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战三捷 胡宗南占领延安之后,在国民党统治集团中引起一番轰动。从延安到西安,直 到南京,又是“祝捷”、“庆功”,又是招待记者,狂妄自大的胡宗南愈加忘乎所 以,一面大事吹嘘,一面急于捕捉我党中央机关和我军主力。 毛主席和彭总正是预见到胡宗南骄横狂妄、好大喜功的心理在侵占延安后必然 大大膨胀,指示我纵将敌军引向延安西北的安塞,而将野战部队主力集结在东北的 青化砭待机。我纵按照预定部署,撤出延安后顺着延河川大摇大摆地向安塞走去。 胡宗南误以为这就是我中央机关和主力,立即亲赴延安督令整编第1 军军长董钊率 领五个旅尾追而来,另以第31 旅向东北的青化砭方向前进,保证其侧翼安全。 我纵走到延安至安塞的路中间接到彭总电令,要我们转赴青化砭合歼敌31 旅, 而以少部兵力继续将敌人主力引向安塞。 当晚,纵队主力突然离开大路,钻入山沟隐蔽东去,只留下独1 旅2 团第2 营 引诱敌军北去。这个营在营长张济堂率领下佯作掩护主力撤退,始终与敌保持密切 接触,且战且走,巧妙采用“减兵增灶”、“枪打慢牛”等办法,牵着敌军五个旅 浩浩荡荡到达安塞,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3 月23 日,我纵主力到达青化砭段咸榆公路西侧,与路东的野战部队指挥所 沟通联系。 青化砭距延安约25 公里,咸榆公路由南向北通过,路两侧是大山。野战部队 集中全部兵力在这里伏击。刚从晋绥调来的第2 纵队和教导旅埋伏在路东,新4 旅 兜底,我1 纵队以358 旅埋伏在路西,以独1 旅为预备队并警戒安塞、延安敌军。 24 日拂晓前,我纵隐蔽地登上公路西边山上的伏击阵地。天亮后敌军的飞机 不时在空中侦察。部队在积雪未消、寒风刺骨的山顶上趴了整整一天,为了防止暴 露目标不能点火做饭,渴了、饿了只能喝冷水,啃干粮,直到日落西山敌31 旅也 没有来。 黄昏后,我们带着部队撤下山,回到集结地宿营。 由于白白等了一天,有些同志沉不住气了,猜测说:敌人今天没来,明天也不 会来了,可能是发现我军意图了。 这时彭总却沉得住气。他要求我们向部队做好工作:“告诉大家要沉得住气, 要相信上级的判断和部署是正确的,要相信延安的老百姓心是向着我党我军的,是 不会向敌人走漏消息的。敌人第一天不来,第二天会来,第二天不来,第三天也是 要来的。只要我们隐蔽得好,敌人一定会钻进给它布好的口袋里。”我们教育部队保 持战斗热情,保证战斗部署的实现。纵队司令部派出便衣侦察队朝敌军来的方向去 侦察,一直到了延安东关外的飞机场附近。 25 日拂晓,我纵又回到伏击阵地趴下来,继续隐蔽。 上午,我纵派出的侦察人员匆匆跑来,兴奋地报告:“敌人来了,就在我们后 面,马上就到!”10 时许,敌31 旅旅部率其第92 团由拐峁出发,沿咸榆公路 进至青化砭,大摇大摆地钻入我军布下的口袋阵。突然间,空寂无人的山沟顿时枪 声大作,伏兵四起,新4 旅从北面兜起口袋底,2 纵独4 旅从南面扎住口袋口,我 纵358 旅和2 纵359 旅各从西面、东面山梁上夹击。 毫无防备的敌军措手不及,拥挤在狭窄的沟底,首尾难顾,指挥失灵,队伍乱 作一团,火力施展不开,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我军挟着黄尘,喊着杀声,铺天盖地压 了下来。 358 旅8 团第4 连直冲敌旅指挥所,排长尹玉芬带领一个班俘虏了敌旅长李纪 云。 仅仅1 小时40 分钟,我军就把敌31 旅旅部及92 团共2900 余人全部消灭, 无一漏网,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一些火炮、重机枪还没来得及从牲口驮子上卸下 来就成了我军的战利品。青化砭伏击距我军撤出延安还不到1 星期,我军就打了一 个大胜仗,振奋了陕北军民。 胡宗南在31 旅被歼后急令安塞的整编第1 军五个旅转头向东,会同延安东面 的整编第29 军进犯延川、清涧、瓦窑堡,寻找我军主力。为避免孤军被歼的复辙, 敌军采取所谓“方形战术”,几个旅集团前进,同行同宿,日走山梁,夜露山头。 我军却从青化砭转至蟠龙西北地区隐蔽待机,而以小部队牵着敌军转来转去, 武装游行200 余公里。敌军连连扑空,疲劳不堪,给养困难,遂留135 旅守瓦窑堡, 76 师守延川、清涧,主力南撤。 我1 、2 纵队于4 月6 日在永坪镇抓住敌29 军后尾,打了一仗,敌军背后受 击,又掉转屁股全力北上,并令驻瓦窑堡的135 旅南下策应。 