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警厅门前刘道原大骂杨以德 严冬腊月,西北风紧,冰冻的海河河面上的积雪,不时被寒风刮起,一股一股 地打着旋儿。往日人声吵嚷的河坝上,今天也是人迹稀少,只有一些地排子车撂在 空地上排着队,等待用车的货主吆喝,拉车的脚行力伕们都躲到背风的墙垛子后边, 划拉些能点着的东西笼了火,抽烟聊天烤火…… 东浮桥头,警厅门前,此时却平地起了喧哗,竟然有成群的小孩子边朝这里奔 跑边喜笑颜开拍手叫着唱着:“都来瞧呀,都来看呀,来晚了呀,看不见呀……” 但见警厅对面的土台之上,在呼啸的寒风中,站定了一身雪白孝服的刘道原。 只见他头带簪麻拖缕的孝帽,腰缠七尺粗布孝带,右手拿了根白纸糊就的哭丧棒, 左手举了个竹竿高挑的三尺长的蓝布招魂幡。 那招魂幡上,粗针大线缝着两张相片。相片旁边,白字醒目,上面的,写了 “替罪无辜常筱秋”,下面的,写了“逼命真凶王宝珍”…… 人群越聚越密。 刘道原举起哭丧棒,直指天津警察厅青砖大楼,提起一口丹田气,开口便骂: “……杨梆子,杨以德,你若还懂得要脸,你就站出来说个明白,你就站出来见见 被你诓骗的刘道原,见见被你诓骗的天津卫父老……好啊,门前高悬堂堂五色共和 大旗,手里执掌赫赫生死杀伐强权,嘴里大唱不负万民仰赖的高调,心里装的却是 男盗女娼的勾当。杨梆子,杨以德,你身为天津卫地方长官,都干了些什么贪赃枉 法、草菅人命的勾当,你不怕见人,就站到这光天化日之下,说个清楚……” 聚起的人群,为他拍手喝好。 刘道原又一抖手里的招魂幡,仰面长叹:“可怜啊可怜!可叹啊可叹!可叹这 红尘世界,芸芸众生,你们为嘛不睁大眼睛看看,在这高楼之内,华盖之下,老百 姓用血汗脂膏究竟供养了何等样儿的土地尊神!南皮张氏父女,逃难到天津卫本来 是为了找一条活路,却被恶霸贪官死死相逼,走上了黄泉路。如今,他们的冤情未 了,杨以德为了平息民愤,竟然买放真凶,抓起了这无辜的常筱秋替罪顶案,不惜 为这天津卫再添一个冤魂孽鬼。天理昭昭啊,天津卫本来是士农工商的生息活人之 地,如今,却被这些恶霸贪官弄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鬼域世界,人心何在,天理何 在啊……” 顿了一下,刘道原又大声说道:“杨以德啊杨以德,好一个清正执法吏,还一 个地方父母官,难道,你真真就丧尽天良了吗?……” “好!好!……”人群又发出震耳的喝好声。 警厅楼上,杨以德和费小胡子在临街的窗口,把这一切看了个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