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结善缘 戴笠在军统局总理纪念周上训话时,有句口头禅,据说是源于一家土地庙门上 的对联,叫:“公道公理,婆说婆心”。与会的人听了颇以为然,都觉得“老板” 就是“公道”,毛人凤则是“婆心”。事无大小,“老板”说了算,“公道公理” ;排忧解难,“善意”待人,毛人凤多的是温良“婆婆心”。 在军统局里,戴笠的悍狠与暴躁是出了名的,不论谁犯了过错,误了事,他都 无法容忍,满腔的恶怒迎头砸来,犹如山崩地裂,吓得挨克的人个个面色惨白,冷 汗淋漓。如果再稍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性命前程就可能化为粪土。 有一次,戴笠吩咐王莆臣处理一份函件,王无意中给办砸,误了戴笠的事。 为此,王莆臣吓得要命。过去,他听过戴笠“敲木鱼”式的提醒,并以复兴社 “十三太保”的酆悌为例,说此君所以倒霉,就在于秘书的使用不当,以至辜负了 领袖的信任和期望。因此,你们当秘书的必须准确、谨慎,半点马虎不得。这一回, 王莆臣马失前蹄,犯了错误,他担心过不了关,整天哭丧着脸,躲在一边叹气,正 巧让毛人凤瞧见,忙关切地上前询问。王莆臣一五一十他说明了原委。毛人凤劝他 不要着急,先写一个自请处分的报告,争取主动,然后亲自交到“老板”手里,越 快越好。 王莆臣照毛人风的吩咐做了,等他去戴笠办公室递交报告时,发现毛人凤也在 那里。情况不出预料,起先,戴笠像点着了药引的挂鞭一样,炸得叭乱响。王莆臣 洗耳恭听,唯唯称是。慢慢地觉着火头小了,只见毛人凤站了起来,接过老板的话 茬儿说:“璧男(王莆臣表字),你怎么搞的?还当是过去大家当学生子的时候, 可以下分彼此啊?现在都吃公家饭了,闯出大祸,江先生可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处 处替你担着啦。” 听话听音,王莆臣立即明白:毛人凤是借着批评自己提醒戴笠,不要不顾“亲 情”。于是,斜目瞟了“老板”一眼,发现戴笠坐到了椅子上,正看着自己送来的 自请处分书,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也别提什么处分了,以后当心点!” 王莆臣如释重负,指天划地地下着保证,心里却把毛人凤感激到了顶点。 类似这样的“行善”,毛人凤一般不划界,无论亲疏,出得上力的,都会尽力 而为。就拿军统局一年一度的“四一”纪念大会来说,戴笠特别看重,每次都要请 一些党政要人和其他机关的首脑到场。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负责布置和筹办会议的 部门,诸如布置组、交际股、警卫处等等,稍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轻则詈骂,重则 挨打,常常弄得满地都是砸坏的板凳和暖水瓶的碎玻璃片,再就是一张张鼻青唇肿 的哭丧面孔。逢到这类事,毛人凤总是硬起头皮充当“灭火器”,甚至不惜在众人 面前接受戴笠的训斥,直到“老板” 偃旗息鼓为止。事后,他再拿出一笔款子,分别送到被戴笠打伤的人手里,算 是聊慰皮肉之苦。钱当然不会花得很多,敛到的好处却不会很少。 沈醉先生在回忆录中也说到过一桩毛人凤代人受过、笼络人心的事。有一次, 戴笠和宪兵司令部为了交通检查问题(因配属在各地交通检查所的宪乒不听指挥) 而闹翻了脸。戴笠抢先向蒋介石报告,想借机会把宪兵抓到自己手里,于是便把军 统在各地搜集到的有关宪兵不法的材料,一古脑儿地搬出来,写成一份近两万字的 长篇报告,吩咐文书科的郭子良赶紧抄写出来。 郭子良抄到半夜,实在支持不住,便去睡了。第二天一早,戴笠亲自来文书科 拿报告,找不到郭子良,一打听说是在睡觉,马上叫警卫从寝室的床铺上把郭拖起 来,一问,报告还没誊好,气得他一跳三丈高,抄起棍子要打。毛人凤见状,忙伸 手拦住说:“是我要他去休息一下的,上午一定抄出来。” 戴听罢打不下去,转过身来指责毛人凤不知轻重缓急。戴走后,毛对郭说: “你去睡觉,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几乎出大问题了!”郭子良感激涕零,一个 劲儿地向毛人凤表示谢意。 另外,毛人凤还精于“人走运时,托一把不知道;背运时,拉一把忘不了”的 门道,喜欢在逆境中“扶危济困”,让人一辈子记住他的好处。比如前文提到的原 军统局天津站站长陈恭渤,以戴罪之身奉召回重庆接受“精神处分”。他去小巷子 局本部报到时,总以为挨训作检讨肯定免不了,想不到毛人凤非但什么都没说,还 彬彬有礼地为他安排了食宿,当场就给陈留下了和蔼可亲的好印象。