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当配角 ·卡特总统的嘲讽激发了布什竞选总统的欲望 ·心有余而力不足——布什竞选败北 ·布什尾随里根登上宣誓就职典礼台 ·甘于寂寞的副总统 ·里根被刺又使布什心里一动 ·布什幻想自己的总统直升机在白宫南草坪着陆 乔治·布什竞选总统的欲望最初是被民主党总统吉米·卡特激出来的。1976 年11 月中旬,乔治·布什带着他的中央情报局副局长丹·墨菲等人前往吉米·卡 特在佐治亚州普莱恩的住地,向他和新当选的副总统弗里特茨·蒙代尔介绍中央情 报局的情况。在飞机上,乔治·布什告诉他的副手们,到时他将向新总统提出辞职, 以免吉米·卡特出于党派偏见,整治中央情报局。副手们劝阻他,请他不要过早地 提出辞职问题,因为在他出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职务后,中央情报局并没有干什么 得罪民主党的事情。其实,不甘政治寂寞的乔治·布什也想留任,他这么说只是想 听听副手们的意见,并为留任做个铺垫,以免得罪旧总统罢了。 他们一行到达吉米·卡特的住地后,乔治·布什立即要求同新当选的总统和副 总统单独谈一谈。然而,单独会晤的结果使布什大为失望,吉米·卡特压根儿没有 考虑过他的留任问题。 接下来是乔治·布什一行向新当选的总统和副总统汇报情况。当丹·墨菲预测 了一些在1985 年前后将会严重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问题时,吉米·卡特突然打断 了他的话,微笑着说:“我没有必要操那份心,到那时乔治将成为总统,他会考虑 这个问题的”。这显然是对刚刚还想争取留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乔治·布什的嘲讽, 但却使乔治,布什激发了竞选下一任总统的欲望。 乔治·布什从华盛顿飞回得克萨斯州后,在休斯敦第一世界银行董事会中挂了 名,但心思却放在了如何打开白宫之门上面了。他愤愤不平地想,吉米·卡特竟选 总统的资本不过是当过佐治亚州的州长,而我则在国家神经中枢——众议院、联合 国大使、共和党全国委员会、驻中国联络处主任、中央情报局工作了十几年,在两 届内阁中了解了白宫内圈的活动,并就如何执掌白宫形成了自己的看法。我为什么 就不能问鼎白宫呢?他的老朋友詹姆斯·贝克1976 年组织过杰拉尔德·福特的总 统竟选,他因此经常上门向詹姆斯·贝克求教。在詹姆斯·贝克的指点下,他成立 了“保护政治基金会”,开始筹集资金。有了雄厚的资金,他就可以使自己的名字 经常出现在各种有影响的报刊上。他还雇佣了一批助手,构成了一个影子竟选班子。 他发挥自己曾经当过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熟悉各州党组织的优势,马不停蹄地 在各州旅行。特别是1979 年这一年,据说他有329 天是在旅途上度过的,行程45 万英里,参加政治活动850 项。因此,他隆冬时节在较为温暖的新英格兰、东南部 和中西部奔波,早春时分则到宾夕法尼亚州和田纳西州旅行,春夏之交又活跃在俄 亥俄州、新泽西州和最西部地区,可谓不虚度光阴。 乔治·布什知道吉米·卡特的问鼎白宫之路是从衣阿华州开始的,因此也在这 个州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无论他到哪里竞选,最后都要回到这个州,然后再 到新罕布什尔州。他经常对自己的竟选班子说: 美国的总统选举,传统上始于新罕布什尔州,因此吉米·卡特的对手把时间、 精力、财力都集中到那里,没想到他却在衣阿华州夺胜利之先声,使自己变为各大 报的头条新闻。他在衣阿华州大把大把地花钱的战略,使他后来在共和党提名战中, 在衣阿华州以31%的选票对29%的选票,战胜了罗纳德·里根。 对于其他州来说,乔治·布什也舍得花钱。从1979 年5 月1 日他正式宣布竞 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资格提名开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花掉了1100 万美元的 竞选费用,最后在停发了竞选班子的工资后,还背上了40 万美元的债务。