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改革自民党 自由民主党的干事长在日本执政党内是一个仅次于总裁的重要角色,一般认为, 干事长就是通向总裁的最后一道阶梯。虽然并非所有的干事长皆能当上总裁,但从 自民党诞生以来的历史看,除了鸠山一郎和石桥湛山两任总裁外,其他几位总裁均 担任过干事长。大平正芳担任干事长这一职务,自然被认为是下一任总裁的最佳候 选人。 按党章规定,干事长的职责是“协助总裁处理党务”,是与总裁最接近的人物, 实际上是总裁的左右手。干事长在自民党内拥有很大的实权,他负责募集和分配党 的基金,参与党内重要职位的分派,而且由于自民党是执政党,故在组阁时,干事 长还要参与内阁大臣和政务次官的人事安排。每当选举时,干事长又成了自民党参 与竞选的实际总指挥者,负责筹集竞选经费,确定候选人名单,安排竞选步骤,制 定竞选战略方针等与竞选有关的事务。 当然,干事长也要花大量精力来考虑党的建设问题,在这个根本性的重大问题 上,大平比他的前任们花费了更多的心血。 自民党作为执政党,必须根据日本国民的要求,制定国家发展的大政方针。但 国民因各自处于社会不同阶层,故提出的要求存在很大差异,而且随时在发生变化, 执政党必须随时根据实际情况,对制定的大政方针进行调整,干事长就是这种调整 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因此,所谓党的建设问题,从根本上看,就是如何改变党在国 民中的不良形象,通过党制定的各项政策,推动社会发展,取得国民的信任。 大平当上干事长后,于1977 年1 月26 日在第32 届自民党大会上作了《党 情报告》,4 月25 日,在“自民党改革、跃进总奋起”临时大会上作了《关于改 革党的报告》,8 月30 日,又在自民党夏季全国研修会上作了《转变时期的政治 》的讲演。在这些报告、讲演中,大平分析了自民党在日本国民眼中的形象,强调 了要努力改革和重建自民党的重要性。 大平认为:“现代是政党政治时代,是由政党而造成的民主政治的时代……各 政党提出各自的政策,通过选举竞争优劣,形成了控制过半数的政党掌握政权的结 构。将其称为由多数政党形成的议会民主制。 政党本来必须受选民的信任,因此,无论在其体制、组织、管理、政策各方面, 都要努力达到自己认为的最佳程度。”那么,自由民主党的状况如何呢?大平从历 史发展的高度对此作了剖析。大平首先肯定,长期执政的自民党,“在我国的战后 经营上获得了成功。”自民党积累了广泛的见识和丰富的经验,成功地吸收了社会 各界各色各样的人才。作为拥有最广泛社会基础的政党,从右至左,从大企业到小 企业,通过所有地区、所有职业,把广大的国民各阶层吸收为同志,是一个在日常 生活中成功而巧妙地渗人政治的政党。“我国的战后经营的完成,这个政党起了主 要作用,事实上也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功。而且,战后经营面对着世界性的巨大考 验,最终,当许多国家在战后经营中落伍时,我国成功地达到了经济的平衡和独立, 这也可以说显示出自民党的应变能力很强。”但是,大平接着又尖锐地批评道: “另一方面,回顾自由民主党的历史,也犯了许多的过失和错误,如党纪松弛、思 维、行动乃至政策方面存在的守旧,尤其是还发生了数起丑闻。可以说又是一个最 令人厌恶的政党。 因此,自由民主党这个政党,在近代意义上看,绝不能说是形象光辉的政党, 也不能说是光明正大的政党。所以即使用偏爱的眼光看,也不能认为是受国民欢迎 的政党。”日本国民对自民党究竟持何种看法呢?大平干事长通过对1976 年末的 众议院竞选自民党遭到惨败一事的评论,作了中肯的检讨:“建党以来,国民对我 党的支持率呈逐渐下降的倾向,终于导致在去年年末的选举中的失败。我相信,这 件事并不表明国民对我党保卫自由社会的基本立场持有反感,而是反映了国民对我 党的政治姿态和体制乃至其活动感到很不满,从另一方面看,不支持任何政党的国 民不知不觉地增加到将近全部选民的半数,这一事实也反证了这一点。