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与此同时,广东派也不甘寂寞,抓紧时机打起了黑算盘。3 月20 日,毛人凤 根据蒋介石的指示,发电通知郑介民速回重庆就职,郑介民表示,当天就争取坐飞 机回来。可左等右等,人影没见一个,电报倒是一份尾追着一份拍来,老调重谈, 说是军惆方面有紧急公务缠身,一时脱不开,直到3 月24日才定下了启程的时间。 当天下午,毛人凤带了局本部的处长们一起去珊瑚坝机场恭迎老郑,竖着脖子仰望 蓝夭,迟迟不见飞机的影子。郑太太首先沉不住气了,她害怕戴笠事件重演,催着 航空检查所的特务往航空公司打电话,虽说对方的回答多是宽慰的言语,仍无法消 除蒙在大家心上的阴影。毛人凤看上去比较镇静,其实心里也不免发毛,他倒不是 因人伤情,而是怕这“冒脑根”出了意外,军统落入唐纵之手,自己就回天乏术了。 正胡思乱想着,天边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不一会儿,空中现出飞 机的影子,由蚊而蝇,渐如大鹏展翅,盘旋着降落在机场上,胖乎乎的郑介民钻出 舷舱,走下扶梯,笑脸盈盈地跟前来欢迎的毛人凤和各处处长打趣说:“今天天气 很恶劣,我还担心戴先生找我去吃晚饭呢!”毛人凤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飞机差 不多误点两个小时,谢天谢地,总算平安归来,毛人凤嘴里说着让老郑适意的好词, 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宽慰。 当天晚上,郑介民先去了黄山官邸谒见蒋介石,第二天上午便驱车到罗家湾本 部,召集各单位负责人开会。按照公事履行的程式,毛人凤当众宣布了蒋介石的任 命令,接着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新局长登台训话。原本都是老熟人,换汤没换药, 老郑那两下子,除了添加些许庄重外,口音没变,老调重弹,什么委座栽培啦,各 位信任啦,本座不才,勉力为之,望各位鼎力襄助云云。讲到具体工作,郑介民本 来就说不清楚,最省力的说法就是:重大问题需要研究,一般问题仍照过去戴先生 在世时一样办理。整个训话不足一刻钟,虽说缺乏新意,但简明扼要,不作无谓的 拖延,大家听了还算满意,尤其是毛人凤和浙江派同仁,指望的就是郑介民的老作 风,因此训话结束时的鼓掌,倒觉着拍出了些许新意,这当然是冲着毛人风荐郑拒 唐之精妙而去的。 中午,工作会餐,心头乐滋滋的毛人凤表面看是为新局长接风,实际上也算饯 行,他巴不得老郑快回北平。因此,午饭过后的工作汇报,毛人凤尽捡那繁琐操心 的事务铺陈,诸如经费问题、人事问题,听得郑介民好不耐烦。 尤其是毛人凤说到经费入不敷出,寅吃卯粮时,郑介民起初还以为毛人凤夸大 险情,忙问:“过去怎么办?”毛人凤摊出了老底,说是全靠老板在外面弄钱,数 目比拨下的还大。听得老郑直吐舌头,暗忖自己没有戴笠的本事,索性挥挥手,表 示不听了。毛人凤期待的就是这个,吓退了郑介民,等于立起了毛人凤! 谈话结束后,毛人凤的心情变得格外的轻松,可惜维持了不足几小时,就被唐 纵搅坏,他带来了委员长的口谕,说是在郑介民赴北平负责军调期间,暂由自己代 理其职。听罢口谕,一桶冰水贯顶而下,直冷到了毛人凤的脚心,思前想后,才知 被人盘算毛人风清得一点不错,果真是郑介民从中做了手脚。他和唐纵一样,过去 嫉恨戴笠的专横,不满浙江派的嚣张,这些积怨如今全留给了毛人凤。因此,他非 但不领毛人凤的举荐之情,相反大有趁势削弱浙江派的念头。他知道眼下的处境, 不可能使自己过多地留意军统事务,但也不愿意腾出空白,让毛人凤填补,于是在 返渝的当天晚上谒见老头子时,作为接受任命的条件,提议由唐纵在自己离渝期间 代行局长之职。理由是:军统局的摊子太大,人事关系极其复杂,必须有一个业务、 资历都够格的人坐镇,才能摆得平。蒋介石本来就属意唐纵协助,现在郑介民也有 这个意思,只当是从工作考虑,便点头应允了。 其实,冠冕堂皇之后,郑介民暗怀鬼胎。一来以资历、业务的名头堵住毛人凤 的晋升之路(在蒋介石眼里,至今还把毛当作是守成式的内勤干部,虽然工作出色, 却不全面,资历也不足以服众)。二来有意推出湖南派直接跟浙江派开火,弄个两 败俱伤,好从中坐收渔利。 对这种结局,唐纵有说不出的苦衷,一方面无奈蒋介石的坚持,另一方面也不 愿郑介民舒舒服服地做那居后的黄雀。因此,到罗家湾宣读好领袖口谕,就把郑介 民的小伎俩暗示给了毛人凤。“真他妈的阴损!”毛人凤一边暗暗地斥骂,一边笑 容可掬地对唐纵说:“唐先生能来军统领导,这是我们的福分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