何东西,坚决不能收,这是个 政治问题。”秘书赶到吉林省军区,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大豆也不多,600 斤装了 三麻袋,交由长春站军代表安排发往北京。秘书临走时,黄思沛将军托他给贺健将 军带一纸箱鸡蛋。秘书说:“黄副司令,我来时贺副部长有交待,不准带任何人送 的东西。首长,贺副部长的脾气你知道,发起火来谁都受不了,我真不敢给你带这 箱鸡蛋。”黄沛思副司令笑着说:“这箱鸡蛋不是公家的,是我个人送给贺司令的, 我跟他是老战友,你放心带回去吧。”贺健将军见到黄沛思副司令送的鸡蛋,立刻 火冒三丈,大骂秘书一顿,秘书吓得说:“首长别发火了,不行我再送回去。”贺 健将军一听,觉得送来送去也不是办法,仔细想了想,说:“把鸡蛋都送给部里身 体不好的同志,特别是患浮肿病的同志,记住一个鸡蛋也不要拿到我家去,我若发 现家里有一个鸡蛋,老子非枪毙你不可!”贺健将军为部里干部、战士和职工每人 弄了五斤大豆,这点东西在今天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一九六二年国家最困难的 时期,五斤大豆成了救命的宝物,总参军交部人人捧着五斤大豆,兴奋不已。特别 是部里同志知道贺健将军把老战友送的鸡蛋,一个不留全部分给身体不好的同志, 更是敬佩不已。得到鸡蛋的同志,无不心怀感激,泪流满面。 一九六二年十月,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打响。同时,盘踞台湾的蒋介石也乘机 作乱,公开叫嚣要反攻大陆,一时,我国东南、西南边境形势骤然紧张。一听说打 仗,贺健将军就兴奋异常。根据军交部工作预案,由徐斌副部长负责西藏、新疆两 个军区的兵员、装备及各类军用物资的输送,栗培元副部长负责东南沿海军交前指 工作,同时,军交部的精兵强将大部都投入西藏、新疆方面。贺健副部长要经常参 加总参的作战会议,留守北京坐镇指挥。中印边境反击战打得非常漂亮,我军以排 山倒海之势迅速击垮印军防线,随即采用我军传统独特的穿插迂回战法,大量合围 聚歼印军主力,打得印军望风而逃,溃不成军。贺健将军看着我军大胜的战报,不 禁摇头叹气:“老子又错过了一场战争!”中印边境反击战胜利结束,吓得蒋介石 也未敢全力反攻大陆,中印边境和东南沿海紧张局势趋于缓解,军交部工作逐渐转 入正常。一九六三年我国在西北原子弹,导弹试验工作进入关键阶段,总参军交部 工作重点转向西北,大批兵员、装备、物资源源不断经铁路送往西北试验场。军交 部三位副部长先后前往西北组织铁路运输工作,全力保障两弹试验工作的顺利完成。 进入一九六四年,越南战争升级,美军悍然飞越北纬十七度线,大肆轰炸北越城市、 工厂、交通干线及军事要地。越南军民在胡志明主席领导下,誓死抗击美军入侵, 并调集部队深入南越作战。此时,应越南党和政府的请求,中国、苏联等社会主义 国家开始大规模向越南提供军援。由苏联援助越南的地空导弹等重型装备,需经我 国满洲里入境,再由北向南穿越中国全境进入越南。因此,军交部不但要组织指挥 国内军用物资运往越南,还要保障苏联大量军用物资经我国运往越南的安全。由于 中苏关系全面破裂,中苏双方均不信任对方的诚意,使军交工作处于非常复杂的局 面中。贺健与徐斌两位副部长又多次北上,与苏军军运代表洽谈协商有关事宜,双 方相互挑剔,令人十分头痛,但总算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了任务。一九六四年年底, 贺健与徐斌两位副部长受总参指派,先后组成两个工作组,着便装秘密进入越南北 方,实地考察越南北方铁路状况。贺健将军带两名参谋人员,冒着美军飞机狂轰乱 炸的危险,在越南风餐露宿工作两个星期。两个工作组先后回国后,向总参写出考 察报告:一是越南北方主要铁路干线只有一条,靠近东部沿海,铁路设施完好,承 担中苏两国大规模军援没有问题。