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下其手 杨八和费小胡子听得汗流浃背。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听过杨以德如此掰开揉碎的耐心教诲。眼下,听清楚了,禁 不住心里也敲起了小鼓。到底还是费小胡子比杨八老练几分,他转着眼珠沉吟了一 会儿,对黑着脸的杨以德躬身说:“厅长,我和八公子看鼓动‘公民劝进’的事情 来得急促,办得确实有些莽撞了,不过,我觉得不必改变安排,也有安抚住刘道原 那老小子的余地……” 杨以德瞪着他,做出个让他讲下去的手势。 “厅长,我是这样寻思的,这宗案子,现在是死无对证,只要使刘道原不出头 闹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杨八插嘴说:“可那老小子,不进咸淡,不是好安抚的……” “我说的安抚,不是给他服软,治病只能治根儿。厅长,您想啊,涉案的一干 人等都是什么货色?混混儿,咱只能辨证施治……” “老费,你就别显摆了,有什么主意,快说。” “是,厅长,我想的,就是让那姓吴的姓戴的找出一个‘顶缸’的,让咱们先 以案犯的名义把他掐监入狱,然后,咱劝说那个刘虎臣也暂且做做冤死鬼,暂时摘 下头上乌纱,做出个‘涉嫌枉法,等待处分’的样子。此案的是非清白,一切由咱 警厅重新调查,等待调查清楚,依法公断。以我的浅见,老袁能不能当皇上,不过 初一十五即见分晓。到那时,该是什么结果,都由着厅长一锤定音了。他刘道原眼 下要闹事,在案子调查期间,也闹不出个子丑寅卯,过后想闹事,事情已经晾凉了, 他也闹不出多么热乎。至于‘公民劝进’,咱打发那个王宝珍带一部分人进北京, 一则他以此避了风头,二则咱也给老袁、给‘大太子’袁克定送了份进见礼……” 杨以德微微点头,半晌,开口说:“让那姓王的带人进京,天津的事情怎么安 排,再有,他和那些人的花销也不会是仨瓜俩枣吧……” “厅长,您放心,咱这边,那个姓吴的还会在暗地里给咱码人,明着出面的, 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就是‘八善堂’的老杜,杜笑山……” 听到这个名字,杨以德笑了,他说:“行,这个贪财不要命的‘假善人’还有 他自己手下的一群虾兵蟹将哩,他出面,合适不过……老费,这回,你这事可别办 得再洒汤漏水地留下麻烦,再让我给你们擦屁股……” “不会的,厅长,”费小胡子立刻神采飞扬了,“我要告诉那姓王的和姓戴的, 立刻给我隐姓埋名,没有厅长您的命令,别他妈伸出他们的王八脖子。我会告诉他 们,咱的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随便伸头,格杀勿论!” 杨以德又问:“那个姓刘的推事呢?” 费小胡子哈腰满脸堆笑说:“这……只能借您厅长的金面了……” “再想周到些,抓紧办吧。刘道原,我早晚让这老小子认识认识我杨以德到底 是什么托生的……” “还用说吗,您前世一定是一条斑斓猛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