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创新局面 11 月初,我军进入湘西,发动了凌厉的湘西攻势。 这次重返湘西,2 军团在前面开路,6 军团在后面跟进,我们6 师则是全军的 先锋。本来我们就有“腿子长”之称,再加上此番回来我军人枪扩大了一倍,士气 高昂,指战员们如猛虎归山,迈开两条长腿,跑得飞快。军团总指挥部不得不传令 我们:“你们的腿子太长了,6 军团在后面没有跟上来,你们停下等一等”。 我师收住脚,等到后面部队赶上来,而后直取永顺城下。11 月7 日,我师消 灭了守城的团防武装,夺占永顺城。 红2 、6 军团在永顺休整了约一星期。其问,在城内天主堂召开了一次干部会。 6 军团政委王震给我们传达了中共六届五中全会决议。这个决议很长,充满着左倾 路线的思想和词句,断言国民党政权对红军进行的第五次“围剿”是“绝望的进攻”, 五次反“围剿”是“决定胜负的决战”,夺取这个胜利,“将实现一省或数省的苏 维埃革命首先胜利,并奠定苏维埃革命在全中国的胜利的强固基础”。我是第一次 听到中央的决议,听了半天也没完全听明白。 永顺天主堂会议,对夏曦的错误进行了批评。但是我们2 军团的干部看到夏曦 跟贺任关肖王一起坐到主席台上,大家心存疑虑,不敢讲话,反倒是6 军团调来的 干部出来代表各师团发了言。 这个时期,左的思想仍然存在。五中全会决议本身就把四中全会以来的王明左 倾路线推到了顶点。受其影响,永顺天主堂会议在批评夏曦搞的“肃反”扩大化错 误时,作了一个决议,说凡是过去的“改组派”分子都不能当主官,已经当了的都 要撤下来。我师18 团团长贺炳炎被撤了下来,重回军团部管理科当管理员。 同时,对统一战线也有影响。过去红3 军没有根据地了,伤病员天天抬着走也 不是办法,于是以贺龙的名义把伤病员寄在比较中立的团防那里。贺龙给他们写信 讲:我这里有多少伤员、病号交给你,你要把他们弄好,以后我们回来再归队。当 时只有这个办法了。这个办法也灵,团防他不敢怎么样,因为贺龙既有红军这个名 义还有些旧名义、旧关系,声威大得很。很多伤病员就这样寄在团防那里,养好了 又回到红军里来。现在根据五中全会决议,反对利用中间派别,强调要讲“明确的 阶级路线”,把这些旧关系都给批掉了。 永顺天主堂会议开了两天,敌人来进攻,会议没开完就草草结束,准备迎敌。 “湘西王”陈渠珍派周燮卿、龚仁杰、杨其昌的三旅一团,共万余人,向水顺 扑来,企图阻挡我军深入湘西。 为了打好第一仗2 、6 军团首长决定主动放弃永顺,诱敌尾追,运动歼敌。 开始准备在城北不远的地方打,但敌进城后没有马上追来。我军一退再退,故 意示弱,一直撤到离城45 公里的龙家寨一带,沿十万坪谷地布下一个口袋阵,部 队埋伏在两翼,我们师部带16 团作口袋底。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敌人才到。2 、6 军团一齐出击,密切协同,打了整整一 个晚上,把敌三旅一团或歼灭或击溃。俘虏2000 多人,缴枪2000 多支。 总指挥部命令6 师追击逃敌。我们带着16 团紧追周矮子、龚仁杰的屁股后头, 一气再跑45 公里,二次占领永顺城。 龙家寨大捷,把这些年来一直在湘鄂川黔边同我军作战的几个老对头打趴下了, 打开了湘西的局面,同时也初次显示了2 、6 军团并肩作战的巨大威力,使团结战 斗的思想在部队中扎下了根。 战后,我军乘胜打开桑植、大庸两城。我师16 团由常德善团长、洗恒汉政委 带领到桑植,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武装,建立苏维埃政权。在大庸,成立了由两军 首长共同组成的湘鄂川黔省委、省革命委员会和省军区。袁任远调到军区工作,我 重新接任6 师政委。两军指挥机关和部队分成前方后方两个摊子,任弼时、王震带 领6 军团大部和我师16 团在永顺、大庸、龙山、桑植地区继续开辟根据地,贺龙、 关向应、肖克率2 军团主力和6 军团51 团继续发展湘西攻势,配合、策应中央红 军的长征。 中央红军已于10 月间退出根据地,突围长征,6 军团就是他们派出的一支先 遣队,中央红军仍准备继6 军团之后来湘西会合。 我军从大庸南下,先攻沅陵,打了两天没打开,遂沿沅江向东,直逼桃源、常 德。 我军在悟溪河与敌打了一仗,由6 师18 团和4 师12 团担任主攻,消灭了敌 罗启疆一个旅。战斗结束时,已是下午,军团总指挥部命令18 团追击逃敌。我们 带着18 团跑了30 多公里,一直追到常德。天已黑了,18 团一个班跟着逃敌冲 进城去。可惜,后续部队没有赶到,敌人把城门一关,那个班再没见出来。我们没 有重武器,子弹也不多,打不进去,只好撤下来。18 团和51 团打下了桃源,6 师驻扎桃源,其它部队驻在陬市、河洑,造成兵围常德、威胁长沙之势。 