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吴组缃(1908—1994),安徽泾县茂林人。中学时即开始文学创作,成绩斐然。 1929年,他考入清华大学经济系,一年后转学到中文系,1933年毕业后直升清华大 学研究院深造。清华大学读书时期是吴组缃文学创作的高峰阶段。他创作的小说《 一千八百担》、《天下太平》、《樊家铺》等,以鲜明的写实风格享誉文坛。吴组 缃的创作朴素细致,结构严谨,擅长描摹人物的语言和心态,有浓厚的地方特色。 李长之认为,吴组缃是一个伤感的人,包括他的声调也透着伤感。 四剑客经常会面的地方是工字厅。工字厅是一座老式建筑,里面曲径回廊,花 木扶疏。那个有名的写着“水木清华”四字的匾,就挂在它的后面。 吴组缃在清华上学时把家眷带了来,他中学时就已成家。季羡林后来开玩笑说, 现在留学生可以携夫人出国,名曰伴读,吴组缃不早就这样做了吗?真可谓“超前” 了!他住在西柳村,季羡林、李长之常去那里看他们。吴组缃有一个女孩小鸠子, 季羡林李长之他们都非常喜欢她,李长之还曾经写诗礼赞呢!1993年下半年,季羡 林到吴家去看吴组缃,六十多岁的小鸠子正好从四川回北京陪伴父亲。季羡林立即 认出了她,热情叫了声“小鸠子”!吴组缃笑着说:“现在已经是老鸠子了。”时 间如此无情,令人嘘唏。 清华毕业后,“四剑客”各自怀着对对方的忆念和等待各奔前程,直到20世纪 50年代初,吴组缃、林庚又都来到了北京大学。难以逆料的是,季羡林同吴组缃在 牛棚中做过“棚友”。1992年,胡乔木来北京大学参加一个会议,会后,季羡林陪 胡乔木看望了林庚。胡乔木执意要看一看吴组缃,但遗憾的是,未能见成。 季羡林日记中第一次出现林庚的名字是1933年8 月22日,他和林庚见面是在8 月31日。那天下午,林庚去找季羡林,很谈得来。季羡林觉得林庚与他非常投缘。 季羡林觉得,林庚既是个诗人,又像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和他交往,不需要提防, 非常安全。 在庆祝林庚九十诞辰的祝寿会上,一种东西是最令人感动的,那就是存在于他 们之间的情感,那样默契,那样真挚,似乎完全不受岁月的影响。祝寿会上,季羡 林与林庚深情地忆起当年和当年的“四剑客”的风采,笑称那时的他们还是“四个 孩子”。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最让人难忘的就是,每个人都吹自己的文章好,四 人之间既无任何芥蒂,也无需保留。季羡林特别赞赏林庚的“童心”,他说林庚自 少到老都充满了“少年精神”。正因如此,直到晚年,林庚尚能不断写出“蓝天为 路,阳光满屋,青青自然,划破边缘”这样美丽清新、充满情趣的句子。 袁行霈是林庚的学生。他说:“林先生不仅有诗人的气质和学者的襟怀,还有 宝贵的哲人的智慧。我追随林先生多年,从林先生那里学到了许多知识和做学问的 方法,也受到多方面的熏陶,学到做人的道理。林先生总是高扬精神的力量,力求 摆脱物对人的约束。盛唐气象、少年精神、青春气息……林先生一贯提倡的这些, 都是人类精神的精华。他的诗歌和学术都在鼓荡精神的力量,他的全部努力集中为 一点,就是呼唤和歌唱以充沛的创造力为标志的青春。”正是对林庚中肯的评价。 岁月匆促,四剑客悉数作古,但他们的友谊和故事像松柏一样,万古长青。 除了四剑客外,与季羡林交往最密切的清华时的校友是许振德。他们相识的原 因既偶然又简单。事情的起因缘于清华的“拖尸”入学仪式。因为许振德知道了季 羡林是自己的同乡,就对他“网开一面”,在轮到季羡林的时候对他“开了绿灯”。 为此季羡林虽然颇觉遗憾,但许振德为人着想的精神始终感动着他,自此,两个人 成了好朋友。 季羡林上清华大学时结识的朋友中,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与他最接近的是李广 田。他们从小都曾过继出去,李广田本来姓王,只因过继给了自己的舅舅,就跟着 舅舅姓了李。而季羡林过继给了自己的亲叔叔,姓氏没有改。 1929年,从济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李广田考入北京大学外语系预科,他与 本系同学卞之琳、哲学系同学何其芳出版三人诗合集《汉园集》,被人称为“汉园 三诗人”。 季羡林在清华大学上学的时候,就和李广田、卞之琳、何其芳认识了。那时候, 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虽然相距很远,但是他们却经常见面。有时候,李广田会走很 远的路,到清华园去见季羡林。在季羡林眼里,李广田的为人正如他的为文一样, 恳切真挚,朴实无华。 机缘巧合的是,1935年北京大学毕业后,李广田回到济南教书,正好季羡林也 从清华大学毕业,受宋还吾校长之邀,回到山东省立高级中学教书,他们不仅离得 近,还成了同事。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二人都担任了北京一个中学的校董, 能经常见面。 “清华四剑客”,多么令人心动的称呼,岁月如烟,沧桑变幻,记得他们的又 岂只是一代又一代人?还有清华的一草一木,一风一雨;季羡林、吴组缃、林庚、 李长之、李广田、许振德……多么熟悉而亲切的名字,这些名字已经融进历史,刻 入岁月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