4 月13 日,西北野战部队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决心以2 纵和教导旅、新4 旅在羊马河伏击从瓦窑堡南下的135 旅,命令1 纵在蟠龙西北的牡丹川、云山寺一 线吸引、阻击敌主力九个旅。 我军要从敌十个旅中抓住并歼灭其一个旅,可以说是“虎口拔牙”。这一仗打 不打得成,打不打得好?既要看兄弟部队能否抓住敌135 旅,迅速歼灭,又要看我 纵能否吸引、抗击住敌主力。 我纵以358 旅对付敌第1 军五个旅,以独1 旅对付敌29 军四个旅。我们要求 部队讲团结,讲全局,密切协同,保证胜利。彭总亲自到独1 旅向王尚荣旅长重申 了此项任务的重要意义。 4 月13 日,358 旅与敌第1 军的五个旅接触,立即以积极的动作将其吸引过 来,交替掩护,节节抗击,以每天只让敌军前进2 至5 公里的速度,把敌阻击在蟠 龙到瓦窑堡大道以西地区。 4 月14 日,独1 旅与敌29 军的四个旅接触,把敌阻击在羊马河以南。 我纵摆出一副决战的阵势,使到处寻找我军不着的敌军全力扑了过来,把敌九 个旅牢牢吸引到自己身上,又以顽强的阻击将其死死地拖在那里,在几十公里的宽 大正面展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抗击战。我纵实施机动防御,在给敌杀伤后主动后撤, 又在下一个山头抗击。 这一天敌135 旅在羊马河被2 纵队、教导旅、新4 旅伏击。下午野司给我们传 来捷报:“我军全歼敌135 旅4700 余人,活捉代旅长麦宗禹和两个团长!”日落 后,我纵甩开敌主力,迅速隐没在群山之中。 胡宗南丢了135 旅,才知道上了当,命令第1 军、第29 军向东合围。敌军翻 山越岭,劳而无功,粮食又消耗光了,只好撤往蟠龙、永坪补给。 我军于4 月19 日在敌回撤途中侧击其29 军165 旅。敌军因屡遭打击,行动 愈来愈谨慎,受到攻击后立即收缩,使我歼敌困难,我军在杀伤其2000余人后转移。 敌军退回蟠龙。 蟠龙是延安东北的一个重镇。胡宗南在这里设立了补给基地,支撑其大军武装 “游行”。如果能打掉蟠龙,就将进一步造成敌军十分疲劳和完全饿饭的条件。 西北野战部队根据敌以为我党中央及我军主力正在东渡黄河的错误判断0 将错 就错,派2 纵359 旅和其它各旅抽调的小部队,配合绥德分区和黄河边的晋绥军区 第3 纵队独5 旅,造成我军向绥德撤退、东渡黄河的假象,诱使胡宗南令第1 军军 长董钊、第29 军军长刘戡率九个半旅北上绥德。蟠龙只留下167 旅旅部率499 团 及保安总队驻守。我军乘敌主力回防不及,集中1 纵、2 纵独4 旅、新4 旅攻打蟠 龙。 蟠龙镇位于一块小盆地里,四面是高地。敌军的主阵地设置在高地上,护卫着 镇内堆集如山的军需物资。野司率2 纵独4 旅、新4 旅位于蟠龙镇东面山上,1 纵 位于西面山上,对敌形成包围。 攻打蟠龙的战斗从5 月2 日黄昏开始。我军各部队首先扫除了一些小据点,迫 近主阵地。敌主阵地为高大的核心堡或土寨子,我军攻坚缺少重炮,只能靠人工爆 破,把粉状炸药装入干粮袋捣实,在敌军火力射击下进行对壕作业,一步步贴近敌 碉堡,把炸药袋子挂到碉堡上爆破。战士们称之为“膏药战术”。 战斗到4 日黄昏,358 旅攻下蟠龙北山,独1 旅攻下南面的磨盘山,独4 旅、 新4 旅也攻下东山,蟠龙镇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我军视线和火力之下,镇内敌人东突 西奔,人慌马乱。 我军从四面向镇内发动总攻,全歼敌精锐167 旅旅部、499 团及保安队,共6700 余人。敌旅长、胡宗南的“四大金刚”之一李昆岗也被358 旅活捉,仅我1 纵队就 俘敌2800 多名,缴枪1000 余支。胡宗南存放在蟠龙补给基地的1 万2 千袋面粉、 4 万套军装、上百万发子弹、千余匹骡马以及药品、望远镜等大量战略物资全部补 充了我军。 在缴获的骡马中,有一头骡子是贺炳炎被敌人抢去的。战前,我纵接到野司电 话通知:晋绥军区第3 纵队副司令员兼独5 旅旅长贺炳炎调任第1 纵队副司令员。 贺炳炎从蟠龙东面的野司到西边的1 纵走马上任,要从敌我之间通过。他的胆子实 在大,只带了一个警卫员和一头骡子、一匹马。走到中间时,迎面撞上敌人保安队。保 安队见这个人披着大斗篷,骑着大骡子,身后还跟着护兵,认为是他们正规军的大 官,没敢动他。 贺炳炎开始也把对方误为自己人,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仔细一看,不 对。他跳下骡子,带着警卫员顺着山沟跑回去了。