无奈, 他的党内对手罗纳德·里根拥有比他充足得多的竞选费用,从而使他1000 多万美 元打了水漂。 1980 年2 月26 日,共和党新罕布什尔州提名竞选揭晓,罗纳德·里根以50 %对22%的优势击败了他。他没有气馁,因为他手头还有300 万美元的竞选经费, 可以集中力量在具有决定意义的几个州,争取获得在衣阿华州那样的突破性进展。 他后来回忆说: “在竞选飞机肯尼·罗杰斯号上,我们的公众广播系统正在播放‘赌徒’演唱 的歌曲,当他唱到‘你必须知道我何时抓住他们,必须知道我何时抱住他们’这段 歌词时,我们便随之放声齐唱。为了向持怀疑态度的新闻界强调我们仍在坚持,我 借用了华盛顿子弹队在1979 年全国篮球协会锦标赛的加时赛中说过的一句话:‘ 只要胖女人还在唱,歌剧就没有结束。’”后来,乔治·布什果然在马萨诸塞州和 康涅狄格州获胜。1980 年4 月,乔治·布什在宾夕法尼亚州投下100 万美元,搞 了一场电视闪电战,又以领先7 个百分点险胜罗纳德·里根。这时,乔治·布什的 财力已经不足了,攻势日渐低落。在这场拼杀中,乔治·布什的5 个子女全部上阵。 他的大儿子乔治和小女儿多萝西在全国奔波,为父亲宣传;他的三儿子尼尔在新罕 布什尔州、四儿子马尔文在衣阿华州为父亲助阵;他的二儿子杰布由于能说一口流 利的西班牙语,妻子又是在墨西哥出生的,因此小俩口在波多黎各、佛罗里达、得 克萨斯奔走,在西班牙语系选民中为父亲拉选票。然而,毕竟人力不如钱力,1980 年5 月乔治·布什自从在密执安州最后投下100 万美元,险胜罗纳德·里根以后, 就一再败北了,好比是一支打完了弹药从而溃不成军的队伍。 1980 年6 月初,乔治·布什在休斯敦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承认自己在 共和党提名选举中败给了罗纳德·里根,从而停止了第一次向白宫的进军。当然, 他不甘心就此了结自己的政坛生涯,回到得克萨斯州的别墅中去当寓公。他要凭借 在党内竟选提名中居第二位的地位,同罗纳德·里根做番交易,充当罗纳德·里根 的竟选伙伴。 然而,罗纳德·里根意中的竟选伙伴却不是乔治·布什,而是前总统杰拉尔德· 福特。他们俩是1976 年竞选共和党提名时的政敌,当时罗纳德·里根败在杰拉尔 德·福特手下。1980 年3 月,不再打算竞选总统的杰拉尔德·福特曾经出来干扰 罗纳德·里根的初选,使罗纳德·里根获得共和党提名的前景出现了一大块乌云。 后来罗纳德·里根请共和党元老前往说情,向杰拉尔德·福特讨饶说:他相信老总 统宝刀未老,即使老总统出来进行短暂的竞选,也会使他的提名权要延续到共和党 全国代表大会上才能解决,并给秋天的竞选运动造成深远的影响。杰拉尔德·福特 听后,哈哈大笑,原谅了他。6 月5 日,罗纳德·里根赢得对乔治·布什的胜利后, 亲自前往距棕榈泉很近的海市蜃楼牧场的福特办公室表示感谢。两人谈了90 分钟, 比较投机。罗纳德·里根表示一定要击败杰米·卡特,为共和党雪耻报仇;杰拉尔 德·福特表示,民主党执掌白宫干得很糟,愿意协助罗纳德·里根击败杰米·卡特。 这时,罗纳德·里根见机行事,递上了一份包括杰拉尔德·福特在内的竞选伙伴名 单,请他过目。杰拉尔德·福特没有表示赞成,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罗纳德·里根初选胜利后,他的决策情报公司为挑选他的竞选伙伴进行了一次 全国性的民意测验,在最有希望的杰拉尔德·福特和乔治·布什这两个人中间,乔 治·布什遥遥领先。但是罗纳德·里根对乔治·布什没有好感。这种印象是在新罕 布什尔州的纳舒厄举行的辩论会上形成的。这次辩论由《纳舒厄电视报》和罗纳德· 里根共同出钱资助。乔治·布什不愿意进行这种面对面的公开辩论,就默不做声地 坐在台上,让罗纳德·里根唱独角戏,弄得里根大为光火,认为乔治·布什桀骜难 驯。据罗纳德·里根的助手说,辩论会结束后的那天晚上,罗纳德·里根对他们说 :“我简直不能理解,这家伙怎么能对付俄国人呢?”同时,民意测验表明,在作 为一个副总统所应具备的进取精神、独立性以及接任总统的能力方面,杰拉尔德· 福特领先于乔治·布什。而罗纳德·里根年岁已大,经不起再输,认为只有把前总 统列为自己的竞选伙伴,才能大壮军威,胜利进军白宫。 