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总管李寓” 紫禁城外李莲英的大宅院门口,挂了一块十分醒目的金色招牌,上书“总管李寓”。一 天,竟被偶然路过此地的慈禧瞧见了,慈禧的脸马上就阴了下来,李莲英的胆顿时就吓破 了…… 李莲英愈发得到慈禧太后的宠爱,权势日重。慈禧太后最喜欢得到李莲英的侍候,而且 也只有李莲英最知道慈禧太后的脾气,对慈禧侍候得最好。李莲英也乐于整天陪着慈禧太后 逗笑取乐,博得慈禧的赞赏,以稳固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权力和地位。 一天,李莲英却变得不高兴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想起以前母亲和父亲一起,不 分昼夜地辛勤劳作,含辛茹苦地把几个儿女拉扯大,是多么不容易啊!如今父亲早已过世, 家里虽有不少人陪伴着母亲,但自己这个作儿子的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看母亲,让她老人家 享受一下和儿子在一起的天伦之乐。于是李莲英便向慈禧太后请了两天假,准备第二天回家 去看看母亲,也顺便检查一下几个儿子的功课近来是不是又有进展。 第二天一大早,李莲英便坐着轿子,由小太监们前呼后拥地直奔海淀而来。在那里有一 处深宅大院,虽没有什么标志,但每天也是门庭若市,车马如云,俨然一副官僚世家的气 派,这就是李莲英多年苦心经营的私邸。随着颐和园的兴建,这座深宅大院也就悄然而起 了。都是因为李莲英在做建园总监时,趁机用建颐和园的上等砖石木料建成的。 这么大一处深宅大院,为什么连个标志都没有呢? 有一次,李莲英陪着慈禧太后到恭亲王奕䜣家去,途经这里,看见大门上挂了一块金色 招牌,上书“总管李寓”四个大字。慈禧一副阴森可怕的脸孔,眼睁睁地看了这块牌子好大 一会,才转身向恭亲王家里走去。 李莲英一看这个架势,心里犯嘀咕了:老佛爷这样看着这个招牌,一定有不合乎她心意 的地方。不行,得赶快命人拿下。 到了恭王府以后,李莲英便找机会向慈禧太后请了一会短假,心急如焚地赶回私邸,命 人摘下牌子,又急匆匆地返回。 “奴才在宫中当差总不回家,家人又不懂规矩,擅自挂出总管字样的牌子,奴才刚才回 家命人把他摘掉了,并对家人进行了责罚。”李莲英气喘嘘嘘地向慈禧太后跪禀道。 “你做得很好,别太招摇了,就像小安子似的,得不到好的下场。凡事都得小心点,别 让人算计了自己。”慈禧太后点点头说道。自从安德海在山东被丁宝桢先斩后奏以后,慈禧 太后总是告诫自己这个心腹处处要小心自己。 李莲英坐着轿子,不一会便来到了家门口,李莲英也不让家丁通报,就径直往母亲的屋 里走去。 “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儿子回来看您老来了!”李莲英见了母亲低头便拜道。 “哎呀,英泰呀,你可回来了,都要想死娘了。还站着干啥。快坐,快坐呀!”老太太 一看儿子突然像从天而降似的,惊喜得老泪横流地说。 “娘呀,儿子也想经常回来看您,只是当差不自由呀!娘要是愿意,儿子情愿不再当 差,经常守候在您老人家的身边。” 李莲英落了座,也流着泪说。 “儿子呀,你说什么傻话呀。你这样偶而来看一下娘,娘也就心满意足了,哪敢指望让 你辞了差使,长久守候在娘的身边呢?”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打开让老太太尝尝。”李莲英对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喊道。 “是,师傅!”小太监一边回答着,一边把满满一大包东西全掏出来放在老太太面前。 “娘,您尝尝吧,这些都是宫里的好东西,有些是我平时舍不得吃,都放看给您老人家 一并带过来了。”李莲英边说边拿了一块凤脯条放在老太太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呀?那么好吃。儿子呀,你也来一块吧?” 老太太也拿了一块递给儿子。 “不,不,还是您老人家吃吧,我在宫里已经都吃过了。” 李莲英赶忙说道。看到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的,李莲英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娘,您先坐着,我去看看成武他们几个去。”李莲英说道。他们几个指李莲英的几个 儿子。李莲英作为太监,没有儿子,但却过继了四个儿子:李成武、李福德、李福康、李福 荫。 “好,你去看看他们也好,他们都正在书房里做功课。” 李莲英虽然身为内廷大总管,但总觉得不如科举出身的仕官荣耀,便把希望寄托在几个 嗣子身上,盼望他们能中几个高科,步入仕途,改换一下门庭。