我想这说明, 我党作为第一大党未能适当地回答大多数国民的期待和要求。”大平干事长坚定地 声明:“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阻止我党形势如此低落的倾向和应变能力之不足,力 图重建适应新形势的组织和具有活力的党。这次,设立了党的改革实施本部,就是 为了认真地处理这一问题。”怎样改革自民党?对于这一重要问题,以福田总裁亲 自担任部长,大平干事长具体负责的自民党改革实施本部已多次审议、讨论,绞尽 脑汁地思索怎样采取行动来推进改革。最后,确定了自由民主党改革的目标、任务 和一些具体对策。 关于这次党的改革的重点,大平认为就是“纠正从中央到地方日益显著的我们 党的议员党式的闭锁性,消除派系间对立的弊害,将其象征性表现即总裁决定方式 在制度上加以改正,以使我党重新成为在所有国民前开放的、充满新鲜活力的国民 政党。”关于这次党的改革的目标和任务,大平干事长从以下几方面作了阐述,并 且在以后逐步得到实施。 一、扩大自民党组织和党的支持阶层,将自民党从议员式政党改变为对国民开 放的政党。 具体对策是从中央到地方,通过议员及其后援会,在得到所在选区居民广泛支 持的同时,将这些支持者充分吸收进党的组织。 自民党的党员人数历来都不大明确。1966 年公布党员有190 万人,但其中按 期缴纳党费的正式党员不超过5 万人。以后虽逐年有所增加,但速度较为缓慢。自 从大平担任干事长并提出扩大党组织的目标之后,正式党员的数量急剧增长。特别 是在修改了总裁公选规则,每个党员都有权投票选举总裁之后,参加自民党的人更 是成倍增加。到1977 年底,已发展到40 万名左右。 1978 年1 月14 日统计时达到了47.9 万多人。当时自民党全国组织委员会 委员长竹下登说:“最后达到100 万人也不是幻想了。”结果到2 月末,党员数达 到了133 万人。其中当然不乏为参加选举总裁而“赶浪潮”入党的人,但也说明大 平干事长的第一条改革方针的实施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扩大党的支持阶层,也就是在自民党以外发展支持者,即所谓“党友”。 大平要求应加强同那些与自民党有共通意识的社会各界的联系,包括从事农、 林、渔业者、工商业者、工人、家庭主妇、青年、宗教界和文化界等各社会阶层, 以取得他们的支持。这些支持自民党的党友组成自民党的外围组织“自由国民会议”。 到1978 年2 月末,这种党友达到了18 万多人,扩大了自民党的支持阶层。 二、确立党的财政。大平指出,目前自民党的经费来源,是以财团法人捐赠为 主,这未必是正常状况,但若要立即全部改为个人捐款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大平主张,今后除继续仰仗更多的法人及个人的捐款外,还应通过增加党 员的党费,收取自由国民会议成员的会费来充实党的经费,减少对企业的依赖。大 平具体提出一个数字,把党费由每人每年1000 元提到3000 元,自由国民会议的 会员一人一年缴会费10000 元。同时,加强党内财政的民主化。 三、加强自民党的宣传活动。大平指出:“宣传活动是左右民主政治成败的重 要机能之一,关系到政党的兴衰。充当党的组织化先锋的也是宣传活动。我认为, 给党的机能以活力,在强化其组织维持方面发挥作用的也是宣传活动。从这种观点 出发,我们在此应加强宣传活动,研究提高其质量的对策,努力尽快找出当前切实 可行的具体办法。”大平建议,应该充实党的机关报《自由新报》,实行全体党员 订阅该报的制度,并考虑加强《月刊·自由民主》等各种刊物的出版活动。 四、改善党的活动管理,取消派系活动。关于这一点,大平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认为,“人本来就是派系性动物,三个集合就可产生两个派系。 