1980 年7 月14 日晚上,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总统杰拉尔德·福特 一方面对前来摸底的人表示,他对充当副总统竞选人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却在大会 上的讲话中透露了不同的信息,说:“本来,年长的政治家在竞选中应该静坐一边, 举止明智,微笑以待,而我是从不安于此事的。我从不无所事事,袖手旁观。对我 来说,这个国家要办的事很多,我不会舒舒服服地坐在竞赛场的旁边。因此,如果 里根州长的队伍投入战场,应把我也算上。”罗纳德·里根认为这番话表明杰拉尔 德·福特愿意作他的竞选伙伴了,15 日下午单独到杰拉尔德·福特的套房中同他 会晤,邀请他做自己的竞选伙伴,以共同击败吉米·卡特。杰拉尔德·福特措辞闪 烁,尽是活话,弄得罗纳德·里根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后来,罗纳德·里根又请 杰拉尔德·福特的亲信亨利·基辛格去摸底,也没有得到明确肯定的答复。但亨利· 基辛格告诉罗纳德·里根:美国副总统有职无权,惟总统之命是从,安排一个前总 统担任这个职务恐怕不合时宜。罗纳德·里根立即表示,如果福特愿意屈就,他可 以赋予副总统在处理国家安全和联邦预算问题时的更大权力。而这是美国白宫历史 上从来没有过的。 杰拉尔德·福特对这种交换条件并不满足,16 日晚上他在接受电视台记者采 访中摊牌了。他说:我决不会作为傀儡式的副总统前往华盛顿的,我到那里去,将 是带着这样一个信念去的,我要在4 年期间所需要做出的基本性和关键性的重大决 策中,发挥举足轻重的全局性作用。当罗纳德·里根从电视上听到这番话后,顿时 从头凉到了脚。他知道,这无异于在未来的白宫里,设立两个平行的总统。 亨利·基辛格闻讯后,也大吃一惊,立即打电话请杰拉尔德·福特三思而后行。 同时,亨利·基辛格要求罗纳德·里根,多给一些时间让杰拉尔德·福特考虑,把 最后表态时间延迟到17 日上午。罗纳德·里根拒绝了这一要求,当晚9 点他给杰 拉尔德·福特打电话,要求对方当天晚上就做出是否当他的竞选伙伴的决定。90 分钟后,杰拉尔德·福特出现在罗纳德·里根的套房,说:白宫的确不能出现两个 总统,否则就不能正常运行,因此我不再考虑充当罗纳德·里根的竞选伙伴。 罗纳德·里根在杰拉尔德·福特离开之后,立即打电话给乔治·布什,同意由 他做自己的竟选伙伴。乔治·布什虚惊一场,重新回到了共和党的权力中心和向白 宫进军的出发阵地上。 1981 年1 月20 日,乔治·布什终于尾随罗纳德·里根登上了国会大厦西侧 的宣誓就职典礼台,成为罗纳德·里根的副总统。 美国的副总统是没有什么权力的,任何一位美国总统也都不希望副总统的光辉 遮住自己。因此,罗纳德·里根上任后不久即任命乔治·布什为清理联邦条例特别 任务小组主任,让他同白宫文件柜中那成堆成堆的法律法规打交道。这个特别任务 小组,直到1983 年8 月才忙完了自己的工作,向总统提交了报告。成立清理联邦 条例特别任务小组这一年,白宫还成立了一个南佛罗里达反毒品走私特别任务小组, 总统又把这个差事交给了自己的副总统。 除了罗纳德·里根给乔治·布什分配的任务外,按照美国副总统的惯例,乔治· 布什在罗纳德·里根的两任总统任期内,代表总统先后到73 个国家进行礼节性访 问,其中相当一部分访问是参加外国领导人的葬礼。 乔治·布什对这一切都默默忍受着,他知道副总统这一职位虽然还不如国务卿 权力大,但却是借前任总统之威势竞选新总统的最好阶梯。 他凭着自己原来在白宫两届内阁中谋过事的经验,为自己规定了四条处理好与 总统的关系的守则: (1 )当总统的某些决策或者政策受到公众冷遇时,自己决 不能通过显示与总统保持一定距离的方式,玩弄政治上的机会主义把戏; (2 ) 不要通过向新闻界泄露白宫内幕的做法,来换取新闻界为自己唱赞歌;(3 )与除 总统外的任何人包括朋友的谈话,都必须录音,以免以后新闻界通过披露这些谈话 的方式,挑拨总统与自己的关系;(4 )应忠实地履行作为副总统对总统的职责。 1981 年3 月20 日下午1 点45 分,乔治·布什乘坐空军2 号专机在卡斯威 尔空军机场的跑道上滑行,准备飞往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就在这时,他接到白宫 来的电话,说有人在华盛顿希尔顿饭店门口向总统行刺,总统安然无恙,但两名官 员被害。