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与伦理规范(2)
理查德·考奇特曾经指出:“朝圣山学社的创建者包括了全球最杰出的自由主
义经济学家,他们中很多人都对他们本国、尤其是对德国、美国、法国和英国具有
相当大的影响。”{16}曾经影响过战后德国经济政策的朝圣山学社著名会员包括弗
赖堡学派的经济学家们,他们对西德非常成功地转向市场经济提供了理论蓝图。朝
圣山学社成立之初参与其活动的弗赖堡学派成员有瓦尔特·奥伊根和威廉·勒普克。
朝圣山学社中另一位来自西德的重量级人物是路德维希·艾哈德,他从1949年
到1963年担任西德经济部长,然后就任联邦总理,一直到1966年。他的顾
问中就有勒普克和奥伊根,他是战后西德政府中负责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关键性人物。
哈耶克文集的编辑皮特·克莱因把艾哈德放在当时的思想背景中评价了他的成
就,他写道:“我可以从经济学家们对艾哈德部长决定在刚刚建国的西德放开价格
和工资的决策所做出的反应中,看出这个时期的思想氛围……哈耶克回忆说,艾哈
德曾亲口对他讲过一件事:‘他笑着对我讲了那个星期天的事,他准备要颁布关于
放开一切商品价格、发行新德国马克的政令时,美军最高指挥官给他打来电话,在
电话中告诉他,艾哈德教授,我的顾问们告诉我说,你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对
此艾哈德的回答是,我的顾问们也是这样说的’……”{17}
达仁道夫勋爵则写道,艾哈德是个“得到了历史机遇、并抓住了这个机遇的人。
在联邦德国成立之前,他就是占领当局的经济部长,他做出了进行1948年货币
改革的决策,同时也取消了配给制和对生产、分配和资本流动的限制性管制措施。
很多人都认为,德国的‘经济奇迹’要归功于他的这些决策”{18}。曾有人在一次
采访中问哈耶克,有没有哪个国家,“曾经痴迷于社会主义或福利国家”,但却
“重新建立了法治”?哈耶克回答说:“啊,二战后的德国显然就是这样的典范,
尽管这差不多就是一个人,路德维希·艾哈德孤军奋战的结果。”他又说:“艾哈
德如果当时受到官僚体制或民主制度的约束,就不可能做出那一番成就。这是一个
幸运的人、在恰当的时刻、出现在恰当的地方,而又可以自由地做自己认为正确的
事情,尽管当时他没有说服别人相信他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20}
瓦尔特·奥伊根是弗赖堡学派的理论导师。在德语国家,他通常被认为是20
世纪最杰出的德国经济学家。也许是在德语国家,经济学学科一般都设在大学的法
律系中,因而这些学者更多地强调经济学与法律的联系,这一点在哈耶克的著作中
就有所体现。跟哈耶克一样,奥伊根强调经济秩序———它是人们在做出经济决策
的框架———与经济过程———即经济活动本身———之间的区别。哈耶克在19
83年指出,奥伊根“可能是过去一百年间德国培养出来的社会哲学领域中最严肃
的思想家”。他强调,奥伊根“在那个致力于理解自由之前提条件的国际性思想组
织? 穴指朝圣山学社———译者注? 雪成立之初发挥了作用。因为我们所面临的真
正的难题是,很多人都有一种幻想,以为自由可以自上而下地强加于社会,而不是
创造其某种前提条件,使人们有可能自行安排自己的命运”{21}。
哈耶克在1962年弗赖堡大学就职演说中说,他的听众“比我更了解奥伊根
在德国所取得的成就。因而,我毋须进一步解释我今天在这里说的下面一句话的意
思:我将把恢复和继承奥伊根和他的朋友们在弗赖堡和德国所创造的传统,视为我
的一项重大使命。这种传统,既极端强调科学的诚实,同时又坦率地说出对公共生
活的重大事务的看法”。他又说,他“在科学与政治问题上的看法,与令人难以忘
怀的瓦尔特·奥伊根高度一致”{22}。在另一个场合,哈耶克还说过,奥伊根是
“我珍视的朋友。30年代后期,战争爆发之前,我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汽车,曾
驾车从伦敦到奥地利,我通常都要在弗赖堡逗留,就是为了拜访奥伊根,为了跟他
聊聊”{23}。
在尚未因为朝圣山学社的事与威廉·勒普克发生纠葛之前、两人关系还不错的
时候,哈耶克曾这样说到勒普克:如果说“? 穴在德国? 雪,在狭窄的专家圈子之
外,还有很多人知道存在着一个新自由主义思想运动,那主要得归功于勒普克”{24}。
勒普克的研究侧重的是应用经济学,而不是纯理论,他的《人的经济学:自由市场
的社会框架》(1958)是一本特别畅销的著作。亨利·哈兹利特将战后最初几
年的勒普克与米塞斯和哈耶克相提并论,认为他是“旨在要求摆脱国家控制、回归
个人自由的新自由主义思想运动中三位最有影响力的领袖人物之一”{25}。艾哈德
曾说:“我本人在建立自由社会中所做出的那点贡献,犹不足以体现我对他? 穴勒
普克? 雪的感激之情,他对我的立场和行为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影响。”{26}尽管勒
普克与哈耶克最后因为朝圣山学社事务而出现不和,但哈耶克谈到学社早期发展时
仍说,他“在组织该学社的过程中,尤其得到了勒普克的热情支持”{27}。
哈耶克对于西德“社会市场经济”的评价,有助于我们了解他对最优的、至少
是恰当的社会秩序的看法。在回忆起艾哈德的一个故事时,哈耶克说:“我们曾经
在一起单独聊过,他转过身来对我说,‘我说到社会市场经济的时候,我希望你不
会误解我。我说这个词的意思是说市场经济本来就是社会性的,而不是说需要把它
塑造成社会性的’。”{28}在《法、立法与自由》中,哈耶克这样评价“社会市场
经济”:“我不喜欢这个词,尽管我在德国的朋友们(及最近在英国的朋友们)用
这个词显然成功地使我所向往的那种社会秩序为更多人接受了。”{29}
1976年,哈耶克在回复伦敦《泰晤士报》的一封信中,用他在伦敦经济学
院时的死对头尼古拉斯·卡尔多的话赞赏西德奉行的政策,“卡尔多勋爵曾这样形
容这个国家,过去27年间,人们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搞过国有化、外汇交易控制、
投资控制,而这个国家如今执政的‘社会民主’党也公然宣称要搞‘市场经济’,
而不管是法国还是英国或意大利早就在搞‘社会主义政策’了。这些说法显示,卡
尔多勋爵对他自己一直建议政府实行的政策都有点不认识了,这实在让人有点惊奇。”
{30}同一年,他在为《通往奴役之路》新版写的前言中写道:“瑞典今天的社会主
义色彩比大不列颠还要淡,”{31}因为,尽管瑞典的福利国家比英国更全面,但其
国有化的企业却要少。
在获得哈耶克赞赏的那个时期,西德政府的开支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例
曾达到40%到50%。哈耶克的信念是:政府做什么及如何做,要比税收和政府
开支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重要得多。
在法国,朝圣山学社会员雅克·吕厄夫是戴高乐将军推行自由市场政策的主要
顾问。朝圣山学社会员莱因哈德·卡密茨在战后的奥地利发挥了同样的作用。后来
当选为意大利总统的路易吉·埃伊诺迪则是朝圣山学社的创始会员。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