在北京建有豪华的宅邸后, 便把一个同乡赵树宜聘为家馆先生,为几个嗣子延师教读。 赵树宜满腹文墨,又善作八股文章。虽未中举,但乡间邻里多称赞其才华出众。李莲英 和赵树宜的父亲赵惠田本有旧谊,往来甚密。赵惠田死后,赵树宜靠着这一层关系,得以被 李莲英聘为家馆先生。虽为世侄之辈,但赵树宜在李家还是被视为上宾,很受尊敬。 李莲英来到书房时,几个嗣子在赵树宜的教导下正在读书,一看父亲回来了,便都赶紧 放下书本,齐声向李莲英请安问好。 “孩儿叩见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回来,有劳父亲大人亲自看视,罪过!罪过!” “免礼,你们都起来吧。”李莲英说道,见赵树宜站在旁边,便向他招呼道:“先生 好!” “总管大人好!”赵树宜一拱手也说道。 “几个犬子书读得怎么样了?”李莲英问赵树宜道。 “他们很是聪明,也都进步很快,将来一定可以金榜题名。”赵树宜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几句话让李莲英听了很是受用。遂向家丁喊道:“摆酒菜来,我要与赵先生对酌几 杯。” 不一会家丁便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又摆了两瓶经陈多年的老酒。李莲英坐了主座,赵树 宜便在一旁落了座。 两人猜拳行令,无非谈些日常琐事,以及几个嗣子的功课如何如何。 酒至正酣,李莲英突然说道:“赵先生,你知道宫里的生活吗?” “不知道,老世叔能不能给晚辈讲一讲,增长增长见识。” 赵树宜换了称呼,并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哎呀,宫里那个排场,那个富丽堂皇你就不要提了。”李莲英呷了一口酒道,“别的 不说,就说那个皇帝的金銮殿吧,那么高,那么大,金碧辉煌的,里面的柱子全是用黄金镶 成的。皇帝、皇太后、妃嫔等都住在不同的宫中。皇帝住在乾清宫,老佛爷住储秀宫,以前 东老佛爷在世时住在钟粹宫。里面的古玩珍宝、名人字画,摆得是琳琅满目。再说那个御花 园吧,那才叫大呢,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让你叫名字都叫不出来。宫里人穿戴也非 常讲究,绫罗绸缎的,绝对与民间的人穿戴不一样。” “宫里真有那么好?”赵树宜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长嘘短叹地说。 “真有这么好?这只是我说的,还不大好呢,如果让你亲眼见了,那才叫绝呢。”李莲 英不经意地说。 一句话提醒了赵树宜,心想:都说宫里如何如何好,我如果能进宫去看一下,饱饱眼 福,也不枉来世上这一遭。 “老世叔,您老人家能不能带晚辈进宫去看一看,也见识见识这人间美景,开开眼 界。”赵树宜嗫嚅着说。 “这……”李莲英犯难了,如果说带他进去吧,宫禁森严,外人是不能够随便进入的, 况且上边知道了是要杀头的;如果不带他进去吧,自己身为内廷大总管,乡里人都知道自己 深受慈禧宠爱,自己权力是如何如何之大,如果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岂不被乡里人 耻笑和看不起?李莲英再看看赵树宜,见他正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便横一横心,说 道,“外人擅自进宫是要杀头的,不过,你想进宫去,我可以想想办法。” “谢谢老世叔了!”赵树宜唯恐李莲英再变卦,赶紧磕头谢恩道。 “把你装扮成太监怎么样?”李莲英想了一想,说道,“你装扮成太监,随我入宫,我 带你混进众太监之中。但是你必须记住,不要走近后妃的宫室,只能远看。大内之中太监有 数千人之多,不常接触的人是不认识的。只要你听带领人的话,是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的。” “只要能进宫去看看,装扮成什么都可以。”赵树宜忙不迭地说道。 “你就不要回去了,”李莲英又对身边的一个随侍小太监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教给 赵老爷宫廷礼节和宫监互相称谓以及言谈规矩等。等都学会了,我再寻机会带入宫去。” 李莲英走后,这个小太监果真就教给赵树宜宫里的一些礼法来了。 “赵老爷,你在宫里也不会呆得太长,一些礼节,比如向主子请安啦,侍候主子啦,这 些事也不会去让你做的。我就教给你一些太监们之间互相常用的一些礼节,你看怎么样?” 小太监向赵树宜说道。 “行啊!”赵树宜满口答应道。 “低一级的太监要称高一级的太监为师傅。