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文治派”领袖徐世昌 刘道原东浮桥头大骂杨以德,直搅得大清河生波,子牙河起浪,惊动了一条海 河里的龙蛇鱼鳖、蚌鳌虾蟹,一时间,满天津卫的茶楼酒肆,贫富人家的茶余饭后, 无不以此当成了消食解闷的谈资。那些传是生非的小报,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不痛 不痒却引人注意的话题,也是连篇累牍,今日说说常筱秋如何以男做女,贪色乱伦 ;明日说说刘道原如何装神弄鬼,替寡妇讨债,造谣生事,惟恐天下不乱。 就在这一派人言汹汹之际,公元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终于在北京登基,改 元“洪宪”。 越数日,没等到袁世凯登基大典的热乎劲儿降温,徐世昌就称病悄悄到了天津。 徐世昌,字卜五,号菊人。前清科举出身,旧学渊源,兼通兵法,极受慈禧和 李鸿章的器重,又和袁世凯交好,在北洋系有着“军师”之称。辛亥之后,他开始 以遗老自命,拒不出仕。 去年(1914年),袁世凯强行解散国会,舆论大哗,袁世凯为了收买人心,再 三再四力请他出山安抚,他才答应。 他在北洋政府里的地位仅在袁世凯以下,官居国务卿。他一边和袁世凯手下那 些北洋系军伍起家的督军将帅们保持密切联系,一边网罗文人出身的官僚政要另立 门派,成为了“文治派”领袖。 在袁世凯初登大宝,复辟帝制的非常时刻,想得到这位枢要人物点拨个何去何 从的,大有人在,一时,要求拜见他而递上的名帖,在徐公馆的门房里,简直是半 天就能收到一大筐,送来的各色礼品,堆成了一个杂货铺。 但徐世昌称病谢客,一概不见。 这日,他却派人把多年交好的严范孙、卢木斋、华世奎几位经常有着诗文唱和 的前清重臣接到了他秘密下榻的英租界马大夫医院。 医院里,有着为到这里住院的达官贵人特意开辟的秘密病房。经过有着护士、 马弁严密看守的道道重门,才能进入由秘书师爷安排接见的会客厅,然后,才能进 到内书房。 严、卢、华等几位来到时,徐世昌刚刚送走法国驻天津领事。 阔大的内书房里,医院的锅炉房把水门汀(暖气)烧得热气扑面,房间里怒放 着十几盆一般人少见的西洋名贵花卉,翠红的郁金香,奶白的康乃馨,满屋里花香 可人。地下,可屋子满铺了碧绿的羊毛栽绒地毯。大理石雕刻的壁炉前,樱桃木的 大圆桌面上,二尺见圆的白银果盘里,大三九天里,竟然放了晶莹欲滴的紫红西域 葡萄,滋润如玉的崭黄暹罗香蕉……旁边,亮晶晶几个水晶高脚杯,喝剩的正宗法 国陈酿葡萄酒,在冬日的阳光下荡漾着琥珀般的莹莹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