几分钟后,国务卿黑格和财政部长里甘又来电话和电报,请他马上返回华 盛顿。从里甘的密电上看,罗纳德·里根也被子弹击中,正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 手术室里急救。 空军2 号专机在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降落后,乔治·布什又同白宫通了电话, 知道了谋刺总统的全部情况,知道除了总统外,白宫新闻秘书吉姆·布雷迪头部中 弹,特工队员蒂姆·麦卡锡胸部受伤,警察汤姆·德菜汉蒂的脖子被擦伤。乔治· 布什最关心的还是总统的伤势,白宫方面只告诉他一颗子弹打入总统的肺部,总统 现在躺在手术室中,其他情况则不得而知。 乔治·布什由此推测,总统一定伤势不轻。 乔治·布什的推测是对的,罗纳德·里根后来回忆说: “我们的汽车停在医院急救室入口处,我第一个走出汽车,进了急救室。我第 一眼见到一位女护土,并告诉她,我呼吸困难。突然我的膝盖发软,随后,我感到 躺在轮床上,医护人员把我崭新的外套剪开。这件外套再也不能穿了。我的肋骨旁 边依然剧烈疼痛,更为严重的是,虽然医生给我套上氧气管,我仍感到呼吸困难。 每次我试图吸气,似乎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乔治·布什决定立即返回华盛顿。 这时,他想起了当年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被刺,副总统林登·约翰逊继任的往事 ;还想起了林登·约翰逊屈就约翰·肯尼迪的副总统后,原来只是一位资历不深的 参议员的约翰·肯尼迪,根本不听这位当过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的副总统的话, 将他排挤在白宫内圈之外。 然而,就在空军2 号专机临近安德鲁斯机场时,白宫来电话了,告诉乔治·布 什:总统肺中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人也出了手术室。乔治·布什放下电话后,知 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林登·约翰逊第二了。这时,他的卫士长埃德·波拉德和空军副 官约翰·马西尼走进舱来。约翰·马西尼建议,副总统不必再像往常那样,在安德 鲁斯机场下专机后,换乘海军陆战队的直升飞机,在马萨诸塞大街的副总统住所着 陆,然后再乘轿车前往白宫,而是让直升飞机直接飞到白宫的南草坪降落,这样既 省时间又安全。乔治·布什心里想,这是个好建议,因为专机抵达安德鲁斯机场的 时间是晚上6 点40 分,如果乘直升飞机直飞白宫,正赶上7 点整电视新闻联播的 时间。这时他主持内阁和国家安全委员会开会的镜头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将会使全 国和全世界都为之注目。想着想着,他猛地一激灵,心里说:不行,总统尚未去世, 而且康复希望很大,你怎么能将自己的直升飞机在白宫南草坪降落呢?那里是只供 总统的直升飞机着陆用的。 于是,乔治·布什拒绝了约翰·马西尼的建议,让他仍然按过去的常规办事。 约翰·马西尼又提醒乔治·布什说:“我们到达您的官邸时,市区正值交通高峰时 期,坐车到白宫比平时要多花10 分钟至15 分钟时间。”乔治·布什眼前仍在闪 现这样的电视镜头:他的直升飞机在白宫南草坪从天而降,旋翼呼呼响着,他在大 批电视记者和报纸记者的簇拥下走向白宫……。但布什仍然斩钉截铁地告诉约翰· 马西尼:“也许是这样,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他见约翰·马西尼一副困惑不解 的样子,这才把话说明了:“你应该知道,只有总统的直升飞机才能在白宫南草坪 着陆。”乔治·布什的自知之明换取了罗纳德·里根的欢悦,后来他又任命乔治· 布什为权力颇大的白宫危机特别处理小组主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