如果是同级太监,互相称谓叫‘某某爷’, 如姓张的称作张爷,姓李的称作李爷。不准称某某太监,更不得叫‘老公’。平时在宫里讲 话,不论什么场合,不得讲不吉利的话语,即使在私下里说话,也不要说‘倒楣’、‘丧 气’一类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赵树宜答道。 “我再教给你下面的。” …… 赵树宜也聪明,要学的常用的礼节又不是太多,所以不几天便都熟记在心了。 果然有一天,李莲英派小太监通知赵树宜,第二天要带他进宫。赵树宜喜出望外,第二 天一大早就跟着小太监来到了东华门,李莲英已等候在那里了。守门的太监见是李莲英带来 的人,又穿着太监服装,便问也没问就放行了。 他们来到一个皇亭下,李贵和已在那儿迎候。 “贵和,赵先生今天就托付给你了,”李莲英对李贵和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天黑之前,一定要提早出宫,不要延误时间,记住啦?” “放心吧,师傅,”李贵和一拍胸脯道,“一切全包在小的身上了,保证出不了一点问 题。” “这样就好!”李莲英说完便离去了。 李贵和带着赵树宜,慢慢地走入众太监之中。赵树宜一面假装干点什么,一面游览宫内 风光,李贵和远在一边指点给他。 “嗨,你看,那就是太和殿,怎么样?”李贵和指着一座高大巍巍的宫殿对赵树宜说道。 “我的天哪,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宫殿,这是怎么盖的?” 赵树宜赞不绝口地问道。 李贵和看他的问题问得可笑,也就没有回答他。 他们一边看着,李贵和过一边讲解着,不知不觉就游了大半个宫。赵树宜真是目不暇 给,仿佛置身仙境。 “这里面不是有个御花园吗?能带我去看看吧?”赵树宜此时想起了李莲英告诉他的御 花园,便向李贵和说道。 “可以,”李贵和答道,“师傅说了,今天既然来了,就让你看个够。” 他们迤逦向前走去,突然,赵树宜下意识地嗅了嗅,说道:“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前面那座园子就是,你怎么知道的?”李贵和惊奇地问道。 “我闻到了一股花草的异香?”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也许我们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也就觉不出它的香味来了。” 李贵和也使劲嗅了嗅说道。 “啊,好大的一个园子啊!”赵树宜不由自主地叹道。 虽然时已深秋,这里还是开满了各种红红绿绿的花朵。不远处有几株千年古松,连几个 人合抱都抱不过来。树上的各种鸟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啊,我今生死而无憾了!”赵树宜再一次被陶醉了。 不知不觉天已将午。李贵和已经感到有些饿了。 “赵老爷,我们是不是先回去吃点饭,下午你如果有兴趣再接着参观,”李贵和对处于 陶醉状态中的赵树宜说道,“师傅说了,他今天要和你一块吃饭。” “是该吃些饭了。”赵树宜听李贵和这么一说,才觉得已经饥肠辘辘了。由于自己着急 着要进宫,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回到住处的时候,李莲英已经备下了满满一桌子菜。赵树宜望过去,连一个菜也叫不出 来名来。 “饿坏了吧,赵先生,快坐吧!”李莲英向赵树宜招呼道,“随便吃些吧,都是宫里的 家常菜。” “家常菜?”赵树宜心里想道,“家常菜我连一个还叫不出名字呢,要是上等菜呢,那 不更是连见也没见过吗?” “赵先生,来点什么酒?”李莲英又问道。 “随便吧,总管大人。” “那就把我珍藏多年的老酒拿来一瓶吧。”李莲英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 不一会,小太监便抱回了一瓶酒。李莲英打开瓶盖,屋里顿时飘满了一股异样的香味。 “啊,好香啊!”赵树宜情不自禁地喊道。 “赵先生,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你就该吃吃,该喝喝。” 李莲英说道。 “来,我给赵老爷斟酒。”李贵和给赵树宜斟了满满一杯酒。 “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李莲英说道。 三人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吃吧,赵先生。”李莲英一边不断地往赵树宜跟前夹菜,一边还介绍着菜的名字, “这是绣球柱,那是金丝凤脯球,这是珊瑚雪花鸡,那是……” 赵树宜一生从未吃过这么精美的饭菜,喝过这么香醇的美酒,心想,“我如果不放开来 吃,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的肚子?”