保安队醒悟过来,追了一段没追 上,把贺炳炎的骡子抢走了,他那匹马却跑到我纵阵地上。我一看这不是贺炳炎的 马嘛,估计出事了,打电话问野司,才知道他有惊无险,又回到野司。 打开蟠龙后,贺炳炎的骡子也缴了回来。 5 月9 日,北上绥德的敌九个半旅气喘吁吁、饥肠辘辘地赶回蟠龙,其补给基 地早已搬运一空并彻底捣毁了,我军也已转至安塞一带休整。胡宗南原先急欲同我 军决战,现在明知我军就在安塞却不敢来犯,其进攻势头被初步粉碎了。 从3 月19 日我们撤离延安到5 月4 日攻克蟠龙,仅仅一个半月,西北野战部 队就在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接连三战三捷,总计歼敌1.4 万人,活捉三个旅长, 极大振奋了边区军民的必胜信心。 5 月14 日下午,西北野战部队和陕甘宁边区政府联合在安塞县真武洞隆重举 行祝捷大会。野战部队、地方部队、游击队和附近老百姓共5 万多人聚集在真武洞 的延河滩上,场子边上陈列着各部队的战绩表和战利品,主席台上张贴着毛主席、 朱总司令的大幅画像。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专程从安塞北面百里外的王家湾赶来 参加大会。 祝捷大会开始后,举行了阅兵式。指战员们穿着胡宗南这个“运输大队长”送 来的新军装,携带着美式枪炮,精神抖擞,士气高昂。 周恩来副主席代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代表毛主席和朱总司令亲切慰问全体指 战员,热烈祝贺边区军民取得粉碎胡宗南进攻的巨大胜利。接着,周副主席高声宣 布:自从撤离延安后,毛主席和党中央一直留在陕北,与边区军民共同奋斗! 这个消息一公布,会场上欢声雷动。人们一遍又一遍传诵道:“毛主席还在陕 北!毛主席和我们在一起!”周副主席号召我们:下定决心,全部消灭胡宗南军队, 收复延安,解放大西北,同全国军民一道把蒋家军全部消灭! 彭德怀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习仲勋副政委在会上讲了话。彭总指出:我们有广 阔的良好的回旋地区,有边区人民的拥护和帮助,有忠实于人民解放事业的全体将 士的艰苦努力,只要我们不犯错误,不骄傲,和人民团结一致,共同努力不懈,就 能全部消灭蒋胡军。 我纵358 旅715 团2 营6 连特等战斗英雄郝万龙,在蟠龙战斗中独自俘敌一连 人。他代表全体战斗英雄表示了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保卫陕甘宁边区的坚强决心。 祝捷大会后,周恩来副主席和彭总召集野战部队的旅以上干部开会,总结撤出 延安以来的战斗情况,研究下一阶段任务。我纵在安塞休整期间召开了战斗总结会、 烈士追悼会、英模表彰会,认真总结作战经验教训,整顿群众纪律,补充了一大批 从敌31 旅、167 旅解放过来的战士。 总结三战三捷的胜利,使我们对今后西北战场的作战方针的认识更加明确了, 执行更加自觉了,对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蒋介石、胡宗南的进攻更有信心了。 指战员信心百倍,斗志高昂,决心发扬党中央对西北我军提出的“坚决战斗的精神”, 再接再励,夺取更大的胜利。 在安塞休整期间,我们按照彭总指令对部队进行作风纪律整顿,严格检查违反 群众纪律的行为。部队撤离延安后,有一些人存在着忽视群众纪律的错误思想。特 别是当我军打了胜仗后,驻地老百姓把家里的鸡子、羊子和一些生活用品送给我军, 说“你们都拿去吧,要不也要被胡儿子糟蹋光了!”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错误地认 为:“宁叫我军用光,也不留给敌人掠夺。”乱拿乱用老百姓的东西。对于这些问 题,彭总极为重视,责令严肃惩处,不容姑息,并要求一刻也不放松教育。我纵把 整顿作风纪律作为思想、政治整训的重要内容,认真查处违犯群众纪律的人和事, 对部队进行普遍的教育,强调没有陕北人民的支持,我军就不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不可能在这里生存下去。陕北人民心向着我党我军,痛恨国民党军的烧杀劫掠,积 极支持我军,为我军封锁消息,送来南瓜、小米,安置伤员病号,表现出鲜明的爱 憎。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