后来,陈被安 置到第三处任代理处长,因为从来没有干过内勤,犯了愁,“不得不去请教毛人凤 先生”。据他多年后的回忆,当时“毛人凤先生很照顾我,就拿服装来说吧,因为 大家都穿中山装办公,而我却没有,想做一套也做不起,他看不过去,就把自己穿 过的一套送给了我,虽然屁股上有一个不大显眼的小窟窿,可是在那个时候,已经 是一份不薄的人情了。说到处理公文也是一样,他指教我该怎么签,怎么批,怎么 办,同时把他伺候长官如何得体的那一套诀窍,和如何应付下属的许多要求的对策, 也多多少少传授了一些。可惜太玄妙了,很难学到好处”。尽管如此,对毛的好感 仍大大地加重了一层。 重庆时期,军统对外的形象不佳,毛人凤曾着力加以改善,不管效果如何,多 少也为自己结了不少善缘。比如有一次,军统的一笔公款失窃,秘书室的秘书郭宗 尧多次催重庆警察局前来侦破,均无下文,心中非常愤懑。总务处长沈醉因在重庆 警察局干过,便自告奋勇地提出,陪郭秘书前往促成此事。谁知道,这位原先一直 干外勤的郭秘书,受“戴笠风格”影响太深,一到警察局,三句话不顺,张手煽了 对方的传令兵两记耳光,由此惊动了主管长官,只见他疾疾地从楼上走下来,上前 询问,话还没说出半句,郭秘书又是一记巴掌,打得人家捂着腮帮子,半晌不敢出 声。沈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小小的秘书,竟然如此霸道,羞恼得他别 转身子就走,耳朵里还时不时地听到郭秘书训斥人的大嗓门。回到罗家湾,沈醉向 毛人凤作了汇报,10 分钟后,毛人凤便下达了免去郭宗尧秘书之职的命令。消息 传到外厢,至少警察局方面对毛人凤的“禀公”办事有了好的口碑。 俗话说,多一尊菩萨多一柱香,多一个篱笆多几个桩。自从娶了向影心为妻, 毛人凤的善缘越结越多,越结越广。这对夫妇确实搭配得合丝合扣,一个示人“婆 心”,一个极其热情。据当时在军统本部行动处任处长的徐远举回忆:“我是军统 局‘黄埔系’科班出身……当时的想法是:依靠戴笠向上爬……未去钻毛人凤的门 子。不过,毛人凤的老婆向影心同我是旧相识,对我很好,经常对我挤眉弄眼,还 常常拉我去她家中吃饭,与毛人凤、何芝园、潘其武一道赌博,她总在毛人凤面前 说我好。” 如果换了一些不够档次的小角色,只要去毛公馆,向影心也总是以好烟好茶款 待,一回生两回熟,短不了还能同毛太太说笑一番。向影心天生有勾男人肠子的本 事,大小特务每每从毛公馆出来,心里总是无比地舒畅,比之“老板”,简直别如 云泥。年终一过,春节来到,处长主任等高级干部,一大早照例要赶往罗家湾19 号戴公馆内给“老板”拜年,戴笠受过礼拜,年糕招待,众人大气不出,连吞带咽 地吃完,如同过堂一般。然后,再结队到毛人凤家,气氛顿时变得松弛融和,大家 谈笑风生,纵情恣意,向影心早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之后,再摆一场牌 局,弄到尽兴方归。于是,毛公馆就成了机关职员人人愿去的地方。 另外,向影心还非常善于交际,天长日久,替毛人凤敛了不少极为重要的人缘。 当时,他们寄居在杨森的“渝舍”,进进出出的大多是党国权要,诸如何应钦、陈 诚之类。毛人凤不彰不显,谁会正眼瞧他?比如陈诚,几乎每天早晚进出都要碰面, 毛人凤固然忘不了恭恭敬敬地打声招呼,但陈诚总像没听见一样,随随便便地点点 头就过去了。然而,不出多久,内线有了进展,向影心与陈诚夫人谭祥交上朋友, 时不时地拖上男人搓几圈麻将,方城之下碰了个脸熟。陈诚与戴笠关系不和,经常 在公开场合辱骂军统和戴笠,但从来没在蒋介石面前说过不利于毛人凤的话,这里 自然有向影心周旋的功劳。 再就是何应钦、俞济时、胡宗南等要员,她全部拉拢得很牢,“内眷路线”是 惯用的伎俩。尽管,胡宗南当时还没有结婚,但可能成为胡夫人的女士,照例颇受 向影心的注视。她知道胡宗南与戴笠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胡宗南又看中了戴的“生 活秘书”叶霞翟。未雨绸缪,便开始接近叶小姐,不出几月,调弄得叶秘书亲得直 把她叫“姐姐”。等到戴笠正式决定割爱,把叶小姐转给胡宗南时,向影心的热情 又陡升十倍,每次约会前,亲自替叶小姐选择服饰,为她化妆,还唆使叶向“老板” 提出留学美国的要求,弄个“博士”身份,再与胡司令“组阁”。后来,叶小姐如 愿以偿,更把向影心看成了“骨肉”至亲。由此及彼,连锁反应,胡宗南跟毛人凤 也有了诸多的亲近。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