赵树宜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还瞅别人不在意的时候松 了松裤腰带。 酒足饭饱之后,太监问赵树宜道:“赵先生,下午你是不是还想参观?如果你不想参 观,就让贵和送你出去;如果你还想参观,就让贵和再陪你一个下午,但是天黑之前一定要 离开宫里。” 赵树宜一方面还没参观够,另一方面也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时光,便说道:“还是再参观 一个下午吧!” “那好吧”,李莲英又对李贵和说道,“那你就再陪先生一个下午,天黑之前别忘了把 先生送出宫去。” “是,师傅。”李贵和答应道。 于是,赵树宜在李贵和的陪伴下又在宫中游玩了一个下午。到申末酉初时刻,他们就顺 着西路通道向宫外走去。这时忽然下起小雨来。将要走到养心殿的大门时,有一伙红顶花翕 的官儿从殿内走出来。虽在雨中,仍步伐整齐,肃静无声。他们赶紧肃立在一旁。赵树宜站 在那里,怀里像揣着个兔子似的,心“嘭嘭”地直跳。心想,“这下可糟了,被他们认出 来,不杀头才怪呢。” 其实什么也没有。这些大臣们走过去,连看他们一眼也没有看。走过养心殿后,李贵和 才悄悄地告诉他:“你知道那个白髯老者是谁吗?他就是庆亲王奕劻。刚才是老佛爷在养心 殿召见王公大臣议事,这是散朝了。” 李贵和把赵树宜送到西华门口,对他说:“赵先生,你先请回吧,我还有事,不送你 了。”说完两人便分手了。 赵树宜出了西华门口,见街上人来人往,店铺买卖繁华热闹,五光十色.引人入胜,便 一个人信步而行,觉得这样心情十分舒畅。赵树宜在李家教馆多年,平时不常外出,即使是 偶尔上街,也是坐着轿车,并有侍者随从,看看京华风貌,人文习俗。但他那样总觉得受拘 束不随便,总想自己一个人到外边随意逛逛,散散心才好。这下赵树宜总算找到了自己一个 人独行独往的机会。 赵村宜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这儿停停,那儿站站,东瞅瞅,西看看,不知 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天色将晚。朔风吹来,赵树宜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我该回去了吧,要不,李家的人见我这么晚不回来,又该着急找我了。”赵树宜自言 自语道。 也许是由于赵树宜在宫中菜吃得多了一些,酒也喝得多了一些,又加上寒风的侵袭,赵 树宜突然觉得阵阵肚痛起来,急着要出恭。但他找来找去,许久也没有找到厕所。此时天已 昏黑,街上行人已少,他有些实在忍耐不住了,便找了个僻静的胡同口,蹲下大便。 还没等赵树宜解完,忽然来了个管理治安的堆兵,见他蹲在地上,问道:“干什么的?” “没干什么!”赵树宜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厕所,正没好气,他也不知道是堆兵在问他, 便冷冷地答道。 “你还说没干什么!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为什么在街上随便便溺,干这等有伤风化的 事情?”堆兵走近一看,才知道赵树宜正在大便,便气愤地问道。 “连个厕所都没有,不在这儿到哪儿去?”赵树宜没好气地答道。 “哎,看你说的还挺有理的。那边不远处拐角就有一个,你怎么能说没有厕所?”堆兵 指着前面说道。 “我找了,但没找到。在拐角,谁能看到?”赵树宜今天似乎是较上了劲。 “好!好!我也不给你理会。走,给我到办公所去!” “去就去,有啥呀!” 于是,堆兵就带着赵树宜到了堆兵办公所,交给了堆兵头目,又对堆兵头目说了些什 么,赵树宜也没听清。来到堆兵办公所,赵树宜才后悔不该这么莽撞,如今又不知闹出个什 么乱子呢。说不定刚才给那堆兵说个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但既然到了这个程度,那就只 有听天由命了。 “你是干什么的?”那堆兵头目上下打量了赵树宜一番,问他道。 “我是教书先生。”赵树宜没有说是在李府教书,因为他是怕丢了面子,让李府的人知 道了见笑。 “既是教书先生,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大街上做出那等之事?” “我是因中午多吃了一点,又被凉风一吹,闹了肚子,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厕所,不得已 才在街上做出不该做的事。”