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 1929 年4 月正芳刚上高商二年级时,在美国以纽约华尔街的股市大跌为先导, 出现了经济大恐慌,由此而引发了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日本也陷入了空前深刻的经 济危机之中,工业生产从危机前的顶点到危机时的最低点,降低了百分之七十。进 口和出口都下降了百分之四十左右。日本物价暴跌,许多公司纷纷关闭,并大量解 雇员工,降低在职人员的工资,城市中失业人员达几十万人,经济萧条的状况持续 到1931 年仍无好转。 这时正在上高商三年级的大平正芳和他的同学们临近毕业,是马上就业还是继 续上大学,必须在较短的时间内作出抉择。当时由于经济的不景气,就业相当困难, 正芳的同学们大多选择继续升学,很少有人决定就业。勤奋上进的正芳早就决心继 续到大学深造,并且瞒着家里人办理了报考东京商科大学的手续。但是,正芳的母 亲鉴于家中的实际情况,连做梦都没想到正芳要上大学。她亲自去找和田村的一位 前辈,当时任四国水力公司常务董事的田中隆先生,请求他能录用正芳到公司工作。 但当时市面仍十分萧条,公司业务也无扩展的计划,所以当年不招收新人。得到这 一明确答复时,已经临近毕业前夕。当正芳正在犹豫是否把自己希望升学的事告诉 家里时,时间已流失,正芳既未能上大学,也失去了再寻就业的机会。 1932 年3 月,正芳在高松高等商业学校毕业。因学籍档案在二次大战中被烧 毁,正芳在校学习情况无从得知。能够反映他在高商学习和生活情况的唯一书面材 料,就是次年正芳在报考东京商科大学时,高商向商大提供的一份调查书,保存在 商大。调查书有五项均是调查有无左翼言行,全部填的“无”。“性格”一栏填的 “温厚、正直、热心、认真”:“本人对未来的希望”一栏填的“有求学的希望” ;在“学力、勤怠、健康概评”一栏中填的“学力甲、精勤、身体健壮,胜任学习” ;在“其他”一栏中填的“宗教信念强”。根据该表可以大致了解正芳在高商几年 中的个人品行。 毕业后的正芳将何去何从?当他毕业之前正处于失去升学和就业两方面机会时, 正芳通过“耶稣之仆会”结交的一位挚友——大阪的桃谷勘三郎为正芳出了一个主 意:他们准备把佐藤定吉博士发明的药品投入成批量生产,以其收益作为基督教的 传教经费,希望正芳能参加这一工作。正芳一方面处于彷徨不定的状况,正欲找点 事干,另一方面又出于对“耶稣之仆会”的热情,便爽快地答应下来,毕业之后的 1932 年春,正芳便与旧制神户高等商业学校的今井嘉久一起,来到了大阪。 大阪是本州西南大港,是日本第二大城市。桃谷勘三郎在这里开办了自己的公 司桃谷顺天馆。正芳和今井嘉久在桃谷家中设立了临时办事处,开始了工作。但是, 资金的筹措很不顺利,而且佐藤发明的药沾到手上或脸上,颜色就变得漆黑,无法 投放市场。佐藤答应再研制新产品,但这需要时间。 正芳便利用这段空闲时间翻译了美国西服商纳秀的《黄金律》,想从这位基督 教实业家的创业经验中得到一些启发。这样,正芳在桃谷家中住了两三个月,每天 如同桃谷家成员,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到了1932 年夏,桃谷见新药品研制尚无 成功的消息,便请正芳去顺天馆帮忙做些事,等待时机。于是,正芳和今井又搬到 公司附近的宿舍里去住。正芳在广告部帮助翻译一些外国报刊上登载的有关药品与 化妆品的广告文章,同时参与桃谷顺天馆每月举办一次的圣经研究会的组织工作, 每天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漫无目的地等待新药品的研制成功。正芳这段时间郁郁 寡欢,心绪十分不佳。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空有一番抱负,现在弄得几乎再也不能 实现进大学的梦想,又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也不能为传播基督教积蓄资金,正 芳简直苦闷到极点,真后悔自己的选择。 从夏到秋,新药品研制成功的希望仍十分渺茫,正芳和今井都认为不能再这样 盲目地浪费自己的青春了,决定再回到学校,以图东山再起。正芳在好友桥本清的 鼓励和劝导下,经过刻苦复习和准备,1933 年4 月考上了梦寐以求的东京商科大 学,今井则考入了神户商科大学。 但是,上大学是需要一大笔钱的、除了付学费和书籍费外,还要支付在东京的 生活费,而这笔生活费远远高出其它城市的生活费。正芳家里根本无法负担。正芳 决定向坂出市(属香川县)的镰田共济会和高松市的香川育英会借贷学费,镰田共 济会是坂出市的镰田家、香川育英会是高松市的松平伯爵家创办的财团法人组织。 由于这两个财团法人的资助,香川县的许多有才华的青年才得以升学,不少人以后 在事业上大展鸿图。大平正芳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因此,正芳大学毕业后,经过 一年的缓期,按规定手续还清债务时,除心情特别高兴外,还主动提出愿尽一两年 义务,每月捐些款,作为借贷给后辈的部分资金。此事因无先例,两个财团法人组 织婉言谢绝了正芳的请求。尽管未能遂愿,却表现了正芳知恩图报的情感世界。桃 谷勘三郎也许是觉得提议让正芳去大阪销售药品最终未成功,耽误了正芳的前程而 有些内疚,主动提出愿出资帮助正芳上学,正芳表示用不着。后来桃谷发给正芳在 顺天馆的薪水,也未收正芳在自己家中居住时的伙食费,才算是尽了一点帮助正芳 的心意。 1933 年3 月,在东京中野的堂兄大平秀雄家,正芳手提化妆品敲开了他的家 门,对开门的堂嫂寿美说自己是在大阪的化妆品公司工作,到东京来出差,希望能 获准在堂兄家住三四天,手中的化妆品是送给堂兄家的礼物。第二天正芳对堂嫂说 出去给公司办点事,可去了不久又返回,头戴大学生帽,身着学生服。原来正芳已 经考上了东京商科大学,是到东京来上学的,给堂嫂开了个小玩笑,表现出正芳少 见的幽默,也反映了他一贯的不愿张扬自己的稳健性格。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