二是铁路是美军空军轰炸的重点目标,特别是铁 路枢纽站及桥梁破坏严重。三是铁路沿线防空力量及铁路修复力量不足。建议一是 增派防空部队进驻铁路沿线,打击美军飞机,保护铁路设施安全。二是增派铁道兵、 工程兵部队,加强铁路、公路的抢修力量。三是在铁路主干线间,修筑多个坚固的 大型物资集散地,以便在紧急情况下,快速分流运输物资,减少军援损失。并储备 大量铁轨、枕木、钢材、水泥等物资,以备抢修之用。四是从总参、总后抽调有经 验的铁路、公路运输干部,以军事顾问的身份进入越南,指导帮助越南人民军军事 交通工作。贺健与徐斌将军的报告,引起总参首长的高度重视,并迅速采取措施, 使越南在长期战争中,未出现因铁路中断而影响战局发展的问题。一九六五年党中 央、中央军委决定取消军衔制,全军于六月一日统一换发六五式军装,干部战士服 装样式基本相同,统一佩戴红五星和红领章,唯一的区别是干部上衣四个兜,战士 两个兜。贺健对取消军衔非常赞同,换上新式军装后第一天上班,就问栗副部长: “老栗,你在北京工作时间长,情况熟悉,哪的裁缝好,我要改件衣服。”栗副部 长感到奇怪,问道:“你要改什么衣服?”贺健告诉他,军衔取消了,大礼服留着 没用,衣料是纯毛的外国华达呢,放着可惜还容易招虫子,不如给老伴改套衣服穿。 “栗副部长听了大惊失色,忙说:”老贺,千万改不得,你的将军大礼服非常有保 存价值,只有五五年首次授衔的将军才有将军大礼服,后来晋升的将军再也没发过, 改了实在可惜。“贺健摇摇头,说:”有什么可惜的,我看见哪玩意就烦,娘卖B 的,都是学苏联老毛子时搞的那一套,穿它能打仗?能上战场?“贺健副部长让秘 书把大礼服送到前门一家裁缝铺,老师傅说裤子可以改,上衣不行。因为上衣绣满 了金丝铜线,全拆下来衣料也就毁了。贺健也没办法,只能把裤子改了,上衣扔进 衣箱,从此再也没看它一眼。贺健将军是总参诸多将军中,第一个把礼服改成便服 的人,并引起许多将、校军官效仿。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突然爆发,且来势汹涌。八月十八日,毛主席身穿军装 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首都几十万红卫兵。随即,全国近两千万大、中院校学生开始 大串联,红卫兵享受着免费乘车,免费食宿的特权,首先湧向北京,接受毛主席及 中央首长接见。然后乘火车奔向全国各大、中城市,开始义无反顾的造反行动。红 卫兵大串联率先受到严重冲击的是铁路系统,原本就十分吃紧的运输能力,被突出 其来的红卫兵大串联,搞的雪上加霜,压力更大。吕正操部长组织铁道部、总参军 交处召开一次工作会议,就当前形势下,如何保障全国经济、军事铁路运输任务完 成,进行充分研究讨论。会后,军交部三位副部长各带一个工作组,深入各大铁路 局组织协调军交工作,重点是想方设法确保对越南军援不受影响。贺健副部长先后 在武汉、广州铁路局工作一个多月,总算在特殊的混乱年代,使京广铁路的军交运 输未受大的影响。十月中旬,贺健副部长回到北京,得知中央决定一九六七年征兵 工作停止,同时,停止当年老兵复员。贺健副部长听到这个消息,长出了一口气。 新兵入伍,老兵复员,百万兵员进出换位,以当时全国铁路状况真的难以承受。 贺健副部长没轻松几天,有关领导找他谈话,总参军交部的栗培元副部长历史 有严重问题,决定对他停职检查。军交部参谋张路因散布“林副主席身体还不如毛 主席,当接班人能行吗,”恶毒攻击中央领导,是现行反革命,应逮捕法办。贺健 一听就火了,反驳道:“栗培元同志久经战火考验,立场坚定作战勇敢,一直兢兢 业业为党工作,怎么突然就成了反动派?张路同志在军交部青年干部中,属出类拔 萃的同志,能力强,业务精,聪明能干,深受部、处领导的器重,多次承担重要任 务,一直是军交部的主要业务骨干。关于他说林副主席的话,我听别人反映过,他 的原意是担心林副主席担当如此重任吃不消,长此下去,对党的事业,对林副主席 的健康都不利。