之后赵树宜又怯怯的问道,“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不行,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了,那就只得麻烦今晚在这儿呆一晚上了。”堆兵头目见 他衣着整齐考究,文质彬彬,谈吐斯文,想既是教书先生,也必有功名,因而没有敢毒打他。 因为秀才以上都算有功名的,上公堂可免下跪,如犯了罪,必先革去功名,然后才能惩 处。 李家书房的侍者,眼见天黑,仍不见赵树宜回来,便慌了神。等到亥初时刻,还不见先 生的影子,恐出现什么意外,便慌慌张张地去报告李府大管家。 “管家爷,不好了。先生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听他去宫里以前说,天黑之前是一定可以 回来的。” “什么?先生到现在还没回来?”大管家一听,也是土地爷扑蚂蚱慌了神,“你怎么不 早来向我报告?不行,我要亲自去报告李老爷知道去。” 大管家坐上轿车,火速来到西华门,对守门的两个太监说道:“我是李府大管家,有重 要事情要禀报总管大人知道。 求你们哪一位去给通报一下。” 守门太监见是李府大管家要找总管大人禀报重要事情,不敢怠慢,便由一个人看门,一 个人火速去报告李莲英。 李莲英听说大管家深夜来说有重要事情要禀报,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赶紧来到西华门, 向大管家问明了情况后说道: “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回去向李贵和问一下。” 李莲英回去看,把李贵和找来,问道:“贵和,你不是和赵先生一块参观吗?” “是啊!”李贵和说道,“遵师傅的吩咐,天黑之前我把他送出了宫。是从西华门出去 的。” “那先生怎么现在还没回府?” “还没回府?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先生不常外出上街,是不是在路上迷了路了?”李莲英说道,“贵和,你拿的我片 子,写上赵先生的面貌、籍贯,赶紧送到九门提督那里,吩咐他火速给我查找,不准延迟耽 误。” 九门是指京城里前三门和东、西、北面各二门而言。设巡捕五堂,掌管人全称为提督九 门巡捕五营步军统领。专以满族亲信大臣兼任,简称前军统领,俗称九门提督,为京城里治 安机关最高负责人。 李贵和听了李莲英的吩咐,急忙赶到提督衙门。可是提督早已回家,衙门中值班的官员 见到是李莲英的名片,不敢怠慢,立刻赶到提督公馆禀报,说李大总管有事,叫大人火速办 理。 当时九门提督那桐已经就寝,听说是李大总管深夜交办事宜,大吃一惊,马上披衣而 起,叫来李贵和,问明情况后,便立即传令全城,为李府查找教书先生。 全城营兵接到提督的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查来查去,终于查到了关押赵树宜的堆兵 办公所。堆兵头目说道:“这里是有一人,自言是教书先生,但姓名不对,因犯夜被关押, 我见他是个念书的,可把他叫来问一问。” 等把赵树宜叫来问明真实情况后,提督派来的武官,勃然大怒,瞪起眼珠子,对堆兵头 目大声申斥道:“你竟敢关押李大总管的老夫子,真是胆大包天,有眼不识泰山。若是让李 总管知道了,不但你吃罪不起,连提督大人也妥不了清静。跟我走,把你交提督大人去发 落。” “赵老爷您当时若说出真相,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办呀?大人不记小人过, 求您赵老爷高抬贵手,饶恕小人这一次吧。”堆兵头目听说后吓得混身发抖,赶紧跪到赵树 宜面前,磕头如捣蒜似地说道。 “你起来吧,这是一场误会。我让李总管给你们提督大人说,就说是我自己迷了路,是 你们请我到堆兵办公所来休息的,正要送我回去呢。”赵树宜见堆兵头目说得可怜,又因他 也没怎么难为自己,便说道。 “那就多谢赵老爷了!”堆兵头目再一次磕头道。 “是不是请赵老爷到提督衙门去休息一下?我们也好向提督大人交差。”提督派来的武 官对赵树宜说道。 “不用了。请你回复提督大人,就说此事已经办好,请他放心好了,并请代我向提督大 人叩谢,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赵树宜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还是我们把你护送到家吧。”武官说道,“再出现什么事我们更担待 不起。” “那就随你吧。”赵树宜说道,也乐得做个人情。 赵树宜后来又和李莲英谈起此事时。便说那个堆兵头目很知礼法,连一丝也没难为他。 李莲英后来见到那桐,便让那桐有机会提升他。那桐果然唯命是从,真的给那个堆兵头目提 升了一级,真是因祸得福啊!