而且,这不仅在政界,而是在企业界、教育界、学术界、宗教界、体育界、艺 术界及其他人类活动的所有方面皆可看到的现实。”“所谓派系,不能否定其作为 情报和教育组织或者作为阻止党的独裁化的力量所起的作用。”因此,大平干事长 作为党内一大派系的领袖,并不把党内存在派系看成是坏事。 但是他又认为,“派系所具有的自私和排他性,也很有可能损害党的主体,所 以要决定解散现有的派系。”大平特别强调,自民党是掌握政权的政党,因此,国 民将担心若根据派系的思维来行动,是否会损害政治管理的公正性。 为了这一点,“我们必须以谦虚的态度停止派系活动。现有的派系无论有何种 理由,也应取消。”大平还指出,一部分人正批评“伪装取消”,但我们党既然要 转变为对广大国民开放的政党,就不能允许以前那样的派系继续存在。况且,由于 总裁公选规则的改变,从派系联合推选出总裁的途径已从制度上给堵塞了。 取消派系的主张大平在1 月的党代会上已经提出。在4 月召开的大会上,根据 福田总裁的强烈要求,正式决定取消自民党内的派系。福田派早在这一年的3 月8 日已宣告解散,转变为政策研究集团。大平派的宏池会和中曾根派也于3 月10 日 宣告解散,改为政策研究集团。这无疑为党内其它派系的解散提供了榜样。当然, 日本政治评论界也有人认为,几大派系宣告解散改为政策集团,不过是改头换面。 五、改变总裁公选规程。根据以前的自民党《总裁选举规程》,总裁是在党的 大会上用秘密投票方式选出来的。参加投票的,有自民党所属国会议员以及各县联 合支部所推选的一名代表,每人有一票投票权。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候选人, 第一次投票获半数以上选票者当选总裁。如果票数较分散,候选人均未获半数以上 选票时,则以票数较多的两人进行决选投票,决选中得票多者当选。 自民党建党以来,多数情况下都有两个以上的总裁候选人。而党内任何一个派 系都无法单独获得半数以上选票。为了获得较多选票,各派系之间彼此合纵连横, 暗地里使用大量金钱作交易。因此,每一次总裁公选都促使派系之间的斗争激化。 所以大平在4 月25 日《关于改革党的报告》中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历来的总裁 公选规程与最初的意图相反,助长了派系的危害,以至于部分人批评它是‘诸恶之 根源’。”更何况还存在违反党章规定的“协商”产生总裁的变例。这一切不仅引 起了广大普通党员和国民的强烈不满,而且也使大平本人亲受其害,断送了两次可 能当选总裁的机会。因此,不仅广大党员群众,连许多有地位的政治家如三木、大 平等皆感到修改总裁规程之必要。 为此,大平在1 月召开的党大会上,就已提出要修改党的规章和总裁公选规程 的主张。他说:“有相当多的县联合支部提出提案,应该引进总裁公选的预备选举, 以在党的管理上反映出对地方党员的意愿的尊重。总部也已设立了有关委员会,反 复审议,归纳出了大致方案。”在4 月党的临时大会上,大平干事长又提出:“在 这次改革中,接受了大多数党员的要求,在决定总裁候选人的选举中,要求全体党 员都参加,获得票数居前二位者,再由党所属国会议员举行决定总裁的选举。相信 这样做将会反映全体党员的意愿,尊重他们的民主权利。”4 月的临时党大会决定, 以后实行有全体党员和党友参加的自民党总裁公选的预选制度。在这以后,自民党 党员发展速度极快,仅10 个月即发展了90 多万人入党。这样,要将成倍增加的 党员明确划分为哪一个派系是几乎办不到的事,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派系活动给 党的总裁竞选带来的影响。 大平正芳干事长以后就成为通过全国预选制所产生的第一位自由民主党总裁。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