我认为张路同志说这种话,本意是好的,但是一个普通干部私下议 论中央首长不妥,要严厉批评。按现行反革命处理,我认为不合适,就算张路言语 不当,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贺健副部长的意见不为来人接受,并宣布:栗培元立 即停止工作,接受组织审查,审查期间在总参军交部家属大院扫马路、扫厕所,接 受劳动改造。张路的问题极为严重,是现行反革命,立即收押。 贺健副部长气愤地说:“我是总参党委、总参首长确定主持军交部工作的常务 副部长,我郑重声明,这样处理栗培元和张路同志是错误的,我坚决不同意,请把 我的意见转告有关首长和部门。”说完,谁也不理,大步走出室内。由于栗培元和 张路的事,贺健副部长心情一直不好,心里憋着火没处发。一天贺健到部里上班, 总参大楼外聚集几百名军队院校的学生,不准任何人进出,并高呼呼号,要揪斗总 参领导。贺健副部长下车骂道:“娘卖B 的,都给我滚开,老子要上班执行紧急任 务。”学生根本不理贺健副部长那一套,依旧守住大门,不让他进去。贺健火了, 上去一把揪住一个学生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拖过来,指着他骂道:“日本鬼子、 国民党反动派都不敢挡老子的路,你一个毛孩子敢跟老子叫板,娘卖B 的。”回头 喊道“警卫员,把老子手枪拿来,谁敢拦老子的路,通通枪毙!”军事院校的学生 们吓坏了,自从扯旗造反以来,还没有那位当权派敢如此对待他们,加上不知道这 个老头是什么来路,立刻闪开一条路。贺健一脸怒气,绷着脸,睁着眼,大步走进 总参大门, 又转身冲学生们喊道:“娘卖B 的,你们赶快滚蛋,总参是什么地方?是毛主 席、林副主席指挥打仗的地方,岂能容你们胡打胡闹,要造反,去打台湾,跑这来 造反算什么本事,老子告诉你们,我出来时,谁敢不赖着不走,老子挨个枪毙,。” 贺健气出了,火发完了,总参首长听说后吓了一跳,劝他不能这样对待学生,搞不 好要出政治问题。贺健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狗屁政治问题, 谁敢妨碍我执行军务,老子就敢枪毙他!”贺健回到家,对几个大点的孩子说: “你们当红卫兵,造反干革命,老子不反对,也反对不了。但是谁也不许参与打人 抄家,你们谁干了无法无天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们。”从一九六六年至一九六八 年,总参军交部成了铁路系统的消防队,哪出问题,贺健副部长就得赶到处理。一 九六七年铁道部吕正操部长到长辛店车辆厂工作,被铁路职工围困,汽车被扣押, 司机也吓跑了,只能电话打到总参军交部,请求部队援助。贺健命令秘书带两辆车 去长辛店救吕部长。秘书说:“如果造反派死活不放人怎么办?”贺健副部长说: “带几名战士去,你告诉造反派,吕正操同志不但是铁道部长,也是总参军交部部 长,总参要开紧急战备工作会议,需要吕部长参加, 谁敢扣押吕部长,影响全国战备大局,一律按现行反革命处理!“秘书胆怯地 说:”这么讲行吗?会不会出问题?“贺健副部长说:”这是我的命令,你是命令 的执行者,出现任何问题由我负责。“秘书带人赶到长辛店,采取强硬态度,顺利 把吕部长解救出来。秘书回来后对别人说:”贺副部长不愧久经战争考验,看人家 处理吕部长被困的事,铁道部随行人员都吓坏了,咱们一去,三下五除二,快刀斩 乱麻,一通吓唬,造反派立马乖乖地放人交车,不服不行啊!“这一期间,军交部 张路参谋被抓,贺健想帮忙也没办法,只能多次找老首长王新廷副总长反映情况。 总算栗培元副部长暂时没抓,一面写检查,一面继续扫马路。贺健对他说:”老栗, 你有问题就实事求是交待,但要说明当时的环境和情况。