湘西攻势,有力地策应了中央红军在湘南的行动,迫使敌人从堵截中央红军的 部队中抽调十多个师,回过头来对付红2 、6 军团,减轻了中央红军的压力。 大批敌军聚集常德后,向我军进攻,占领了桃源。我军看到湘西攻势的主要目 的已达到,同时得知中央红军也已放弃与2 、6 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转往贵州遵 义地区,遂于12 月下旬胜利回师,投入湘鄂川黔苏区建设,深入开展土地革命, 努力扩大红军和地方武装。 还在围沉陵的时候,我军提出了一个口号,叫作“三个月内扩大一万二千主力 红军”,开展扩红比赛,看哪个部队扩大的多。因此,我们一面打仗,一面扩红。 我们每到一地,就大张旗鼓地开展宣传,号召白军士兵拖枪过来当红军,号召贫苦 农民参加红军。 由于有时搞得不怎么扎实,关向应副政委及时告诫我们,说:“扩大红军,首 先来的这批人,并不一定是真正的贫苦农民,而可能是兵油子、痞子这么一些人, 对这些人要加以改造。”我们对关政委的这句话,一开始不怎么理解。关政委又进 一步解释说:“真正的贫苦农民,红军刚到他那个地方,还没有开始土地革命,他 没有得到实际利益,会来当兵吗?要扩大真正的贫苦农民当红军,这是不容易的, 必须深入开展土地革命。”关政委的话给我们印象很深。我们把它当作一句至理名 言,用来警惕粗糙作风,指导扩红工作深入、扎实地进行。 从桃源回到慈利,2 、6 军团又掀起扩红高潮,一方面组织农民游击队,一方 面收编改造土著武装。我们6 师把大庸李吉字的一个支队收编为17 团,4 师新编 了11 团,6 军团也恢复了17、18 两个师的建制。 李吉宇是大庸人,参加过哥老会,也是贺龙的老部下,一脸的伤疤。他通过哥 老会的旧关系,联络了十几股土著武装,组织了一个游击支队,他当司令,大庸军 分区政委袁任远兼支队政委。这个支队的干部多是本地土匪出身的人,成份很杂, 我们把它收编过来,加以改造。 收编改造的办法很简单,军团总指挥部在慈利的溪口召开一个会,以开会的名 义把该支队的连以上干部召去,扣留起来,而后派了红军干部去改造这支队伍,整 编成立了17 团。李吉宇还是当团长,谭友林调去当政委,刘美阶当第1 营营长, 黄新廷当第2 营营长,张秀龙当第3 营营长,还调去了一些连级干部。这样把干部 一换,部队一编,就拿过来了。当然对士兵群众的教育,使之成为有觉悟的红军战 士,就不是这么一下子可以完成的了。 1935 年1 月下旬,红2 、6 军团在大庸城西的丁家溶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 又叫作党的活动分子会议,继续批评夏曦的错误。 会上,我们2 军团的干部也打破了永顺天主堂会议时的顾虑,发言批评夏曦。 同志们想起那些被当作“改组派”杀掉的成百上千的好同志,想起党团组织被 解散、政治工作制度被撤销的恶果。想起丧失根据地、四处流动游击的苦日子,都 憋了一肚子气。有的声泪俱下地诉说过去的遭遇,有的鼓起眼睛瞪着夏曦。但是由 于我们的政治水平低,讲不出好多有份量的话来,相比之下,倒是6 军团的干部讲 的多一些,听起来也有些道理。我感到,还是6 军团干部的政治水平比我们都高一 些。 任弼时政委在会上讲话,系统地揭露了夏曦错误的实质、恶果及其根源,既有 理论,又有事实;既有分析,又有归纳。那些话都是我们不会讲,也讲不出来的。 丁家溶会议上,正式撤销了夏曦的军委分会主席、分局书记领导职务。 会后,根据党中央指示,夏曦调到6 军团当政治部主任。夏曦本人在会上作了 检讨。但是他对把他犯错误的原因归结为执行中央六届四中全会路线不力,感到很 冤枉,很不服气。 夏曦争辩说:“我是坚决执行四中全会路线的呀!”事实上,正是这条以王明 为代表的六届四中全会路线给党和红军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由于当时这条路线在 中央还没有得到纠正,丁家溶会议也不可能对夏曦的错误进行更准确、更深刻的批 评,反把他的左倾当成有倾来批了。 任弼时政委在会上还全面总结了会师两个多月来2 军团政治工作取得的成绩: “党的基础初步地建立,党的生活开始走向健全化的道路”,“开始恢复系统的政 治工作”,“指战员的积极性正在发扬,肃反恐怖的现象逐渐消灭,战斗员的胜利 信心大大的提高了,”“部队扩大一倍以上”。同时,任政委也指出了存在的弱点, 特别批评了轻视政治工作的倾向:“对于红军的政治委员制度和政治工作的重要, 缺乏深刻认识。在部队中还不了解政治工作是红军的生命线,甚至轻视政治工作和 政治机关,以为‘政治工作不能打仗’是可要可不要的东西”。 以丁家溶会议为标志,夏曦的错误领导彻底结束了。2 、6 军团以政治、军事 的双双胜利和湘鄂川黔苏区的建立,开创出一个大发展的崭新局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