没有的事,就是打死也不 能瞎说,千万不要以为交待越多,态度越好,处理越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本来 就没有的事,你硬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只能加重罪行。“贺健副部长在那种人人 自危,避祸不及的特殊年代,丝毫不顾受牵连、遭迫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身 边的同志、战友,令栗培元副部长多年都不忘这份战友之情。总参军交部有名干部 因患有精神疾病,到处乱讲乱说,而且有些话确实犯忌,有人要把他打成现行反革 命。 贺健副部长得知后立即命人把他送入外地医院,并对审查组的人说:“这个人 是多年的精神病,有时疯了连我都敢骂,把他送到医院治疗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要 把他押起来,他依旧在监狱里瞎说,影响更大,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他的嘴巴 缝起来吧?”审查组的人想想也有道理,此事不了了之。贺健副部长在文革期间, 尽力保护部里的同志免受冲击迫害,当年军交部的老同志念叨起这些事,无不感谢 贺健同志。一九六八年底,不知道什么原因,总参一批二级部的部长、副部长,集 体到西安飞机制造厂搞调研,贺健被任命为一个组的组长。总参的一批老将军到飞 机厂搞调研,与本职工作根本不搭边,个个无所事事,闲得实在无聊,这帮老家伙 偷偷躲进小饭铺喝酒发牢骚。其中孙毅中将与贺健来往最多,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 贺健认为,这种有职无权的日子,可能是变相让他们接受劳动改造,而且日期还短 不了。好在西安飞机制造厂对这批老将军照顾的很好,安排他们住在厂招待所,每 人一间屋,还在会议室为他们安了一台电视,这在当时是稀罕的东西。贺健一行20 多人,早饭后到工厂车间转一圈,中午在招待所食堂吃饭,午休后看文件、报纸, 晚上去小饭馆喝酒,加上心情不好,日子过得平淡无味。 一九六九年底,总参军事交通部与总后运输部合并,并划归总后领导。总政干 部部征求贺健意见是去新单位工作,还是另行安排。贺健说:“我没有文化,唯一 的长处是打仗,总后我就不去了,让年青同志干吧。我个人希望到东北、内蒙和新 疆工作,主要是今后如果有战争,一定是同苏修打,东北、华北和西北是主要作战 方向,因此,我愿意到那里工作。”一九七O 年二月,经毛主席批准,一批军队老 同志工作调整,其中,贺健被任命为旅大警备区(兵团级)副司令员。一九七O 年 二月五日,贺健带两个最小的儿子贺小平、贺庆平,乘火车赶往辽宁旅大市任职, 爱人杨洪昭因担任北京协和医院党委副书记,工作需要交待安排,故晚去几日。北 京站第一站台挤满了总参军交部送行的同志,有许多人是得到消息匆匆从外地赶回 来的,大家都诚心诚意地为老部长贺健送行,以感谢贺副部长多年来对他们的关心 与爱护。列车徐徐开动,贺健副司令员站在没关门的车厢门口,看着朝夕相处、情 同手足的百十名军交部同志,心里很难受。贺健将军在总参军交部工作的十年,是 我军军交工作发展最快的十年,也是总参军交部全体同志最难忘的十年,站台上送 行的军交部同志,很多人流着泪,随着徐徐启动的列车,追着挥手送别,这种感人 的场面, 在历届军交部首长离任时,都没有出现过。以至多年以后,只要听说贺健到了 北京,原军交部的老同志都会聚在一起,主动登门看望老首长,并对贺健提出的任 何要求,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总是求必应,妥善解决。从中可以看出,贺健在总 参军交部工作的十年,深得民心,威信极高。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